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所读的中故事里,芜城有一座九林禅院,九林禅院有三位高僧,法海、法源、法澄,此刻居然全见到了。因为白蛇传的缘故,法海这个名字可谓家喻户晓,而这位高僧偏偏也叫法海,但此法海非彼法海,九林禅院也不是金山寺。
法海合什还礼,并没有多什么,接过手机就给四人拍照。拍完之后冼皓眨了眨眼睛道:“丁齐,我们能不能与三位大师一起合个影?”
法海还没答话,法澄已经点头道:“不必再找人了,给法海师兄留个空就行。”
丁齐正想问谁来拍呢,不料法澄已经安排好了,只要空出个位置给法海就行,还是让法海来拍。这怎么拍啊?难道是让法海施展分身神通,再变出另一个法海来?丁齐很期待,中的法海神通广大,有这个本事也很正常,但丁齐还没亲眼见过呢。
不料法海并没有分出化身,就是很正常地对着众人拍照,他应该站的位置就是空着的。拍完之后丁齐接过了手机打开相册一看,法海居然就站在众人之间,照片上有他!
合影都拍完了,法澄却掏出一个手机道:“师兄,用我的手机也拍个合影呗,今日难得见到这两位方外之人。”
冼皓也掏出手机道:“用我的手机也拍几张,麻烦大师了!”
丁齐:“你就别凑热闹了,头我传给你法澄大师,您也用手机啊,是充话费送的吗?”
法澄竟有些紧张地反问道:“丁施主,这违反戒律吗?”
丁齐:“我不知道呀,法澄大师您才清楚,应该不违反吧。”
法澄似是松了一口气道:“不是充话费送的,我不捉财物,拿什么钱去充话费呀。这是庙产,庙里发给我用的。有位施主捐了一批手机,据他的公司和电信部门有合作,电信部门连机带号送了一批先不了,拍照。”
用法澄的手机也拍完了合影,丁齐又掏出手机道:“法澄大师,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好友?”
法澄却摇头道:“贫僧没有微信。”
冼皓问道:“那你拿手机干什么?”
法澄打开手机道:“欢迎下载九林禅院a。随时掌握佛事法会动态,了解历史名人典故,学习禅修真谛在线功德捐助,扫描二维码一键完成。”然后又扭头问法源道,“住持师兄,我没背错吧?”
法源把身子转过去了装做没听见,却抬手指向他走来的地方对冼皓与丁齐道:“从这里往芜城的路旁便是九林禅院,山门在此,不必远求。”
丁齐与冼皓再度行礼致谢,辞别三位高僧,走出了这片桃花林。法海、法源、法澄亦合什还礼,太阳照着三个和尚,光头闪闪发亮。
199、两道菜
走出桃花林就来到一条公路旁,可见人来车往,与外面的世界没什么两样,公路旁还有公交站牌。丁齐与冼皓并没有坐公交车,沿着公路向芜城市区方向走去,前走不远又闻到了一股酒香。道路对面有一家酒厂,修得很漂亮的大门楼上还立着旗杆,国旗迎风飘扬。
这景象,那里像是方外世界啊。假如真有这样一个方外世界,也不可能与外面的世界几乎什么都一样吧?这里反倒更像是一个传中的平行世界,但是现实中真有这样的平行世界吗?就算有,难道这么轻松就能穿越吗?
丁齐的感觉已不清是玄幻还是科幻了,反正已经来了,先看看情况吧。
走过酒厂又看到不少处工地,还有很多已竣工的楼盘。近年来城市都在向周边延伸,老城区的面积有限,很多房地产开发项目都分布在外围的新城区,比如境湖市的雨陵区与江北区。而芜城市的规模比境湖市多了,从市郊的昭亭山脚下步行就可以到达市区中心。
他们进入芜城市区首先经过的地方是老北门,有一条由北向南城贯穿旧城区的街道。城北这条路显然很多年都没有拓宽过了,马路两旁的树木都很高大,前行大约一公里左右,路的右边人行道上立着一块牌子,指向民居间的一条巷,牌子上写着“九林禅院由此向前三百米”。
丁齐问道:“进去看看不?”
冼皓:“既然来了,当然应该去参拜一番。”
两人拐进了路旁的巷,巷子里是水泥和石板混合铺就的地面,弯弯曲曲高低起伏,周围是参差错落的老房子,有些显然已经没人住了。地方的老城区搞动迁比较麻烦,很多开发商宁愿在新城区起楼盘,反正距离也不远吗,所以城市中不同地点的风貌对比显得很强烈。
在巷子里走了几百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感觉就似柳暗花明,他们来到了九林禅院的大门口。九林禅院不收门票,空地侧面得禅房是用斋的地方,香客可以在这里吃早饭和午饭,都是免费的大锅素菜与白米饭。庙里平日用的米和油等物,基本也都是香客捐的。
庙门前空地上有摆摊卖香烛的。有一人的样子最醒目,手持九环锡杖、身穿明黄色的僧袍、披着大红金线袈裟、脑袋上戴着电视剧里唐僧那样的帽子。他站在那里,身旁边还立着一块牌子:“欢迎合影留念,每次收费十元”。
九林禅院大开中门不卖票,每天两顿素斋也是免费提供给香客,香客自己往功德箱里放钱就行,多少随意。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这么座庙在这里,附近无事的居民也可以找点生意做。一看这“和尚”就不是庙里的和尚,而是附近的居民装扮的。
见丁齐和冼皓走来,那“和尚”招呼道:“帅哥美女,来张合影呗,背景就是九林禅院的大门,留个纪念!”
旁边卖香烛的贩也招呼道:“进庙要烧香的,我这里全套都有,有二十的、八十的、一百八十的,你们要哪一种?”
丁齐悄声道:“我们刚才和三位高僧合影,好像没给钱啊。”
冼皓掩口笑道:“庙里有功德箱啊。”
九林禅院的格局十分奇怪,它没有单独的山门殿和前后院,整个寺庙都是开放式的,周围这片空地就相当于院落了,四周那些民居就相当于院墙了,进庙直接就到了大殿。
这里的大殿的格局也是丁齐从未见过的,从前往后深而狭长,进去之后首先看见当中供的地藏菩萨,两侧是十殿阎君。香案上摆着香,还立着一个牌子,黄线很昏暗,仔细看才能注意到上面的字迹“烧香免费,每人限取三支。”
丁齐与冼皓对视一眼,将随身带的现金都放进了功德箱里,然后各取了三支香,在油灯上点,退到香案前的团蒲后面举香敬拜。两人都不是佛教徒,并没有下跪叩首,而是将三支香高举过顶深鞠躬,随即便听见了当、当、当三声清越的鸣响。
殿中坐着一位僧人,背朝着大门方向,穿着深青的僧衣,位置在香案的右侧,他手持数珠闭着眼睛好似在念经,丁齐和冼皓进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两人也没有去打扰他。当丁齐和冼皓举香敬拜时,他却拿起一根棒槌敲响了身前的紫金钵。
这样突然响起的声音,往往会把人吓一跳,可是丁齐和冼皓并没有被吓着,甚至感觉很自然。这钵声清越悠长,仿佛在元神中荡,丁齐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前方的地藏菩萨很两侧十殿阎君好像都看了他们一眼。
塑像当然都是睁着眼睛的,但只是泥塑木胎,当钵声响起的时候,这些塑像却仿佛都“活”了过来,令丁齐有一种被目光注视的感觉,冼皓亦有同感。
敬拜之后,他们将香插进炉中。而那敲钵的僧人又闭上了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甚至都没有扭头看两人一眼。
丁齐和冼皓并没有打搅这位僧人做功课,只是向他点首以示感谢,然后绕过地藏菩萨走进了后殿。大殿的前后两进是一体的,中间并没有庭院,都在一间狭长的厅堂里,通过布置分隔成前后两进。
但是一走进后殿,就感觉光线明亮了不少,仿佛穿行了阴阳两界。后殿更像一间陈列室,左中右三面的柱檐上,依次挂着禅宗三十三祖的画像,就像在介绍禅宗传法的历程。
左手第一幅是禅宗祖师摩柯迦叶的画像,也就是在灵山法会上见释尊拈花而微笑的哪位。禅宗传至二十八祖菩提达摩,达摩东来中土,为中华禅之始祖,留衣钵又传至中华禅六祖慧能。后殿中右手最后一幅慧能的画像,恰恰与迦叶相对。
参观完九林禅院出来,两人很长时间都没话,也没有找人问路。丁齐走过每个路口时都注意看路牌,又走了十来分钟,向左转进入了滨江路,他终于开口问冼皓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直不话?”
冼皓开口时仿佛长出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丁齐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道:“法海大师给我们拍照的时候,我们身边明明是空着,但他却把自己也拍进了照片中。”
冼皓:“这位大师一句话都没,但他什么意思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丁齐:“境界不到,就不必多想了咦,前面知味楼到了!”
知味楼共有三层,前门朝街,后临句水河。大堂里挂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而日期比外面的世界快了两个月。
现在不是饭点,但大堂里还有好几桌食客,显然生意不错。两人要了一个二楼的包间,丁齐拿过菜谱翻看,冼皓则直接问服务员道:“我能不能点菜谱上没有的菜?”
服务员答道:“可以呀,只要我们能做,你先是什么菜?”
一听这话丁齐也不翻菜谱了,抬头道:“来盘油炸花生米,再来盘尖椒皮蛋,还有两斤老春黄。”
服务员笑了:“菜没有问题,但是老春黄有论瓶卖的也有论壶卖的,你要哪一种?”
冼皓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服务员:“论瓶卖的是五十块一瓶,论壶卖的是五百块一壶,都是一斤的量。”
丁齐和冼皓一起道:“那就来壶的两壶!”
服务员又问冼皓道:“这位美女,您还想点些什么?”
冼皓:“我想点两道菜,蒸蟹粉和野鲫籽,能不能做?”
服务员一怔:“这我得去后厨问问,假如能做,我再来告诉你们价钱,你们看看点还是不点。”
服务员出去后,丁齐道提醒道:“你好像点串了吧,那两道菜不是这本里的!”
庄先生推荐了八部。丁齐用来施法打开昆仑界门户的那一本叫神游,他们进入昆仑界之后,见到的也都是神游中的地点和人物。但冼皓点的这两道菜,却出自另一部名叫灵山的中。
灵山讲的主要是唐朝的故事,主角名叫梅振衣,是如今两昆仑盟主梅野石的先祖,这两道菜就是梅振衣时候很爱吃的。
蒸蟹粉是用芜城青漪湖特产的金鳌蟹,蒸熟之后专门剔出蟹黄蟹膏,按比例配合蟹足肉一起绞碎成羹,一盘菜要用好多只蟹。更有讲究的是那道野鲫籽,起来材料不复杂,就是红烧野鲫鱼的籽,但复杂就复杂在这盘菜专门吃籽,配上其它的新鲜茎叶菜看不见鱼。
野生鲫鱼的生长速度极慢,半斤重左右的鱼,籽才适合做菜,而且需要鲜活的。做菜的时候也不是专门做籽,而是好几条鲫鱼一起红烧,做熟之后单独把籽取出来,再与别的配菜一起加工好端到桌上。
唐朝的菜现代当然也能做只从备料和用工来看,这两道菜可不是普通饭店端就能端上来的,所以那服务员才要去问问。
冼皓吐了吐舌头,表情难得这么可爱,笑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嘛,风君子所的昆仑界,包含古今中外,本就不应该局限于一本中。再了,你看过的里,提到了绿雪后来的故事嘛,如今不是也见到了?我点两道菜,就是想这么试试!”
丁齐:“蒸蟹粉,如今有些饭店的菜谱上倒是有,只是用的蟹不同,上次田相龙请客,我就点了一道但是野鲫籽,从来就没见过!”
冼皓:“你的是外面的饭店,而这里是昆仑界、是知味楼,服务员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没有嘛,这就明有戏。既然到了这里,当然要尝尝特别的菜式了,否则上哪儿吃去?”
丁齐深有同感道:“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只是这两道菜,恐怕不会便宜了。”
冼皓:“五百块一壶的酒都点了,就不妨更大方一些。待会儿问问价钱,只要吃得起就吃,假如实在吃不起那就算了吧。”
时间不大,服务员敲门进来道:“后厨了,那两道菜可以做。”
丁齐又惊又喜道:“多少钱?”
服务员:“我们老板又了,不收钱,就算她是免费赠送给二位品尝。”
还有这等好事!点了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尖椒皮蛋,饭店老板居然又免费赠送了蒸蟹粉和野鲫籽,哪有这么做生意的?丁齐赶紧站起身道:“这太不好意思了,我们又不认识你们老板,能不能当面表示感谢?”
服务员道:“这样啊,我去跟老板一声。”
服务员又出去了,时间不大,有一女子推门而入,盈盈笑道:“丁道友好,冼道友好,欢迎二位光临知味楼。”
此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的味道。她的眉毛略弯,细长的眉梢有一种挑逗的韵味,她的唇是粉红的,红润中微显饱满的唇线有一点诱惑的气息,鸭蛋脸在下巴的位置稍尖。最主要的还是那双眼睛,单眼皮的女人有时候媚态更足。
现在很多女人天天都叫嚷着要减肥,其实她们并不胖,而且骨感未必就是美感,假如真是芦柴棒也不好看,更谈不上性感。再看看她,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饱满的地方饱满,有一股形容不出的魅力。
不用介绍,丁齐和冼皓立刻就认出来了,此人应该就是知味楼的老板娘、梅野石的道侣韩紫英。中的韩紫英是个尤物、是个妖精,这里的妖精可不是形容词,她本就是妖修出身。
丁齐和冼皓赶紧起身行礼:“韩老板好!久仰大名啊,果然见面更胜闻名!可是初次见面,您就赠送这样两道菜,太客气了!实在让我们不好意思啊”
韩紫英:“听二位昨日在昭亭山上见到了风君子与绿雪,请问仙师可好?”
丁齐有些纳闷道:“您是风先生吗,他挺好的,难道您最近没有见过他?”
韩紫英:“仙师行踪飘忽不定,我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仙师既能请二位品茶,区区两道菜而已,当然也欢迎二位尝尝。”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酒菜很快就上齐了。韩紫英还有别的事,便没有继续打搅他们两人吃饭,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临走时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冼皓压低声音道:“听这女人是个妖怪,真是娇艳性感的尤物啊。”
丁齐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道:“里她的原身是香飞麝,如今已经绝迹了。”
冼皓似是开玩笑道:“人毕竟还是比不过妖怪啊,我和她谁漂亮?”
丁齐不紧不慢地答道:“假如是在两昆仑盟主梅野石眼中,应该是她。但要是问我的话,当然是你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冼皓瞪了他一眼道:“口是心非!吃菜吃菜,这么好的菜,赶紧趁热尝尝。”
冼皓点的这两道菜太好吃了,入口鲜香四溢,令人连连叫绝。好菜当然得配好酒,两人互相斟酒对饮,连吃带喝节奏简直都停不下来,两壶酒很快就见了底。老春黄极易入口,感觉度数也不算高,可是后劲还挺大的。
丁齐已有三分醉意,再看对面的冼皓俏面粉生红,那身段、那眼眸、那话的声音,酒意中带着几分撩人的媚态。丁齐何曾见过她这副样子,忍不住怦然心动
美味、美酒、美人,眼前都齐了!丁齐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名字中的这个“齐”字,在生活中居然也可以得到这样的诠释。也许是感觉太好了,反而又觉得不那么真实,他不禁又想起了某些往事,莫名竟又添了一丝伤憾的情绪。
冼皓亦有醉意,但好似又比平时更敏感,立刻就察觉到了丁齐这么细微的细微变化,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丁齐举起酒杯,好像在看杯中的酒,视线却穿过杯口的上沿望向冼皓,语气竟有些呢喃:“因为感觉太美了!”
冼皓打趣道:“你都美得冒泡了吧,想点什么呀?”
丁齐突然转身大声朝门外喊道:“再来两壶!”
等两人喝完酒下楼结账的时候,丁齐才想起来身上没带钱,现金全部放到九林禅院的功德箱里了,他掏出手机道:“能用微信支付吗?”
这话问得有点底气不足,谁知道外面带进来的手机在这里能不能刷,应该不是一个世界的信号啊,假如不能刷手机,这顿饭岂不是成了霸王餐?知味楼是什么地方呀,不知道的人也就罢了,假如明知底细还敢跑这儿来吃霸王餐,那不是找死吗?
收银员笑容可掬道:“当然可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刷微信结账成功,丁齐松了一口气。这顿饭总共花了两千零几十块,主要是那四壶酒钱,丁齐点的那两盘菜只是零头,而冼皓点那两盘菜是韩老板送的。出了大门来到滨江路上,微风吹来,两人都有了些酒息醺醺、春光旖旎之意。
逛得差不多了,该去了。丁齐挽着冼皓,步履有些发飘,走到句水河边僻静无人之处,取出景石差点没打开出去的门户,因为喝多了嘛,还好,终究还是打开了。
门户那边是楼二层的大活动室,火锅还在桌上放着呢。穿过门户桌旁,又是那种令人很不适应恍惚感,他们还保持着进入门户前的姿势。
丁齐的反应很快,及时伸手往旁边扶了一把。因为冼皓的身子有些发软,恍惚间有点没站稳,向他这边倒过来了。是扶,其实是用身体扶的,就让冼皓靠在了自己身上,那只手却好像搂住了她有腰,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这个突然的动作却让冼皓有点不适应,扭了扭身体站直了,又扭头道:“我这就出来了?”
丁齐:“是的,已经来了。”
冼皓:“可是姿势有点不对啊!”
丁齐:“怎么不对了,刚才不是挺好吗?”他酒劲还没缓过来呢,假如按照“科学标准”,应该处于饮酒后神经兴奋阶段的末期,尚未到达神经麻痹阶段,就是俗话的似醉非醉。
冼皓:“我们不像是从里面走出来的,而就是站在原地没动!”
丁齐:“我上次出来时也是这个情况咦,你话怎么没有酒气?”
冼皓:“你也没有啊。”
他们“刚才”走出知味楼在芜城滨江路上漫步,丁齐能闻到冼皓话时吐出的气息,暖暖的很香很好闻,似是酒香又带着她的体香,似春风夜色。这才眨眼功夫,怎么一点酒气都闻不到了呢?可是两人分明都带着醉意。
话刚到这里,酒就好像突然醒了,他们同时提醒对方道:“看手机!”又同时把手机掏了出来。
冼皓秀眉紧锁道:“我进去之前看了时间,现在刚刚过去不到一分钟。”
丁齐:“如果扣掉我们出来之后的时间,其实只过去了一瞬间而已。我们出入昆仑界,可能在现实中没有消耗任何时间!”
冼皓又提醒道:“看钱包!”
有句俗话叫“伸手要香火钱”,指的不是庙里的和尚从事的行为艺术,而是出门在外的人需要记住的一句口诀。伸是“身”的谐音,是指身份证;手是指手机;要是“钥”的谐音,是指钥匙;香是指香烟;火是指打火机;钱是指钱包,总共六件套,出门别忘了带好这六件东西。
对于不抽烟的人,口诀就更简单了,只要记住“伸手要钱”这四个字就可以了。总之大家出门在外,都别忘“伸手要钱”,当然了,也不用拿碗拄棍那么夸张。
丁齐和冼皓此刻看完手机又掏钱包,然后两人都愣住了。移动支付时代,在很多场合已经不必用现金,但多少得随身带点以备不时之需,尤其是江湖人有这个习惯,否则万一手机没电,或者到了没信号的地方怎么办?
进入昆仑界之后,他们把随身带的现金都放进了九林禅院中的功德箱里,但此刻钱包里却一分都没少!明明已经花出去的钱,来后都还在。
200、研究者丁齐
丁齐又打开手机道:“我再看看微信零钱。”
冼皓:“你能记得住准确数字吗?”
丁齐:“大概的数字还是知道的,应该有五千多五千二百四十块三毛,还是这么多啊?”
丁齐平时把闲钱基本都放进理财通了,只留几千块微信零钱备用,他没有关注过具体数字,只记得大概还有五千多。在知味楼结账花了两千出头,那么现在应该剩三千多才对,怎么还是五千多呢?
冼皓长出一口气道:“在现实中,我们根本就没去过那里!”
丁齐却摇头道:“不,我们去过了,真的去过了!”
冼皓:“你难道还要这样认为吗?”
丁齐很认真地解释道:“不,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的是另一种意思。对于其他人来,昆仑界可能并不存在,但对于你我而言,刚刚才那一切怕只存在于精神世界中,也是我们的经历与感受,并非没有意义。”
冼皓亦若有所思道:“对呀,它不是假的,那两道菜是真好吃啊,酒也真好喝。但如果它是真的,又怎么定义这种真实呢?”
丁齐想了半天才答道:“身心体验上的真实。”
出这句话的时候,丁齐忽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这种感觉居然是好爽啊!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微信零钱,想到了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就是传中的聚宝盆。
他怎么会突然想起了聚宝盆?传中的聚宝盆将什么东西放进去,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还有的传版本将聚宝盆的功效稍微修改了一下,弥补了逻辑上的破绽,是放一个东西进去,便能拿出来两个或十个。
不论是两个还是十个,实际上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为拿出来的东西还能再放进去,然后又拿出来更多,如此循环往复无穷尽,且能放进去各种不同的东西,还能够控制数量。
这不和丁齐他们的经历很像吗?进入昆仑界之后,把身上带的钱都给花了。等到再来,无论是钱包里的现金还是手机微信里的零钱,都自动恢复原数。也就是他们在昆仑界中享受了美酒美食,实际上可以一分钱都不花!
这等好事上哪儿去找去?昆仑界的存在虚实且不论,但身心的体验是真实的!这还不仅仅是钱的事,花多少钱能到那种地方去享受?这特么就是随时随地的穿越啊,而且一点时间都不耗费,却能享受另一个世界的、只有传故事中才有的一切。
冼皓的声音又在丁齐的耳边响起道:“你怎么笑得这么古怪?好像还有点猥琐!”
丁齐从美梦中收神思,也收起了那有些滑稽的笑容道:“你再想想,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冼皓:“照片!”
丁齐:“对,就是照片!”
两人都打开了手机相册。桃林中照的相,包括他们与九林禅院几位高僧的合影,根本一张都没有!其实检查了钱包和微信零钱之后,他们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昆仑界既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虚妄,除了身心的经历与体验,所有的一切都带不到现实中来。
冼皓又突然道:“丁齐,我好像饿了。”
丁齐正看着手机有些愣神,顺嘴答道:“我们不是刚刚在知味楼吃过饭吗,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冼皓在他的腰眼上怼了一记粉拳:“在现实中,我们并没有吃那一顿饭,只是在精神世界里体验到香色味俱全。我现在不仅饿了,感觉又馋了呢!”
丁齐:“馋了没关系,下次再去吃无论卖多贵,都能吃得起!”
冼皓:“那也不顶饿呀,就是过过瘾,等来了只会更饿,冰箱里还有吃的吗?”
丁齐:“肉和菜都剩了不少,我刚才只拿上来一半。”
冼皓:“把剩下的全拿上来吧,接着涮。我觉得出入昆仑界还是有消耗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饿了。”
丁齐:“有体验就有消耗。”
后半夜都快到凌晨四点了,两人又开始涮火锅,一边吃一边分析刚才究竟是怎么事。冼皓问道:“你是专业的,这属不属于妄想症状?”
丁齐没有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冼皓眯起眼睛做思索状:“乍看起来很像精神异常患者表现出的妄想症状,但仔细一琢磨应该又不是。妄想症状有个主要的特点,就是缺乏自知力。患者无法分辨妄想,以妄想取代现实。而你的自知力没有出问题,很清楚自己经历了什么,哪怕无法解释。”
丁齐微微一笑,接过话头道:“妄想症状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无法找到客观的刺激源,意识感受与客观事物不符。比如有人出现幻视幻听症状,实际上他看到的东西,听到的声音并不存在,只是他自己的妄想你对此又是怎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