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很好。”老张道,“倒是周小姐,今天她打电话问过我您的去向。”

沈适笑了声,吸了口烟。

“随她去。”他不耐烦道。

后半夜沈适去了江坤那儿,江坤最近在琢磨烟草生意,这个路子太赚钱了就是不好上手,看见他过来正想商量一下这条生产线。

沈适当时在喝酒,听得也兴致缺缺。

江坤道:“三哥,你倒是给句话。”

“你定就行。”沈适沉吟道,“完了再说。”

这脸色瞧着也不是很正常,从别的地方喝完酒跑他这儿又喝起酒,江坤不由得停了话匣子多看了沈适几眼。

“不会是…”江坤猜道,“周瑾吧?!”

沈适懒的抬眼。

“这种时候喝酒可不行。”江坤说着打电话叫了几个女人,对沈适道,“开开荤比这管用。”

沈适:“不怕梁雨秋了?”

江坤笑了声:“美国那么远管得着么她。”

沈适眯了眯眼。

“我听说她老子出了点事,还在封锁消息。”沈适轻慢道,“这种时候你最好别乱来,毕竟顶着个未婚夫的名声,别太落井下石让人抓住把柄。”

江坤楞了一下:“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天天玩场子知道个屁。”

“也没怎么玩。”江坤解释不清便转了话题道,“我就说梁雨秋突然跑美国去干什么。”

话音刚落,包厢被推开,进来了三个女人,身材火辣,前凸后翘,抹胸短裙,都是尤物,江坤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我他妈不管那些。”江坤道,“三哥,今晚先爽了再说。”

说完搂了两个女人直接进了里间,男人的放浪和女人的笑声很快便消失了。沈适看着贴过来的女人,他面无表情的抿紧嘴唇。

女人扯下他的领带,俯身去亲他的喉结。

沈适脑海里放电影一般过着那张装模作样的脸,烦躁的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说了声滚,随后解开了几颗衬衫纽扣,点了支烟抽起来,半晌看着烟若有所思。

那个时候若有所思的人不止沈适。

陈迦南坐在床上,想起他那个潮湿的吻,明明那么温和的人却说着最狠的话,她有过一瞬间的迟疑和退缩。

姚姚也睡不着,问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陈迦南说,“一点以前的事。”

姚姚从床上爬起来,靠着墙看她。

“我很少听你讲以前。”姚姚有了听故事睡觉的意思,“说说呗。”

陈迦南笑:“小学中学再到大学读研。”

“完了?”

“还有什么?”

姚姚:“…”

陈迦南正想闭上眼睡觉,听见姚姚试探着道:“你和…沈适…”话题到此为止,姚姚不再多说一个字。

她抬眼看过来,姚姚被那眼神吓到了。

“我没别的意思啊迦南。”姚姚说,“就是那天晚上我看到有人送你回来,那车子…我见过。”

陈迦南淡淡道:“我之前说过,他是老师的侄子,有点交情而已。”

姚姚慢慢的“哦”了一声。

“你想多了。”陈迦南道,“睡吧。”

姚姚的那几句问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到她头上,关于今晚所有的温情她在那一刻都散了干净。晚上梦见了外婆,外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几天。”她说完问起母亲,“妈她人呢?”

外婆半天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听见那边有打雷闪电的声音,外婆的话很远,说着这个陈荟莲谁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浪漫的,很多年后,有一种烟叫迦南。

、二十二章

江坤近来也是闲的没事,既然想着从烟草上搞一搞,速度也挺快,没两天就跑国外谈生产线找路子去了。这小子出生就是美国国籍,在那边弄个私营的烟草品牌并不是多难。

再加上沈适给投了一大笔钱,资金上没有问题。

那两天他也跑了北京很多地方开会混饭局,想起陈迦南是在一个酒过三巡的傍晚。当时饭桌上一堆人在敬酒寒暄,沈适拨着身边的女人给一个领导敬酒。

“实不相瞒。”那个领导的眼神提溜在女人胸前的沟壑里,话都软了几分,“这儿的酒还真不错。”

沈适笑着干了一杯:“那得看谁陪了,您说是吗?”

有人跟着笑了几声,又附和几句。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更热闹了,沈适瞧着饭桌下那双肥大的手摸上女人的腿,他轻轻勾了勾唇喝了一杯酒。

听见女人笑哄着道:“您喜欢唱歌吗?”

沈适听着放下酒杯,借口去了下洗手间。他站在酒店二楼的露天阳台处一边抽烟一边给林枫打电话,让他在夜总会腾出一个空场子来。

“这么说还算顺利?”林枫问。

沈适轻笑了一声:“知道他喜欢什么就行了。”

“这个放心。”林枫说,“我送你那女人绝对的活儿好。”

沈适淡淡的“嗯”了一声。

“看出来了。”沈适吸了口烟,不咸不淡的问,“是雏吗?”

“那还用说。”林枫道,“模样也是H大拔尖的,要不是应付这个老东西就给你留着了三哥。”

沈适抽着烟,没有说话。

“还惦记那个女人?”林枫开玩笑道,“要我直接给你弄过来。”

沈适掸了下烟灰:“行了,忙你的去。”

他在外头把那根烟抽完才回了酒桌,有几个已经被灌的差不多了,搂着身边已经安排好的女人浩浩荡荡坐上车去了林枫的场子。

一堆人换了地方喝酒唱歌,兴致高昂。

沈适又陪着喝了几杯,眼神往一个女人那儿瞟了一眼,对方立刻会意,摸着身边男人的后背将嘴搁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没一会儿两人就先离场去了楼上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老张来接他已经凌晨,沈适喝的有点多。

他在车里半眯着眼给陈迦南拨了一个电话,听到的却是对方早已关机。沈适将手机扔向一边,抽了支烟,让老张往老宅开。

回去已是二更,奶奶早睡了。

沈适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回头便看见周瑾穿着红色的蕾丝睡衣站在后面。他淡淡的撇开眼,一边喝水一边往客厅走。

“你怎么在这?”他问。

“听奶奶说最近夜里多梦。”周瑾跟在他后面,轻声细语道,“我过来陪几晚。”

沈适顿了下,“嗯”了一声。

他端着热水往沙发一坐,揉了揉眉眼处,再抬头看见周瑾站在那儿,将热水放去桌上,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不睡吗?

“醒了还好,不是很困。”周瑾看了他一眼,道,“我听老张说你最近饭局多,要注意自己身体,别喝太多酒。”

沈适听了笑了一下。

“你别嫌我烦。”周瑾自是闻到了他身上沾到的香水味,仍然认真道,“我知道你们男人在外头逢场作戏都是难免的,但还是要克制一些,免得奶奶又说你。”

沈适抬眼。

“没记错的话咱俩还没订婚。”沈适笑笑,“是吗周瑾?”

周瑾:“我这样说你不开心啊。”

沈适别开目光,舔了舔牙。

“那不说这个了。”周瑾道,“十月我爸爸回国,到时候我们慢慢谈。”

沈适笑了:“我以前什么样儿你不知道吗?”

周瑾偏着头想了想。

“大概知道。”周瑾看着他微微一笑,“你喝了酒还是早些睡吧。”

那个深夜沈适睡得是真不好,半夜又从老宅离开去住酒店,洗了个澡躺床上抽烟毫无睡意,清晨刚躺下没一会儿老宅就来了电话。

奶奶训他半夜回来不打招呼又走。

听着都气的坐在沙发上喘气了,沈适忙低声服软着说公司太忙。奶奶冷哼一声不听他瞎话,问起烟草的事儿,沈适听着笑了声。

“没事儿瞎玩。”他这样说。

奶奶只叮嘱他注意分寸,闲着还是要多在公司发展上花心思,最后都没忘说多陪陪周瑾,沈适只当哄老太太开心,笑笑说我知道。

挂了电话他更无睡意,起身去了公司。

早上又是开了一通会,晌午眉间已经染上疲乏之意。李秘书冲了杯茶进来,劝他去休息一会儿,沈适一边喝茶一边看文件。

“没事。”沈适道,“你忙去吧。”

一大堆事儿弄完差不多已经黄昏,沈适拎了件外套去赴饭局。他刚坐上车便看见公司门口一个男人在打电话,注意到的原因是那个男人是周然。

“开过去。”沈适吩咐老张。

老张将车停在他们身边,后座的沈适降下车窗看了过去。周然自是注意到,有些惊喜的对沈适颔首,叫了声沈总。

“下班还不走?”沈适问。

“等个朋友。”

沈适问:“你那个还在追的女朋友?”

周然没想到沈适记性那么好,含蓄的笑了一下,犹豫了半响说着不好追就先做做朋友看。沈适扬眉,“哦”了一声,问道:“那在等她?”

“大学同学。”周然说,“她回老家了不好约。”

沈适不动声色道:“是吗。”

周然一直俯首着笑。

“你们总经理跟我说过你稳重不激进,原来追女朋友也是这样子。”沈适看着周然不太好意思的样子笑了下,“好好干。”

老张闻言没忍住,无声笑了笑。

晚上的饭局他本来是过去待一会儿就走,半路被生意上一个朋友截了又多喝了几杯。回到车里又是一个深夜,北京的天空看不到星辰,霓虹掩盖静默。

沈适头疼的闭上眼,面色柔了几分。

“您没事吧沈先生?”这几天跑饭局太多,老张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要不去趟医院?”

沈适:“不用。”

老张叹息了一声,默默地开着车。

沈适眯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了头,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一道南方口音说着“你好”,大概是她外婆。

沈适也很客气道:“您好。”

“你找囡囡?”老太太停顿了下,道,“她买酒去了,有什么事你等会儿再打给她好吧。”

萍阳的夜晚不比北京璀璨,一片静谧。

这边外婆挂了电话,坐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等陈迦南。深巷子里一盏红灯笼照着路,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外婆这个样子,差点洒了刚打的米酒。

“您不怕我妈出来看见呀?”陈迦南道。

说着走上去拿掉外婆嘴里的烟,老太太跳起来又夺回来,翻她一眼说着你放个哨让我抽完。陈迦南笑了笑,坐在门槛上。

“昨个儿还和你妈说来着。”外婆忽然道,“她那意思就是周然了。”

陈迦南有些讶异外婆说起这个,愣了一下。

“其实那孩子对你也是打心眼里好,是个本分人。”外婆说,“咱也不求有车有房,钱可以慢慢挣,关键是对你好知道吗?”

陈迦南沉默。

“别让你妈担心。”外婆最后说。

陈迦南不愿意好好的气氛变成这样,从门槛上跳起来拉过外婆嬉皮笑脸着说知道了,拎着米酒在外婆跟前晃,外婆拍了一下她的手,笑。

陈母其实早就睡着了,外婆和她一起熬夜。

两个人偷偷开着里屋的小灯,一边喝酒一边看喜剧。外婆指着电视上的人对她说这小伙看着就不错,像周然。

陈迦南看了外婆一眼,又看电视。

那一年有个电影是祖宗十九代,外婆冲着吴君如看了那部电影,当然最后吴君如只出现了几个镜头,外婆却喜欢的不得了。

睡下已是深夜,萍阳的月亮正在头顶。

陈迦南从乱七八糟的茶几上找到手机,去了院子里的摇椅上躺下才打开看。没有未接,一个已接。她看了一会儿那个号码,刚退出手机震了起来。

她迟疑很久,等它停掉,响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