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问:“你心中还有我吗?”

“有!我的心我的肝都有你!”

“那你将我的婚事退了吧。”

“不行!”谢少怀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娶你。”

阿殷不言一发,任凭谢少怀说得嘴皮子都破了,仍然没什么表情。谢少怀也有些恼了,心想母亲说得果然没错,女人是不能太宠,他嘴皮子都说破了,也不见她心疼一下。

两人不欢而散。

阿殷下山时,猝不及防地被一玄衣人拦下。她不由心生警惕,冷道:“你是何人?”

玄衣人容貌平平,她并不曾见过。

“你若有难,只需持此信物到天陵客栈,一切难题将迎刃而解。”

玄衣人消失得飞快。

阿殷怔怔地看着掌心的信物。

她见过的,那一日在苍山的树林里,那一位被称作侯爷的贵人的白玉扳指。

第12章

玄衣人回去复命,出来时被言默拦住。

言默问:“侯爷可有说什么?”

玄衣人摇首,只道:“侯爷只说了一句。”言默期待地问:“何话?”玄衣人道:“嗯。”言默顿受打击,摆摆手,让玄衣人离开,沮丧地叹了口气。

言深不知从何处走出,瞥了言默一眼,问:“好奇?”

言默点头,要晓得平日里自家侯爷对那白玉扳指宝贝得紧,都不愿让别人碰一下。前些年有个不长眼自恃貌美的丫环企图爬上侯爷的床,不小心碰着了侯爷的白玉扳指,下场很是…残暴,且实行了连坐的惩罚,穆阳候府里但凡跟那丫环有些交集的通通都被打了十板子,从此侯府里再也没人敢动小心思。

如今居然将那么珍重的白玉扳指给了一个小丫头,言默平素再寡言少语,也忍不住想要打听清楚。

言深摇头,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平日说你脑子转得慢,没想到在情之一字上,你转得更慢。殷氏那丫头,一看便知是个有主意的。恰逢那丫头有难,我们侯爷伸出援手,等事情一了,殷氏还不对我们侯爷死心塌地?”言深一脸崇拜地道:“没想到侯爷平日里不近女色,一旦近了,那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四个字,无师自通。”

言默沉默了下,道:“你也说殷氏是个有主意的,万一她不接受侯爷的好意…”

言深大笑:“殷氏如今的处境是前有猛虎后有追兵,她区区一个小姑娘,家中又无倚仗,若不想嫁人,除了像侯爷求救还能有什么方法?我跟你打赌,五日之内,她不来天陵客栈求侯爷…”目光打了个转儿,他遥指客栈后院端着一块生猪肉的厨娘,道:“我生吞猪肉!”

言默道:“你连侯爷为何要来恭城的原因都摸不清,我不信你。”

言深信誓旦旦地道:“侯爷脑子里兜兜转转,我摸不清实乃正常。但是殷氏,我可是有九成九的把握。”

然而四天一过,言深在天陵客栈里脖子都盼长了,还是没见到阿殷的身影。

言默拎了块血淋淋的生猪肉甩在桌上,不言一发地看着言深。言深咽了口唾沫,横眉冷对:“你急什么,这才第四天,还有一天。”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开始着急了。

次日中午,言深还未见到阿殷的人。他搓搓手,决定去殷家一探究竟。殷家守门不过一老翁,言深身手极佳,轻而易举便进入殷家,轻轻松松地找到阿殷的房间。

不过屋门紧闭,言深一时半会还没找到突破口。

就在此时,有脚步声响起。

言深一个闪躲,趴在了屋顶上。他轻轻地敲了下屋瓦,发现有几块是松动的,遂搬开其中一块。房屋背光,屋里昏昏暗暗的,姜璇又点了一盏灯,低声抱怨:“难怪三姨娘非得要搬去东苑,原来是这个理由。姐姐,我泡了一壶枸杞菊花茶,最是明目,你这几日不分日夜地用眼,得多喝点。姐姐眼睛又大又水的,可不能毁了上天赐予的这一双美目。”

阿殷坐在桌前,从言深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因着屋里昏暗,见不到桌上有什么。

阿殷打了个哈欠,笑道:“有妹妹在我身边,我哪敢不注意?”

“姐姐尽会打趣我。”

姜璇倒了杯茶,递给阿殷。

阿殷又道:“也差不多该好了,阿璇,待会我要出去一会,半个时辰之内便回来。你守在屋里,若母亲过来了,你便说我有些乏正在歇息。倘若母亲真发现我不在了,你便说我去祭拜祖父了。”

此时的阿殷连措辞都随意起来了,离婚期还有一月有余,爹娘也不敢拿她怎么办。

姜璇问:“姐姐要去哪儿?”

阿殷道:“天陵客栈,我去去便回。”

言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摆好砖瓦,火速回了天陵客栈,向言默说道:“最多两柱香的时间,殷氏必到。”

言默瞅他一眼,问:“你去殷家了?”

言深把他在殷家所闻与言默说了,言默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他说:“你居然做出此等偷鸡摸狗之事!”言深理直气壮地道:“所有与侯爷相关之事,都应不折手段。”一顿,他又语重心长地道:“阿默,你跟在侯爷身边只得数年,经验尚少,要深深地记住这一点。”

言默应声。

此时,阿殷到了。

言深立即出现在阿殷面前,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阿殷已施施然地欠身行礼,“郎君万福,阿殷有礼了。”她起身时,又微微地点头。

透过乌黑的帷帽,言深看不清阿殷的脸,但能听到她温和婉转的声音。

“贵人如此厚爱阿殷,阿殷喜不自胜,连夜赶工方刻出此物,还望贵人笑纳。阿殷虽是俗人,但也知贵人的白玉扳指价值连城,不是一个核雕可以比及,所以此物且当阿殷拳拳心意献给贵人。能得贵人一时半刻的把玩,已是阿殷最大的福气。”她轻咳了两声,带了点沙哑的鼻音,“昨夜阿殷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本该亲自拜谢贵人,可贵人是万金之躯,阿殷卑微如蝼蚁,若将病起过给贵人,阿殷便是罪该万死。”

帷帽下探出一双白玉般的手,掌心上是一个乌黑的匣子。

言深听得一头雾水地接过匣子。

阿殷伏地施了大礼,往后退了数步,转身离去。

言默先前得了沈长堂的吩咐,没敢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半晌,言深才打开黑匣子。里面有一串十八罗汉念珠核雕,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白玉扳指。

言深一拍脑门,终于反应过来了。

天底下怎么还有比言默更愚钝的人!

侯爷给她信物,哪里是要买她核雕的意思?她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言深正想追上去,二楼房门打开,一抹藏蓝的身影慢步走出,唤住了言深。

沈长堂的声音带了点沙哑,却格外的好听。

“她的意思你没听明白?”

言深道:“属下愚钝,请侯爷明示。”

想起阿殷方才的那一番话,他眉目间无端添了分阴戾,但仅仅瞬间,便消失殆尽,他不紧不慢地道:“她言下之意是她配不起本侯爷,此次一别,但愿以后再无瓜葛。”

阿殷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仍在砰咚砰咚地跳着。

被莫名其妙地塞了枚称之为信物的白玉扳指后,阿殷连着几夜心中都很是不安。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这世间更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更何况那贵人是位侯爷。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差,唤她一声美人,她也是敢应的。

可是在永平那些贵人的眼里,什么美人没有见过?那位贵人盯上自己,定是有些缘由的。倘若自己当真拿着信物去求那位贵人,便是欠了人情分。堂堂侯爷要什么没有,她一介小女子,能还人家高高在上的贵人的东西,也只剩身体了。

她从来都不愿以色侍人。

以她的身份,莫说是侯爷的妾,怕是连侯爷家的丫环都不够资格。她素来有自知之明,不能高攀的人,不能还的人情,远离为妙。

…那位贵人在核雕镇时并没派人来追她,想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主。

有了今日,应该不会再来找她吧?

“殷氏。”

冷不丁的,转角处冒出一个白面郎君,还未靠近,便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生肉味传出。

阿殷认出了是那位侯爷身边的人,浑身僵住。

言深恶狠狠地道:“不识好歹!拿着!”

白玉扳指被用力地塞到阿殷的手中。

阿殷顿觉如烫手山芋。

“此物…”

言深打断:“你这个巧舌如簧的丫头,别跟我咬文嚼字,拿着。不要就扔了!我家郎主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要回过!”他重重地哼了声:“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着,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

阿殷瞠目结舌,那…那位侯爷怎么跟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

第13章

阿殷思来想去,都没想通为何那一位侯爷非得把白玉扳指塞给自己,于是索性不想。目前而言,让她操心的事情还有很多。阿殷回到家时,天色还尚早。

她脱了帷帽,姜璇迎上来,给她倒了杯温水。

阿殷问:“我离开时母亲可有过来?”

姜璇低着头,说:“没有,只有二姨娘过来了。二姨娘并没有多说什么,看了几眼便离开。”说这话时,姜璇的声音越来越小。

阿殷察觉出异样,微微眯眼,说:“阿璇,你抬起头来。”

姜璇迅速抬头,又迅速垂首。

阿殷久久没有说话,令姜璇有些害怕。半晌,姜璇细若蚊蝇的声音才响起:“其实都是我不好,我给二姨娘和二姑娘端茶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二姨娘才惩罚我的。”她又抬起头,咧开一个笑容:“姐姐你看,跟你的也挺对称的。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是好姐妹。”

瞧着她一副苦中作乐的模样,阿殷伸手轻抚她微肿的脸颊。

姜璇按住她的手,说:“姐姐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

姜璇知道但凡姐姐不言一发时,内心定是气极了,她生怕会闹出事端,连忙道:“姐姐,你也别跟二姨娘怄气。二姨娘是长辈,教训我是应该的。此回的确是妹妹有错在先。”

阿殷松开她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姜璇正想跟上,阿殷的声音传来:“别跟过来。”姜璇最听阿殷的话,此时也不敢离开,只能在原地干着急。约摸一刻钟,她才见到阿殷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鸡蛋。

阿殷裹上一层棉布,边揉着姜璇的脸边道:“以前我总想着都是一家子,就像母亲说的那般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互相包容忍让,不论什么事情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更是海阔天空。可是我现在觉得母亲说错了,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能忍,越忍便只会让别人踩到你的头上。”

阿璇似是想说些什么。

阿殷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意气用事。妹妹今日早些歇息,明日随我一起向爹娘请安。”

夜深人静时,姜璇在榻上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隔着一层薄帘子,她隐约能见到姐姐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虽然单薄但却令人如此的安心。

刀片与桃核的摩擦声极其轻微,在寂静的夜里宛如悦耳熟悉的乐章。

她想起了五天前,姐姐让她去核雕镇。她刚到客栈便遇上范好核。范好核见到她,激动得难以自持,好一会才冷静下来,与她一五一十地道了那几日的奇遇。

原来阿殷那一日与洛娇斗核在核雕镇一夜成名后,想前来目睹阿殷的核雕的人便络绎不绝。尤其是那天阿殷刻探手罗汉时的六刀绝活,当场之人目睹过后在外头一传,更是神乎其神。

第二日客栈里客如云来,都堵在楼下等着阿殷现身,然而没想到的是短短一夜,那一位有六刀绝活的姑娘人竟然不见了。在人们失望之际,范好核站了出来,说是可以帮忙传话,登时去范好核摊档的人就多了起来,连带着范好核的核雕生意都好了不少。

找范好核的人,都是去问阿殷的消息,其中不乏打听阿殷的来头之人,范好核也是懵懵懂懂的,自然说不出什么消息。也有来找阿殷雕核的,开的价格让范好核的心肝噗咚噗咚地乱跳了好一阵子。

然而,几日一过,阿殷还没有现身,仍是只有范好核传话,众人便不由得怀疑起范好核来。

所以范好核心里才急得很,一见着姜璇,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范好核交予她一个信封,她扫了眼,顿时有点震惊,与范好核互换一个眼神,直到他轻轻点头示意是真的后,她才咽了口唾沫,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把信封藏好,飞速地赶回家。

一回到家,她立马把信封交给姐姐,过了那么久,她的心还是狂跳不止,眼神里满是期待与兴奋。

“好多的银钱,我方才粗粗地算了下,里面每一笔至少都是五两银子起价,有二十多笔!”若是姐姐全接了,她们未来十年的生计都无需发愁!

她看到了一个似锦的前程!

阿殷的轻咳声拉回了姜璇游离在外的思绪,她披衣起身,从箱笼里翻出一件薄披风给阿殷披上。她道:“姐姐,不如早些歇息吧?”

说话间,她看了眼台面。

细小的桃核上已然刻有四只蝙蝠,第五只的蝙蝠还差一半身子。

姜璇是知道的。

打从那一日她从核雕镇回来后,姐姐便开始雕刻五福和合的核雕,至今已有五日,姐姐精雕细琢,精益求精,已不知费了多少个桃核。奇怪的是每次都是在第五个蝙蝠身上栽了跟头。

阿殷道:“再过半个时辰便好。”

姜璇见茶凉了,重新倒了一杯,方叹道:“姐姐真的要嫁去谢家吗?”

阿殷搁下锉刀,缓慢地喝了口温茶,笑说:“还有一个月呢。”

姜璇见状,便晓得阿殷心里有了主意,也渐渐放心下来。临睡前,她脑子里依稀想起那一日姐姐看了信纸后,当夜便偷偷跑去核雕镇,回来后满脸喜色,直道:天助我也。

阿殷打了个哈欠,继续雕刻第五只蝙蝠剩下的半边身体。

至于献给侯爷的十八罗汉核雕念珠,是她早些年的核雕,她时间紧迫,自然不能浪费在那位侯爷身上,她花了五日的功夫,才想出这样的雕刻蝙蝠的法子。

这样的方法很巧,一旦蝙蝠出现裂缝,能修补得与其余四只蝙蝠一模一样的人,只得她一个。

温茶渐凉,阿殷已经将核雕抛光完毕。

她小心翼翼地装进锦盒中,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外面的天色渐白,已然现出微光。她重重地松了口气,打水洗了把脸后,姜璇也起来了。

“姐姐昨夜可有合眼?”

阿殷神清气爽地道:“嗯,眯了一会,如今精神得很。阿璇你也快些洗漱,等会去向爹娘请安。”

姜璇高兴地道:“姐姐把蝙蝠雕刻好了?”

阿殷颔首道:“嗯,等请安回来后,你将锦盒交给范好核。”

“好呢。”姜璇喜滋滋地算着,虽然不记得当初信纸上是哪一位要的五福和合,但至少也有五两银子呢。阿殷又叮嘱道:“若范好核再向你打听我师从何人,你便告诉他我师父乃有‘鬼工’之称的元公。”

她一愣,问:“元公是何人?”

阿殷道:“祖父。”

她又愣了:“老爷子何时有了‘鬼工’之称?”

阿殷只道:“经历了洛三姑娘一事后,我方知晓如今核雕不仅仅比技艺,而且还比家世。我若一介女子出去闯荡,有一高人师父的名声在外,还能唬人。况且祖父的核雕技艺称之为‘鬼工’也不为过,山川河流花草鸟兽在祖父手中,寸尺之间浑然天成。”

姜璇觉得有理,也点了点头。

阿殷又催促道:“妹妹快些洗漱吧,水盆在这里。”

姜璇乖巧地应声,拧干软巾,仔仔细细地擦着脸,察觉到阿殷过于热烈的目光,她的手微微一顿,好奇地问:“姐姐今早似乎特别高兴?”

阿殷爽快地道:“嗯。”

“…是因为五福和合雕好了?”

“是其一。”

“其二是?”

阿殷摸了摸她仍然肿着的脸,道:“去给二姨娘找不痛快。”

第14章

阿殷家只是小门小户,以往并没有请安的规矩。直到三姨娘进门后,殷父为呈面子才立了请安的规矩。每隔五日殷家人都要在在东苑的正厅向殷父殷母请安。

卯时过后不久,阿殷与姜璇已经侯在正厅。

比起阿殷气定神闲的模样,姜璇显然要忐忑得多。她看了眼门外,低声问:“姐姐真的要给二姨娘找不痛快吗?”阿殷理所当然地道:“嗯,让她不爽快。”

姜璇又问:“姐姐要怎么给二姨娘找不痛快?”

“妹妹可知二姨娘最怕什么?”

姜璇迟疑地道:“怕蛇?”她记得三四年前草长莺飞时,家中爬进一条银环蛇,吓得二姨娘做了半个月的噩梦,那阵子东柳巷的大夫每日都来给二姨娘看诊,自此整个殷家都知道二姨娘谈蛇色变。

阿殷摇头道:“妹妹等会便知道了。”

话音落时,门口已然出现一抹艳丽的身影,金钗步摇,端的是摇曳生姿,正是二姨娘陆氏。她身后还有一个女娃,小脸尖尖,眉目酷似二姨娘,是殷家的二姑娘殷玥。

毕竟是长辈,阿殷起身打了声招呼。

陆氏瞟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殷姐儿来得可真早,”又瞥了眼阿殷身后的姜璇,说道:“殷姐儿快要嫁人了,那谢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你又是个做妾的,下人没做好丢的可是你自己的脸面。”

说着,陆氏坐下来。

殷玥吵着要喝茶,陆氏指着姜璇道:“愣在那里做什么,没听见玥姐儿要喝茶?”

姜璇动了下,又想起先前姐姐的吩咐——等会什么都别做,就站在我身后,她垂下头,没有动。陆氏不悦地道:“姜璇,还不去泡茶?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阿殷慢条斯理地道:“二姨娘教训得是,虽然嫁去是谢家是当妾的,但有二姨娘这般言传身教,以后定不会丢自己的脸面。”她说这话时,面上带着笑意,可却没到达眼底,嘲讽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