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臊得连耳朵都红了。

“等你长大了能娶媳妇了,以后我定要讲给你的媳妇听,让她也听听你的混帐话!”谢慧齐不忘羞他,省得他以后还敢讲这种话来。

“你…”二郎这时候也词穷了,也不讲道理了,干脆耍横,“反正不许你嫁。”

“大郎?”谢慧齐头疼了,看向大郎。

大郎这时候也是清楚知道他们不对,无奈地低下了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们是不可能拦着阿姐不嫁的。

谢慧齐见大郎伤心叹气,心里也不好过,这时候也伸手把二郎这个小浑蛋给揽了过来,抱着他们轻声道,“这是阿姐能有的最好的亲事,如若不是齐家世兄提出,阿姐连想都不敢想,你们别跟阿姐闹,明个儿跟阿姐去乖乖的,阿姐这还要想着法子就是嫁过去了,也要带你们一同过去,你们要是闹起来,让齐家世兄觉得你们不听话,到时候不让我一直带着你们,我们可怎么办才好?你们也是见过他了,是吧?他算是好说话的了,像他这样的人如若好好跟他说,他也是会让我带着你们一同去他们家的,要换个别家的人,可能还没有这样好说话呢,你们说是不是?还是,你们不想呆在阿姐身边,同阿姐一块过日子?”

亲事如若定下来,还要几年她才能成亲,不过她再晚成亲,可能也超不过十八去,那时候大郎才十五,二郎也就十三,谢慧齐还是想把他们带在身边,到大郎戴冠之年再让他带二郎去立府。

但,这只是她的想法,如若弟弟们不这般想,她就得另谋别的办法了。

有第三更,不过要到10点左右去了。

错字回头改啊。

大郎二郎到底是想跟他们阿姐过活的,且他们阿姐又细细地跟他们说清楚了订亲只是订亲,并不是马上嫁过去,她还要守满三年的孝,守完之后就是要嫁,也还是会带着他们。

说道清楚了,大郎二郎觉得突然会失去她的惶恐也轻了些,两个人最后什么也没说,不过在谢慧齐问他们明天跟不跟她去齐国公府后,他们还是都点了头。

只是半夜,心里想着事一直没睡的谢慧齐发现门外有动静,她去开了门,发现大郎二郎抱着依偎在她的门前坐着,她看着那两个在惨白的月光中相互拥抱着取暖的弟弟,顿时泪如雨下。

大郎二郎都困了,他们抬起头看着他们阿姐,一人叫了她一声,觉得这里躺着比他们自己的床舒服,两兄弟就这么睡了过去。

剩下他们阿姐站在一边,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这天一早,谢慧齐蹑手蹑脚地出了自己的门,许是她的被窝有她的气息,大郎二郎在她的床上睡得很安宁,她出去了关门的时候悄悄看床那边也没看到他们醒过来。

她想着让他们多睡会,等到要走的时候再叫醒他们不迟。

厨房那头,蔡婆子早已带着红豆她们做起了早膳来了,周围知道他们姑娘要去齐国公府定大事,一早也早早醒来把他们家的马儿又拿温水,干布打理了一番,把马车擦得干干净净泛着亮光。

一家人都紧张不已。

谢慧齐出来后,以为自己还出来得早,没想家人早已忙碌了好半会了,蔡婆婆一早就熬了鸡汤,一见她出现就要煮鸡汤面给她吃。

想来她昨晚就没睡多久。

不仅他们家的家人醒了,齐昱那头跟他的人也醒了,也在帮着谢家在打扫院子。

大家已经把事忙得差不多了,也无需她费什么心。

蔡婆子很快就把面条煮好了,她催着谢慧齐赶紧吃,“姑娘你快吃完,吃完了就换新衣裳,梳妆打扮啊。”

说着就看着他们家姑娘的脸不停,瞧着她的好模样,不疾不徐吃面的样子,那不安的心间还是稍稍有了点安稳。

旁的不说,单单说他们姑娘本人,蔡婆子是不觉得有几个是胜得过她的。

谁家娶了她当媳妇,都是再好不过的事。

蔡婆子盯着他们不放,红豆也是紧张地不停念着她家姑娘今天要穿的衣裳和鞋子。

其实衣裳和鞋昨天就已经备好了,衣裳是姑娘自己选的,是有八分新的新衣裳,本就是路上做来进京穿的,样子也好瞧,而鞋子她们倒是没几双干净的鞋子,但她们这几天赶工赶出来了一双白色缎面的绣花鞋,鞋面绣得精致,绣几朵乳白色的花,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但一旦仔细看了,花样跟绣工那是极其精致精美的…

红豆想着她姑娘的衣鞋,嘴里念个不停,想着等会服侍她家姑娘穿衣裳的时候手脚一定要放轻点…

想着又觉得自己洗了一早上的手还是有点不干净,又转头去厨房打水洗手去了。

谢慧齐昨晚看着弟弟们的睡脸看了半晚,这心也是完全沉淀了下去了,先前的紧张感也没了,这时候也不着急了,吃完面又让家人他们先用早膳,把大郎二郎的留在灶前就是,用完膳就去换衣裳。

家里也就这几个人,她打算都带去,留齐家的两个家人下来守屋子。

谢慧齐又悄声进了屋子,把自己的衣裳等物拿了出来到红豆阿菊的屋子穿好了。

她有孝在身,无意过于妆扮,收拾得体即可,也就费不了什么功夫。

等到换好衣裳就叫了大郎二郎醒来,大郎二郎昨晚哭过,又半夜都睡不踏实,等到了他们阿姐处才睡熟了,这早上醒来也还是有点疲乏,等到用完早膳,穿好衣裳,他们这才精神了些。

“知道要怎么做了吗?”谢慧齐给他们整理衣裳的时候,轻声问兄弟俩。

大郎二郎都点了头。

“阿姐会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大郎抿着小嘴嗯了一声,二郎也是伸出小指勾了勾他阿姐的手,扁着嘴道,“我会乖的。”

但他还是决定不再喜欢那个到他家来骗他阿姐的世兄了!

谢家人上了自家的马车,齐昱那边也是安排得妥当,他们没骑马,也是换了两辆看着不比谢家好的马车,一前一后围着谢家姐弟的马车往国公府驶去。

一路他们早已做了安排,去国公府的路上片刻都没有耽搁,谢慧齐到的时候,国公府久未打开的大门这时候已经打开了,齐君昀站在门口,看着谢家姐弟下了马车。

“齐家哥哥…”谢慧齐见门口只有他,还有二十来个丫鬟仆从恭敬地站在两旁,不见国公府别的长者,也是松了口气。

她带着弟弟们跟他见了礼。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襦衫,外面披了件同色的披风,样子清丽,就是人看着单薄了点,这日风有点大,齐君昀无意跟她在大门口哥哥来妹妹去,看她福了礼后就朝她颔首道,“随我来。”

说着带了她进了大门。

她一踏上台阶,两边排成一排的奴婢福礼的福礼,躬身的躬身,但皆未出声,谢慧齐目不斜视跟着齐君昀进了大门,也就在进了大门之后回头看了两个弟弟一眼。

大郎二郎也是随了他们阿姐眼睛只管往前看,并没有朝旁边那么多的人多看一眼。

谢慧齐回过头时,朝两个弟弟翘了下嘴角。

二郎看到她笑,迅速地朝她挤了个眼。

谢慧齐笑着回过了头,正好看到齐君昀朝她看来。

他目光温和,并不如之前他看她时的淡漠。

到底是有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谢慧齐知道他的亲自相迎已经给足了他们谢家的面子,又迎到了他温和的眼睛,不禁朝他嫣然一笑。

他的好,她记着了。

齐君昀看她笑得仿如初晨的鲜花盛开,也是不禁淡笑了一下。

他带了她往祖母的主院走去。

这厢齐老太君的主院里,老太君坐在圆桌前,一样一样地清点她的妆盒。

她也没拿出什么东西来,就拿了小八样,大四样出来,国公府夫人也是拿了几样出来,但桌子已经摆满了老太君的东西已经没什么地方让她可摆了,只好叠在一起占了桌子的一角,国公府的二夫人带来的东西这时候也是无地可放了,就让丫鬟手里抬着站在一边。

二夫人早早就来了院子,听到那谢家姐弟带了家人来了,一直往门边看个不停,心不在焉得很。

她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到人来,便凑到嫂子跟前淡道,“你还记得她小时候长的模样不?”

国公府夫人淡漠地颔了下首,“样子不错。”

“名儿也不错…”二夫人也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眼睛又往拱门那边瞧去。

齐老太君正在最后一遍过她要送给小姑娘的东西,听到这话,也不顾挑剔那些她还是有点不满意的头面了,抬起头就朝二夫人不断点着头笑道,“就是就是,名儿起得多好,慧齐慧齐,岂不就是天生为我们家君昀相配而来的?”

齐老太君的下首,也就是朝廷前掌管外使来臣与边境民族事务的前典客老夫人这时候也点头笑道,“可不就是个好名字。”

前典客大人是老国公府一手抬上去的,国公府倒了,典客大人卫家一家也就跟着倒了。

典客是九卿之一,卫家这也是官宦人家,在外也是名门了,但卫家就是名门,但也算是国公府的家臣。

只是卫家毕竟自成一门,两家夫人的来往还是相等的,只是实质上国公府还是那个主,这也是齐老太君让卫老夫人过来的原因,卫家有身份,卫老夫人出去了也是一府的老主母,保这个媒外面的人也没什么话可说的。

卫老夫人一看桌上摆的那些贵重的东西,就明白今儿个自个儿要做的事了,她这媒人是一定得当好了,让老太君满意才好。

齐老太君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摆满了一桌,还是有一样不欢喜,她的老丫头七婆婆在旁见她扁嘴,就弯腰轻声问,“您有哪样不喜欢呢?”

“这个,”齐老太君指着桌上先皇赐的那套珍珠道,“这个不要了。”

七婆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齐老太君嫌先皇死得太早,连带拖累了老国公爷也跟着去了,国公府败了,老太君是连皇家都怨上了,所以皇家赐的东西也不喜欢了。

“那我去换一样,我记得前些个年南面海上皇商海家往京里头进贡的时候,老国公爷不是从海家给您添了一串珠贝?您看那串如何?”

那串么?

那可是老国公府特地为她添的,当时除了皇帝,全京城的富贵人家里头谁家得的也没有她的好。

齐老太君有些舍不得,但一想这是给孙媳妇的,那也是老国公爷的孙媳妇,这串给了她也就当是她替老国公爷尽了点当祖父的心意,遂那份舍不得也淡了些,点头道,“那就那串吧。”

这串珠贝大有来历,当年还轰动过京城过,老国公爷那个一身衣裳能穿好几年的人当时可是花了二十万两为了齐老太君添了这串珠贝,当时可是气哭了好几家又羡慕又嫉恨的夫人。

听到这话,国公府的两位夫人和卫老夫人都看向了齐老太君…

齐老太君看到她们都朝她看来,面有薄怒,“怎么,难不成我是那等小气之人?还不能给我孙媳妇一点好礼了?”

国公府夫人先收回了眼,脸上还是面无表情。

齐二夫人还是有些漫不经心,“您愿意给,那就是极好的,只有您的孙媳妇才有这天大的福气。”

齐二夫人齐项氏无所谓老国公爷夫人的东西归谁,反正她一个孤寡妇人,膝下什么人也没有,怎么归都归不到她手里来。

她也不可能去争什么好东西,然后便宜了那些贱蹄子生出来的儿女。

她现在要紧的是看看那小姑娘是什么人,侄儿到底是找了个什么样的人来,让她在他离开后多照顾着点她。

齐项氏不是个傻的,侄子昨天找她说的那翻话是什么意思,她字字都明白,她也不恼来个小姑娘跟她夺*权,这国公府的事,她管的也只是内务,这外务帐户全在这个侄儿的手里,她娘家兄弟也还得靠着他活,她没想给他添什么不快,再说了,侄儿给她脸面,她也愿意看在他的面上成全他那个小姑娘。

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个什么性情的。

若是随了她那个爹,倒也还好。

齐项氏膝下无亲儿无亲女,娘家还要靠着她在国公府里等着翻身,她也不可能离了这府,她是要在这府里终老的,所以这以后的国公府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摸清楚了,心里也不舒服。

国公府夫人见二弟媳直往外看,一点也不避讳,就开了口,淡道,“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挑了两根玉镯子一块翡翠,还有一套金琉璃的头面。”齐二夫人还是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嗯。”见她不回头,是铁了心就这样等着人来了,齐大夫人也别过了头,垂眼看着桌角不语。

“都是好东西啊…”场面上也没什么人说话,卫老夫人就在中间搭一句,免得冷下来。

齐老太君还在挑剔地看着她的那桌东西,儿媳卫老夫人的这几句话她都不感兴趣,也就没搭理她们。

场面就又冷了下来。

卫老夫人见她搭话也没人理,她也早习惯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等着人来。

不一会,有那报信的丫鬟步子匆匆走进了拱门,她一进来,候在两边的丫鬟都为之一振,这时候齐老太君也是抬眼看到了,知道是人快要到了,抬头就朝着外头喊,“七丫头,七丫头…”

急死她了。

“七丫头…”见人还没来,齐老太君急了。

七婆婆老远就听到老太君的喊声,连抱着盒子急急忙忙地挪动着,可惜她年老体衰,这跑也不怎么跑得动,还是身边跟着她的两个丫鬟和身后跟着的小厮又是拖又是推的,老家人这才喘着气把盒子抱来了,“老…老祖宗诶,东西拿,拿来了,误不了事,您放心。”

老太君见她把东西抱来了,直拍胸口,“吓死我这老不死的了。”

七婆婆忙把东西放下就去拍她的胸口,“呸呸呸,老祖宗,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咱就不说那什么什么的了啊。”

大好的日子,就别说死字了。

齐老太君也觉得这样的好日子可不能败兴,自个儿也“呸”了自个儿一声,还伸手揪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自言自语,“就是没老国公爷管着,你今个儿也别胡说八道了。”

这七婆婆还没喘顺气,那头齐君昀就带了人进了拱门。

齐二夫人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朝那姑娘家仔细地看了几眼,等看到那姑娘浅笑的脸和晶亮的眼睛,那活泼生动的脸看得她眼睛都有点发疼。

她转过头就去看她嫂子。

冷冰冰的国公夫人没有站起来,不过眼睛也还是朝门瞧去了,一眼也是看到了那姑娘亮晶晶的眼和鲜活生动的笑颜…

国公夫人也是眯了眯眼睛。

他们国公府,可没有这样的姑娘。

她有点明白儿子为何找她了。

一府的死人脸,任谁看了这么多年,也看厌了。

齐二夫人也是这般想的,看她嫂子眯了眼,她也眯着眼睛又往外头看去…

这样的小姑娘?

谢进元和谷郦宜的女儿?

他们死了,女儿还能活成这样,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子,那就是不是个一般的姑娘了?

齐老太君眼睛不好,见两个儿媳妇只管往外看个不停,也不搭理她,心里不禁生起一股闷气,狠狠地瞪了这两个从不顺她心的儿媳妇一眼,头就往卫老夫人凑去,“你看得见不?长的什么样子?”

卫老夫人正眯着眼睛在看呢,听到这话便答道,“来了来了就来了,您看,您快看得见了…”

她说着时,齐君昀已经带了谢慧齐踩上了踏进正大门的台阶。

谢慧齐一路挂着浅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落落大方,但还带着点矜持的姑娘家…

她也是想到了齐国公府那几个夫人可能还是跟当年一样,但想归想,等她跟着人真见到了她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后,她脸上的笑也是差一点没挂住。

“来,这个是祖母…”齐君昀见她要低头,叫了她一声,带着她先去见祖母。

“叫祖奶奶…”齐君昀朝她说道。

“祖奶奶…”谢慧齐连朝她福礼。

“嗯,你走近点…”齐老太君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还是觉得凑近点看好,朝她招手。

这次谢慧齐没等齐君昀说话,就先走了上去。

齐老太君握着了她的手,等握到温热细滑的小手后,她满意地点了头,“是个身子好的。”

姑娘家有这么热的手,以后生个七个八个的都不在话下。

“这些都归你了。”齐老太君一握手就满意了,朝桌子一颔首就道。

谢慧齐一瞥桌子上打开的盒子,她生下来也是贵女,是见过好东西的,但十几样好东西都摆到眼前后,她下意识就咽了咽口水。

钱,都是钱呐。

“拿着戴着玩吧,堆我这都堆灰了,没用,你拿去戴,回头来家里再到我这里挑些中意的去,我那还有好多,以后都给你。”

生一个就给几份,多生几个就给好几份,生好多就全给了。

老太君一点也不可惜那些好东西,反正那些都是她娘家跟老国公爷给她的,她死了把他们给她的给了孙媳妇,正正好。

谢慧齐眨眨眼,又道了个万福,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