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朝谁发小姐脾气呢?别忘了这可是公司,不是你们家。我们可没受你脸色的义务,哦,对了,也难怪,辛苦了那么久的案子现在却落到我手里,成果都变成了我的,心里很不好受吧?不过我可要好好谢谢你,喏,这包咖啡送你了,就当略表心意吧。”徐晓燕得意地把一包速溶咖啡往童筝桌上一丢,踩着她的七寸细高跟一摇一摆地走了。童筝盯着那包咖啡,只觉极度讽刺,这算什么?

其他人也只是递来了同情的眼神,便各自恢复工作。打开电脑,小秘书提示有新邮件,童筝打开一看是助理小姜发来的。“老大对不起,张经理现在把我暂时派给徐晓燕,配合她负责朝晖的案子。老大别难过了,那老秃驴只是借题发挥,公司里最近都纷纷说徐晓燕跟那老秃驴有一腿,你只是第一个牺牲品,只能认栽了。不过老大放心,无论如何,我的心都是向着你的。加油,Fighting!”童筝看完了然,回复了两个字“谢谢。”童筝居然觉得一切没意思极了,删除了收件箱所有重要和不重要的邮件,打开word准备打辞职报告。

把报告打印出来装进信封,童筝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周围的同事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平时比较照顾童筝的王姐连忙跑来问她干什么。童筝只是说累了,想休息一阵子,放松下心情。王姐问是不是因为徐晓燕抢了朝晖的案子,要不要干脆她陪她一起找公司高层反映,童筝摇摇头不说话。王姐在旁边一直喋喋不休,劝童筝留下,不要这么冲动,虽然她学历高,但要找一份像现在这样的好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童筝已经作了决定,收拾好东西便把辞职报告送到张经理的办公室。也没敲门就直接开了门进去,正两脚搁在办公桌上直晃悠的张经理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急急忙忙地放下腿,正起身先发制人,“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童筝也不搭话,把辞职报告朝他桌上一扔就转身准备出去,张经理一看信封上的三个字脸色一沉,“小童啊,你这什么意思?不就一个案子而已,用得着辞职吗?我希望你还是再仔细考虑考虑,毕竟现在就业压力很大,就算名牌学校毕业的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份这么好的工作。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错,但也不能这么任性,工作不是其他,不可能事事顺心的,怎么能碰到一点儿小事就动不动要辞职?你这毛病就算去了其他公司也是不可取的知道吗?”

“恩,你说的都对,我这毛病确实要改,不过需要时间,至少现在,我没办法接受在一个私生活混乱,公私不分的上司的手下工作,这完全影响了我心情,我也没办法全心全意地为公司服务,所以我觉得还是辞职比较好,无论对公司还是对我个人而言。”

张经理一听恼羞成怒,把辞职信朝桌上狠狠一摔,“你说什么?我跟你讲,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何必呢?我有没有诽谤张经理心里还不清楚吗?你放心,朝晖这件事我不会越级汇报,相信只要我愿意,公司会对这件事进行调查的。不过我对你的事没有任何兴趣,以后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所以,我辞职,不正好乘了张经理你的心意吗?何苦说了那么多挽留我呢?我也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习惯和义务。”童筝看着他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觉得人生有时候真的很讽刺,像一出滑稽剧。

小姜帮忙把东西送到了停车场,一脸的委屈不舍,“老大,你要是找到了新工作,能不能麻烦问下可不可以让我也去,我还给你当助理。”

这来自农村的小姑娘傻得朴实,童筝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于是也半开玩笑地说,“恩,要是找着了我就帮你问问,不过万一我也是给人家去当助理呢?”

“那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啊,现在就业困难,想找个工作养家糊口不容易啊。”

小姜一脸不屑,“骗人,要真是那样你就不会辞职了,唉,要是我也有个有钱的爸爸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不用上班了。呃,老大,我不是在说你…”

“好了,我知道,你赶紧上去吧,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打我电话就好,号码不换。”

“老大你真好,你这样我都想哭了。”

童筝坐进车里,放下车窗朝小姜摆摆手,“哭什么哭,没出息,我走了,你上去吧。”小姜点点头,看着火红的奥迪绝尘而去。

第61章

回到家倒头睡了一觉,最近实在太不顺心了,身体累心也累。给江南拨了通电话,“喂,江老师,我失业了。”

“什么?为什么?”江南个巫婆在电话那头咋呼起来。

童筝把自己朝懒骨头里一扔,“不想干了呗,我现在可真的是无业游民了,江老师你不打算意思意思请我搓一顿安慰一下我这个正式加入失业军团的可怜小女子吗?”

“你给老娘滚远点,老娘现在一个月实习的工资还不够你买半个包,你装个毛穷?再说不是还有你男人吗?他巴不得你天天呆在家里让他供着。你说你个富婆好意思让我个小实习老师请客?你说得过去吗?”

刺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童筝习惯性把手机拿得老远,等那边咋呼完再放到耳边,“你就抠死吧你,每次我说一句你就喷我十句,算了,姐请你吃饭,赏光吗?就当陪我这个惆怅的无业游民解解闷。”

江南跟个狡猾的老狐狸笑得花枝乱颤,“嗯哼,等等啊,我看看我的行程安排。不过看在你跟着姐混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再重要的事也得推了,虽然我们俩没杀过鸡头拜过关公,但好歹也是有革命感情的。于情于理今晚我都得抽空给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你少恶了,对了,我辞职的事我还谁都没说呢,你别跟个鸡婆似的到处嚷嚷,先让我耳根子清净两天。”童筝决定先好好享受两天无业的空窗期,要是童妈妈知道了又得打破沙锅问到底,结论就是没事找骂。叶航嘛,也得先瞒着,不然那家伙肯定杀到B城把她弄去北京。

江南一听又不痛快了,“童筝你他妈一天不找骂耳根子就痒得难受是伐?老娘怎么就鸡婆了?你倒是给我说说。”

童筝掏掏耳朵,“需要我提醒我妈跟叶航见面是拜谁所赐吗?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边养了个小间谍,江南你可以啊,跟我玩潜伏呢?”

“那什么…什么间谍,什么潜伏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冤枉老娘,童筝你丫的要再废话一句我今晚就不陪你吃饭了。”典型的狗急跳墙,江南心里直犯嘀咕,阿姨怎么回事,明明答应不把她供出来的。

“行了,我也没打算跟你算账,什么时候下班啊?我开车去接你。”

“最后一节自习课我得看着,你再过一个小时来吧。”

“那行,正好我先洗个澡。等会见。”挂了电话刚起身准备拿衣服进浴室,门铃响了,童筝奇怪这会儿会有谁来。开了门,居然是邻居刘太太牵着她儿子阳阳站在门口,童筝忙请他们进来坐。

“我就不进去了,小童啊,今天真不好意思来麻烦你,阳阳他爸出差去了,我那几个姐妹非得拉着我打牌,推也推不掉,我只能厚着脸皮把阳阳暂时先放你这了,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刘太太笑得有些尴尬,“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不麻烦你了,我开车把他送他奶奶家去。”

童筝想了想,笑着牵过阳阳的手,“您说哪儿去了,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晚上我约了朋友一块吃饭,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把阳阳也带过去?放心,是正经的地方,就我和我姐妹两个人。”

刘太太忙笑着点点头,“可以可以,你不嫌麻烦我还嫌不好意思呢,带着小孩会不会不方便啊?”

“不会,阳阳挺乖的。你就把阳阳放我这儿吧,现在刚好写作业,我们过会儿才出去。”

“那真是谢谢你了小童,老麻烦你,下次来我家吃饭啊。”

童筝笑着摸摸小男孩的头,小男孩头一偏,一脸不情愿。“您太客气了。阳阳,进来吧。”

刘太太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听姐姐的话,不许调皮,妈妈晚点来接你。现在去写作业,晚上回来我要检查的,听见没?”

阳阳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进了屋,也没跟刘太太说再见,刘太太笑得一脸无奈,“这孩子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阴阳怪调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出去要被人家笑话没家教的,唉,我是越来越管不动他了。”

童筝笑了笑,“您别太担心了,刚进青春期的孩子都这调调。阳阳跟有些孩子比起来已经算正常多了的,您不知道,我二舅家的小表弟前两年不知道多夸张,偷偷染头发穿耳洞不说,打架抽烟也是家常便饭,我二舅气得打他打断了几根扫帚也不管用,照样阳奉阴违。不过现在上高中了就慢慢好了,自己也知道要上进了。”

刘太太嘴张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吗?哎哟,那孩子也真够调皮的,看来我们家阳阳还算好的。那行,那我先走了哈,有事你打我电话。”

“好的,放心吧。”童筝无力地关上门,刚想享受一下自由散漫的生活,这就来了个拖油瓶。进了客厅一看那孩子正窝在她的懒骨头里玩PSP,“怎么不写作业?作业不写完,等会不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去就不去,我才没兴趣。”阳阳不买账,眼睛没眨一下死盯着游戏界面,是。童筝倒是有些诧异,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来她家,以前都还挺有礼貌的,乖乖地自己趴那写作业,童筝也不觉得麻烦。怎么这孩子一下子变得这么快,童筝忽然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弄了个麻烦回来了,装作脸一板,“不管去不去,反正你现在得写作业,写完才准玩,不然我告诉你妈妈,让她把你PSP没收了。”

阳阳嘟着嘴,“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啰嗦,我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什么时候吃饭啊,我肚子饿了。”

童筝想孩子就是孩子,刚刚还赌气说不跟出去吃饭呢,这会就喊肚子饿,笑着从柜子里拿了些零食出来,“等我洗个澡我们就出去,肚子饿了就先吃点填下肚子,不过别别吃太多,不然待会好吃的都吃不下了。”

江南实习的地方就是她们高中母校。据说现在刚调来的教导处主任是江南爸爸的大学同学,两人同是师大毕业,所以用江爸爸的话就是他舔着老脸拜托人家把江南弄到人学校实习去了,那主任说只要江南不出什么大差错,毕业后留校转正那基本是没问题,怎么说江南也是研究生毕业,比其他新进校的小老师起步就高了个一个档次了,以后前途无量啊。江南的爸爸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大作为,只求她毕业以后能有个安安稳稳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了。

校外的车时不让随便进出学校的,所以童筝只好把车停在学校外面,但这会儿离放学时间太近,很多私家车都停在门口等着接孩子放学。童筝好不容易找着一个车位,问阳阳是下车跟她一起进去还是在车上等她们,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第二个答案。下车走了几步童筝又折回头,想来还是不放心,刘太太把孩子托给她,那就得好生照应着。万一这孩子不听话,不乖乖呆车上自己跑掉,那她到时上哪儿找去?所以想想还是得寸步不离看着。

“你还是跟我一起进去吧,像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运动运动个才长得高,别老窝着玩PSP。”童筝耐心地开始“谆谆教导”,但似乎效果不甚明显。那孩子头都没抬,彷佛跟没听到她说话似的。童筝有些气馁,从车前绕了一圈坐回驾驶座,“算了,我跟你一块儿在车上等好了。”

江南出了校门没见着童筝,便打了个电话过去,“你在哪儿呢?别告诉姐你还没到,磨磨唧唧干嘛呢?”

“我到啦,在车上呢,你出了校门往右拐,大概第十个车位的样子,反正你认识我车的,红色很好认的。”

江南走了几步果然看到火红的奥迪就停在不远处,挂了电话小跑过去,习惯性拉了前座的门准备坐进去,“咦?怎么有个小正太?童筝,你丫头背着你们家款爷养小白脸?”

童筝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注意下形象,人民教师说话怎么还跟个太妹似的,我真替你带的那个班的孩子担心,跟着你人格会不会扭曲?”

“你懂什么?老娘现在是实习,由着他们欺负,等老娘转正了杀回来,看我弄不死那些小王八,也不打听打听,姐在这儿混的时候他们还在流鼻涕穿开档呢。”说到这个江南就憋屈得死,要不是她们家老头下了死命令,如果不能顺顺利利完成实习然后转正,那她就是被轰出家门自立门户了。

童筝听了忍不住笑,“你算了吧,哪有那么夸张,这里还有个孩子呢,别老把老娘王八什么的挂在嘴边,言传身教影响不好。”

江南一听倒也来了劲,表演的**又上来了,“嗯哼,失态失态。小弟弟,姐姐其实很温柔的,只是工作不太顺利有些烦心,口不择言了,你别学这些不好的。”

“你适可而止吧,我们都还没吃饭呢,别把我们食欲都搞没了。”童筝实在受不了这个疯婆子,没一个正经。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阳阳也突然开口,“你是姐姐吗?哦,对不起,我刚刚一直以为你是哥哥。”

童筝听了笑翻了,江南气绝,妈的自己跟自己添堵呢,“看来等会我们不应该先去吃饭,应该先给你去验光配副眼镜,小弟弟高度近视加散光很严重啊,唉,现在减负减负,越减越负,学习压力很大啊,哎,童筝你记得咱那时班上戴眼镜的不到一半吧?现在八成都戴个眼镜呢,还有些傻帽孩子带个没镜片的框子装逼,想不通这些孩子怎么想的。”

“我两只眼睛都是两点零,既不近视也不散光。”阳阳看似在玩游戏,但她们说的话还都听进去了,回答得也一板一眼。

江南真想撕了他的嘴,“小孩,你可以闭嘴了。大人说话少插嘴。”

童筝看着两人斗嘴都快笑死了,拧了钥匙启动车子,“好了好了,你个大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现在讨论下晚上都想去哪儿吃吧。”

“文昌路那开了家新的西餐厅,听说老板超正点,装修也挺有格调的。我们今天就去那**一下吧,话说很久没有吃牛排了!”说到吃江南就兴奋起来,吃遍天下白食是她一生所追求的,今天还不容易逮着个有钱的主儿还不得好好宰一顿。

“姐姐,我想吃自助餐。”阳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今天第一次开口叫姐姐,童筝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人还真杠上了。

“吃牛排!自助餐有什么好吃的。小孩哪来那么多意见。”

“自助餐便宜,而且自助餐那里也有牛排。”小正太说得一本正经。

“那儿的牛排难吃死了!童筝别听他废话,快,文昌路,GOGOGO!”江南火大,这小屁孩怎么这么烦人,别以为是正太我就让着你,门都没有,窗子也别想!

童筝头都快被他们吵大了,按了几下车喇叭两人才安静下来,“好了,终于可以听我说了。今天我们就听阳阳的去吃自助吧,文昌路那家我明天再请你去好了,亏不了你。”

江南不可置信,掐着兰花指指着童筝的脑袋,“亲爱的,你不爱我了!你还不承认他是你养的小白脸!你你你!算了,我忍!那明天一定要去。”

“知道啦!谁不知道你吃牛排是假,想看老板是真啊。赶紧照照镜子擦擦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咦,恶心死了。”

江南下意识用手擦擦,“哪有?”知道童筝耍她玩,伸出两手作势就要勒童筝的脖子,童筝赶忙说,“别闹了,没看见前面警察叔叔在逮人吗?还想不想吃饭啊?”江南一看,还真有个戴墨镜的交警在那开罚单,这才老老实实坐了回去,“话说那交警身材很正啊,标准的倒三角。”童筝直接无语了,这女人还真是色性不改。

第62章

星级酒店的自助餐收费果然也是星级标准,江南这个老抠女从进了饭店的门就一直跟童筝叨叨的没完,不过很明显在指桑骂槐,但那个“小槐树”却一点被骂的自觉也没有,随便江南怎么说,都不搭理。阳阳四周扫了几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江南又不满了,“吃饭坐窗户这边给人当猴看啊?食欲都被看没啦。不要坐这里,走走走,我们去里面去。”

童筝觉得江南显然是在故意找茬了,这女人也是的,平时嚣张惯了,跟个小孩子计较个什么劲真是的。“你行啦,找茬呢不是?你去星巴克什么的不都老喜欢往窗户那儿挤吗?今天又发什么神经了。”

“嗨,童筝我说你丫的傻子你还真傻子,星巴克跟这儿能一样吗?那地儿就是喝咖啡钓男人的,不往窗户挤,男人能看到吗?看不到能进来吗?不进来还钓个屁啊?你翘着二郎腿在那儿喝咖啡装逼装小资,你吃饭的时候能翘着二郎腿装有格调吗?又要吃饱吃好,又要注意形象,NND老娘吃个饭还要这么累,那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啊?”

知道多说无益,江南那劲儿一上来,你越跟她理论,她歪理越多,你说一句她顶十句,歪到最后她直了,你被她给歪晕了。童筝起身拉着阳阳自觉往里走,江南得意极了,“晓得我讲得有道理吧,好好跟姐学着。”

阳阳弄了一堆东西在一旁安静地吃着,江南一个劲地给童筝使眼色,但童筝哪知道她什么意思,问她是不是带隐形眼镜不舒服。江南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最后用脚拐了一下童筝,正色道,“那个童筝你去洗手间吗?”

“不去啊,你当你还是中学的小姑娘上个厕所都要成群结队啊?”

江南又狠狠地拐了她一下,童筝痛呼出来,“发什么神经啊,我去,我去。”转头对阳阳说让他呆着别乱跑,这才跟江南一块站起身朝洗手间去。

进了洗手间江南就开起炮,火力很强劲,童筝差点招架不住,“你丫的是猪脑袋还是脑袋给驴踢了啊?老娘上个厕所犯得着你陪吗?肯定是有事啊。老娘眼睛都快挤歪了你还傻不拉几问我是不是带隐形不舒服,我带你个头啊,老娘早就激光了。那小屁孩在旁边说话不方便,你还没跟我说说你辞职到底怎么回事呢。”

“切,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阳阳还是个小孩子,有什么不方便的。”

“就是小孩才不方便。你看你又无知了吧?怪不得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负数。作为一个人民教师,对学生进行有必要的心理辅导也是经常的事。从教育心理学来讲,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对任何事都处于一种好奇和懵懂的状态,可能你觉得你正在讨论的话题或者正在实施的行为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产生不了什么影响,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也许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思维和行为习惯,进而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江南不当老师真是可惜了,道理随手拈来一套一套的,胡诌都能诌得一本正经。

“有那么夸张吗?你是不是在学校呆时间长大脑缺氧傻掉了啊?再说了,刚刚你自己怎么老在孩子面前一口一个老娘的,我今天也被你骂好几次了吧?那你这又是怎么教育和影响的?”

江南朝她一瞪,使出惯招儿,“你少给我废话啰嗦,快给姐说说你辞职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你们家叶老板双宿双飞了?”忽的眼睛朝下一瞄,“还是…那里,恩?”

不用看也知道她脑子里在歪歪些什么东西,童筝没好气地说,“跟他一根毛的关系也没有。还有,我们非得在这儿说话吗?就算这四星级的饭店有八星级的厕所,我也不愿意在这儿呆超过五分钟。”

“那行,我们出去,你去拿个点餐盘,你边挑菜边交待好了。不过先让姐撒个尿。”江南“豪迈”的说话方式惹得刚进门的两个小姑娘忍不住朝她多看了几眼,刚从隔间出来的大婶级贵妇也朝她们瞟了眼,极为轻鄙。

童筝也好想学江南若无其事地进隔间解决她的生理需要,但这玩意不是想学就会的,像童筝这样作成习惯了的人一时半会儿是体会不到豪迈的真谛的。窘在原地好一会才假装洗洗手,又烘烘干,幸好江南上个厕所的效率也够男人,童筝刚洗完手她就出来了。

从洗手间出来路过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刚好快要合上,童筝无意朝里面一瞟,这不,一瞟就瞟出事来了。童筝想她是不是被厕所里香水和臭气混杂的味儿给熏晕了,怎么会看到他?想再看一眼确认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了,走在前面的江南见童筝没跟上来也回过头来催促,童筝只好摇摇头作罢,估计看错了。

江南递了个餐盘给童筝,也不管她要吃什么,拉着她就朝煎牛排的地方走,负责煎牛排的大厨是国外的师傅,江南说他肯定听不懂中文的,而且煎牛排一时半会好不了,刚好边等边说话,也不怕有人偷听。

童筝也真是服了她,不就辞个职吗,用得着这么刨根究底,一会儿进厕所一会儿等牛排的。简单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童筝耸耸肩,“就这些,没有更劲爆的,失望了吗?”

“切,就这点鸟事?你也太他妈窝囊了,换作是我,他们不让我好过,那也绝对别想我会让他们过得安生。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干了的,就你这矫情货我还不知道?是你自己不想干了正好借题发挥吧?倒是你妈查点起来你也理直气壮,是吧?”

认识了快十年,就这点儿不好,对方有点什么小心思掏个耳屎就能猜出来,童筝被说中心事,脸一下子红到底,旁人见了还以为是被旁边的煎牛排热气熏的呢。不过当下被人戳穿童筝既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立马承认,左顾右看的,还回头看看阳阳是不是在座位上安安分分吃东西。

江南是什么人?不把你祖宗十八代盘问个清楚休想她就这么放过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叶航?瞧你那点儿出息,这么快就为了他把工作辞了。不是姐说你,男人就是要吊着,似近非近,若即若离才制得住。男人都犯贱,就喜欢那种对她爱理不睬的,死了心贴着他的他觉得没挑战,新鲜劲一过就懒得搭理你了,到时不是沦为黄脸恶婆就是变成下堂弃妇。所以那话怎么说来着,要当让男人喜爱的鲜女人,要做让老公疼爱的紧女人。”说完最后一句江南笑得跟淫贼似的。

童筝被她说得脸更是红了一整圈,暗自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说真的辞职跟叶航没太大关系,确实我是想过我们两老这么异地分开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我也没想这么快就辞职跟他定下来。你记得上次我被人发帖子说成二奶还脚踏两条船的事吧?那事不知道怎么在我们公司就传开了,我上次在洗手间无意听到那些同事在背后把我说得很不堪,我发现我在交际方面真的挺失败的,这还是偶然听来的,那些听不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流言蜚语。虽然都说传闻这东西等风口浪尖一过,大家也就渐渐遗忘了。但遗忘不代表失忆,看不见你想不起来,但看见你还能记不起吗?就像艳照门过了也挺久了吧,不提谁都不会想着,但一说到某陈一看到某娇,你第一反应会是他们唱了什么歌拍了什么电影吗?你不想到艳照门才怪。我就受不了这个,刚好外公去世,真的有点累了,就辞了呗。”

江南听得颇认真,听完第一个反应,“妈的是哪几个贱蹄子嘴巴屎没掏清就出来张口喷人的?老娘找人弄死她们去,欺负姐的人,活得嫌滋润是吧?”

“注意点形象,香港警匪片看过了吧你?还好这个外国佬听不懂中文,不然听到了搞不好直接打电话报警了,人家当你是黑社会大姐呢。”童筝直翻白眼,有人替自己出气那当然是好事,但绝对不是江南这个二百五,要她真出马,非捅出什么娄子来不可,高中时江南那些光荣事迹她可历历在目。但打心眼里,无论江南怎么对她,她都从没后悔跟她当姐妹,北京话怎么说来着,对,铁瓷儿!

两人就这么站在牛排摊前候着说话,说话间牛排也煎好了,老外把牛排盛到盘子里递给江南,笑着说,“小姐,您要的牛排给您煎好了,祝您用餐愉快。”江南端着盘子傻了眼,吞吞吐吐半天冒了句“Thankyou!”童筝也傻了,敢情这老外会中文,那就是说她们俩刚刚说的他全部都听进去了!好啊,这年头连老外都看《潜伏》了。

等两人回到座位上,小正太显然已经吃得饱了不能再饱了,面前的盘子堆了一摞,正靠着椅背揉肚子。“你们去厕所怎么这么久?女人就是麻烦。”看到江南手里端的牛排,脸上坏坏地笑,“原来你们去厕所拿牛排了,慢慢吃吧,我吃完了。”

江南看着那牛排,被他恶心到了,越看越像那一坨什么。把盘子一推,不吃了。这小子故意的!不过江南也不是那种被恶心到就不吃了的货,不吃这个还有其他可以吃不是?吃完饭还不忘外带了块抹茶慕斯,反正有人买单,不带白不带。

吃过饭本来计划去KTV的,但现在有个小拖油瓶,童筝决定还是回家看电视算了。江南见童筝准备打道回府,更是对小正太阳阳同志一肚子不满,这小家伙净会坏事儿。童筝开车把江南送回去,然后载着阳阳回了家。那孩子自个儿朝懒骨头里一窝,自顾自把电视调了个遍。童筝见她的根据地被占领,只好移师回房,朝床上一躺,她心里一直隐隐觉得今天在酒店见到的那个身影,真是她看错了还是真是他?如果是他,他怎么会回来了?不是移民去美国了吗?回来探亲的?也许吧,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算了,不想了。

第63章

周末童妈妈打电话叫童筝回家吃饭,想着一个在家实在无聊就回去了。从车库绕出来准备上楼,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童筝一愣,站着原地没有回头,因为声音太熟悉了。

于颢然从车里出来,“童筝,最近还好吗?”那天在酒店,他也看见了她。那时公司有饭局在楼上,匆匆一瞥,没有任何招呼,但却像重磅炸弹在他心里炸开了。没有她的地址,没有她的电话,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好像就从生命里消失了一般,原来她说分手了,连朋友都不是,从来都是真的。记得她曾说过她家住这里,凭着印象摸了过来,但打听了却说她父母是住这里,但她已经搬出去,只有周末偶尔回来。所以,今天他出现在这里。他也不知道来做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她,但就是想这么做。

转过身,童筝扯出一丝笑,“挺好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发型也换成了极短的板寸,显得清爽干练,不再是从前那个书卷味极浓的大男孩。不过从大男孩到男人的蜕变过程,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大概这就是孽吧。

“找个地方坐下谈谈吧。”于颢然说这话完全没有底气,他知道童筝一定会拒绝,在她开口之前又补充一句,“别拒绝,求你。”

童筝不吱声,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不认为他们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直觉要拒绝,但他还是了解她的,在她还没说出不之前就摆出一副乞求的样,这又是何必。终究还是没有拒绝,“就去对面的上岛吧。”

“一杯曼特宁,一杯冰拿铁不加糖,谢谢。”

于颢然看着她笑,她还记得他的喜好。这个被他一度放在心尖儿上喜爱的女孩,善良体贴依然,只是现在不再属于他了。

“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出差?太太和孩子还好吗?”童筝有些不自然,曾经多决绝啊,决定老死不相往来的,现在又算什么呢?

于颢然淡笑,却不回答,“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喝曼特宁,你总是嫌太苦。”

童筝垂眼搅拌着杯里的咖啡,“人都会变的。”

很多人称曼特宁为咖啡里的中药,第一次尝曼特宁的时候,童筝实在没忍住,跑到洗手间全吐了。被爱遗弃的那段日子,童筝彷佛中毒般疯狂地迷恋起曼特宁,浓烈穿肠的苦味像玫瑰边上的荆棘,越苦越难弃,越痛越清醒。

“我离婚了。”于颢然说得很平静,童筝愕然抬起头看向他,“孩子不是我的,她一直都在骗我,也骗了你。”

童筝不可置信,但却没有了当初的激动,微蹙着眉又低下眼角,“挺意外的,不过孩子是无辜的,又那么可爱,这么久了有感情了吧,真的能说放就放吗?”

于颢然看着她着低着的发顶,心里狠狠一纠,“当初你告诉我要像个男人,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负责,好,我听了。现在这个责任不再是责任了,失去你,失去孩子,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导演了一场戏,而我们都成了被牺牲的配角。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告诉我,我还听你的。”

童筝心里很不是滋味,该死的曼特宁,该死的于颢然,味蕾和神经的双重刺激让她有些烦躁。“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她太爱你了,试着原谅一...”

“童筝,公平点。如果这是你想的,那当初为什么不这么对自己说。”于颢然听到她这样说就莫名的有股火气,当初如果她也能说出试着原谅一次,那今天他们就不是这样的结局。知道她的原则,了解她的脾气,懂得她的想法,明白她的决绝,所以他才心灰意冷地将她推开,死心地放手。但,结果呢,是他错了吗?

童筝不做声,谁都没错,只是时间错了。时间彷佛凝滞了一般,空气也开始逐渐变得稀薄缺氧,童筝不喜欢这种境况,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亦舒,那个经历了三次婚姻的温婉女人笔下有着精炼犀利的语言。她说,已去之事不可留,已逝之情不可恋,能留能恋,就没有今天。她说,爱一个人绝不潇洒,为自己留了后步的,也就不是爱。童筝是真的爱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所以那时她就绝了所有的后步。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终是于颢然打破沉默,问出的最后一句彷佛在剐他的心,应该还是那个开着兰博基尼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牵着她的手出现在他婚礼上的那个男人吧。

“还没决定。”

“我现在回B城工作生活了,乘父母都还健在,还是想多陪陪他们。在国外这么多年,也有些厌倦了,还是咱祖国好。呵呵,你也这么觉得吧?老天有时也挺无聊的,一无聊就喜欢作弄人。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刚刚你应该是带我一起上楼见你的父母而不是坐在这里喝咖啡吧。所以说,人生真的挺无奈的。”

“恩,是挺无奈的。”童筝垂着头跟只鹦鹉一样重复了一遍。

“还是朋友吗?偶尔一起吃个饭没问题吧?”

这时候童筝倒是拎得挺清楚,“我想还是不要了,对你,对我,都好。我要回去了,我妈该等急了。”

于颢然看着她,淡淡地笑道,“童筝你不觉得你有时挺狠的?对我好还是对你好?你怕吗?”

“怕,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怕。”童筝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票子压在咖啡杯下,“我先走了,祝你幸福。”

于颢然盯着窗外,单薄的身影匆匆穿过马路,进了小区,直至不见。呵呵,预料中的不是吗?她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是。

刚到门口家里的山寨“童童”就开始叫唤个不停,童筝拿了钥匙开门,便见一个影子一下子梭到她脚下,着实吓了一跳,可不就是那小山寨。弯下腰抱起狗,童筝换了拖鞋进屋,童妈妈正在客厅桌上择菜。

“瞧童童兴奋的,它一叫我就知道你上来了。”童妈妈极得意嘞,童筝则没好气地抱着狗往沙发一坐,“妈,我回来了你就别老喊它童童,我听着别扭。”随手拿起遥控器瞎换台,童妈妈正看得起劲,忽然瞧节目不对啊,“哎,快快快,给我调回去,湖南台。”

“几频道啊?”

“我也忘了,好像二十五吧。”

换过去还真是二五,童筝还以为什么节目呢,《又见一帘幽梦》!“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也忒俗了吧。哎呀,不要看了不要看了。”

“不看也行,那就说说刚刚楼底下那小伙谁呀?前两天楼上的李阿姨跟我讲有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跑咱们这打听你来着,是不是就他呀?”

童筝郁闷,真怀疑她妈是不是在阳台装摄像头了,“就一朋友,刚从国外回来。你们这些大妈大婶不要没事就这么八卦好不好?”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人家还不是关心你,我说你这丫头,之前有男朋友也不跟我们说,让我跟你那些阿姨一个劲瞎操心给你介绍对象,我说怎么相亲那么多回全吹了,别以为你让童瑶顶替你去好多次我都不知道。我跟你讲,你可别学现在那些丫头还玩什么脚踏两条船,我就认准小叶做我女婿的,其他的小心思你最好给我收收,什么不对劲的小火苗最好给我早点掐了。”童妈妈说得义正言辞,好像真的抓到童筝出轨似的。

“妈,你扯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那叶航就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怎么处处护着他啊,我是你亲生的吗?”说着还揪了下小山寨的狗耳朵,惹来一阵犬吠。

“死丫头越大越不晓得好歹了,人小叶对你哪儿不好了?妈妈现在还有什么指望的,不就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咱家也不缺钱,没打算卖女儿给什么豪门世家,就巴着能找个对你好的。”

“你就知道结婚了他还会那么好?再说了,他们家不要太豪门,我见过他爸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童筝嘴一噘,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呢。结婚其实就搭伙过日子,再浓的爱情最后也都时间催化成亲情了。

听她这么一危言耸听,童妈妈也开始有些愁。如今什么日剧韩剧大陆剧,欧剧美剧印度剧,都有个共同点,婆媳关系此乃全世界的问题啊。中国上下五千年,孔子孟子鬼谷子,老子墨子韩非子,诸子百家谁有没研究透从人类进化到文明社会就产生的婆媳问题。俗话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想成好婆婆都难,好容易熬这么多年还不翻身农奴当家做主?

童妈妈认为,即成婆媳,孝道为先,只要不住在一起,一切好说。放下手里的菜,童妈妈皱着眉头问,“小叶带你见过他父母了?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结婚以后跟不跟他父母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