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老家在小镇上, 每年这个时候附近的山上就会有很多的萤火虫。
小时候胆子大,又爱玩,几个小朋友拿着手电筒和一只小瓶子, 到了傍晚时就结伴上山去捉萤火虫。
那时候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想着把它变成自己的,捉了一瓶的萤火虫满心欢喜地捧回家,关上灯看着瓶子里莹莹的绿光照亮了房间的一小块,开心的不得了。
然而没过两天它们就静静地躺在瓶子里一动不动, 尾巴里也不会发出漂亮的荧光了。
再后来懂事了就不会去捉它了,更喜欢它们在丛林里蹁跹飞舞的样子, 梦幻的像是走进了一个童话世界。
跟在身后的秦尧见女孩儿突然慢下脚步, 侧着头看向一侧, 顺着她的视线也望了过去。
一只闪着朦胧绿光的虫子从眼前大摇大摆地晃过, 他一伸手, 把它握进了手里,那幽莹的光便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迈开步子,几步追上了前面的身影, 秦尧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将手中的东西放进了她的掌心。
景言低下头,看见了手心里的那只萤火虫。
它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腹部里散发着幽暗的光。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去触碰,它便闪着翅膀蹭地飞走了。
“不是喜欢吗?”
“喜欢又不是非要占有。”
秦尧挑眉,微眯起双眸紧盯着女孩儿的侧脸。
敢情这是话里有话呢…
偏偏在他秦尧的字典里就没有放手这么一说。
他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感受着尼古丁刺激着大脑神经带来的快感,慵懒地开口。
“巧了,我刚好相反。我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看上的都喜欢据为己有。”
男生沉沉的话音在耳边响起,景言不自觉地颤了颤。
他微微俯下身,轻轻朝女孩儿吐了一口烟圈。
景言没注意吸进了肺里,被烟呛得猛地咳嗽起来,眨眼一张脸憋的通红。
“咳咳…秦尧你有病呀。”
一只宽阔的手掌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帮她顺气,男生恶劣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怎么知道?”
“有病就看医生。”
他摇摇头。“我这病,医生不管用,得你来。”
“…”
她站在那里不说话,瞪着眼睛看着他。
秦尧偏过头低笑,伸手揽在她的肩上。
“好了,咱两再待一会儿,就是你不想跟我有些什么,在他们眼里我们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当然,你要是没问题,我倒是乐意。”
抬脚在他鞋上狠狠踢了一脚,景言撒腿就跑。
才不要跟他有关系。
回到烧烤的地方时,草坪上的几人都东倒西歪,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易拉罐。
一个个都脸色酡红,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唯一清醒的孙雪纯安静地坐在王风的旁边,目光落向一前一后回来的两人身上,眼眸微敛。
她没忽略景言微肿的唇,和脸颊的绯色。
至于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们做过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心跟针扎一样的难受,她悄悄握紧了手,指甲嵌进皮肤里,阵阵地疼。
若男正和赵笛两头靠着头,你一口,我一口地往嘴里灌酒。
景言吓了一大跳,忙走到她们旁边,刚靠近浓郁的酒味就钻进了鼻子里。
这一会儿,她们怎么喝成这样了。
“若男,你还好吧?”
阮若男听到熟悉的声音,迟钝地扭过头眯着眼盯着她瞧了半天,蓦地咧开嘴傻笑到。
“景言呀…嗝…来一起呀。”
一听啤酒塞到她唇边,景言伸手夺下,把它放到一边。
“别喝了,都醉了,我们还要骑车回去。”
“我才没醉。”阮若男飞快地把易拉罐捧在怀里藏好,揪着嘴转过身继续和赵笛哥两好。
“来来来,继续呀!”
“好。”
“赵笛,你们两喝太多了,别喝了。”
赵笛不悦地睨了她一眼。“哼,把我喜欢的阿尧抢走了,还不允许我喝喜欢的酒!你这人真讨厌!”
她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手里拎着两瓶酒,一瓶送到景言面前。
“呐!我要跟你pk喝酒,姐酒量以一敌百,你输了就把阿尧让给我。”
“好,给你给你都给你,我不抢,不喝了好吗?”
赵笛努力睁大朦胧的醉眼,大着舌头问到。“真、真的?”
“假的。”
还不等景言开口,一只手拎上她的衣领,身体被拽到了旁边,秦尧低沉的声音响起。
一听他这么说,赵笛抱着酒瓶撒泼地哭闹着。“哇——你们都欺负我…”
他皱起眉,看她一脸疯样,侧头对旁边的景言说到。
“站这儿别动,离酒鬼远点。”
说完,秦尧迈开长腿跨过地上的易拉罐走到另一侧,伸脚踢了踢抱着凳子呼呼大睡,嘴里呓语着梦话的王风。
“雪纯…我喜欢你…”
坐在旁边的孙雪纯一双眼却是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那道身影。
“醒醒。”
“风子…”
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李坤的影子,秦尧的视线落向了女生。
“李坤呢?”
心底泛滥成灾的喜悦,孙雪纯轻声开口。
“他去找人开车了。”
总算有个靠谱的了。
另一边喝醉的赵笛又扑上来抱着景言不撒手,嘴里还不住地喊着。
“阿尧,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追求者很多的…不稀罕姐,姐也不稀罕…你…”
“好好,不稀罕。”景言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抚,看的秦尧嫉妒又碍眼。
没一会儿,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翻个身栽进了阮若男的怀里。
满地一片狼藉,景言起身捡起角落里的塑料袋,把地上的易拉罐一个个地装进袋子里。
等到把草坪上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李坤也从茫茫夜色里跑了回来。
看样子走了很远的路,黑红的脸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喝酒喝的,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渍,开口说到。
“尧哥,他们都喝醉了,不敢让他们开车,我就在前面村子里找了两个大哥帮咱们开车,一人一百,人马上就过来了。”
秦尧点头。“嗯,把他们都叫醒。”
一个个的喝的伶仃大醉,扶起来路都站不稳。
开车的大哥来了,怎么坐又成了问题。
他们有十二个人,加上两个大哥有14人,但是车只能坐10人,张择辰来的时候是骑的摩托过来的,可以坐两人,这么算还是多出来两个。
李坤抓着后脑勺看了一圈。“怎么办,好像得跑两趟,要不你们先回宾馆,我和谁在这儿先等着?”
“那个…”景言出声说到。“若男骑车带我来的,她还有车,我会骑电动车,可以把她带回去。”
“诶!那就刚好了!”
站在一旁的秦尧低声问“你们两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应该没问题吧…”
他瞥向烂醉如泥的阮若男。“她都醉成那个样子了,从车上掉下来怎么办?”
“…”好像也是。
见女生不说话,秦尧继续说道。“把他们分成两车,我和景言一起,坤子你骑车载她。”
李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安静地站在那里的孙雪纯点点头。
“没问题。”
把人和烤架都送上车内,目送着两辆轿车和李坤的摩托车离开,秦尧心情大好地低头盯着女孩儿。
“只剩我们了。”
她偏过头。
为什么不让她跟李坤一起…
“车呢?”
“在前面还有段距离。”
秦尧很愉悦,景言很郁闷。
四下寂静,景区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虫鸣伴着蛙叫,奏着仲夏夜的狂想曲。
他又想起了那次音乐课上,她令人意外的歌声。
“唱首歌吧。”
“嗯?吱个声?”
见她一直不说话,秦尧叹了叹气,幽幽开口。
“你说,现在到处都没有人,是不是很适合做一些事…”
末了,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景言脚步一顿,连忙跳开,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你干嘛!”
他挑挑眉。“这么无聊,我的确很想做点什么。”
“要不我做点什么,要么你做点什么。”
修长的身形缓缓朝她靠近,眼见他的脸离自己只有咫尺距离,景言闭上眼睛飞快说到。
“我唱歌,我唱歌,你别乱来。”
计谋得逞,他定定地看着女孩紧闭的双眼,忽地低笑出声,随即站直了身体。
“既然你这么热情的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回听众吧。”
景言随便哼了一首爱听的歌,脚下步子加快。
一首唱完,身边久久没有动静,她狐疑地侧过头,看见秦尧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好到了停车的地方,她径直取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锁,站在旁边等他来开车。
谁知道他忽然长腿一迈,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后座上。
“你开。”
“我、我载不动你。”
“又不是自行车。”
她哑口无言,又听见他说到。“我喝酒了,遵纪守法的优秀青年,不能酒驾。”
就您还优秀青年。
景言叹了叹气,垂下肩认命地坐在了前面。
小电驴启动,车灯投射在前方,她想了想,扭头认真说道。
“其实我只开过一次电动车,出了意外,不要找我。”
秦尧温柔地弯起唇。“没关系,我买了人身保险。”
“…”
“我不知道你们住的地方。”
“我给你当导航。”
好吧…
轻轻转动车把,电驴子就开了出去。
天黑路不熟,景言开的小心又小心,谨慎专注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
腰上忽地袭上一股力道,一双手臂紧跟着环住了她的腰。
大脑的神经断了线,手中的车把一斜,她忙摆正方向,羞怒地开口。
“秦尧,你松手!”
“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