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难过?”
楚昭侧过了脸,单薄小巧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着。
荆迟的手伸过去,想要替她擦掉眼泪,犹豫片刻,却还是抽了回来。
“哭什么哭,刚刚赢得多漂亮。”他背靠着高台粗糙的墙壁,侧头望着她,轻松地说:“咱这双剑合壁,直接把曲萱萱打回原形了,你没看见,她的脸色那叫一个惨白...”
楚昭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你的,怎样都不是你的。”他拧着眉心劝慰:“算了。”
“都、都这样了,只能算了。”她紧紧咬着下唇,脸颊因为激动而漫着绯红:“曲萱萱说得没错,我就是嫉妒,每次见到她,我就难受,我好嫉妒她。”
“她有什么好嫉妒的,她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的嗓音微哑,带着哭腔:“你不懂那种滋味,你什么都不懂。”
荆迟深长地呼吸着,他又怎么会不懂嫉妒的滋味,他也好嫉妒那个傻子。
“你别哭了,哭的我心烦。”
楚昭喘息着说:“谁让你上来的,我、我自己哭,我碍着你什么了!”
荆迟看着她梨花带雨的一张脸蛋,凶巴巴地威胁:“你再哭一下试试。”
“你凶什么凶,你让我一个人哭会儿不行吗,我喜欢的人有女朋友了,我就不能哭吗!”
不等她说完,荆迟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重重地按进自己的怀中。
楚昭猛地睁大眼睛,脸和耳朵开始发烫,他坚硬的胸膛硌得她鼻梁有些疼。
他有力的手还按在她的后脑勺,目光极不自然地望向旁侧:“现在哭,老子温暖的怀抱借给你。”
隔着单薄的衣料,楚昭能明显感受到他灼烫的体温和疯狂的心跳。
吓呆了,哪里还哭得出来。
她目光下移,落到他衣服上,简单的白T,胸前的字母颜色被洗得浅淡了,鼻息间有清新的皂角味,是很干净的味道,就像阳光。
荆迟感受到她身形的僵硬,松开了她:“不哭了?”
楚昭那漆黑的瞳子水润清澈,还带了几分惊慌。
荆迟漫不经心地望着天,“这个世界上,不只他许朝阳一个男人。”
“哦!”
夜风微微凉,两个人不言不语地站了会儿。
荆迟不由得...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边脸颊,嘴角抿起一阵笑意,被楚昭望了一眼,他立刻松开手,清了清嗓子,保持严肃。
楚昭垂下眸子,指尖无意识地掰着指甲盖,闷声说:“想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你把我情绪都闹没了。”
见她心情稍好,荆迟也松了一口气:“好心当回暖男,你还不领情,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下次要靠你迟迟学长的肩膀,收费的。”
“谁要靠你。”
“所以后面打算怎样,除了撬哥们墙角这事我不做,刀山火海随你吩咐。”
楚昭重重叹了叹:“他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我决定放弃了。”
“放弃就最好了,除了许朝阳,你要喜欢谁,不是手到擒来。”
楚昭漆黑的眼睫上还缀着水星子,不解地问:“我这么好啊?”
荆迟闷闷地“嗯”了声,有些脸红了。
楚昭的手轻轻搭在了荆迟的肩膀上,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可是荆迟却感觉,压了千斤重。
“我是说...咱们学校男生挺多的,没有别的意思。”
楚昭的手又收了回去,轻轻地叹了一声:“刚刚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只差一点,结果...还是让曲萱萱帮我说出来,真没用。”
荆迟加深了呼吸:“聪明的男人,不需要让女孩主动说出口,是许朝阳太笨了。”
“你才笨呢。”
荆迟笑了:“你说我笨,那就笨咯。”
“回去了,汐汐该担心我了。”
楚昭转身要走,而荆迟突然拉住她,手滑没拽住,袖子扯了一下,半边肩膀给扯出来了。
白皙的香肩宛若漂亮的峰峦,还有一根黑色的肩带,一晃而过。
楚昭连忙后退两步,将衣服捞上去。
女孩夏天的衣服就是这样,单单薄薄,质地轻盈,很容易就扯坏了,偏偏这又是个下手没轻重的男人。
荆迟故作镇静:“你这什么质量的衣服,一扯就坏了,这穿出去可还行?”
“穿出去也没人乱扯啊。”楚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快放暑假了。”
“对啊。”
“暑假我们要进山拉练了,四十多天,这段时间,你好好努力。”
“努力?什么啊。”
一阵风过,吹散了荆迟脸上的红晕,他手插.进裤兜里,目光移向侧边:“努力把许朝阳忘了啊。”
她更困惑了,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盯着他。
风起,少女柔软的碎发纷飞。
他呼吸紊乱,干燥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你忘了他,我才会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红包,和今天的,晚上一起发,红包是要够25个字的哈-3-
去我家
“许朝阳这段时间经常出去约会吗?”
“他有夜不归宿的时候吗?”
“曲萱萱来训练场看过他吗?”
今汐情报员开口许朝阳, 闭口曲萱萱,完全忘了今天是她和薄延两个人难得空闲的约会时间。
树荫下,她的辫子梳得跟小尾巴似的, 穿着短袖背带工装连体裤, 很清新也很夏天。
薄延朝她伸出手, 大掌盖在她满心期待的小脸上,不满地喃了声:“咸吃萝卜淡操心。”
今汐很激动地说:“你没见到当时的场面, 曲萱萱火力全开啊,可把一帮吃瓜群众给激动的...有的人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子就跑出来看了。”
薄延没有特别的反应, 迎着阳光,额头落下几缕发丝,显得云淡风轻。
他本就是个散漫的性子, 随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重头戏就来了!”今汐激动得眼睛都在冒光:“荆迟学长从天而降,宛如神助,瞬间拉回比分!”
她讲得兴起,全然没注意到斑马线的红绿灯。
薄延拎着她的后衣领,轻而易举便将她兜了回来, 柔声道:“看路。”
“哦。”
薄延牵起了她的手,他掌心温热,干燥柔软,牵着她过了马路。
于是今汐不吵不闹,乖巧地跟在他的身边。
注意到身边人的沉默, 薄延低头问:“怎么不继续了?”
“一直都是我在讲话,像个话唠似的。”今汐撇撇嘴,又立刻八卦地说:“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许朝阳最近有没有夜不归宿啊?”
“夜不归宿,他倒是想。”薄延轻笑:“没机会。”
“怎么回事?”
“他这恋爱谈得有点费劲,女朋友爱搭不理,约会推三阻四。”他松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额前的发丝:“不像某个狗皮膏药,黏着甩不开。”
“那肯定啊,都说了曲萱萱是别有用心才和他在一起的,等等,你说谁狗皮膏药!”
薄延没有回答,微笑着加快了步伐。
今汐追上前去,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耍无赖:“我就是狗皮膏药,怎么了。”
过几天薄延便要进山拉练了,今汐很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她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孩子,她喜欢薄延,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丝毫不会掩饰。
虽然林洛经常教育她,不能这样,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你可不能这么快便让你薄延学长觉得腻味了,你得端着,藏着...
可是今汐就是藏不住,喜欢一个人,看见他眼睛都会发光,这怎么藏啊。
大部分时间,薄延都是沉默的,他本来话就不太多,不过他会很耐心地听她讲话,脸上挂着霁月清风般的微笑,满足地望着她。
一路上,她这张小嘴叨叨叨,说着这几天发生的琐事,趣事,顺便再日常骂一骂沈平川。
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今汐险些撞上他,诧异地抬头,见薄延目光落在一间银饰店门口。
银饰店不大,但是有独立的风格。
他顿了几秒,然后拉着今汐走了进去。
隔着玻璃橱窗,他看中了一款耳钉,一颗穿西服打领结的银色大兔子,另一颗是纯银的胡萝卜。
薄延让店员取下这对耳钉,放在今汐的耳朵上试了试。
今汐目光侧移,防备地问:“干嘛?”
“我喜欢,送给你。”
薄延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直接转身去柜台边结了帐,今汐跟上去,见价格还真不便宜,都上千了,他刷卡刷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乱花钱了,我可没有耳洞。”她幸灾乐祸地说。
“是么。”
从薄延那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中,今汐读出不妙的意味。
今汐拔腿开溜,不想薄延早已经料到,伸手捉住了她的衣领,冲店员道——
“来,麻烦帮这个小妹妹戳个耳洞。”
银饰店的店员去柜子里取出了耳枪和酒精棉签。
“不是,玩真的啊!”今汐吓呆了:“宝宝你玩真的啊。”
“谁跟你玩假的。”
“我不...不戳,好疼的。”
“一点都不疼,就跟蚊子叮似的。”
他这连哄带骗的,今汐姑且就信了他一点也不疼,尖针入耳,“噌”的一下,今汐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不疼你大爷的!
耳朵火辣辣的刺着,今汐胡蹬乱踹地踢了他几脚:“疼死了!”
薄延笑得那叫一个老奸巨猾,将两枚耳钉放到她面前:“选一颗。”
今汐毫不犹豫选择了西装革履的银兔子,戴在了左耳垂上。
薄延不能戳耳洞,于是将剩下的那颗银色胡萝卜耳钉,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自己的衣领上。
“好了,这样就配一对儿了。”
男生戴耳钉,本来就会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骚,有的人配合着流里流气的衣着打扮,骚得张牙舞爪,有的人则骚得隐忍,骚得有内涵。
薄延俨然属于后者,衣领上挂着这样一颗可爱的胡萝卜耳钉,配着他凛然如霜的直男气质,莫名竟还挂出一身的反差萌。
好几个女店员走出来偷偷打量他,还有想拿手机偷拍的。
国防生不能戴耳钉,被教官知道估计直接把耳朵削了都有可能。
今汐细长的指尖拨了拨他的衣领,笑了起来:“我宝宝真是太可爱了。”
薄延睨着她红扑扑的耳朵,阳光下,明晃晃的银色小兔子泛着敞亮的光泽。
她自己就是可爱多本人好吗。
他心里盛满了暖融融的阳光,忽而觉得山川湖海,那些遥远而空寂的理想,好像都比不上她粲然一笑。
薄延迈步朝前走去,嘴角溢着温柔的笑意。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今汐追上他。
“是你自己太慢了,小短腿。”
“你说谁,谁是小短腿!哎,你站住,你又不听我话了...”
不等她说完,薄延忽然低头啄她一下。
温热柔软的唇轻轻一碰,今汐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下子僵住了。
“唔。”
猝不及防被他偷亲了,她小脸羞红,脑子突然短路卡壳。
要说什么,她自己也忘了。
她用手背捂着嘴:“讨厌...”
薄延笑了起来,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头:“小傻逼。”
今汐急切地跺了跺脚:“王八蛋。”
薄延耸耸肩,装起了无辜的大尾巴狼:“快走了,磨磨蹭蹭赶不及看电影。”
今汐离他远了些,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薄延只是笑,仿佛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亲了别人还不承认。”她低着头,如小鸽子一般嘀嘀咕咕:“哪有这样的...”
虽然如是说,不过她心情宛如酿了蜜,甜丝丝的滋味一点点在心尖发酵,最后反而把自己逗笑了。
薄延走几步便会停下来等她,见她一个人在后面偷着乐,真像个...
小傻逼。
看电影的时候,薄延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
今汐侧头看他,他挺拔的眉弓笼上一层微光,视线平视屏幕,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
今汐的小爪子在他的手掌心拱了拱,然后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
从电影院出来,天色已晚,城市霓虹闪烁。
今汐站在路边招揽出租车,见薄延磨蹭,回头望向他:“怎么了?”
他单肩背着她的书包,路灯光影投在他的脸上,分出一半阴影。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话要说。
她察觉到他的情绪,问道:“你怎么了?”
薄延走过来,按下她招揽出租的手,捏在自己的掌心,默了片刻,认真地问:“今晚能不能不回去。”
“不回学校,我们住哪儿啊?”今汐全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