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出新意义

没错,她该干点有意义的事了,有倒霉的偶像派设计师垫底,失业的痛苦都仿佛没那么强烈了。

今天的路况反常地通畅,绿灯多红灯少,舒楝的车载音响大声放着节奏强劲的歌曲,她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打着拍子哼唱: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最亮的一颗…

驱车来到苏州河边的创意园区,舒楝下车朝一座深灰色的建筑走去。

一楼是个咖啡厅,原木装饰,灯光柔和,氛围闲适,附近上班的人三三两两的窝在卡座里,舒楝静立了片刻,空气中浓郁的咖啡豆香气蛊惑着她抬起双腿走向吧台。

“一杯浓缩咖啡,一杯拿铁,外带,谢谢”

“中杯、大杯、超大杯,您要哪一种?”

“大杯”

“好的,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

楼上有人挚爱苦咖啡,舒楝算是投其所好,可哪怕再爱,600毫升的超大杯也太猛了吧,她喜欢甜食,咖啡不加奶不加糖,恕她一口也无法消受。四处望了望,顾客中有不少人点黑咖啡的,每当他们抿一口,舒楝都按捺不住地皱眉,好像被苦到了一样。

舒楝提着咖啡上了二楼,与楼下装修过的咖啡厅不同,这一层保留了建国前老式仓库的原貌,管道裸*露在外,深色水泥地板漆,黑色窗框组合在一起散发着老旧的工业气息。

除了视线尽头背光处的小隔间,这一层的空间敞开无阻,中间摆着长达三米的美式实木桌子,两边摆着伊姆斯椅子,红色的坐垫中和了无处不在的冷色调。

靠墙处陈设着一列长长的白色书架,下方有几个五颜六色的懒人沙发,这应该是休闲区了。

舒楝收回目光喊了一声项老师。

“等等啊,我正洗照片呢”,小隔间的人回话。

咖啡放到桌上,舒楝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等项辉出来。

项辉低头从暗房的小门框内钻出来,额前的长发用发箍箍着,脖子上挂着防水工作围裙,他眯着眼望过去,逆光中的人坐姿即嚣张又大爷,不用看脸也知道来人是谁。

“不清楚的人还以为这是你的地盘”

“我这不是用实际行动诠释宾至如归么——来来来,项老师,特意给你带的咖啡,浓缩的!”

“别来报社假模假式那一套”,项辉拿起咖啡喝了两口说:“楼下买的吧,方圆三里以内就楼下做的浓缩咖啡最地道,我是冲着天天能喝到楼下的咖啡把办公室租在了楼上”

舒楝由衷地夸赞,“你这里风水挺好的!”

“对风水有研究?”

“那是,跟我气场不合的地方风水都不怎么样,初到贵宝地我感觉就非常好。再说,你墙角的绿植长得多茂盛,这说明你这地方生机无限!”,舒楝盯着叶片肥厚的盆栽瞎掰。

项辉打火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说:“我换地后,你还是第一次来吧?”

舒楝点头收起嬉笑的表情郑重地说:“我想做回老本行!”

“前一阵子我还听人说你正弄一本杂志,怎么,进展不顺利?”

“杂志转手了,单位那边我辞了,我想当记者”

“那你应该去找刘闻,他不是放话了吗,身边的位置随时给你准备着,人往高处走,明白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舒楝笑笑,含蓄地表明态度。

“刘闻那个人才华手段都不缺,就是得失心太重,他卖过你一次,欠了你天大的人情,趁机拿回自己应得的机会和职位,不该白白便宜他的!”

舒楝凝视项辉,他的眼睛里满是讽意,“你也说他卖过我一次,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谁又能保证下一次高升他不会拿我当垫脚石呢?我不是说着玩的,在哪儿都能当记者,去刘闻那里无疑平台更大,华文卫视是不错,但我只想当自由记者!”

“那你可想清楚了”,项辉向窗外努努嘴,“开着豪车,住着大屋,自由记者这行没什么钱赚,至少收入支撑不起你现在的生活水准,就是受气了,也没组织出来为你声讨,你唯一能依靠的是你手中的笔”

“老项,你不会以为我是心血来潮吧,想赚钱到校门口摆个煎饼摊都比当记者强,还有千万别低估我的勇气,你忘了我可是断过肋骨的人,差点因公殉职,所以你不用考验我的决心”

“我这儿原来有十来个人,最后走了一半,来的时候个个斗志昂扬,决心不是说出来的,既然你出意外那次没被吓破胆,那么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共产联盟!”

舒楝笑了,“共产联盟?为什么不是自由记者联盟?”

“一个意思,我们不坐班,手上有资源的人可以自己跑新闻,也可以从我这儿拿新闻线索,唯一的区别是后者的稿酬要贡献出一部分来付房租,这个松散的团体不以盈利为目的,大家共同劳动共同富裕,虽然能不能富裕有待商榷,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没人搞特殊,大家伙清贫点没所谓的”

项辉一本正经地调侃,然后他问:“你对自由记者有什么了解?”

“以前我还在报社做正规军时觉得自由记者是没有管束逍遥自在的某类群体,跟一般的自由职业者差不太多,收入不固定,有恪守职业道德的,也有违背原则纯粹捞钱的,除了没有顶头上司,我看不出自由记者和普通记者有什么区别,何况那时候我对于自己能成为报社的一员骄傲极了,根本不大瞧得上散兵游勇,觉得他们没有立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写”

“现在想法变了吗?”

“当然,抛弃感性部分,客观来看,自由记者不会只为一家出版机构工作,他们是独立运营的个人ary网站对自由记者的定义如下:他们是这么一群人,像撰稿人、作家、设计家、执行者一样工作,按时间、职业来出售作品和服务,而不是依赖固定工资为一家雇主工作,重点是自由,哪怕自由是相对的,也好过写一些言不由衷的命题文章”

“没错,自由记者这个职业的可取之处在于能允许你我手写我心,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工作任务、选择撰写的内容、选择写作的方式、选择切入点和完成的时间,你还可以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虽说穷点能忍受,但能挣钱并不坏,至于做这行提高收入的途径咱们有的是时间探讨,而且我感觉这方面你一定有心得体会,毕竟你丢了工作后活得照样滋润”

项辉促狭地笑了,竖起手掌,“对于每一个投奔自由的人我都会说加油,但愿你不会做逃兵”

舒楝和他击掌,“小看人,我已经爱上了自由的味道,迫不及待要开工了,你有什么来不及干的活不要大意地交给我吧!”

“派活也得改天,我今天有约了”

“那省了我一顿饭钱了,我本想请客的”

“先留着,会给你机会献殷勤的,快中午了,我要去学校接女儿,我答应过陪她和她妈妈吃饭的”

舒楝摇头,“又一个浪子回归家庭了,嫂子真不是一般女人啊”

项辉取下围裙,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说:“她和一般女人唯一的不同是获得了我的爱”

“老项,你跑韩国进修过了吗?偶像剧的台词张口就来!”

“一个男人连最简单的爱都说不出口还指望他做什么高难度的事情,女人是用耳朵谈恋爱的,这一点我牢记在心”

“我迟来一步啊,没想到你这么懂女人心”

“你的恭维我收下了,不过你算女人吗?”

“什么意思?”

“我一直觉得你比汉子还铁骨铮铮,还记得去医院看你,白布条缠得跟木乃伊一样,我就想这哥们真硬气,宁可丢了命也不交出存储卡”

舒楝在病床上躺着的那段日子,探病的来客络绎不绝,但当项辉来到她的病床前时,她还是有点讶异的。其他人都会问你身体怎么样了,唯独项辉问你会跟刘闻跳槽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舒楝,好像她的回答事关重大,她用被重拳殴打过的脑袋艰难的思考了几分钟,哑着嗓子说了否定的答案。项辉的目光变柔和了,他放下自己的名片,笑着说有困难了来找他。

所以舒楝来了,希望即将踏上的是一段不会后悔的旅程。

第45章 命运的伏笔

项辉离开前好心为舒楝这个单身人士指明了解决饭辙的好去处,他不无得意地说,那地方叫幸福食堂,特别适合没着没落的光棍们,强烈建议她去体会一番家庭的温暖,因为那里的饭菜有家的味道。

幸福食堂在光福里13号,往前走个百十来米就是,再往前是一些艺术中心,她吃完了饭还可以顺路蹓跶着观赏艺术作品,现代雕塑、先锋艺术画,还有私人胶片电影院,专门放老电影,挺怀旧的。

舒楝四处逛了逛,她也没什么着急事要办,干脆拐进了幸福食堂吃午饭。

幸福食堂走的是忆苦思甜路线,充满着大锅饭时代公共食堂的特色,塑料桌子长条板凳搪瓷缸子铝饭盒,可以点菜也可以吃现成的。

取餐窗口挂着小黑板,白色粉笔字写着周三菜谱:蒸花卷馒、烧豆腐、豆芽炒面筋、红薯、醋溜白菜、土豆炖牛肉、炝锅面、大米汤。

舒楝荤素搭配点了两样菜,主食要了花卷和红薯。窗口后的厨房大师傅掂着勺满满当当地给了她一饭盒菜,实惠地叫人流泪,换个地方你看十一二块能吃饱饭吗,难怪叫幸福食堂了,省钱还能吃好简直是商家中的良心代表!

总之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都好了不就幸福了吗?

找一人少的桌子放下饭盒,舒楝又去打了半缸大米汤,她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吃,嗯,味道不错,油盐酱料都放得适当,咸淡相宜,红薯又甜又面。

舒楝正吃着眼睛瞄到了桌角上的小铁牌,上面刻着标语:食堂之红赛杜鹃,我们住在天堂中;育秧好比育婴儿,要夺增产第一功!

这是要将怀旧进行到底了,想到那个年代连结婚都要喊口号,舒楝不觉笑了,方女士说她跟舒昱鸣领证时还和办事员对了几句毛*主*席语录,结婚证上语重心长地印着团结友爱,互爱互助的良言警句。可惜携手共创美好未来的伟大征程还没起步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舒楝端着搪瓷缸喝完米汤,摸了摸凸出来的胃,半天不愿意动弹,见手机震动,这才起身背上包边往外走边接电话。

“哦,钱进呐,怎么了?”

“我一早就给你打电话了,不过你正在通话中,跟谁热聊呢,别偷偷摸摸谈上了吧?”

“要谈也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干吗!路璐金去纽约公干,有点活交代给我”

“我也收到某品牌的邀请卡了,我没空去,给你吧,你不是很久没度假了吗,反正你一待业的,时间多的是,附赠机票去不去?”

“十二万分地想去,眼下事有点多,哪儿都去不了”

“什么事?不会还是车祸理赔那事吧?我有一哥们开了个高档车修理厂,我帮你问过了,你撞那一劳斯给他五十万保管给你修好,你跟那劳斯车主商量下,看他同意吗?”

“五十万?那劳斯车主高老板说修他这车得请外国原厂的技工,他给我算了笔帐差不多两百万!”

“那他的车应该是特别定制版,张口要两百万倒也没瞎白话,我说你身段放软点,求他通融通融”

“别担心,赔钱那事我搞定了”

“搞定了?”,钱进尖叫,然后神秘兮兮地问,“难道你肉偿了?我去,不会吧!”

“钱总,拜托你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再说了,我的*昂贵到价值两百万吗?”

“你的*要是价值两百万,那在业内的价码绝对可以笑傲江湖了,你知道明星们的饭局价格排行榜吧,光是陪吃陪喝就小几十万,我告诉你那是他们自抬身价,据我所知,根本没多少钱,所以说你这个两百万算得上顶级身价了!”,钱进兴奋不已地说。

“我说姐姐咱能不异想天开么,最近撞豪车的新闻那么多,有俩劳斯车主根本不让肇事者赔钱,反观我,两百万是不用赔了,但我得去给他打工,我那倒霉杂志就是被这个挨我撞的车主买走了,事就这么寸,杂志接着做,所有权却易主了,我现在跟亡了国的皇帝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算算损失是我多还是他多!”

钱进想不到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么多,“那肯定你赔他赚啊,你的杂志当初我也想买来着,连同线上交易平台,打包价三千万,回头我找人包装下再转手至少能赚两千万的差价,我记得你说过你那不开眼的领导报了一个超低价就出手了”

“台子我搭的,事也是我做的,他不了解价值,随便卖了,真是气得我吐血”

钱进叹气,“咱姐们俩是苦到一处了!”

“你苦?快拉倒吧,总裁换我当,好叫我也尝尝你的苦滋味!”

“你以为我这个总裁的位置坐得安稳?董事会的几个大股东都是元老,见了他们我也要尊一声叔伯,各个部门都有他们安插的人手,我的人水泼不进,有几项赚钱的项目他们把持着,我在公司打不开局面,有的是人等着看我笑话!”

舒楝替她发愁,“那就任由他们打压你?”

“现在我还没干出成绩,不能跟他们硬碰硬,等时机成熟了看我不把他们连根拔起!”

钱进玩票似的开了一个小文化公司,跟风投过几部电视剧,没赚到大钱可也不亏,日子过得轻松自在。现如今接了她爸的班,上千人的生计压在肩上,她收起了肆意而为的性情,如履薄冰地应对公司内部的权力倾轧。舒楝想提点她几句,但又一想自己也才堪堪躲过了城投集团领导层的换届纷争,确实也没什么斗争经验好传授,只好精神上给予支持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走地方包围中央路线呗,我留在总部也就只有在文件上签名的份儿,处处受掣肘,倒不如到外地拉几个好项目,成立分公司顺便培养几个我的人,等这边有了眉目我看董事会那些老顽固还有什么话说”

“这么说你跑外地去了?”

“对,山西,昔日的煤炭大省如今经济下滑,对于我们做买卖的来说不见得就是危机,官场重建后招商引资规模搞得挺大,我来山西后跑了五场政府组织的专题对接会,有些新兴项目很不错,我的团队正在调研,时机成熟了就签合作协议”

知道钱进并非毫无对策,舒楝也有闲心打趣了,“你每回卖我个好后边跟着一串事让我帮忙,这回送我去纽约的机票又是为了什么?”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势力小人?”

“哎哟,那你屏住了不要说,我可挂电话了”,舒楝故意逗她。

“诶,别!我还真有点事托付给你办”

“地主家也没有闲工夫呀”,舒楝装模作样地拉长音。

年底等我空了,请你豪华海岛游怎么样?”

“跟你开玩笑的,说吧,什么事?”

钱进少见地扭捏了会儿才低声说:“你帮我去财大看看苏怀秋”

“看苏怀秋?他怎么了?不用我捎话?”

“我来山西的前一晚和他大吵了一架,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他车也不开冒着雨走了,前两天钱老头给我打电话时无意中说了句苏怀秋病了,他身体底子一向很好,也不知道病的严不严重?”

“既然你挂念他,直接打电话问他不就知道了吗”,钱进久久不语,舒楝心想可别被我猜中了,“你是不是说了伤感情的话?”

“我对他说不要再纠缠我了,除非他不认苏锦蓉”

舒楝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让他和亲妈断绝关系,是想逼他走,还是真的准备利用他的感情报复你父亲和苏锦蓉?”

“我妈都不在乎那俩贱人了,我何必为他们浪费心力,苏怀秋说要跟我在一起,我答应的话,外人会怎么看我们家,爹劈腿娶了老小三,闺女又和老小三的儿子搅在一起,这像话吗,我妈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丈夫给了她一耳光,我做女儿的也要甩她一巴掌吗?我们没有未来,还不如干脆了断!”

“其实撇开法律关系不说,你俩又没有血缘关系,真要在一起顶多也就闲言碎语传一阵子,伯母那儿你探探口气,看她什么意思,她要是不反对,那你和苏怀秋之间就没障碍了,再者,你又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别人爱说说去呗,你就装耳背!”

“我脑子乱得很,不管了,总之你代我去看看他,他身体无恙了,我也就放心了,不然老感觉欺负了他似的,以后独木桥阳关道各走各的!”

“说得你好像对苏怀秋多客气似的,上大学那会儿你提起苏怀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的,我就不明白了,他喜欢你哪一点了,温柔和气一样也不占,估计常年被你精神虐待出斯德歌尔摩综合症了!”

“去你的,就这一桩事,你记着就行”

“放心吧,我会去看他的”

舒楝挂了电话摇摇头,这烦恼简直是人间的主旋律啊,没钱的为生计发愁,有钱的为情想不开,反正就没有称心如意的。

两相对比,舒楝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正经不赖,虽也有波折,好在有惊无险地闯过来了。

知足常乐吧。

开车往回走,欢脱的舞曲也不放了,听电台的音乐节目流金岁月播放歌曲。

节目主持人放了李健的中学时代,清丽的吉他声,懵懂的暗恋情怀。舒楝也像歌中唱的,有同样的疑惑,爱是什么,她不知道。

快下高架时,手机铃声大作,把舒楝从莫名的伤感情绪中惊醒,她按了按耳机。

“我在妇幼保健医院,你快过来”

“喂,胡琳,喂?”

胡琳说了一句话手机就断线了,舒楝皱皱眉,猛打方向盘,车子换了方向。

也不清楚胡琳出了什么事,舒楝提心吊胆地赶到妇幼保健医院,进了大厅边打电话边四处张望。

“小舒,我在这边!”,胡琳拼命朝舒楝挥手。

舒楝循声望去,在大厅的休息区看到了胡琳,她走过去一屁股歪倒在胡琳旁边的座椅上,“出什么事了你?”

“刚想给你说完,手机没电了,是出事了,不过是喜事”,胡琳说着摸摸肚子。

舒楝反应过来了,立刻挺直脊背,往胡琳腹部瞄了瞄,“普陀山太灵验了,知道吗,同去烧香的那个老外,他老婆也有了!”

“我拿到检查结果了,有45天了,是在去普陀山之前怀上的,我没什么妊娠反应,就是胃口变大了,也没太在意,这不是例假没来吗,我就往怀孕的方面想,从药房买了两支验孕棒试了试,两条线,我想八成是有了,但又想了想还是来医院做检查了,比较保险嘛!”

胡琳一直想再要个孩子,舒楝很替她高兴,“恭喜你呀胡姐,还有别的检查要做吗,超声波检查什么的!”

“你陈哥过两天回来了陪我一道过来检查,现在我脑袋晕陶陶的,就想找个人分享我的快乐,孟源正忙婚宴的事抽不出空来,如燕嘛也有事忙,对不起啊妹,姐只能找你出来了!”

“你不找我找谁,还有比我更闲的人吗?说吧,怎么庆祝,大吃一顿,给你补补?”

“不,我现在就想逛街,想疯狂购物”

“姐,不大好吧,咱这才刚怀上,不能累着!”

“我的身体我有数,结实着呢,走吧”

舒楝载上胡琳开车去商场,乘电梯直奔母婴店汇聚的那一层,挨个一家一家地逛。

胡琳拿起一双软底的学步鞋,小巧玲珑的鞋子不及半个手掌大,煞是可爱。

舒楝还是第一次逛母婴店,看什么都新奇,像来到了小人国,她取下一条秀着黄色橡皮鸭的小围嘴搁脖子比划了比划。

“哎呀,太q了!”

“是吧,你没事经常来逛逛,看看小婴儿的衣服呀鞋子呀,母性自然而然就激发出来了,那时候你就有动力找对象结婚了!”

舒楝哈哈大笑,“行,等会儿我买一件婴儿衣服挂到床头激励我自己!”

“诶,你看那件粉色娃娃裙好漂亮啊”,胡琳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

“不对啊姐,你怎么光看女宝宝的衣服?”

“我这一胎肯定是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俗话说想什么来什么,我就想要女儿,没准就是呢”

“祝你儿女成双”

“借你吉言”

两人相视一笑,胡琳又去看婴儿的小枕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叹了口气,“每回看社会新闻有亲娘抛弃婴儿的,我都骂她们作孽,你当孩子好生养的?我今天去妇幼验血,就看到好几个生不了孩子的,其中一个女孩看样子挺年轻的,头一胎,家里人拿着也当心,谁知道胎停育了,你是没见那女孩哭的泪人似的!”

“优胜劣汰嘛,胎停育说明胚胎不健康,自动停止妊娠,身体调理好了还是能怀孕的”

“我说的是心理上的,肚子里有这么一块肉,陡然没了,那滋味换谁都受不住。孟源的婚房刚装修完,按说得通风个一年半载住进去才安全,可她这不是急着结婚吗,回头我得提醒她头一年得避孕,不然满屋子的甲醛对胎儿不好,很容易胎停育的!”

“孟源要结婚了,王如燕估计也快了,她这回处的男朋友不是挺好的吗”

胡琳摇头,“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