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念头飞快的在她心间闪烁,几下取舍间,主意已定。
她脚步一错,慢慢的走向彝魅,巧笑倩兮:“是啊,是曜痕杀的,妖丹也是我们拿的,除了你一个心腹大患,是不是应该感谢下我们呢?”
“真的是冷曜痕?”这一下的吃惊,让彝魅退了两步,没想到自己的试探之语,面前女子毫不掩饰的承认了。
“是啊,小小蛇妖也敢与我曜痕斗,若是不信,不如我叫他出来,和你比比?”娇笑着,她再次向彝魅的方向走了两步,看看彝魅手中正拿着寒隐桐曾经的那枚耳环,她捂上嘴,不屑的翻翻眼睛,“那个是妖王令吗?和你说,没用啦,他逼出了血誓,妖界必须听我魔界驱策。”
“叮!”小小的耳坠落了地,彝魅的声音突然一抖,“你说的是真的?”
“真不真,你问曜痕吧。”她挑眉看着彝魅,“去吧,他就在我身后,而且刚刚可把你说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你偷袭于他,派人卧底魔界,现在不求,只怕下一个目标,就是你邪教了。”
彝魅的身影一动,不但没向前,反而整个倒掠而去,飞向门外,瞬息消失。
怜星长长的缓了口气,抬脚拾起寒隐桐的耳坠,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她迈向冷曜痕的方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再次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差点被你这个丫头骗了,冷曜痕若在此,怎会躲躲藏藏,爷先灭了你!”
怜星大骇,竟让是去而复返的彝魅。
思量间,掌风已及体!
第四十九章三教归君
强大的邪气困住她的身体,象一只只手牢牢的抓着她,怜星一惊,身体里同样的气息流转开来,已然将那藤蔓一样牢固的邪气转瞬吸收。
只是一点点的时间对彝魅来说已经足够,黑袍包裹着的一团邪气,迎面扑向怜星,怪笑声突然间已到耳边,纵然功力在身,她还是无法躲过这凌厉的一击。
全身的劲气运行到顶点,无形的劲气从掌中弹出,直直的迎向彝魅,两气交汇的瞬间弹出强大力量,怜星一闭眼,她已经来不及张开护身真气。
一双手臂从身后绕上她的腰,后背瞬息贴上一个宽厚,同时,她听到一声龙吟,震慑天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黑色身躯撞向彝魅的方向。
血红色的眼,终于露出了恐惧,一声颤抖的惊叫,“冷曜痕!!!”
‘神龙无极’,他最得意的杀招,怜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冷曜痕会选择击杀彝魅而保全她。
他的三教稳定,他一直的隐忍......
“砰!”一蓬血雨,从被黑色神龙包裹的黑雾里弹射而出,衣袍缓缓的飘落,里面空无一物,血腥气中,虚幻的一道影子向门口冲去,淡的几乎看不清楚。
冷曜痕身体飞掠,手腕扬起,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吸力,那飘飞而去的影子眼见着已到门口,却逐渐慢下来速度,最后竟然倒飞而回,落在他们面前。
那黑影落在他们脚下,半天没有动弹,怜星并指为爪,就要吸出他的魂魄,不料手一抬,却被冷曜痕抓着。
她诧异回头,只看见他微微摇头的脸,目光如电,盯着地上的黑影。
黑色的虚影动了动,微弱已极的声音轻轻的飘出,“冷曜痕,既然血遁都逃不过你的‘神龙无极’,我无话可说,灭了我的魂魄,三教都是你的天下。”
“如果不是你去而复返偷袭于她,你也不会有现在的下场,我本无意对你出手,更不稀罕什么三教之主的位置,虽你千年功力毁于一旦,魂魄未散,相信你也能再度修炼成型。”冷曜痕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是彝魅,你我虽同为三教中人,心性修炼各不相同,我饶你一命,却不能说对你完全放心,少不得,留下个保证。”
“哼......”彝魅一声冷嗤,“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要我邪主的地位?”
冷曜痕没有半分恼怒,高贵冷凝的站在他面前,嘴角微动,“你要这么说也行,你如今只剩魂魄而无形体,如若我放出消息,只怕不必我动手自然有人寻你,你立下血誓,答应他日任我驱策一件事,我便严守这个秘密,信不信你自己决定。”
那个影子不断的晃动着,终于,其中射出一道光,没入了冷曜痕的掌心,彝魅恨恨的声音喘息着传来,“他日,你若执魔君令牌,我自然听你驱策,但是只有一件。”黑影掠过,摇摇摆摆的消失在洞外。
怜星不由的看着冷曜痕的掌心,白皙修长的手指,莹润的手掌,谁又能猜想,这其中居然藏着能调动整个三教的令牌。
冷曜痕手指微弹,那黑色的神龙化做一缕清风,消失在他的手中,他脚步一晃,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身边的石壁。
他的唇,微微颤动着,面白如纸,寻不到一点血色,手中黑气一散,寒隐桐的魂魄上的光芒急剧黯淡,即将熄灭时,冷曜痕掌心中的黑气渐渐又浓了起来,只是唇边,慢慢滑落一丝红色。
“曜痕!”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衣袖拭去他的唇边,雪白无暇沾染了红色,刺眼烧心,她只觉得心头酸酸的疼,掌心贴着他的后背,缓缓渡入自己的气息。
上一次,他在用过‘神龙无极’后,也是这般半响动弹不得,强自支撑着自己的虚弱不让她看见。
杀伤力越大的招式,反噬力也越是惊人,他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而他的两次使用,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你的亦真亦假,只怕骗不到他重新回来,不然便是‘神龙无极’也伤他不得,我说了,你有做小魔女的潜力。”他眨了眨眼,居然还能笑出声。
“你......”鼻子一酸,因为他此刻微笑的温柔眼神,“你的伤......”
冷曜痕慢慢阖上眼,“我没事,你一直这样慢慢的输着气,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断,知道吗?”
她重重的应了声,看见他掌心的光球慢慢的变大,被她护着的银丝灵蟒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手中,被那光球一点点的吞噬,最后与那几个光点同时困在球中。
小蛇开始不断的四下乱窜,身体用力的撞上光球,又被猛弹了回去,每一次当它撞上球壁时,怜星都能感觉到他体内气息的震动,而每一次震动,都被他无声无息的忍耐了,似乎根本不曾造成过任何伤害。
慢慢的,小蛇不再动弹,躺在他的手心里微弱的呼吸着,而那几个光点,一个一个,贴着小蛇的头顶,逐步的一点点的融入。
时间对于怜星来说,是漫长而可怕的,冷曜痕体内的气息弱的让她吃惊,时断时续的一点点流入内府,而将魂魄打入灵兽体内,是容不得一点气息控制的失误,不然不是魂魄受损,就是灵体被伤。
她能感觉到,紊乱的气息在进入他的内府后,流出时却如同平稳的小溪。
冷曜痕全副修为,拼尽真元,为了寒隐桐这一次的融合,而他出手的理由,固然有他口中为了三教的原因,还有一部分,肯定是因为她。
当所有的魂魄尽皆没入蛇身后,冷曜痕身子一震,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她的怀里,此刻的她才发现,他的胸口,早已湿濡一片,抚过,满掌鲜红。
当她的气息流入他的身体里,才惊讶的发现,所有的筋脉早已经伤痕累累,残破不堪,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湿透。
她不敢动,双臂环绕着他,他的苍白的面容,就在她的肩窝处,安静的睡着。
手指擦过他的脸庞,眼前浮现的,是他冷静自持时那淡笑风云的潇洒,想起的,是那双深紫色的眼临敌时的从容,看着她时的温柔。
她一点一点,仔细的擦过那唇角边残留的血渍,就在几日前,他还曾狂暴的吻上她,以火山爆发般的吞噬力燃烧掉她的理智,那时候,他黑色的发,与她交缠,让那发间的水珠滴落,融合,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每次,都是他用手搂着她,似乎保护她,已成了一种习惯,第一次如此抱着他,这感觉虽然陌生,却让她心中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一种心疼,酸楚,却隐约骄傲和甜蜜的感觉。
她的双臂,似乎布下了奇异的结界,隔阻了一切,只有她和他的存在,没有了纷扰世事,淡漠了时光流转。
鼻间,有一股幽冷的淡香,属于他独特的味道,她仿佛看见,他颊边的郁金香在悠然绽放,手指掠过,想要学他一贯的动作,潇洒的拈住,却发现,那是绽放在他鬓边的花朵,旋即失笑。
他真的有一副完美的容貌,只是他不同于寒隐桐,喜欢将那份英俊媚色展露在外,他的俊秀,是魅惑的,因为那双眼中,藏着无限的心事,永远看不穿,读不懂。
她想知道,却害怕知道,怕自己对他用多了心,会再也忍不住去看,不去想,他就像那月夜中盛放的郁金香,便是开放了,依然包裹着神秘。
低下头,浅浅的在他唇角一啄,心头狂跳,她飞快的别开眼。
心头感应到什么,她四下寻找着,在冷曜痕的掌心,她看见一闪的银光,那头上一对墨绿色的双瞳,细细的半眯着,似睡非睡。
就在刚才,那揶揄的偷窥,她分明没有感觉错误,是?还是不是?
她羞涩的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握着冷曜痕的大掌,十指交扣,掌心贴合,她就这么傻傻的看着,感觉着这属于她的片刻温馨。
“刚才,那算是奖励吗?”声音虽低,在她听来,不啻于五雷轰顶,脸颊烧烫,目光闪烁着不肯抬起。
冷曜痕手掌轻动,抬起了与她交扣着的手,举到唇边,柔柔的一吻,她想抽开,又不想抽开,片刻间的犹豫,已被他细细的吮上指尖。
他胸膛起伏,抬起在她肩窝处的脸,目光望进她眼眸深处,“我知道你想要‘幽昙草’,如果我说,为你采来‘幽昙草’的代价,就是要求你永远留在魔界,留在我身边,你可愿交换?”
第五十章心系清尘
从山洞中回来已经很多天,冷曜痕的避而不见似有意给她思考的空间,她也刻意的让自己关在房间冷静着头脑。
她没有忘记,在冷曜痕出口‘幽昙草’的瞬间,那银色的小蛇墨绿双眼中突然射出的寒光,冷的仿佛要将她刺穿。
寒隐桐已然不见了踪迹,想要询问却无从问起,即使在,只怕也不能开口,纵然能开口,他的性格,又会告诉她吗?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东西是救清尘唯一的药,可那代价......
永远留在冷曜痕的身边,永远不能再回头。
她的心,牵挂的是那雪白的优雅身影,她曾说过,只会是他的妻。
当约定完成,他们会是依偎着看斜阳,走遍山川,逍遥红尘。
她知道,清尘那看似平静淡然的面孔下,是怎样的孤傲高洁,当年放弃七宗的比试,为她!失去功力,为的,还是她。
答应?还是不答应?
“怜星姑娘!”门外传来平静的声音,属于流元。
是冷曜痕找她?难道是急着要她给出答复吗?
外面已是月上中天,这个时辰......
流元静静的站在门外,脸上像是刀削木雕般刻板,眼睛中的疏离却是瞒不了人,不像前几日那种崇敬的尊重,还有发自内心的喜悦。
踏进冷曜痕的院子,她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亲近的站在他身后,而是远远的看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日的他,月下临风,衣衫飘动中,那身影多了几分清瘦。
“今日月亮挺圆的,适合浅酌。”他回首,微笑而立。
她动了动嘴角,终究还是浅浅的回应了一个笑容,抬腕拿起石桌上的酒杯,珠玉飞溅后递到他的面前。
他眼神落在她握杯的手,杯中晃动着的,除了一轮明月,还有她的清丽姿容。
抬手,接过杯,也擦过她的手指。
他的指尖,冰凉,让她意外。
“我不喜欢叫你怜星,能叫你幻冰吗?”夜风中,飘来他的声音。
是了,他从来没喊过她的名字,倒是听过他两次说不喜欢怜星的字,没看出来他在这点小事上居然如此执着。
微一分神,他已笑了出来,低低的笑声在幽静的空气里播撒。
“算了,逗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她居然长喘了一口气。
怜星,属于沐清尘的怜星,她坚持的,是为了告诉自己,她早已经烙下了另外一个人的印记。
手中一凉,被他塞进了一个东西。
一个玉质的盒子,莹透暖意,她轻轻的掀开盖子,一朵碧绿的嫩芽在盒中悄悄绽放,像是枝头刚刚冒出的尖尖,就被人采摘了下来,顶端还密布着细细的白色绒毛。
她有些不解,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给自己这个东西。
“‘幽昙草’你要的。”他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笑出声,“给你拿来的,怎么谢我?”
“啊......”她吃惊的看着手中的玉盒,又吃惊的回望望他,一时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这个就是‘幽昙草’,清尘恢复功力有望了。
可是,她不是还没有答复冷曜痕吗,现在,现在她要怎么办?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曜痕放下酒杯,牵上她的手,“我拿来了‘幽昙草’,你该怎么谢我?”
怎么谢?
怎么谢??
“我,我......”他难道要自己亲口说,留在魔界,永远的留在他身边?
“我必须闭关三日,你替我守护魔界可好?算是报答。”他指尖的冰凉传递到她的掌心,温暖的,却是那笑容。
“哈?”她,她没听错吧?他不是......
鼻尖被他刮上,说不出的溺宠,“‘幽昙草’放在玉盒中暂时无碍,但是我闭关却迫在眉睫,你能不能先替我守护魔界三日,三日之后再将草送去?”
“那,那我要做什么?”她结结巴巴,不敢相信这个东西来的如此轻易,不敢相信他的要求如此之低。
“没什么,与平日一样。”他在石凳上坐下,手指握上酒壶,却在倾倒时手腕一抖,撒落几滴在外,他端起酒杯,衣袖不着痕迹的拂过,酒渍消失于无痕,“每次我闭关,总有些大小事他们难以决断,我相信你,如果有问题你替我拿主意。”
“哦。”她低低的应着,总觉得有些古怪。
相处百年,他闭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长的时候数月也是有的,他的属下早习惯了斟求她的意见,这不成文的习惯为何偏偏要特地叮嘱,不过是三日的时间而已。
“你......”她忽然想起在洞中的那日,他受损的筋脉,“你的伤怎么样了?好了吗?”
他眼神中闪过一缕奇异的光芒,“你关心我?”
她微微点了点头,不自在的低下脑袋。
“没事了,你也去休息吧,我让流元送你回去。”第一次,不是他亲自送她。
开心中的怜星,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几日来的问题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消失了,三日,只要三日后,她的清尘就有救了,一想到这,她深深的吸着气,胸中充满着花香草清,甜极了。
她要谢谢冷曜痕的,没有为难于自己,可是刚才,她似乎真的连一声谢谢都忘记说了。
不管了,三日后吧,等他出关,她再告诉他。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这两日,她总是不断的摩挲着那玉盒,闭上眼甜笑着,眼前浮现的是沐清尘飘逸的身影。
“清尘,你现在一定很急吧,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拿到了‘幽昙草’,很快,很快我就能让你恢复功力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再让你抱着我御空而行,看云朵在身边,陪伴我的,是你的笑容,你的气息。
以往,都是你保护我,你为我付出,这一次,我终于也能为你做些什么了。”
眼神,落在不远处的一角屋檐,那是冷曜痕的住处,心底深处,浅浅一抽。
一个小小的舞动身影在空中翩然飘来,绕着她上下跳动着,小小的翅膀扇动,颤抖着。
是灵蝶!清尘的灵蝶!
毫不犹豫的一伸手,闪光过处,空中清晰的现出几个字,“‘幽昙草’难寻,我已决定用破脉冲穴法激出劲气,不要再费心了,珍重。”
脚下一软,怜星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所有的轻松笑容顿时从脸上消失,出神的望着空中的字,几乎忘记了擦去那残留的痕迹。
破脉冲穴,顾名思义就是以损伤自己的经脉为代价,让游荡的劲气再也无法残留在经脉中,封住自己全部的穴道,只留一条通道迫使所有的劲气重归内府。
只是,先伤经脉,如果劲气不能成功激发,他就没有劲气去修补自己受损的经脉,那下场就不仅仅是伤重吐血那么简单,劲气进不了内府,乱冲之下,很可能会直接撞断他的筋脉,寸断而亡,即便救回,也是永远的废人。
他,他怎么能如此的鲁莽,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怎么会这样不顾一切?
手指在空中连续的虚点,几行清丽的字已在展现,她结印飞出,一只小蝴蝶飘飘然的绕着她上下飞舞。
她要告诉他,自己已经拿到了‘幽昙草’,他只需要再多等一天,一天就好!
小蝴蝶晃晃悠悠,慢慢的飞向窗边,怜星看着它轻柔的扇动着翅膀,心头熊熊火焰燃烧过般,焦虑,急切,紧张全部汇聚到了一起。
灵蝶太慢了,万一清尘等不及她的回信怎么办?
不行,她要去阻止他的冲动行为,她不能看他冒这么大的险,以她的速度从魔界回山,不过顿饭工夫。
可是......
脚步刚刚一动,她想起了应承冷曜痕的话,她要在魔界替他处理事务三日,直到他出关。
这一边,已经两日了,与往常一样,几乎没有什么事需要劳烦到请示她,平静的不能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