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娜罗特内果然被激怒了。
她用愤懑而又生疏的目光看着徐初音,像要和她拉开距离一样靠向椅背。
“是啊!神官们的诅咒是很灵验。但是我不认为我可以用诅咒给人带来灾难。虽然我是公主,也是神官,但我始终觉得我只是个人。也许我真像别人所认为的,拥有无比巨大的神秘力量,但我对此真的没有丝毫感觉…”
公主脸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娜罗特内的眼睛里已经渗出了星星泪花。
徐初音的脸一下灰了。倒不是因为娜罗特内的眼泪。
她本来以为古埃及就像哈里?波特的魔法学校一样,各种魔法都是明摆着的东西,人们就像使用电子产品一样使用它们,没想到魔法在这个时代竟也像在二十一世纪一样无法捉摸。
她怎样才能找到使用这种无法捉摸的东西的主人?
找到之后又怎么确定他就是犯人?老天这不是存心涮她玩的吗?
娜罗特内这样说,分明是否认她自己有施咒的能力。难不成她这么多天全白忙了?
娜罗特内见她脸色灰了,以为自己责她过重,不由得后悔起来。她
羞愧地低下头,饱含着歉意说:“对不起…我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只是不希望你害怕我…我真的很孤单…我其实很不喜欢王宫里的生活,我真像有一双翅膀,飞去遥远的远方,再也不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沙漠像一道火线一样在夕阳下闪着灼眼的光芒。
她胸前佩带着一串像月亮般皎白的银项链,上面用贝壳彩勾勒着各种图案。
鲜艳的贝壳彩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似乎在微妙地变幻着颜色,就像娜罗特内此时的心情。
“然而我知道,凭我自己的话,我是永远逃不出去的。我一直都在渴望,能有一个人带我走…”说道这里的时候,娜罗特内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桃晕。
“你放肆!”
亚芙忽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把把徐初音从椅子上放倒在地。其他女官也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对徐初音怒目而视。
“都是你对公主说那些古怪的东西,公主才会有那种古怪的想法!”
亚芙抡起巴掌就给了徐初音一个大耳光。
“亚芙,你干什么?”娜罗特内想要阻止,却被那一群女官挡住了。
“你别想用谣言迷惑埃及伟大的公主!你快滚!以后不准再来了!”
亚芙命令女官们把徐初音扔了出去。徐初音被亚芙打了一个耳光后已经晕头转向,又被女官们抬着扔了出去。
心在痛
她在地上趴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站起来摸了摸脸上的掌印,苦笑着回头看了看娜罗特内的寝宫。
原来亚芙已经感觉到娜罗特内对宫廷生活很不喜欢,而且对此很忧虑。
因此在她即将想邪的时候赶紧出来制止。但是她又不敢对公主怎样,或是说根本不愿意把错误算到公主身上,就迁怒于她这个小小商人。
看来这宫中的关系果然是错综复杂。她以后出入宫廷得更加小心了。
徐初音回到住所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治脸的药膏。
那亚芙不仅长得像毒蛇,手也似乎有毒,徐初音被她扇过的脸颊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
就在她翻找药膏的时候,一只手忽然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徐初音吓得差点一头钻到货物箱里。回头一看,发现拍她肩膀的人是柯多。
柯多的眉头深锁,眼中满含着怀疑、犹豫和痛苦,就像锁在深潭中的两颗寒星。
“哎呀,你干吗啊,吓死我了!”徐初音佯作轻松地拍着胸口。
她已经预感到柯多来这里不是讲闲话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柯多盯着她的眼睛,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目的?”
“你天天到宫里活动,拼命地…应该不只是为了做生意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柯多激动起来,竟像受到了伤害。
徐初音呆了,脸瞬间涨得通红,接着又瞬间恢复如常。
她露出了晦涩的笑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我是去作生意啊。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不经常见面也会生疏的。更何况是生意伙伴呢!”
“你说谎!”
柯多忽然低吼起来,一把抓住徐初音的肩膀,一直把她摁到墙上。“你胡说!你的目的绝对没这么单纯!”到这里柯多简直是在吼,眼中透出的竟然是愤怒和绝望:“你也不是被盗贼丢到沙漠里的吧?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
徐初音无言以对。她冷淡地低下头来,看起来不以为然:“你多心了。我真的只是为了做生意而已…”
即使心里在微微地抽动她也要装作不以为然。因为她现在必须不以为然。
法老的一箭
“快停止吧!不管你要做什么!你要做的事情是非常危险的!求求你,停止吧!”
柯多继续盯着她的眼睛大吼,语气渐渐变得凄凉和悲伤。就像一个迷路的旅人在对着高耸的冰山呼喊。无论他怎么呼喊,听到都只有自己的声音。
“别说傻话了,你该不是喝多了吧?”徐初音冷酷地推开他的手臂。她心里的抽痛渐渐加剧,脸也变青了。
柯多呆呆地看着她往外走,忽然冲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不管你在做什么,停止吧!不管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也请你忘掉!我不会让你再有痛苦和悲伤的!”
“你干什么!你放手!”
徐初音惊慌地挣扎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这样做。其实柯多的话很让她感动。她的心差一点就硬不起来。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冷酷无情。不对自己和别人残忍,就是对自己的家人残忍!
“徐初音在这里吗?”门忽然被撞开了,冲进来几个壮得像怪兽一样的士兵。
“我…在!请问干吗?”徐初音呆了,柯多也赶紧放开她。
“法老要见你!”士兵们二话不说就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架了出去。
徐初音被他们架得双脚几乎离地,脸上露出了黄莲般的苦笑。
虽然士兵没说法老找她做什么,但她本能地感觉到一定不是好事。
走到法老议事厅门外的时候,士兵们放开她的胳膊,让她自己走。
她犹豫着走向慢慢开启的黄金大门,忽然腮边一凉,一根羽箭竟贴着她的脸射了过去,“叮”的一声钉在了墙壁上。
殿内的法老王正站在他那黄金御座前佯作悠闲地玩着他的弓箭,见徐初音呆呆地看着他,故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哦,偏了!”
一阵热血涌上头顶,徐初音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疯了。
虽然老早就知道法老视她的生命如蝼蚁,喜欢拿关乎生死的问题捉弄她,但她还是要气疯了。
一愤怒她就不知道害怕了,挺直脊梁腿脚利索地走进殿去。
栽赃
法老眉毛一扬,咕哝了句谁也听不清的话:“这小子还真有胆识啊。”
徐初音刚走到殿中央就被左右侍者喝令跪下。
她按照埃及标准的礼节跪伏了下来,眼睛却看着法老。
这一看就发现那面毒手也毒的亚芙正站在法老身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你好,年轻人。”
法老坐在御座上,仍然把玩着那个弓箭。他的动作缓慢但富有威慑,似乎在提醒徐初音,他可以随时射死她。
“非常遗憾地告诉你你惹上麻烦了。我妹妹娜罗特内宫中丢了几件东西。这就是她宫中的女官亚芙。有人指证是你偷走了那些东西。你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吗?”
“陛下,这从何说起?我对王室无比敬畏,怎么敢偷公主宫中的东西?”徐初音盯着亚芙,眼睛开始发红。
“在万能的法老面前你怎么还敢狡辩!人证物证已经俱全了!”
亚芙声色俱厉地呵斥徐初音。之后几个盗贼模样的人被带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是徐初音偷走了娜罗特内宫中的几件首饰,然后交给他们销赃。
被当作赃物的几件金饰也被呈了上来,徐初音从来都没见过它们。
“这是诬陷啊!陛下!这绝对是诬陷!您不可以相信他们!”
徐初音大声疾呼。一方面是因为她被冤枉了,的确很生气,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时候就要大声否认——声音小了别人会以为她心虚的。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在法老面前大喊大叫!”
亚芙大怒,样子就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她伏到法老的脚下,大声道:“陛下,人证物证都在,请您赶快处死这个可恶的小偷!”
“我…”
徐初音还想再叫,却被侍立的士兵用枪柄捣中了后背。她趴倒在地,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就此叫不出了。
“不忙,不忙,”
法老审视着徐初音,“最好再找个方法确认一下。”刚才他并不是为了好玩才射了那一箭的。如果徐初音心里有鬼,吃了这一吓,说不定会立即认罪求饶。
神的裁断
即使她胆子较大,不至于立即认罪,走进殿堂的时候腿也要打哆嗦。
但徐初音不仅没有害怕,还带着义愤填膺的神态走进殿堂。她到底有没有罪就值得玩味了。
“这样吧,”
法老飞快地思考了一下,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既然仓促找不到别的证据,我们就请天神来裁断!”对身边的侍卫说,“拿个芦苇过来!”
法老命人把一根芦苇交到徐初音的手中,煞有介事地说:“天神已经把神力加到了这根芦苇上。你把它拿好。如果你真的是小偷,一个小时之后芦苇就会长长三指的长度。如果你是无辜的,那么你手中的芦苇就不会变化。你敢接受众神的裁断吗?”
“当然敢!”徐初音一脸肃穆的样子,却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也玩这把戏啊,老皇历了。
这个方法其实是老式的心理测试。如果被测试的人心里有鬼,为了不让芦苇变长,就会把它剪短三指的长度。
在封建蒙昧时代,因为审判官或君主的地位比较权威,被审判的人大多相信芦苇真会长长,和别说面对的是有太阳神之子之称的埃及帝王了。
这个是封建蒙昧时代君主或审判官常玩的把戏。很多民间传说里都有。
但是身为公元几千年前的君主,能想到这个方法,还是很了不起的——徐初音听到的那些传说,发生的时间无一例外全是公元后。
徐初音被带到暗室里关了一小时,看守的人按法老的意思,故意给她剪芦苇的空荡。
徐初音当然不会去剪。当大家看到她手中的芦苇没有变化的时候,全都哑口无言。
亚芙非常痛心,却又不敢说法老的方法有错。正在这个时候,徐初音开了口:“陛下,既然我不是罪犯,请问您还要到哪里去寻找罪犯呢?”
“放肆!你这么可以对法老发问!”这次是法老身边的侍从长呵斥她。
“那你说我该到那里去寻找犯人呢?”法老倒没有生气,反倒饶有兴味地问徐初音。
翻身仗
“很简单啊,有时候最容易偷窃的人就是看守东西的人。”
徐初音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滑向亚芙。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偷东西的人了?无凭无据,你怎敢诬陷我?”
亚芙脸涨得通红,语气也很严厉,却已是色厉内荏。
“我没说‘您’就是偷东西的人,只是想说公主宫内的女官都有嫌疑而已。”
徐初音轻蔑地看着她。
“你太无礼了!”亚芙转向法老:“请您也赐我一根芦苇!”
“哦…这个…”不知是不是法老担心亚芙知道芦苇的玄机,迟迟未置可否。
“我相信伟大的诸神可以再通过芦苇进行一次裁断,但那需要一小时的时间!”
徐初音盯着惊慌的亚芙,唇边的狠笑冷艳如冰焰:“我倒是知道一个方法,也是要借助诸神的力量。这个方法非常快捷,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得到结果!”
亚芙的脸一下变得没有血色。法老更感兴趣了,脸上的笑容似乎要发出光来:“那是什么样的方法?我很感兴趣。”
“很简单,”徐初音双手合十,煞有介事地说:“只要这样在心里把‘请神看看我是否无辜’的话念十遍,把手分开来来,再合上。如果双手的主人把它们用于盗窃,其中的一只手就会比另一只手长很多!”
“这个方法很有趣,”法老微笑着对亚芙说,“你就照着做一下。”他虽然在微笑,但笑容中的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亚芙恼怒而又心虚地看了看徐初音,表情僵木地把手合在一起,默念了一阵之后把手分开,再合上。
“啊…”厅里的人不约而同地低声惊叫,法老更是惊讶地扬起眉毛。
亚芙的一只手,竟真的比另一只手长了一点点。
徐初音冷笑一声垂下眼帘,表情得意而肃穆,就像一个预言得中的大预言家。
其实她的心里都快笑疯了。什么手会长长一截啊!完全是心理骗术!
徐初音用的,是电视里演过的魔术中的小骗术。
人在受过自己手会长长的心理暗示后,在合上手掌的时候会下意识把其中一只手往上挪一截。
因为手掌的构造问题,这个动作不会被轻易发现。因此乍一看去,就像是手凭空长长了一截一样。
翻身仗(2)
“亚芙!你这是什么意思!”法老顿时面笼严霜。
“陛下!奴婢…”
亚芙吓得瘫倒在地,转眼间就涕泪齐下:“奴婢这样做…奴婢这样做是有理由的!”
“你有什么理由!?”法老已经不耐烦了,眼中更透出了杀意。
“奴婢…”亚芙爬近法老的脚下,低声说:“我是为了娜罗特内公主殿下…”
“哦?”一听到娜罗特内的名字,法老立即冷静下来。转头见徐初音在那里等着看好戏,连忙叫她出去。
徐初音极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跨出门槛,黄金大门就被关严了。
她转头朝大门看了看,恼怒地笑了起来。
娜罗特内怎么了?和她有关的事情都要特别处理么?你刚才对我那么凶狠,还拿箭射我,为什么一听到亚芙做这种事情是为了娜罗特内,你就一副准备赦免她的样子?
徐初音有气没处撒,忽然看到抓她来的士兵还在门口,其中有一个还跟她过化妆品,就把气撒到他身上。
“呦,泰尔,你前阵子不是说你老婆只喜欢我们家的化妆品吗?”
徐初音冷笑着,阴阳怪气地说。刚才扭她胳膊的人中,就泰尔扭得最凶。
“是…”
泰尔尴尬地笑了笑。他知道徐初音一定会得理不饶人。
“以后你找我买价钱全部翻倍!我今天胳膊都差点被你扭伤了!就当给我的药钱!”
一听这话泰尔顿时成了苦瓜脸,徐初音大声冷笑了几声,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