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影儿是来坦白的。”宋骅影淡淡地看着他。
“坦白什么?本王的王妃与落华影的幕后首脑有染吗?”宁王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眼底看不出是喜还是怒。怪不得父皇故意要他找落华影的幕后首脑,原来他早就……可是,父皇怎么会容许这件事情发生?
“王爷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愤怒?”既然他要如此认为,那她也没办法啊,“难道王爷心中也另有她人?”
宁王闻言,心中一怔……
宋骅影见他愣了一下,接口便道:“不如我们来谈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一个各取所需的交易。”宋骅影神秘一笑,“我们三个是被万岁爷的圣旨强行绑在一起的。但是既然王爷信奉‘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信念,而影儿和原侧妃都不是王爷愿得的那一个人,这王妃的位置自然要让给您的那位‘有心人’。只要王爷答应不再对影儿的身世追查下去,那么一年后,影儿愿意自动消失在宁王府。”
“‘有心人’?你确定本王有吗?一年后本王失去了一个王妃,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岂不亏大?”宁王斜睨了她一眼,端起一杯茶,慢慢呷了一口。
“王爷怎么会什么都得不到呢?至少落华影会对凉河的治理提供赞助啊。”
“你知道治理凉河需要多少银子?”
“多的落华影拿不出来,但是两三百万白银总还是可以拿的出来的。”
“看来他对你果然很好。”宁王看了她一眼,“也难怪你为了他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了。”
“王爷觉得这个提议如何?”这也是只狡猾的狐狸,觉得不容小觑。她知道,高手过招,谁先动,谁就输了,所以 宋骅影的面容上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自信而从容。
“不如何……”宁王明明占尽了便宜,却还不满足,只见他冲着宋骅影温雅一笑,“不过……如果一年后你离开的时候,能顺便带走香儿,那么这个交易,本王倒还觉得可以接受。”
可怜的原纪香如果知道宁王此时就将她卖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成交!”
这个宁王果真在为了和暖水袋姑娘在一起而铺路……不过即使处理了原纪香,难道暖水袋姑娘还真的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吗?宋骅影看着一脸占尽先机的宁王,心中暗笑。
作者有话要说:汗啊 老早想发了 但是一直木油凑够4000字 所以 不能发 不能发~~~呜呜呜~~~
凌晨四点啊 偶要去睡了 尊可怜~~~~~~
府中立威
宋骅影看着手中的账目,细致的柳眉越蹙越深……
她身边站着的是王府的赵管家。赵管家大约六十开外,一袭青衣,满脸的精烁,看起来很精明。他是自宁王在宫外建府之时便由官中派来做管事的,在王府中很有些地位。
宁王将王府的内务重新移交到王妃手上的消息如今全府的人皆已得悉,多数人的反应都是义愤填膺。赵管家虽然也是心中不满,却还是不得不亲自到秋疏斋来汇报府中的各项事务。
传言王妃粗俗蛮横、凶悍泼辣,但是李管事悄悄打量起眼前的宋骅影,却见她面容隐隐有一股清冷之气,与当日所见截然不同。再细细一看,只见那股清冷贵气就连矜贵的原侧妃也比她不上,不由地心中大奇。
王妃边听他汇报,边快速地翻着,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三本记录王府近况的三本账簿给翻完了,不由地暗自苦笑摇头,看来是他高估王妃了。这些账簿交由专门管账的账房先生查看,都要看上一整天天,王妃却只在半个时辰内就翻完了,不是装模作样是什么?
其实他哪里知道,宋骅影本就生性聪颖,记忆极佳,又兼之这些年来看的账簿比吃过的饭还要多,所以自然而然练就了一目十行的本事。
宋骅影翻完了最后一页,便顺手将账簿交到小蝶手中,要她帮忙腾抄整理。赵管家见一个小小的丫头都似模似样地拿着笔杆子,心中又是大奇。
传言王妃不学无术,但是她身边的一个贴身丫头都能写字算数,一边记录还一边噼里啪啦地拨着一连窜奇怪的珠子。李管家自然不知道,其实那一连窜奇怪的珠子便是算盘。
饶是赵管家见多识广,但是此刻站在秋疏斋里的半个时辰,却还是让他的心提起又放下,没有一刻松懈。
“赵管家,你确定这是王府近三个月来的账目,而不是一个月?”宋骅影对着赵管家淡淡一笑。虽然只是一目十行的翻了一下,但是对宁王府的收支却早已成竹在胸。
“王妃觉得这些账目中有什么不妥吗?”难道王妃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端倪?赵管家面上恭敬,回应道。
宋骅影知道赵管家和王府中的很多下人一样,虽然面上恭敬,但是心中定是不服的。如果是以前,她自不必管这些闲事,也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现在宁王将整个王府交给她,多少有点试探她的本事。能被落华影如此器中的自己如果连个王府都管不了,如何能让宁王心服?所以宋骅影打定主意要在宁王府立威了。
“两座御赐的茶园,四间药堂,六处田庄,还有一些盐场私矿,赵管事真的确定三个月只有两万余两的收入?据本王妃所知,仅就西山的两座茶园,在朝中声誉颇佳,除了进贡皇室所用外,其余的茶便都售于“百茶园”。光是这一项收入,三个月便不止两万两白银。”
宋骅影知道“百茶园”是原剑昀的产业,翻了账簿发现原来西山茶园竟是属于宁王,又兼之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所以稍微一猜便知道了原委。
但是赵管家不知道。所以当他听见宋骅影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时,心中的震撼实在不是一句话可以形容的。
西山茶园乃是皇家茶园,专门用来进贡皇宫和朝廷所用,虽然没有明确说不能卖,但是也没律法规定说可以卖。与百茶园的这笔买卖,除了王爷,昀少爷,西山茶园的管事和自己之外,绝无外人知道,王妃又岂能知道?难道她真的随便翻了下账簿就能看出这一点?还是她只是猜测?
“赵管家,明日未时,你将府中诸人还有京城的所有管事都集中到议事厅,本王妃有话要说。”看了赵管事的脸色,宋骅影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待赵管家离开之后,小舞对着他的背影轻哼了一句。
宋骅影见此,也只是笑笑,回身问小蝶,“明日未时能腾抄好吗?”
看惯了落儿教授的简单记账方法后,再看这些账目,便觉得纷繁杂乱,错综复杂,让人头疼。所以宋骅影便要小蝶将这些账目重新腾抄了一遍,明日拿出去便能唬人。至于宁王那边,毕竟落华影常年都用这种记账方法,她这位重要人物懂得这点,一点都不奇怪,要装不懂,那倒显得虚伪了。
“能的。”小蝶文静地笑了笑,便又低头誊写。
那就等着那干老顽固上演好戏了。
第二日未时很快便到了。
当宋骅影带着两个丫头到达议事厅的时候,只见那里坐满了人,哄哄闹闹,互相议论着什么。
宋骅影也不说什么,径直在最中央的太师椅上坐下,拿着茶轻轻呷了一口,眼睛扫过一圈,然后视线对上赵管家,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原侧妃还没来?要本王妃亲自去请吗?对了,麻烦赵管事去告知那些没到的下人,未时未到者,扣一个月月钱,未时一刻还没到的话,可就不是扣月钱那么简单了。”
她眼睛扫过一眼,便知府中的下人只是到了十之七八,未到的,应该都是霜雪楼的人吧。原纪香不来,她这场戏要如何演下去?
这个原侧妃……唉。
赵管家已经看出宋骅影不是个普通人物了。他此刻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转身恭敬地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汗~~~ 周末出去玩了 才回来没多久额……
先传一点 偶接着再写~~~汗 表pia偶啊~~~
刮目相看
宋骅影呷了一口茶,看着原纪香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见了上座气定神闲品着茶的宋骅影,咬了咬牙,笑着迎上去,“姐姐特意将妹妹请过来,难道是那些账目有何不妥吗?”
“账目有没有不妥难道妹妹管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宋骅影瞥了她一眼,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椅,“妹妹一向身子不好,还是坐下说话吧。”
原纪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在她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宋骅影见自原纪香来了之后,王府的下人也三三两两的到齐了。
“不知王妃临时召集我们到来所为何事?”一个眉须皆白的老头等了半天见王妃只顾一口一口地品着茶,一点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遂站起来朝宋骅影随意拱了拱手,神色不恭不敬。
“这位是?”宋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神色倨傲的老头。
“回王妃,这位是陆家庄的陆庄头。”李管家在一边躬身道。
“陆家庄?可是皇上御赐的‘天下第一庄’的陆家庄?”
老狐狸重视农桑,而这陆家庄曾经是御赐试种新品种的水稻,产量惊人,老狐狸一喜之下便御笔亲题“天下第一庄”,甚至还专门派遣司农寺里德高望重的少卿陆青去亲自管理陆家庄。眼前这老头没有一点的农气,倒是官威十足,想来便是那由官变农司农寺少卿了。
白发老头有些得意地看了宋骅影一眼,扬了下宽大的衣袖,鼻孔朝天一哼,“老头子农事繁忙,如果王妃有什么要吩咐的,快请说吧。”
春耕已过,他一个老庄头能忙到哪里去?欺负她不懂农事吗?
这老头被老狐狸丢到农庄这么多年,一身硬邦邦的傲气还没被磨掉,可见也出息不到哪里去。宋骅影打定主意,要在府中立威,便要先拿这老头开到了。
“陆庄头,这本便是陆家庄呈上来的账簿?”宋骅影冷冷地扬了扬手中的账本,见陆老头面带不屑地看了自己一眼,眸中寒光一现,“啪”地一声,便将账簿朝陆老头身上砸去。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陆老头一开始被宋骅影的气势给怔住,但是一瞬间之后他便醒悟了过来,抓住账簿朝宋骅影冷冷地开口,“如果王妃对老头子有何不满还请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老头子虽然不才,却也好歹是万岁爷御赐的‘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就连王爷见了小老头,也是客客气气的,王妃身份尊贵,行事却如此泼辣,难道不怕人笑话吗?!”
眼见全府的人都瞪大眼睛,略带怜悯地看着自己,陆老头越想越生气,越气眼睛就瞪得越大。四周一片寂静,只余陆老头气极的粗重呼吸声。
“陆庄主在农庄十几年,难道对农事还如此糊涂?还不明白的话就好好翻翻账簿!精彩都在里头呢。”
陆老头涨红了脸,硬着脖子粗声道,“老头子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还望王妃明示!”
“如果本王妃说出你手中账簿中的十处错误,你待如何?”
十处?!所有的人都惊诧地看着宋骅影。不过惊诧的神情只在一瞬间便被不信而代替了。王妃能识字就实属不易了,会看得懂账簿就算是天方夜谭了,她居然还能说出陆庄主账簿中的十处错误?怎么可能?!
想来陆庄主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吹了吹稀疏的白羊须,扬着头,一脸的倨傲,然后朝宋骅影冷笑道,“如果王妃能说出老头子手中这本账簿中的十处错误,老头子亲自找万岁爷引咎辞职!”
“既然如此,本王妃也就不客气了。陆庄主看好了,第十页第三项,去年闹水,亩产降低。每亩只产三石水稻,三十顷的水田产出多少陆庄主且算算。”宋骅影见陆老头掰着手指低头估算起来,暗暗一笑,“没错,一顷地六十六亩算的话,三十顷也就是有五百九十四石水稻,账簿上没错。”宋骅影顿了顿,见陆老头一副自认被耍的横眉瞪眼样,她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沉,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地直视他,“但是,因为去年闹水,粮价比往年高些,陆庄主这账簿上填的却是前年的粮价,这是为何?!”
“这……”陆老头本是进士出身,对农事实在不感兴趣,虽然在陆家庄磨了十多年,但是平日里还是念念书写写字,很少关心农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身边的管事帮忙办的。此刻,宋骅影一问到具体事宜,他便有些结巴了。
“这……这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宋骅影装模作样地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明亮的眸瞳扫了陆庄主一眼,淡淡一笑,似含讥诮,“看来陆庄主年事有些高了,有些事情要回去问问你的副管事是也不是?”
宋骅影昨日看了王府近三年来的所有账簿,她一眼便看出了陆家庄的这本账簿记录的不尽不实。落华影中也有经营米粮,米粮主要来自官家的禄米和农庄上的产出,陆家庄的粮食自也销售至落华影。她当初看过账簿,知道去年闹水灾粮价上涨,由初时的八文钱一斤涨到十文钱一斤,但是看陆家庄送上来的账簿,米粮的价钱却与前年一样,实在可疑。
宋骅影眼见他气呼呼地甩了下衣袖,别过脸去,心中暗笑,继而说道,“第十八页第二项……第二十一页第四项……第三十五页第二项……”
宋骅影念的速度很快,陆老头紧急地翻着,满是皱纹的脸上虚汗淋漓,越是紧张,翻的速度就越慢,所以到后来当宋骅影报完的时候,陆老头也才只翻到第六项错误。
宋骅影见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地冷冷一笑,“陆庄主你且一边慢慢翻着去,找到了十项错误再来与本王妃说话!”
见陆老头颓败地瘫倒在椅子上,宋骅影才慢慢自桌案上拿起另外一本账簿,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扫得众人胆战心惊。
自陆老头事件之后,在座的所有人此刻对宋骅影那是又畏又惧。之前一直以为王妃不学无术,粗俗不堪,但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她耍着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平日里横着走的陆老头给收拾的干干净净,如此胆识和气魄,怎能不叫人心惊?
“李家庄?”宋骅影看了眼手中拿着的账簿。
“老……老头子在。”一旁坐着的人群中站起来一位年约六十岁的老年人,暗中抹了一把汗。
“李家庄,去年粮食一千五百两,果子七百两,鸡鸭鱼肉总计三百两,还有些旁的收入……”宋骅影淡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知道李庄主知不知道市价,不过据本王妃所知,鸡鸭约七十文一斤,鱼相对贵些,有一百文一斤,还有一些时令鲜果的价钱更是不少。李庄主觉得这奉上来的两千五百两……”宋骅影手中的茶杯一不小心“哐当”一声摔了下来,随着众人情不自禁地一声“啊”,茶水全都洒在桌案上一叠厚厚的账簿上。
“真是可惜啊,这些账簿可是诸位管事辛辛苦苦记录而成的,洒了茶水,浓墨的字迹可要变得模糊了……”宋骅影故作可惜地叹息。
赵管家此刻早已被宋骅影折服,明知王妃在演戏,也就顺口接道,“王妃不要担心,这些账簿各个管事那边都还有记录,由他们回去再腾抄一份然后呈上来,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各个管事都是聪明人,此刻早已会意,忙齐声道,“对对,待小人们腾抄了一份再呈上来,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这也太难为诸位管事了。”宋骅影故意苦着脸,眼角瞥了小蝶一眼,“不过幸好本王妃这丫头平时看账簿有个摘除的习惯,这不,还真的摘下来一些,这就送给诸位管事做个参考吧。”
当小蝶将纸张分到各个管事手中时,如宋骅影所料,他们的脸上瞬间苍白,大厅中抽气声明显重了许多。
那些纸张可不是随便的什么摘录,秋沉落教给她的记账方法。
纸张上横竖分明,形成一个个大小一致的格子。横的第一行第一个小格子上填上店铺,第二个小格子填上日期,以此类推,分别是收入,支出,备注,总计等,竖着的每一个小格子却都填入相应的数字,一目了然。
这样的东西,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不得不承认,比自己做的那些繁琐的账目要清晰明了许多。
此时大厅中,不管是各处的管事还是府中的下人,对宋骅影皆都刮目相看……
“对了,原妹妹,这三个月你掌管王府也辛苦了,不过辛苦归辛苦,账目还是要清楚的。既然各处管事都答应重新上呈一份新的账目,你也回去将账目重新对上一对。”
“姐姐是怀疑妹妹亏空王府的银子?”
“亏没亏空妹妹对了账目自然知道。”宋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原纪香,“妹妹自然不会挪用王府的银子,不过不保证其他人不会,你说呢?”
余光瞥到李嬷嬷的身子得瑟了一下。
宋骅影心中暗暗一笑。
窗外,一抹灵修的身影静静而立,深墨如黑玉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宋骅影,嘴角微微一勾。
作者有话要说:汗之~~ 终于赶出来了~~~ 久等久等啊~~~~~
以怨报怨
自三日前议事厅事件过后,王府下人依旧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扯,但是言谈间对王妃的评价既敬畏又佩服,与之前的厌恶截然不同。
当然,这些小道消息都是常在外边跑的小舞带回来的。
宋骅影想起小舞歪着脑袋掰着小指头一件一件地将她打听到的八卦说给她听的那副可爱样子,不由地轻笑出声。
“小姐,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小舞也要听。”这丫头从外头蹦跶一圈后又回来了,一回来就看到宋骅影弯着唇角,不由地好奇道。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你的事。对了,叫厨房准备的银耳莲子羹还没端来?”厨房李嫂做的银耳莲子羹确实不错,她尝过一次后就喜欢上了那清清爽爽的味道,所以便经常吩咐厨房做。
“小姐,还管银耳莲子羹呢,老爷又来了。”小舞有些不悦地撅起小嘴。老爷每次来准没好事,虽然小姐表面上很有气势,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但是等老爷走后,又会心烦上一阵子。所以小舞对宋翰林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
“果然又来了……”宋骅影心中冷笑。现在的宋府债台高筑,连祖宅都给抵押了出去,爹爹一定又听到了些宁王府的风声,所以才急急赶到王府来找她吧?
“既然来了,总不能拒之于门外。小蝶陪我去大厅见客。”宋骅影站了起来,转身对着小舞神秘一笑,“小舞你就去霜雪楼请原侧妃和李嬷嬷出来。这都过了三天了还没反省过来,看来只有用家法来帮着反省了。”
小舞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宋骅影心中所想,用力“嗯”了声便高高兴兴朝霜雪楼奔去。
大厅中,紫檀木桌上一杯香茗冒着腾腾热气,宋翰林却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在大厅中神色不定地踱来踱去。
宋骅影见他这样,心中暗笑,走了上去唤道:“爹爹。”
宋翰林看着眼前一身清爽打扮的宋骅影,眼底泛着精光,“影儿,听说宁王府现在已经是你在当家了?”
果然是为这件事而来。宋骅影心中冷冷一笑,但是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指了指紫檀木椅,“爹爹请坐。不瞒爹爹,现在宁王府的内务的确是影儿掌管。”
“这就好,这就好。”宋翰林满脸惊喜,高兴地直搓手,“爹爹就说嘛,影儿又岂是轻易服软的人?又岂能真的甘心趋于人下?这几天,朝中上下莫不对爹爹另眼相看,就连宁王见了爹爹,那也是客客气气的,爹爹真亏有了你这个好女儿啊。”
现在会说真亏了自己这个女儿了?早干嘛去了?如果不是自己顽强地活下来,只怕现在的宋骅影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宋骅影心中冷哼。
“不知爹爹这次来找影儿所为何事?”宋骅影明知故问。她抬头看看门口,空无一人,不过算算时间,原纪香一众也应该快到了。
“影儿,你现在终于坐上了王府的当家,可得多帮衬着家里一些,家里可全都要靠你了。”宋翰林理所当然地继续说道,“自从你出嫁后,宋府麻烦事真是一件紧接着一件,为了还国库的积欠,咱们宋府的祖宅都给抵押了出去,如今既然你在宁王府当家……”
如果爹爹知道宋府的房契此刻就在自己手中,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一副惊骇面孔?宋骅影心中很是期待……
宋骅影端起热气腾腾的茶,轻轻地吹了一下,遂抬头,看向宋翰林,目光中的讥笑不加掩饰,“爹爹莫不是想叫影儿自王府的账房拿出一些填补宋府?”
“这有什么不可以?”宋翰林理所当然的答道。他见宋骅影眼底露出讥笑,语气已经带着一丝不悦,不过毕竟是他有求于人,所以不得不强压住怒火。
“这有什么不可以?爹爹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可以吗?”宋骅影一下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冷笑道,“这里的一分一毫,一丝一缕,都姓着杨,都是宁王府的东西,凭什么要送给姓宋的?”
“你是宋家的女儿,你居然说得出这句话!”宋翰林怒目瞪着他眼中的不孝女,指着她,指尖颤抖……
宋骅影见宋翰林怒目一瞪,似乎即刻就要发作出来,不由轻哼道,“影儿坐上这位置才不过三天,有多少人心中不服?有多少人睁着眼睛等着捉影儿的过错?爹爹这时候来莫不是故意来抹黑影儿的吧?既然爹爹一点也不顾念影儿的处境,影儿又何必顾念那所剩无几的亲情?”
宋翰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全身颤抖,被宋骅影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早知道叫你妹妹嫁进王府,比你要好上百倍千倍。”宋翰林气呼呼地瞪她,“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想想你是怎么进的王府!如果不是爹爹四品以上的官职,你以为你能嫁进王府?”
“爹爹真是健忘,当初影儿画像正要上呈御览的时候,是谁一不小心就将影儿的画像给落了下来?”宋骅影见宋翰林清俊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赧然,淡笑道,“爹爹莫不是一直以为影儿能够嫁进王府是因着爹爹你的关系吧?自欺欺人的感觉就这么好?”
“你……你这死丫头!”宋翰林气呼呼地指着宋骅影,“我真是白生你了!”
“小姐,原侧妃来了。”小舞清脆的嗓音在气氛火爆的大厅里响起。
“不知道姐姐叫妹妹过来所谓何事?”原纪香向宋骅影行了一礼,见到宋翰林,也略略颔了颔首。
宋翰林被宋骅影羞辱了一番,自知此刻从她手上是要不到银子了,所以便欲起身离去。
“爹爹好不容易来一趟,又何必急着走呢。”宋骅影淡淡一笑,仿佛刚才父女俩的争执根本未曾发生过,“等女儿教训了刁奴,再同爹爹好好叙旧吧。”
“不知王妃口中所谓的刁奴指的是谁?莫不是指臣妾?”原纪香见自己向王妃行礼,而王妃却只管同她爹爹讲话,一点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以为是她刻意为难自己,便不悦地开口指责。
“妹妹身份尊贵,怎么能同奴才相提并论?况妹妹知书达理,就算做奴才也刁不到哪里去,刁奴二字,指的又岂会是妹妹你呢?”宋骅影暗中讥诮,气得原纪香脸色苍白,却只能乖乖地站着。
“妹妹生性仁慈,温柔贤淑,对下人的管教松了些,无意中养了些会偷鸡摸狗的刁奴,只怕妹妹自己也不知道吧?”宋骅影淡淡看了原纪香一眼,“不知妹妹之前回去有没有仔细查看账目?可看出了些什么没有?”
“姐姐有什么事便请直说吧,如此拐弯抹角做什么?”原纪香也是冷冷一笑。她自不会亲自算那些东西,不过她交代自己最为信任的李嬷嬷和一位识字的丫头核对了,李嬷嬷说账目无误,一切纯属王妃恶意揣测,所以她此刻心中坦荡,没有半分慌张。
“妹妹你可要想清楚,如果由姐姐我亲自说出来,而且情况属实的话,就不是几十下板子那么简单了。”宋骅影又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拿着茶盖轻轻地撩拨开鲜绿的嫩叶,目光扫过李嬷嬷僵硬的身躯,淡淡一笑,“李嬷嬷,你确定要由本王妃亲口说吗?”
那淡淡的一眼轻轻地扫过李嬷嬷,却让她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得瑟了一下,脚底一软,如果不是她暗中紧紧抓着原纪香的座椅,只怕此刻她的身子早已软了下去。
“对啊李嬷嬷,我们王妃有个脾气,对于主动承认错误的人都会从轻发落,但是如果有人明知自己犯了错却还死不承认的话,那处罚就非常严厉了。之前有一位嬷嬷,不小心打碎了王妃房子最为尊贵的玉雕,但是她主动找王妃请求发落,王妃只是罚了她一个月的月钱而已。但是同样有那么一个人,她擦洗中无意打破了王妃房中的一个花瓶,虽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花瓶,但是她却死不承认,你猜结果如何?结果啊,王妃就将那一家子人都卖到私盐场去。李嬷嬷就算没见过私盐场,也该听说过吧,听说那里从来都是活着进去,死了抬出来的。”小舞可爱的小嘴一张一合,很好心地给她提供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