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校,你怎么了?”
“嘶…这招太旧了!”
“什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烧肚子疼呢?”
“…你当肖君是白痴么?”
“顾魏呢?他不在么?”
“你差不多了…”
“你别急你别急,我马上过去。”
啪,电话挂了。
医生在我旁边,表情很是玩味。
“呃…友情客串。”
医生抿抿嘴角:“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说清楚,这么耗着,以后有的后悔。”
我:“三三才想到1,肖君已经想到7想到8了,步调不一致。”
医生表情淡淡:“如果不是因为感情深,怎么会想到那么远。”
想到医生那句“给你一年时间”,突然无比庆幸他的耐心如此之好,凑上去亲了一口:“医生,你最好了。”
医生:“你就是大棒加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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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萧珊知道我们俩是远方亲戚的之后,回去就把肖仲义打了一顿。
(稍微有点年纪的男人,怎么都喜欢瞒事儿呢?)
医生:往上数个三十代,大家都是一家人。
(…)
、顾家长媳
相对于过去周末两人独处,这次X市之行后,我和医生花了更多的闲暇时间在陪伴家人上。从女友突然升级成准未婚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一下子从两个人的事,变成了两家人的事,从两个人的感情,变成了和两个家庭的感情。
医生那边,我们差不多两周回一次,相处融洽。顾魏对于我和爷爷奶奶如此投缘感到很是意外。我这边,潜水多年的林之学,都借回X市开会的机会和医生喝了个茶,履行了一下作为长兄的责任。远在德国的林之仁更是在QQ视频里赤果果地恐吓:“你要是敢对我姐不好,离得再远我都会杀回去的!”
7月上旬,有近一个月的假,我回到Y市。看看奶奶,陪陪外婆,帮着印玺筹备筹备婚礼,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然后,某个不滋润的人,在我回来的第一个周末就杀来了Y市。
第二次来我家,医生和娘亲讨论讨论养花,和林老师讨论讨论养车,轻车熟路。
第二个周末,外婆看着医生把围裙穿得丰神俊朗,在厨房间切切炒炒,甚是满意。
第三个周末,医生同奶奶聊了一个多小时的三曹,陪着林老师散步的时候,已经有熟识的人调侃:“林老师,女婿陪着散步呢?”
周日返回X市前,医生很正式地向父母请示:“这周末我爷爷奶奶六十年结婚纪念,我希望校校能和我一起出席。”
我就这么被打包回了X市。
对于如此重要的纪念日应当送什么,我有些茫然,于是集思广益。
三三:“送孙媳妇。”
印玺:“送重孙子。”
我…
医生笑:“你送什么他们都喜欢。”
最后,我挑中了一对杯子。烟雨青的薄瓷,干净温润。我不会品瓷,只是远远地便一眼看中。医生爷爷和医生奶奶,相识相恋于战火,半个多世纪的相濡以沫,使得他们的感情如同岁月洗濯的陶瓷,古朴温雅。
心满意足地包好礼物,奇怪地问医生:“你不挑礼物么?”
医生笑眯眯:“你这份礼还不够大么?”
回去的路上,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礼,是我…
医生爷爷和医生奶奶是一对欢乐慈祥的老人,收到礼物很是高兴,奶奶握着我的手:“小北,让校校多陪我们两天吧。”
医生自然是没有意见。于是,我正式入住“小北的房间”,躺在“小北以前睡的床”上,翻着“小北小时候的照片”,给医生打电话:“原来你小时候哭都是瞪着眼睛哭的啊~”(正常人都是闭着或者眯着的)
医生淡定地恐吓:“林之校,现在路上没车,我开过去也就半个多小时的事。”他对于“全天24小时陪同,我都没有这个待遇”表示很不满。
周五晚,医生爹医生娘和医生都赶回了爷爷奶奶家。吃完晚饭,我刚和医生娘一起洗完碗,就被医生以“多日不见,交流感情”为由,拎回了房间。
“姑姑和表姐他们明天上午的飞机,从Z市过来,顾肖明晚的飞机,后天早上到了和叔叔婶婶一起过来。”
我突然觉得,这个阵势有点大。
“然后我们一起去影楼拍全家福。”
我的嘴慢慢张开。全,家,福?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奶奶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乐观。姑姑他们离得远,顾肖人在国外,趁这个机会聚齐了——可能是最后一次全家福了。”
我的手被医生握在手里,看着他的眼睛,从未这样清晰地感觉到,我不再仅仅是林家的二姑娘。
医生伸手贴贴我脸颊:“知道为什么要叫你回来了么?顾家长媳。”
我嗓子发干。
缓了缓,闭上眼睛脑袋往他怀里一埋:“医生,你要对我好一点。”
医生被我这种认命的表情逗笑:“是,不然爷爷奶奶不会放过我的。”
医生姑姑姑父表姐表姐夫要来,这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是,他们不止四个人。
所以第二天,当我打开门,看到台阶上一个比我膝盖高不了多少,戴着小贝雷帽,穿着海魂衫的小宝贝高举着小手,眨吧着眼睛看我的时候,我光荣地愣场了。
医生从我身后走上前,一把把她抱起:“六月来啦。”
看着她抱着医生的脖子,嘴角翘翘,软软地叫了声“舅舅——”,我心都酥了~
医生转向我:“这是舅妈。叫舅——妈——”
宝贝和顾魏如出一辙的长睫毛对着我眨了眨,糯糯地一声:“舅——妈——”
我整个人像被扔进红酒桶里一样,彻底丧失抵抗力…
医生的表姐很彪悍,研究生期间不但搞定了学位,还把实习公司的上司的上司拐回了家。安德烈是英国人,瘦高个,温文尔雅,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纹路,非常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两人于前年六月初六诞下爱女,遂取名六月。
饭桌上无比热闹,我和医生自然免不了被调侃一番,安德烈一句“弟妹,是这么叫没错吧?弟妹,六月可以借给你们当花童”让我彻底羞涩了。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专心给六月剥酱爆虾。我们互动良好,她坚持用勺子喂我吃饺子…
大家都喝了酒,夜宿在爷爷奶奶家,家里大大小小五个有床的房间,二老一间,姑姑姑父一间,表姐姐夫一间,医生爹娘一间…
所以晚饭后大家围坐闲聊,医生娘对着我和顾魏:“你们俩晚上——”
医生问我怀里的宝贝:“六月今天要和舅妈睡吗?”
六月专心地玩我的衬衫纽扣,点了点头。(六月在家是一个人睡的)
“那要不要舅舅?”
“要。”
然后,医生很淡定地对我说:“带六月去楼上的浴室洗澡吧,有浴缸。”
我觉得——其实真的没我什么事…
给六月洗澡是个很享受的过程,不吵不闹。脑袋上包着粉色的毛巾,擦沐浴露叫伸胳膊伸胳膊叫伸脚丫伸脚丫,全洗完抹好润肤乳,还会亲我一口,糯糯地说:“谢谢舅妈~”
我给她吹完头发,抱在怀里哼着不着调的摇篮曲晃回卧室的时候,医生已经冲好澡躺在床上看书了。
他抱过六月,比着口型:“睡这么快。”
我钻进被子:“安德烈说,昨天晚上太兴奋睡得晚了。”
六月睡在我们中间,有微小的呼吸声。我看着她卷卷的睫毛和小小的嘴巴,摸着她的小手:“如果所有孩子都像六月这样,估计就没有丁克族了。”
医生:“我们家基因好。”
我撇撇嘴。
医生:“不信你试试。”
我说:“流氓!”
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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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还记得奶奶说,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嫂子难为
爷爷奶奶端坐在我们中间。
摄影师说:“大家笑一笑。”
身旁的顾魏握住了我的手。快门按下,就此定格了他微翘的嘴角。
一语成谶,最后一张全家福。
拍完全家福,一行人浩浩荡荡转至饭店。落座之后,我的斜对面就是叔叔婶婶一家。我的思维瞬间飘忽:亲爱的三三,你将有一个无比端庄的姑姑——
以及一个无比难搞的小叔子。
我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小叔子对我很不感冒。
席间,奶奶握着爷爷的手,望着子孙满堂,笑得一脸欣慰。然后话锋一转:“小南,你什么时候把对象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呐?”
此前,我从顾魏那里得到了三个信息:一,顾肖同志换女友的频率,有些高。二,二老强烈表示希望他回国,他不肯。三,最近刚和女友分手。
顾肖:“奶奶,您这是逼婚么?”
顾肖爹的脸暗了下来。
表姐赶紧打圆场:“顾肖还小,爷爷奶奶还是着急着急顾魏这对儿吧。”
肖婶婶:“小北啊,你也帮顾肖留意留意,他过不了多久也是要回来的。”
顾肖搁了筷子,皱着眉头喊了句:“妈——”
表姐及时打断:“不知道顾肖喜欢什么样的?”
顾肖往椅背上一靠,朝我抬了抬下巴:“反正不是这样的。”
冷场。
怎么最近老有人在饭桌上拆我的台呢?
顾魏微微皱了皱眉,凉凉回了一句:“那真是再好不过。”
我抬头还给顾肖一个“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微笑。
顾魏第二天要上班,吃晚饭把我一起打包回去,和爷爷奶奶道了别,医生娘正在嘱咐我们路上小心,旁边的顾肖对父母说了句“我住我哥那”就拎着包走了过来,门神一样往顾魏身边一站。
肖婶婶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房间收拾的好好的——”
顾肖:“我和我哥好久不见,交流下感情。”
肖婶婶尴尬地看了我们一眼。我报以安抚的笑容:“我回学——”
“我们没空接待你。”顾魏截断我的话。
顾肖呵了一声:“这还没结婚呢。”
这孩子存心搅场子的吧!
表姐过来挽住顾肖的胳膊:“你难得回,多陪陪爷爷奶奶。唔,还有六月。六月都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
被安德烈抱在怀里的六月望了顾肖三秒钟,然后,非常干脆地,扭过头,抱住了爸爸的脖子。
生娃当如此啊!!
顾肖三天后就返美了,表姐一家倒是在X市停留了一礼拜。此后,我和顾魏的生活中多了一项新的娱乐:和六月视频。
九月的一个周末,我去市图书馆帮小草找两本据说快绝本的书。医生只有半天班,估摸着这会儿快到了,我就慢悠游地晃出来,琢磨着中午要不要带他去一家刚发现的野山菌面馆,一抬头,就看到了邵江。
他慢慢走上台阶,举手投足一如当年。六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在学校图书馆的正门台阶上。
“林之校!”他显然有些意外,“居然在这里碰见你。”
“嗨。”邵江高我一届,也在X市读研,算起来我们三年多没见过面了。
“你来借书?”
“查点东西。”
“毕业论文?”
“嗯。算是吧。”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读研?
“准备升博还是工作?”
“还没定下来。”
邵江笑了笑:“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我觉得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才正常。
陷入沉默。
我觉得这种沉默有些别扭,于是主动挑话:“你在读博?”
“没有,现在在电视台了。”
“好单位。恭喜。”
“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接下来,他说了说做纪实新闻栏目的辛苦和枯燥。其实我想说做新闻栏目挺好,别的节目说不定更混乱。比如娱乐类节目,带着点不确定性,录制过程状况百出,从内容到形式。比如生活类节目,各种繁琐,遇到你感兴趣的还好,要是遇到你不感兴趣的,那真是种折磨。
“你一个人回学校?”
“不,我等人。”
我们三句不搭两句地聊着天,直到医生出现。两位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我与邵江就此道别。
中午吃饭,医生问:“刚才那位?”
难得他八卦,我笑:“我本科时期的暗恋对象。”
来蹭饭的三三抬头,满眼精光:“你碰到你喜欢的那个学长了?”
医生脸上淡淡:“难怪你吃个饭心不在焉。”
我什么时候心不在焉了?我只是回想起本科时光…“他高我一届,大二的时候,校庆晚会认识的,我们院和他们院本来也没什么交情,之后也就没什么接触了。”
“哎,对了——”大快朵颐的三三看向医生,“我一直觉得你们俩长得挺像的。”
医生笑了笑,低头专心吃东西。我觉得气氛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
三三饭吃了一半就被电话call走加班。饭后,医生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我熬八宝粥,一边搅动勺子一边对着沙发上医生的侧面发呆,真是百看不厌,我都觉得自己心理变态了…直到现在我都难以理解,为什么没人觉得医生特别帅。这皮肤,这眉毛,这鼻子,这眼睛,这嗓音,再搭上这气质——完全可以去拍电影。我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我审美迥异,我喜欢的男人都是斯文沉着型,我觉得无比耐看,但是别人都觉得“是不错,但也不至于到那么那么好看的地步”,比如说医生,比如说邵江。
啊——我转恍然反应过来,医生不会是以为我把他当邵江的影子或后续了吧。
我喊:“医生,医生——”
医生撑着下巴,姿势没变,嗯了一声。
“你没发现你长得特像林老师么?”
继续一动不动。
“都是白皮肤,戴眼睛,斯斯文文,不过你笑起来比林老师好看多了。”
依旧一动不动。
我继续搅我的粥:“你知道每个女孩对异性的审美观都会受父亲影响么?我的审美观早被林老师定型了。要是林老师长得是胡军那风格,我当初就看上你们科那小高医生了。”唉,还要我说得多明白?你和邵江没关系,根源在林老师那。
我瞟了一眼医生,医生依旧托着他的下巴,但是我看见他笑了。
当时,我以为他是吃醋了。
午睡醒来,我盯着天花板回神的时候。
“你那个学长对你有想法。”
“嗯…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