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潭碧湖,黑魆魆中,他抱着她跃入湖中。待黑衣人追到这里,碧湖水面早已没了一圈圈的涟漪,平静而神秘。然而,他们并不死心,在碧湖四周找寻。
玉轻烟会游泳,但在水下憋气不了多久。她往上浮起,高晋扬抓住她,不让她浮出水面,打手势说那些人还没走。她又憋了一会儿,再也撑不住了,坚持往上游。
他抱住她,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吻她的唇,顺便度气给她。
她愣住了,没有拒绝他的强吻与度气,眼下只能如此了。
他的吻技极高,一边救人一边汲取她的甜美,薄唇碾压她纤薄的嫩唇,挑逗她的丁香小舌,力道颇重,却也不会太过压迫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晕眩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初吻才有晕眩之感,而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越来越晕…天旋地转…好像整个碧湖的水倒流在天上…
醒来时,已经浮出水面。
四周静谧,只有水波漾动的声响。
高晋扬举目四望,那十个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玉轻烟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夹在他的腰间,像一条藤蔓攀附在他身上。
若此时湖畔有人,眼见这二人火辣、缠绵的姿势,定当认定他们在碧湖里行苟且之事。
“还不松开?”他嫌恶地紧眉。
“刚才是谁轻薄我?”她鄙夷地瞪他。
“你以为我很想轻薄黄豆芽?”高晋扬毒舌如箭,掰开她的手。
“你以为我自愿的吗?”
她怒从心起,突然袭击,咬他的唇。
立时,他性感的下唇渗出一滴血珠,恼恨地瞪她,像要挖出她的眼珠子。
玉轻烟怒哼一声,游向湖畔,似一尾优雅的美人鱼。
他用舌尖舔去那血珠,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微微眯起来。
翌日一早,令谢氏出乎意料的是,那贱丫头竟然安然无恙地回天心苑。
她百思不得其解,车夫明明说那三个大汉拦住那贱丫头,为什么贱丫头一点事儿都没?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便是,日后有的是机会。
这么想着,她的心思又转回爱女的姻缘上了。
六月初五是兰陵长公主的生辰,届时将会设宴禁中,宗亲、文武百官都会进宫赴宴,而且此次三品以上的官员可携女眷进宫。玉大将军常年不在京中,但凡宫宴、家宴,都是谢氏做主。
此次兰陵长公主二十二岁寿辰,谢氏备了厚礼,原本打算带亲生的长女玉轻雪、三女玉轻霜进宫,但时移世易,宫中、朝野都盯着她这个嫡母如何刻薄、虐待长乐公主的女儿玉轻烟,她只好带玉轻烟进宫,以期击破、粉碎那些中伤她的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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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凤袍
距兰陵长公主寿宴还有六日,玉轻烟在前院作画。冷天晴从外头回来,歪头看了一会儿,就是看不明白二小姐画的是什么。
这些日子,若无旁的事,二小姐总在作画,不是画金玉珠宝首饰,就是画衣裳,却都奇怪得很,不是当下流行的款式、样式。
“二小姐,奴婢听闻了一件事。”冷天晴正色道。
“说。”玉轻烟头也不抬,落笔不停。
“兰陵长公主寿宴将至,却不满意针工局裁制的凤袍,针工局便让洛都享誉百年的‘凤朝凰’裁制一件凤袍献给长公主。长公主看了凤袍的样式,虽说不是很满意,却也还是让‘凤朝凰’赶工裁制。”
玉轻烟停笔沉吟,想必长公主是没得选择,只好要了“凤朝凰”呈上的凤袍。
她从一叠纤薄的白纸中抽出一张,端详了片刻,道:“晴姑姑有法子进宫吗?”
冷天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道:“当年奴婢随二小姐的母亲长乐公主出宫时带了一块出入宫禁的玉牌,凭那块玉牌,可以进宫。”
玉轻烟折好白纸,递给她,在她耳畔叮嘱了几句。
尔后,冷天晴收好这张画着一款衣袍的白纸,出了天心苑。
午膳后,谢氏派连管家的妻子张嬷嬷来传话,玉轻烟收拾了一下,跟随谢氏出府。
为了打造关心、疼爱非亲生女儿的嫡母形象,谢氏不惜重金为她添置金玉首饰,好让她在兰陵长公主的寿宴上佩戴。
逛了三家铺子,斩获不少,侍婢拿着四五只盒子,已经拿不过来了。
玉轻雪只买了一对翠玉木兰耳坠,神色恹恹,再漂亮的金玉首饰都提不起她的兴致。
玉轻烟知道,自安西王妃寿宴后,乐陵郡王宇文策再没有约请过玉轻雪。
想也知道,虽然玉轻雪没有和安西王府的下人做出苟且之事,保住了清白之身,但当时那么多女眷亲眼目睹,玉轻雪与安西王府下人的疑似苟且之事早已流传开来,清誉亦早已损毁。原先,安西王妃并不反对儿子与玉轻雪这桩婚事,但发生了那事之后,安西王妃犹豫了,只是不知宇文策对玉轻雪的印象是否大打折扣。
“姐姐,长公主寿辰将至,姐姐必定在宫宴上艳光四射,吸引所有王公子弟的目光。”玉轻烟柔声劝道,“姐姐应该多买一些珠钗凤簪,以备不时之需。‘锦玉记’的凤钗款式新颖、华美,不如再去瞧瞧?”
“也好。”玉轻雪被她说动了。
没错,长公主寿宴是一个良机,应该好好把握,牢牢绑住乐陵郡王的心。
当她们从锦玉记出来,玉轻雪的唇角微微翘起,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心情。
却在这时,玉轻烟注意到,几个衣着普通的大汉从锦玉记楼上下来。这五个大汉面目凶狠,走路大摇大摆,一看就不是良民;再者,他们的手中都拎着一个颇重的大包袱,好像装了不少东西。
轻烟让晴姑姑进宫干啥呢?喜欢的妹纸冲杯咖啡哦,这素摇摇码字的动力哦~~
15被吃豆腐
她连忙闪到一边,玉轻雪被一个大汉推开,趔趄了一下,扶着门扇才站稳。
“喂!你怎么能推人?”玉轻雪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粗鲁、凶恶的男子,气得嚷起来,“你不能走!向我道歉!”
“你说什么?”那个大汉转过身,凶神恶煞的样子很是吓人。
她吓得噤声,惊惧地向后畏缩,谢氏赶紧将她护在身后,赔笑道:“小女不懂事,大爷大人有大量,大爷您请便。”
五个大汉眼睛一亮,其中一人伸手来拽玉轻雪,“小妞儿细皮嫩肉的,正好给老子开开荤。”
“啊…”
玉轻雪凄厉地尖叫,拼命地闪躲。
谢氏义正词严地说道:“光天化日竟敢轻薄良家女子!小女已许了郡王,你胆敢碰小女一根毫毛,我要你五马分尸!”
那大汉被吓住了,另一个大汉却不怕死,看见了玉轻烟,一把拽住她,当众搂着她就要亲起来。
她一边喊救命一边推大汉,作垂死挣扎,而谢氏见死不救,拉着玉轻雪闪到一边,离几个大汉远远的。
街上的行人见锦玉记发生了大事,纷纷驻足围观。
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汉搂抱着一个娇小、荏弱的女子公然轻薄、调戏,令人心惊肉跳。其他四个大汉亦色眯眯地看着围观人群中的年轻女子,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玉轻烟如何抵得过大汉的力气?
即使学过防狼术,可是,此时被他抱了个满怀,哪里还使得出来?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出手相救的。
这时,三个官差拨开人群走过来,眼见如此,立刻持剑上前解救。
四个大汉空手迎战,将他们打得趴在地上哀嚎喊痛。
玉轻烟被这个天杀的大汉吃了不少豆腐,怒火炽烈,终于揪了个空,双指直插他的眼,却在这时,他抓着她的手松了,慢慢往后倒,最终倒地身亡他的后脑,插着一支飞刀。
她往后退几步,心扑通扑通地跳动。
四个大汉寻找杀死同伴的人,但见一个玄衣男子站在围观人群之外,身姿挺拔轩举,俊美如铸,恍然不是凡尘中人,那张脸上的寒鸷戾气令人骇然。
她心中嘀咕,又是高晋扬救了自己。
四个大汉猖狂得无法无天,“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五鬼大盗,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死忌。”高晋扬语声寒沉。
四鬼围攻而上,高晋扬抽出腰间的精钢软剑,兀自挥舞宝剑,以肉眼看不清的光速变换身形,招式简单,一横一竖,一劈一刺,却似有森寒的剑气震荡开来,寒气萧萧。
所有人目瞪口呆:四个大汉的头颅掉落在地,双眼圆睁,鲜血淋漓。
转瞬之间,四个活生生的人便身首异处,这杀人也太过血腥、残忍。
所有人都被这血淋淋的惊悚一幕吓得头皮发麻,胆小的根本不敢看地上那些头颅。
那三个官差爬起身行礼:“高大人。”
围观的群众才知道,这个一招就削了四人头颅的男子便是杀人不眨眼的禁卫军统领高晋扬。
他们惊恐地往后缩,有孩子的赶紧抱紧孩子,担心被他那不长眼的宝剑伤到。
为什么百姓这么怕他呢?他有什么风光事迹呢?
16杀人魔头
在洛都百姓的心目中,高晋扬是兰陵长公主最宠信的人,是臭名昭著、令百姓谈之色变的杀魔,是这三年来制造多宗灭门惨案、千余人无辜丧命的罪魁祸首,虽然他只是四品武将,却自由出入宫禁,是兰陵长公主与小皇帝身边的红人,权倾朝野,无人胆敢得罪,也得罪不起。
玉轻烟跟冷天晴问起过此人,了解了他的风光事迹。
这个人是杀人魔头,与满朝文武为敌,如若长公主倒台,他也会被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高晋扬转过身,在众人的注目下缓步离去。
离去的背影,冷酷,气势慑人。
她思忖,他怎么会这么凑巧地出现在这里。
谢氏凝视那贱丫头,眼眸眯起来,一抹阴森的杀气一闪即逝。
今日这出意外,原以为可以令那贱丫头丧命或清誉尽毁,没想到杀出个高晋扬。
两日后,针工局的女官登门拜访,谢氏以为喜事降临,没想到女官访的是天心苑的贱丫头。
她吩咐张嬷嬷在天心苑外盯着,大约半个时辰后,冷天晴送张嬷嬷出来,一路有说有笑的。
张嬷嬷回去禀报,谢氏百思不得其解,针工局的女官为什么找那贱丫头?
兰陵长公主寿辰这日,谢氏带着三个女儿、坐两辆马车进宫。
寿宴设在昭阳殿,此时酉时未至,宗室亲族、文武官员及女眷在昭阳殿的前庭后苑赏景闲谈,有宫人奉茶、听候差遣。
这几年,长公主很少举办宫宴,更从未准许官员的女眷进宫赴宴,因此,这一次的寿宴生色不少。雕梁画栋的殿宇内衣香鬓影,妙龄女子妆扮得端庄绰约,各色薄衫丝罗缤纷多彩。
在这些风华正茂的名门闺秀中,数玉轻雪最为美艳动人,一出现在昭阳殿便吸引了或妒忌或羡慕或爱慕的目光,而她身边的玉家二小姐玉轻烟,便逊色不少,赢得的是众人的取笑与轻蔑。
宇文策甫一踏入殿门,便招惹了所有闺秀柔情脉脉的目光。
玉轻雪饱含深情地凝视他,美眸盈盈,祈盼他走过来或者看自己一眼。
然而,他清冷的目光在一片花团锦簇中随意地扫过,便走向相熟的人。
她失望地抿唇,黯然不已。
之后,玉轻烟无数次看见她朝他走过去,可是,每一次他都巧妙地避开了。
玉轻雪又急又气,暗自神伤。
玉轻烟眸光一转,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犹豫了片刻,便作了决定,走向一个对她有意的公子。那公子家世良好,相貌堂堂,只是及不上乐陵郡王的宗室出身与俊伟英姿。
行至那公子身侧三步远,玉轻雪忽然手捂额角,一副快要晕倒、弱不禁风的样子。
那公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的眸微微闭上,又睁开,又娇羞又窘迫又惊慌地说道:“谢公子相扶,我没事了。”
玉轻烟心中冷笑,她的演技可真好啊,是准影后级别了。
轻烟为什么教她这一招呢?接下来就是寿宴,将会跌宕起伏的哦,轻烟会大放异彩哦,敬请期待。
17同欢
“不如我扶你到五角亭坐坐?”公子温柔体贴地提议。
“有劳公子。”玉轻雪轻声细语地说道。
宇文策就站在这公子的右侧,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眼见一个哪里都比不上自己的男子竟然与属于自己的女子如此暧mei,他的俊脸冷沉了几分。
他踏入五角亭,径自坐在她身侧,握住她肤如凝脂的柔荑,“雪儿,可是身子不适?”
那公子顿时尴尬不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玉轻雪心中得意,冷淡地却抽出手,对那公子轻柔道:“劳烦公子,改日定当当面致谢。”
宇文策毫不客气地瞪他,那公子讪讪地离去。
“郡王,请便。”玉轻雪想要起身。
“雪儿,今日满朝文武皆在此,莫胡闹。”宇文策拉住她的手,使力不让她走。
“郡王尊贵无伦,怎是我等寻常女子高攀得起的?”她赌气地别开脸。
他哄了几句,她才不再端着架子,二人有说有笑,好不亲热。
玉轻烟望着这对养眼的俊男靓女,颊边的微笑冷凉如秋。
俗话说,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她就是要让玉轻雪摔得屁股开花!
酉时至,众人落座,不多时,殿外便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驾到,长公主驾到。”
所有人起身迎驾,玉轻烟举目望去,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惊了一下。
当今圣上宇文熙,年十五,粉琢玉砌,清俊瘦削,个子却比寻常少年矮了一截。
兰陵长公主宇文姵盛装妆扮,那袭“凤袍”令众臣瞠目结舌。
小皇帝在前,兰陵长公主在后,第三人是一袭宝蓝色锦袍的高晋扬。
落座后,兰陵长公主淡淡含笑的目光扫向众臣,嗓音娇柔,唇角轻抿着薄笑,“宫中许久未曾这般热闹了,今日是本宫生辰,诸爱卿便抛开所有繁文缛节,君臣同欢,无醉不归。”
众人没想到长公主会说出这番轻松的话,惊愣之余,纷纷应是。
宫娥为每个宴案斟酒,她又道:“本宫这身凤袍,如何呀?”
众臣面面相觑,从她颇为得意的神色,便知她对这袭“凤袍”相当的满意。
朝野皆知,监国的兰陵长公主以待嫁皇女之身辅君摄政,行事果决,雷厉风行,作风大胆,经历了三年的风雨动荡与励精图治,才让胞弟宇文熙坐稳了帝位。她时常谈及历朝历代的女摄政者,喜欢改制创新、标新立异,自诩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当政的长公主。
今日她身上这袭奇特的“凤袍”,便是她标新立异的这些年微不足道的一例。
“长公主这袭凤袍独树一帜、天下无双,美若九天玄女的仙袍,令人神往。”玉轻雪赞美道,声音清脆如珠玉落入玉盘,叮叮咚咚,甚是悦耳。
“长公主奇思妙想、眼光独到,不知这袭凤袍可是宫中的针工局所裁制?”有诰命夫人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