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想来入仙门后的这段日子也着实憋坏了,拉着离草在城里兴致勃勃地四处乱窜。
这窜着窜着,便窜散了。
离草在街道上四处寻找着琳琅的身影,一面摇头叹息:“这琳琅,明明说好一道来吃美味,自个却不知瞧什么好玩的东西去了。”
正寻着,忽而瞅见了路边的小摊,想起自己曾打算送师父礼物,倒不如现在来挑选看看。
“唔…送什么好呢?”离草看着街市里那琳琅满目的东西,然后一眼看中一个剑穗。
小摊老板见她拿着剑穗打量,立时笑颜附声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用千年冰蚕丝制成的剑穗,仅此一个,错过可就没有了。”
离草摸着剑穗,丝丝沁凉透骨,果真是冰蚕丝所制,师父想必也会喜欢。
“怎么?想买这个剑穗么?”冷不防,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离草转过脸,看见站在身旁的美丽女子,不由一喜:“凤姐姐!”
这女子正是那日在山腰偶遇的凤曦,她冲离草微微一笑:“又见面了,小草。”
转而,她又看向离草手里握着的剑穗,柔声问道:“是想买来送人的么?”
离草点点头:“嗯,我想送给师父。”
“你师父?”凤曦眸光微微闪了闪,拿过她手里的剑穗,轻轻抚摸着,嘴角绽出一抹飘乎的浅笑:“很漂亮的剑穗,他定会喜欢的。”
“真的么?”离草闻言又是一喜,一脸欢欣:“这样的话,师父应该就会更喜欢我了罢?”
凤曦脸色沉了一下,脚下微微一个踉跄。
离草见状,关切瞧了瞧她的面色,体贴问道:“凤姐姐没事罢?”
凤曦定了定,又恢复了笑颜,淡淡摇头,喃喃:“没事。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你师父呢!”
离草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只望着手里的剑穗,颇为愁苦:“可是我没有钱,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顺声望去,却是一家写着赌坊的地方。
一个人被两名大汉给扔了出来:“输光了就赶快滚蛋,有钱了再来!”
离草一眼便认出被狼狈扔出来的那人,正是她那位兔师兄。
105 自恋的师兄
这城镇果然小,处处都能遇上熟人。
离草热络地朝白无瑕挥手:“兔师兄,真巧,你也在这。”
白无瑕转首看见离草,也是一喜:“草师妹,在这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已是几步蹦上前,一把握住了离草的双手,两眼闪闪:“师妹,你有钱么?借师兄我先用用!”
这一问却是正戳中了离草的痛处。
她反握住白无瑕的双手,回以一个更加闪亮的目光:“师兄,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
白无瑕立时像蔫了的白菜一样,很是受打击地蹲到一旁的墙角画圈圈去了。
“怎么,二位都很缺钱么?”一旁的凤曦柔声插将了进来,甚是关切地问了一句。
白无瑕扭脸看见她,顿时一脸惊艳之色地睁大了眼,态度转瞬变得极之热情:“这位美貌姑娘可是草师妹的朋友?我是草师妹的师兄白无瑕,姑娘可以唤在下小白。”
小白…
离草嘴角抽了抽,这兔师兄不是自称害羞,怎的与美女搭起讪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凤曦似面对他这般的热情,却显得极之淡定。
她浅浅一笑,礼貌地颔了颔首:“小女子凤曦,白公子,你好。”
得到她的回应,白无瑕精神更是为之一振,兴致勃勃地相邀:“凤姑娘,今晚夜色极为美妙,不若与在下一道去游玩一番,可好?”
说着,已是直接伸手过来,便要执她的双手。
离草实是不忍再看自家师兄丢脸的样子,上前一步,挡在凤曦面前。
白无瑕正好执住了她的一双手,再看着离草皱眉瞪眼的模样,他将额前一缕发轻轻一甩,摇着头不住喟叹:“我一贯晓得自己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不想草师妹竟也对为兄生了爱慕之心,惭愧惭愧!只可惜为兄素来喜欢如凤姑娘这般美貌温婉的女子,怕是要负了草师妹的一片痴心,实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离草愣了愣,只觉一阵凉风吹过,她默默地将手抽了回来:“兔师兄,做人还是谦虚些好。”
“非也非也!”白无瑕摇晃着脑袋道:“草师妹莫非没听过心宽体胖么?谦虚乃是会叫人发胖的。”
离草抬头望了望夜空,唔,今晚的风委实忒大了些。
凤曦掩唇“扑哧”一笑:“白公子真是风趣,不过凤曦还有事,不能陪白公子一道游玩了。”
白无瑕未免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这真是太遗憾了!”
“小草,那我便先行回客栈了。”凤曦不再多做停留,与离草说了一声,便离去了。
白无瑕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又是一阵唏嘘叹息。
“兔师兄,你可知如何才能弄到钱?”离草虽然不忍去打扰他的深情凝望,但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请教这位看起来不可靠,但却是唯一能靠的师兄。
谁想白无瑕一听,却是眼眸蓦地一亮。
转过身来,扑闪了眼将她深深凝望了一番,生生望得离草抖落一地小疙瘩,然后面上渐渐浮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草师妹,你想赚钱么?师兄我正巧有个很好的法子。”
“师兄,这是什么地方?”离草跟着白无瑕,又来到了方才他被扔出来的地方。
只是站在门外便可以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人声,调笑声,其间还夹着掷骰子的声音。
“这是可以让你短时间内便暴富的好地方。”白无瑕笑眯眯地拉着她便走进了大门。
一进门,便见门边站着四个肌肉发达的高大汉子,其中两个正是方才扔白无瑕的。
见到白无瑕,两名大汉立时抱臂拦在了他面前:“我们好像说过,等你有钱了才能再踏进这大门。”
白无瑕将离草往两人面前一推,挑了挑眉:“这个筹码如何?”
两人打量了离草一番,互望一眼,然后让开了一条道:“希望你这次不会输的太快。”
赌坊内光线昏暗,酒气胭脂味混杂弥漫着。
赌徒们聚集在桌旁,捋袖伸腿,呲牙咧嘴,每个人脸上都冒着油光,神情各异,有紧张,有兴奋,有丧气…
几名丰姿妍丽的女子穿梭于各赌桌前媚笑着招呼客人。
离草对于赌博这回事并不甚了解,但瞧这地方的环境,再瞧兔师兄那模样,怎的就觉得自己又上了条贼船呢?
一片嘈杂声中,又响起苍绯那万年不变的轻狂语调:“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小妖,这只兔子可是要将你当赌注,当心莫要被他给卖了。”
离草点点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不需你提醒,我已经有这种预感了。”
兔师兄能靠的住,果然母猪都会上树了。
可是
她看着赌桌上那些黄白之物,知道那就是所谓的钱,如果能得到这些,就可以买到剑穗送给师父了。
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啊…
离草努力按住自己的手,才不至于哧溜哧溜偷摸过去。
再看着面前兔师兄将她压作赌注,已然开赌,她觉得自己很快就会被卖掉了。
“现在遁地走还来的及。”某魔蛊诱煽动着她。
离草不动,视死如归地将身子站得笔挺。
钱不到手,她不走!
106 赌场出风头
“你…”苍绯恼得险些又要开骂。
但看她那副坚定决然的模样,他沉默了半晌,蓦然沉沉开了口,声音有些颓然喑哑:“你当真非买剑穗送那姓慕的不可?”
唔,这厮方才还耻高气扬,怎的现在突然像蔫了的白菜?
真真是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离草一面腹诽着,一面坚定地将脑袋点的像捣蒜,顺带又奉承了他一句:“我这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大叔你啊!”
然后便听得那厮阴恻恻地说了一句:“好罢!本君帮你便是。”
诶?离草的脚崴了一下,被他的话给惊悚到了。
他说要帮她…他竟然说要帮她!
“怎么?不愿便罢!”苍绯对她这般态度显然也极为不满,语气透着几分不耐。
“愿!愿!大叔肯帮忙,真真是太好了!”
啧啧!捡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白无瑕正忙活着押注时,身后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兔师兄,让我来。”
白无瑕转过脸,诧异将离草一望,继而淡淡一觑,最后索性又转头盯着赌桌,不再睬她。
鄙视!这便是活生生的鄙视!
离草干脆整个人往赌桌上一坐,拍桌大喝一声:“我押大,赌我自己!”
这一着,立时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离草不由暗叹,她皆是照着大叔所说而做,想不到还真是非常有效果。
庄家抬眼打量了她片刻,虽然算不得美艳惊人,但也清纯可人。
于是眼睛亮了起来,似笑非笑道:“方才你这位师兄已将你押过注了,你要赌,便需换别的再押。”
唔,押不了?
离草讪讪地望向白无瑕,白无瑕也巴巴地望着她,将她一扯,凑到她耳边压着声道:“草师妹,交给师兄我来就好,你且就莫要凑热闹了,要相信师兄。”
离草皱眉肃穆道:“我不相信你。”
白无瑕一颤,甚是委屈地撇了撇嘴角,怅然喟叹一声:“草师妹,你真真是太伤为兄心了!”
离草不以为然,却是好心提醒他:“兔师兄,你是否又要以死明心?不急,待我先去帮你借把刀子。”
白无瑕满面凄风惨雨,生生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离草由着他独自凄凄惨惨戚戚,只朝那庄家招手道:“我替师兄押。”
庄家看一眼白无瑕,见他未有反应,便应道:“好,就让你押了!”
说罢,抬手打开桌上的色盅:“四五六,大!”
庄家不禁有些晦气地“啧”了一声,白无瑕已是从打击中复活回来,一双眼瞪得闪亮亮。
而离草在苍绯的指导下押注,每局必赢,直叫旁人和白无瑕看得眼红。
而离草也对这赌博熟悉上手起来,觉着很是新鲜有趣,越赌越起劲。
“差不多该收手了。”苍绯凉凉出声提醒着她。
赌场规矩,见好便收,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幕后指导者开口,离草只得恋恋不舍放弃,一面啧啧赞道:“大叔,你怎的每回都押得这般准?”
苍绯漫不经心地轻哼一声:“这种听音辨色的小把戏有何难的?你以为本君和你们这对师兄妹一般没用?”
离草忍不住摇头暗叹,真是魔性难改,不论何时,都不忘自恋一番。
好罢!看在他帮了自己的份上,且让他得意一回。
正当离草拉着仍死死抱着桌子不肯离开的白无瑕时,那庄家却是也拦在了她面前:“赢了钱便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
离草望着他,怪道:“赢了钱不走,难道输了走?哪有这么笨的人。”
“小姑娘,你难道不知做人有时就该笨些好么?”对方说着,一面招手,立时几名大汉便将她与白无瑕团团围了起来。
离草很想纠正对方,她是妖不是人。
不过看眼前的架势,好像这个解释也不是很重要了。
“兔师兄,怎么办?”她凑到白无瑕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草师妹,有师兄在,不用怕!”
白无瑕以为,是时候做出一番成就来让这位师妹瞧瞧了,否则日后他在师妹面前岂非一直都没有信誉度?
但见白无瑕伸手将她护在身后,往前一站,那气势…唔,还算有模有样。
“我们乃昆仑弟子,不想惹事生非,还请几位让个道如何?”一面说着,他一面扬手凭空变幻出一把折扇,“啪啦”一声甩开,慢条斯理地扇了起来。
几人互望了一眼,自是知道昆仑的名声和厉害,忙又换上一副笑脸:“原来是昆仑山的道长,好说好说,道长想离开请随意。”
说着便让开一条道,放他们离去。
“如何?草师妹现在该知晓为兄的厉害了罢?”出了堵坊,白无瑕便洋洋得意地向离草炫耀起来。
唔,离草以为,他这完全是变相的威胁,兔假昆仑威!
“草师妹,看不出你在赌上竟如此有天赋,改日定要教教为兄…”这番得意完,白无瑕又追在离草身后颠儿颠儿地求教着。
离草却是没心思搭理他,只一路奔向那小摊,买她的剑穗。
“哎呀!草师妹不必与我客气,送礼什么的太过见外了。”白无瑕摇着扇儿,摇头晃脑地瞅着离草手里的剑穗,笑的咧成了三瓣嘴。
107 师兄的克星
离草睨了白无瑕一眼,却是摇着头啧啧暗叹。
她一直以为大叔够自恋了,想不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恋之外还有自恋。
离草买了那千年蚕丝剑穗,望望天色不早,想着该寻了琳琅回山了。
这般正想着,那边一声唤便传了过来:“小草,原来你在这,可找死我了!”
见着朝她奔来的琳琅,离草也乐了。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用找,她已然自个找来了。
“哎呀!原来又是一位同门小师妹,幸会幸会!”白无瑕但凡见到是女子,便要上前搭讪。
琳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望向离草:“小草,这位是?”
离草无力地扶了扶额角:“这位便是我常与你提起的那位兔师兄。”
闻言,琳琅立时恍然,随即面上浮起一抹极之灿烂的笑容:“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兔师兄,久仰久仰!”
未想自己竟能攀上“传说”二字,白无瑕深感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