“是,姑娘,是必须要嫁出去的。”不嫁用不了多久只有进家庙一途了,齐昱很确定地道。
谢慧齐听得头脑发蒙,大白天的脑子没撞着眼前也直冒金星,她长长地缓了口气,有点绝望地问齐昱,“齐昱,国公府这么些年,是不是连一个姑娘都没嫁出去过?”
要不怎么有这么多没嫁出去的?
“是没有,姑娘。”齐昱看着谢家姑娘快要疯掉的样子,也是有些可怜她地道,虽说不忍再伤害她,但她到底还是要知道的,还是要痛苦这么一回的,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一次告知她就是了,“不知道姑娘知不知道,我们府里一共有十八位庶姑娘,其中已经及笄了的有十个…”
谢慧齐听了这话什么话都没说,人就往后倒去。
齐君昀眼明手快,伸出长手一把就把她抱在了怀中,把人揽进了怀里。
这时候,虚脱无力的谢家大姑娘欲哭无泪地看着把她拐来的齐家长公子,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家小二郎说得对,这齐家世兄果然是来他们家骗她来的。
这么个烂摊子,就是神仙来了,神仙都难收拾吧?
国公府的夫人们这些年到底做什么去了啊?一屋子的未婚姑娘留在家里干什么啊?
齐君昀见她一脸想哭哭不出来,不禁挑眉,拿手轻拍了拍她的脸。
这时候齐昱见他家主子抱着人不放,不禁握拳抵嘴轻咳了咳。
这虽然是定亲了,但…
齐君昀听到咳声,挑眉,朝齐昱看去。
齐昱也怕他,见提醒过了也不跟主子硬扛,欠欠身就低下了头。
虽说这屋子里也没外人,但她还是到底年纪小了,齐君昀也只能忍下,把她从膝盖上强行剥了下去,但也舍不得把她放到下首坐了,就把她放到身边坐下,拿过已经烧开的银壶给倒了杯清开水,放到嘴边吹凉了凉,就送到了她嘴边。
谢慧齐就着放到嘴边的杯口喝了两口热水,这才勉强打起精神,见他怜惜地看着她,谢家大姑娘决定无视他的糖衣炮弹,直接直奔主题,哭着脸问他,“齐家哥哥,为何这么些年都不把这些姐姐妹妹说出去啊?”
这么多姑娘一个都不嫁,这是要留在家里生霉吗?
“二婶不想,我母亲不看,老祖母不管。”齐君昀淡道。
他知道他二婶未尝没存了让国公府被人怡笑大方的心思,以补偿她这么多年在国公府受二叔打脸,他父亲无视她国公府二爷正妻身份地位任由二叔欺辱她过的那些日子,但就是因他二叔混帐,而他父亲也是个纵情声色宠妾灭妻的,他这么多年也不忍心再跟着父亲二叔的路欺压她什么,但就是这份不忍让国公府落到了如此境地,他要是再不想出个法子收拾,以后国公府起势,这点也会被人拿来攻击,于国公府前途大碍。
“所以你必须管,也得管好了。”想着以后的事,齐君昀也肃穆了起来,他看着身边的小姑娘,眼神在刹那之间也锐利得就像出鞘的刀,“她们做不到做不好的事,你必须做到做好,知道了吗?”
这才是她能进国公府的主要原因,而不是他有多喜欢她。
谢慧齐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凌厉,她这时候真是一万个想哭,但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哭出来了,她奄奄一息地点了头,“知道了。”
她总算知道她是因何进的国公府了。
鬼扯的什么他中意她,就讨了她。
把这些棘手的事情交给早积攒了一堆应变能力和经验的她来对付,把难啃的骨头交给她这皮粗耐磨的人来啃,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好吗?
真要换个千金小姐来,未必受得了这满府的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好。
第一更。
还有,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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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府的长公子把事情简略地告知了他的小未婚妻一下,又告诉她出了正月他就要去东北办事,此后让她有事就自行过府就可,说完这些也没让她缓多久,又道他外面还有正事要去忙,他就先出府去办正事去了,让她有事问齐昱即可,随后他就喝过他那盏清茶,起了身,背着手,悠悠闲闲,潇潇洒洒地出府去了。
看着他穿着同样月牙白的衣裳,披着素净的披风,风流倜傥极至洒脱而去,谢家大姑娘当时觉得她看得眼都快要瞎掉了,尽管觉得她这时还未嫁进这府里,但黄脸婆的标签已妥妥地贴在了她这世还年轻得就像初升的晨阳的脸上了!
她眨巴着眼睛站在门口,等着那把家务全都摞给她,然后自个儿去外面潇洒的“负心郎”背手扬长而去,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等到齐昱叫了她,她才垂着眼叹着气回了暖阁。
她这世才多大啊
怎么就开始过上了这种日子了啊!
走回去的路上,她朝齐昱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齐国公府现在是这种状况…
若是她早知道这么严重,也许…也许早就逃得远远的,哪会还把“负心郎”当大腿抱。
齐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低着头微笑不语。
等她进了暖阁,齐昱也叫来了她的丫鬟们进来。
红豆一见她家姑娘,就受了惊吓的胆小兔子一样又蹦又跳怆惶地跑了过来,跑过来眼睛还是红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家姑娘。
而阿菊何曾见过像齐国公府这样的阵仗,进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直的,迈脚的时候左脚打右脚,途中摔了好几跤,还打了个滚才到她家姑娘面前。
看着两个还要她当主心骨的丫鬟,谢大姑娘哑口无言。
得,没一个她靠得住的。
连蔡婆婆都靠不住,之前定婚约的时候她在里头就没听婆婆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她还是死了那份还想倚仗点她们的心罢!
“都坐。”谢慧齐头都疼了。
她话一刚完,就看到齐昱朝她摇了摇头…
谢慧齐脑袋又是剧烈一疼,对着两个慌不忙就要坐下的丫鬟道,“跪坐,跪坐。”
没她们直坐的份。
一想往后就要过这种规规矩矩的贵族生活,当了许久麻雀的谢慧齐一点高兴都没有,再一想国公府里那些没出嫁,今年还必须出嫁的姑娘,真是想把自己扔回去回炉重造,重新投个胎的心都有。
好在红豆跟阿菊都是听她话听惯了的,她让她们怎么坐她们就怎么坐,她话刚落音,她们就跪坐好了,然后都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大姑娘,等候她下一步的吩咐。
看着两个丫鬟眼巴巴看着她等着指示的眼睛,就跟看大郎二郎小时候等她喂食一样的眼睛一样,谢慧齐这是扶住了案几才没一屁股跌到锦垫上。
天老爷啊,就是她确实是不一样的人,能重活一世穿来这世道不应该,但也别让她这样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才有前景可盼啊。
她养活她家那一大家子,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为何还要她来操心这齐国公府的一大家子啊!
谢家大姑娘看起来并不因为跟他们家的长公子订亲了就有什么欣喜的,就齐昱这几日对她浅薄的了解来看,这位大姑娘并不是个脑子里只装满衣裳宠爱的小姑娘,他们长公子看上她不是不无原因的。
但就因此,他也很是可怜这位姑娘。
因为她上午刚跟他们长公子订的亲,这不过短短的一会,满府的姑娘应该都已经知道了长公子已经有亲事的事了。
长公子前个儿也跟前来在他面前哭闹的一个庶小姐说了,等他订亲,自会有人来解决她们的婚事。
这下,这亲事真订了,府里现在应该也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了。
不知道有多少等着想嫁出去的庶小姐现在,立马就想见到她。
可怜的谢家大姑娘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条待嫁恨嫁的母老虎在对她虎视眈眈,眼见她还虚弱地撑着头在喘气,齐昱也不忍心打断她短暂的安宁,静站在一旁没吭声。
至少也让她喘过气来,喝杯茶罢!
长公子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家订亲了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没一会就传遍了国公府上下。
国公府的庶小姐们此时没有心思去探查那来历不明的姑娘家到底是何来历不明,只想着这会儿能见到人,至少能瞅一眼,跟她说句话才是好。
她们也没打算探究那个来历不明。
她们的亲事就握在她的手上,探究个鬼!说得不好听点的,她们现在就是握在她手上待宰的羔羊,嫁不嫁得出去,过不过得好,全凭她一句话。
长公子已经说了,只有他以后的妻子能给她们一条活路。
没有哪个庶小姐敢把长公子的话不放在眼里,现在这国公府就是他的,他就是这国公府的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想跟他作对,把本来暗无天日的日子过得更加凄惨。
不过不管国公府有几个庶小姐,这庶小姐里,有那消息不灵通的,也有那消息灵通的,像二房的六娘子,她同母的哥哥就是长公子最看重的府中庶子,也就是府里排名第四的四公子,因着此,府里的人多少是要给他一些面子,在府里他也有自己的一些人,没一会,六娘子就从她哥哥的人那知道了那订亲的姑娘是哪家的人,知道是她小时候见过面,还叫过慧齐妹妹的谢家姑娘,想起她还曾给她那个妹妹送过糖,还跟她拉过小手,已经满了十七岁满岁的六娘子背过身就是淆然泪下…
她记得那慧齐妹妹是个爱笑,又乖乖巧巧,还很大方,性情再讨人喜欢不过的小姑娘了。
老天爷,它总算是给了她条活路了!
拿钱打发了人走,六娘子哭也只敢躲在自己房间里哭,生怕有人看到到嫡母那里告一状,接下来她当月的月银就会悄无声息地没了,而她自是没胆敢去置问嫡母。
这府里看着是国公府,但好日子也只有当家的主母能过得上,她们要有什么就有什么,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还是有人会为她们去摘,可她们这些当姑娘的,尤其还是庶姑娘,每月能得的那些东西都是手掌板都数得过来的,缺一样就是少一样,就是想为自己攒点好东西也都是极其不易的事。
这日子没有盼头,六娘子也不是没想过到了家庙后该怎么活,或是找根绳子上吊算了,但这人活着,敢死的人能有几个?好死不如赖活,六娘子自十五岁及笄后就赖活了两年,眼见前路有点希望了,这心里的惶恐惊慌也到了顶点,在屋里哭了好半会才止住了泪。
就是在这渲泄这几年来的痛苦失措的时候,她也不敢哭得狠了,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半步,这大好的好机会也会从她手中溜走了。
她叫来了丫鬟打来了温水洗脸,又细心地把头发梳了,她刚才哭的时候都不忘想这慧齐妹妹今年应该是几岁了,想到她只有十四岁还没及笄,在重新梳发的时候,六娘子把及笄后梳成了飞仙髻的头发当即拆了,让丫鬟给她梳成了丫髻。
她告知她的梳头丫鬟,“往后我就梳这丫髻了,没有我吩咐,以后天天就梳这发髻。”
丫鬟应了是。
六娘子换了发鬟且不说,她一直在想当年她给慧齐妹妹的是什么糖?但那过去的时月久了,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不知道当时给的是冬瓜糖还是杏仁糖?
不管当时给的是什么糖,她且又想,她这若是拿当年她们还是小女孩时交的那点好去故意讨好她,慧齐妹妹会不会觉得她太有心计了而不欢喜她?
六娘子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个好招,只想等她哥哥回府了,亲自去问问他,让他给她拿个主意才是好!
这时不仅六娘子知道了跟长公子订亲的姑娘的身份,那日唆使了同长房的庶妹妹五娘子去哭诉在府中日子过得生不如死的四娘子也知道了谢慧齐的身份。
她也是小时跟谢慧齐在府里来往过的姑娘,一从买通的二婶母的丫鬟身边知道谢慧齐的身份,四娘子也是当时激动得在袖子下差点把自己细长的手指扭断。
总算没浪费她搭进去的一大笔银钱!
四娘子没哭,她知道后,淡定地把人打发了走,等人一走,她就猛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打转,嘴里喃喃念着,“得找她,得找她,得让她喜欢我,得让她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四娘子是长房国公爷房里的姑娘,她娘说来得宠也不得宠,说得宠是进府没两个月就有身孕了,说不得宠,是她娘被国公爷的新欢毒死后,国公爷也没拿当时的新欢如何,不过就是赏了她生母一副薄棺,葬在了那还有名头的山中,而不是那乱葬岗。
四娘子已经快到年满十八的日子,满了十八,她就十九了…
就是府中同母的庶兄庶弟她也没有一个,别的庶姑娘还有兄弟可以靠一靠,可她没有,一个都没有,她连个同母的姐妹都没有,她不为自己打算,这天下就没有人会为她打算了!
四娘子知道后,一直念着让自己冷静冷静,等确定自己冷静了下来,她坐在了椅子上,费力地思索起当年她与那位谢家妹妹的交情来。
细细一想,才想起当年她还抢过那位谢家妹妹身上的珠钗,四娘子一想起这事来,当下都喘不过来气来,她捧着脸坐在椅子上,因绝望与孤苦无依差点掉下泪来。
她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啊?
更得这么狠,是因为在拼了老命爬金榜,但感觉金榜非常不好爬,有种老命拼了也还是爬不上的感觉。
泪。
这厢谢慧齐刚顺回了点气过来,那头齐老太君身边的人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也不等齐昱问她话,她就喘着气道,“老太君醒了,正在叫姑娘。”
谢慧齐一听也知道无需问什么,想也不想就知道丫鬟的嘴里的姑娘是她。
还好暖阁也是在老太君的院子内,她快走一会就到了。
齐国公府乃真正的钟鸣鼎盛之家,以前国公爷在世的时候用膳的时候都是要奏着乐的,现国公府没了这排场,但国公府毕竟就是国公府,齐家老祖宗住的院子是齐国公府最大的院子之一,暖阁说来就在主卧屋旁边,但也是要走好一会才能到。
等谢慧齐到的时候,齐老太君已经穿好了衣裳,正坐在她卧屋的圆门外屋中气气哼哼地说,“让你们叫个人都不会叫,留你们有何用?”
谢慧齐这时候已经到了门口,站在门口的丫鬟见到她眼里都有泪光了,不等谢慧齐说话就赶紧打起帘子道,“姑娘您快快进吧,老祖宗正在叫您呢。”
说着就弯腰欠身,看着很是可怜的样子。
谢慧齐这也是有点摸清楚齐府比较清楚的脉落了,这其中一条就是府里的主子们忒可怕,下人们都怕。
无论是长公子还是老祖宗,还是那两位高贵冷艳的夫人,这下人们就没一个不怕他们的。
“来了来了…”谢慧齐刚进去两步,站在齐老太君身边的丫鬟们就赶紧报。
齐老太君本来皱着的脸一下子就舒展了开来,但她还是不忘说身边丫鬟一句,“我有眼睛看得见,瞎嚷嚷什么?”
说着,却朝谢慧齐笑眯眯看来,“乖姑娘你来了啊?”
谢慧齐赶紧过去,给她福身道安,“老祖宗,您醒了啊,我刚巧还想过来问问您醒了没有呢,我这有好多话要跟你讲呢。”
齐老太君一听,眼睛笑得眯得就只成一条缝了,“好多的话要跟我讲?快快快,快到祖奶奶身边坐下,咱们祖孙俩好好唠叨唠叨。”
“好呢,谢祖奶奶赐我的座。”认命了的谢慧齐甜甜地笑道,既然她已经选了这条路,眼看就是反悔也是不可能了,她还是积极些应对吧,反正过日子到哪都是过,只要想着往好里过,总是能过得好的,而现在摆在她眼前的第一个难关就是这位像老小孩一样的老祖宗,现下把她侍候好了是最要紧的。
“你以后来了只管自个儿坐就是,用不着请示我,就跟君昀一样啊,就把祖奶奶这当自己的地方,乖啊。”齐老太君这饱觉一睡醒来,真是看她的乖孙媳妇哪处都顺极了她的眼。
“诶,祖奶奶,慧齐听着了,您真好!”谢家小二郎出了名的甜嘴那是他阿姐亲自教出来,谢慧齐这嘴要是甜起来也是不比她家小二郎差的。
这府里,齐老太君以前唯一看得顺眼,唯一不会挑剔的人就是她的孙儿了,现下一听这孙媳妇的话,真觉得她孙儿的眼光那可是随了老国公爷的,他眼睛毒啊,看看他给自个儿挑的媳妇,多好…
就跟当年老国公爷挑了她一样的眼光好!
齐老太君这时真是高兴,见小姑娘还朝她甜甜地笑,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摸着小姑娘的脸就笑道,“你看看你多好,还会笑,祖奶奶也欢喜你得不行。”
比她那个不会笑的长媳不知要好多了多少去了!
果然不愧为最像老国公爷的孙儿给她挑的孙媳妇啊。
齐老太君高高兴兴的,等谢慧齐跟她说今日要呆到傍晚,看着她用了膳才归家去,齐老太君更是高兴得不行,摸着谢慧齐的手就道,“不用回去了,就住在祖奶奶这罢。”
“祖奶奶,今日慧齐来得仓促,家里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归置好呢,等慧齐回去归置好了,就来府里陪您,您说好不好?”谢慧齐真觉得这么些年带弟弟们的功夫没白费,至少她现在这耐心一等一的好,面对齐老太君也没有什么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齐老太君一说她回家要归置事情,想着也是,总不能让人家为了陪她连家中的事情也不归置了,便点头道,“那行吧。”
这厢有丫鬟端来了参茶,谢慧齐忙自行接过,撩开盖子放到嘴边吹了吹,又小心地碰了碰边缘,觉得不烫得很了,才送到齐老太君嘴边去。
之前她看齐家哥哥给他祖母喂茶的时候也是这般做的。
谢慧齐贴心无比,齐老太君笑眯眯地喝了两口参茶,拉着谢慧齐小手放到手中简直就是爱不释手,等到谢慧齐告诉她,二月初一就过来替她孙儿送行,当天还会在府里陪她一天,老太君就已经爱她爱得不行了,拉着谢慧齐的小手,把她手中那只没给她不会对她笑的长媳妇的手镯给顺了下来,非要给谢慧齐戴上不可。
齐老太君老了,皮肤也生萎了,镯子从她手上一顺就顺了下来,而谢慧齐的手也是秀巧细长,不等她仔细去拒绝,镯子就到她手中戴着了。
这手镯可不是个平常的手镯,里头是藏着只飞鸟一样的动物,谢慧齐都不敢认真猜这是个什么东西,只管赶紧往下顺,“祖奶奶,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使得,戴着,我们国公府长媳能戴的凤镯,你怎么戴不得?戴着戴着!”齐老太君好多年没这么欢喜一个人了,恨不能把她认为的最好的东西给这个顺她眼的小乖孙媳妇。
谢慧齐一听是长媳戴的凤镯,当即又是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府里每一个主子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始料未及,而现在她眼前的这东西太贵重了,她真是不敢收。
这时候门外来了好一会,跟谢家大郎听了一阵轻风吹动树叶响的国公夫人收回了眼,朝谢家大郎一颔首,示意他跟上,她进了门来,对那慌张得秀眉都拧成了一块的小姑娘淡道,“老祖宗给的,戴着罢。”
说着朝齐老太君略一欠腰,淡道,“见过娘。”
“坐吧。”齐老太君心情好,也懒得跟她多说什么,抬眼勉强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她孙媳妇那边去了。
一看到孙媳妇那张小嫩脸,齐老太君又笑眯眯了起来,“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乖,戴着啊,谁要都别给她,咱们家现在就你戴得起这个镯子!”
说着还往后回了下头,朝那个一辈子都没朝她笑一个的长媳哼了哼鼻子。
不朝她笑一个,一辈子都不给她!碰都不让她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