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周:“就算我们明年再来,此地也过去了六十年,恐怕很多人都已经见不到了。假如天国无事,也不必再惊动他们。”
朱山闲:“您不想吃琴鱼干了?”
庄梦周:“我们来自己捞,可以不?”
朱山闲:“那倒没问题您慢慢品茶,我也去听丁老师讲课了,老谭他们都在听呢。”
又过了七天,丁齐终于将方外秘法典籍整理完毕,次日便是天国大市。当天下午,谭涵川命人在院中支起一个炉子和一口大锅。将那些可以留下继续用的东西,就放在锅中以热水蒸煮消毒。
比如他们带来的砍刀、陈容送给丁齐的那套竹鼠皮衣服,还有这些日子来他们使用的各种餐具器皿。其实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多,基本适应了环境,或者所谓的外乡之疫气已经洗除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谨慎点更好。
有些不能收利用又不便蒸煮消毒的东西,就直接焚烧掉,比如丁齐与叶言行亲手抄录的那部医没法放进锅里蒸煮,他们在当地加工使用过的枣木棍、藤条鞭等物也都烧了。做完这一切,他们又换上了当初穿进来的衣物,整理好了行装,庄梦周兜里还剩最后两盒烟呢。
第二天大市之时,神祠前已搭起一座竹台。这竹台有两丈来宽、一人多高。中大营元帅冯国新、东大营元帅肖博知、西大营元帅甘阳、南大营元帅袁婷、北大营元帅范少卿守在台前告知众人九位天兄将于午时现身与大家相见,并颁布两款新天条。
这个消息搞得大家逛市场都没心情了,还没有到中午的时候便纷纷聚到了高台前。中大营神祠前的空地很大,但来的人太多了,所以周边的很多摊位都撤了。高台前还留出了五丈方圆的一片空地,五位元帅命精壮后生手牵手设了个防护带。
据不完全统计,今日聚在中大营神祠门前的天国民众共有一千一百余人。听上去好像不多,外面的世界踢一场足球赛观众都有好几万呢,但整个天国的总人口才有四千多人啊。每次大市之时,大家也都不可能跑到中大营主社来,可以能来的人都来了。
神祠的前院中,九位天兄还在那里商量呢。丁齐谦虚道:“我看还是让庄先生来代表大家颁布天条吧,庄先生的气场最强庄先生不愿意,朱区长也行啊,您是我们中唯一的领导干部。”
朱山闲:“我是雨陵区的领导,又不是天国的领导!丁老弟啊,你的威望高、形象好,这次代表天兄宣言是最合适不过。”
丁齐:“若论威望高、形象好,还得是”
庄梦周打断他道:“行啦,别推辞了,丁老师,只有你拿着棍子,不是你又是谁呢?时间快到了,大家都等着呢,我们出去吧。”
正午时分,九位天兄从神祠中鱼贯而出,登上了那座竹台。庄梦周是惊门前辈,当然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朱山闲、谭涵川、冼皓、丁齐、尚妮、毕学成、叶言行、孟蕙语。等他们在竹台上一字排开后,便成了丁齐站在正中间。
广场上的民众瞬间都不再言语,只闻一片衣袂擦动之声,大家都跪下行礼。五位元帅背手站在竹台前,面对天国民众也是一脸肃穆之色,神圣庄严的气氛瞬间就出来了。
再往台上看,九人一身远足的打扮,背着大不一的包,正中间的丁齐最为醒目,因为他还拄着一根一人多高的棍子。假如在外面的山野中冷眼看到这么一伙人,就是标准的驴友团队呀,而且很可能是一伙野驴子。
但在这里,他们就是万民景仰的天兄,怎么看都是神采气度不凡。
丁齐左手持杖,右手虚抬道:“诸位天国兄弟姐妹请起,不必多礼。”等大家都起身后,他又道,“诸位敬拜皇天上帝,而皇天上帝有诏,天下皆兄弟。兄弟之间,往后不必跪拜叩首,此为天兄上谕。”
五位元帅带头,千余人一起道:“遵天兄上谕!”
等场面重归安静,丁齐又开口道:“受皇天上帝之召,亦受陶昕圣人所托,我等九人降临天国、巡守四方,见万民太平安居,此乃天国之幸”
他一番早就准备好的词,最后颁布了两款新的天条。五位元帅转过身来率领天国民众一起躬身行礼,发誓世代谨守天条,并重新刊印真约全。
这套仪式做足了,丁齐又命五位元帅闪到一旁,手中抛出一物,正是他祭炼至今的那块景石。只见一道流光落到台前空地上,瞬间化为一块卧牛状的巨石。
仔细看,它的形状酷似南沚山中的那块卧牛石,但是更大,牛背有三尺多宽。这块卧牛石似真非真,由光影渐渐凝实,然后就像活过来一般抬起了头在场民众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丁齐率先从竹台上踏步而上,走过牛背持杖在牛肩上左定,其余八位天兄随后依次登上这头卧牛坐了下来。待众人坐定之后,这头牛摇头摆尾,起身奋蹄腾空,就似飞天而去,然而它向前一扑,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这是天国民众这辈子见到最震撼的场景,大家久久没有过神来。现场只听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多东西从天空中掉了下来,是很多用裁成片的干荷叶包好的糖块。怎么还带撒糖的?这是一种新式糖果,名叫百果糖。
提起这百果糖的来历,还与丁齐当初加工的樱膏糖有关。此地有各种可口的水果,包裹山中的野果,那么可以不可以都用类似的方法制作成膏糖呢?庄梦周尝了孟蕙语等人带来的樱膏糖,便提出了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
大家集思广益,在尚妮的居中住持下,研发了这么一种新型糖果,采集当地各种美味可口的水果提炼而成。加工的时候还动了点心思,并不单纯煮火熬浆,还动用了神识法力借鉴了炼器手法。今日也不知是谁在了背包里夹带了百果糖,结果还是没带出去
不提天国民众是何反应,下一瞬间,九人出现在一个山洞中,他们并不是骑着巨牛飞出来的。其实丁齐完全可以正常地打开一道门户,带着大家穿出去,但庄梦周建议最好是搞得拉风一点,给天国民众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他们所颁布的两款新天条才有足够的权威。
冼皓伸手扶了丁齐一把:“你怎么了,腿好像有点发软?”
丁齐苦笑道:“法力消耗一空啊!”
搞出了刚才那等场面,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丁齐的感觉亦是十分吃力。他所修炼的方外秘法不是用来耍神棍的,这么干确实非其所长,而且他并没有得到琴高台真正的控界之宝摇光轸,用自行祭炼的景石充数,能打开门户把大家都带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尚妮抬头道:“咦,这里不是我们进来的那个山洞!”
;
155、妖怪在哪里
155、妖怪在哪里
进入琴高台的门户,是在离地面的二十多米高的峭崖岩洞,当时众人向山腹走得很深,尽头是一个洞厅。 而这里是一个开放式的洞厅,向左看,是两块巨岩交叠形成了一个出口,视线穿过岩壁生长的矮树枝叶,可见山外半空的星辉清光。
再向右看,高处还有另一个出口,有一条修着栏杆的台阶通往那里,尽头也透出一缕星光。庄梦周打开手电道:“这个地方叫澡锅洞,还是个风景区呢这传有意思!”
毕学成:“您怎么知道的?”
庄梦周:“这里立着牌子,面写着呢。”
低头果然见石室的一角立着个木牌,面红底白字,居然还是汉语、英语、韩语三种字:“澡锅洞。相传此处为仙女洗澡的浴池,一日,两妖溜进洞内偷窥,不想惊动了正在沐浴的仙女,仙女大惊之下披衣站起,头却撞向山岩,留下一个美丽的印记。”
丁齐带的手电早没电了,没想到庄梦周的手电还有电,看来这阵子一直没用,而且还把电池卸下来保存了。这个风景区的牌子有意思,也不知故事是怎么编出来的。仙女脑袋撞山岩?编这个故事的人估计脑袋也让山岩给撞了。
牌子的左角还有二维码,用手机扫二维码加公众号可以看到景区更多的介绍。但是气人的是,牌子却没有景区的落款,众人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
再抬头看这间洞室,方是个倒扣的圆顶,目测有七、八米高,还真像是脑袋撞出来的。他们站在洞厅的正央,旁边的天然岩石形成了一个池状,越还真像洗澡的浴池,只是池没有水。此洞分两层,往后面高处看还有一层洞厅,像一室一厅的越层户型。
丁齐突然道:“我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冼皓:“这是哪里呀?”
丁齐:“应该是宁乡县天山洞风景区,距离泾阳县琴高台少有一百多里呢!”
毕学成:“出口和入口居然不在一个地方,还离得这么远?”
叶言行:“这也正常,你想想,我们在琴高台世界走了多远?”
丁齐:“难怪陶昕先生过,出来的人没法再去。”
丁齐可在琴高台世界任意一处打开出去的门户,但不管从哪里出来,到达的地方都是这个澡锅洞,地点已经不在泾阳县境内。假如不知入口在何处,出来的人当然不可能再找到去的路,其实算能找到,没有控界之宝摇光轸也进不去。
朱山闲:“我们出去看看吧。”
庄梦周晃着手电道:“不走两个妖怪探头得那条路,我们从面出去。”
孟蕙语惊讶道:“哪有妖怪啊?”
叶言行也道:“庄先生,这荒山野岭黑灯瞎火的,您可别吓唬我们!”
庄梦周一指左边出口处那交叠探出的岩石道:“那不像两个妖怪探头在偷窥吗?要不然那木牌的故事是怎么编出来的?”
这是左右贯通的山岩洞,庄梦周打着手电抬阶而走在前面,众人很快钻了出来。放眼只见一条弧形的山脉环抱的谷地,却不见村庄灯火。他们站在半山坡,山并不高,洞口处距山脚也只有几十米,山脚下是条公路,公路对面是一大片莲池。
假如是夏天,接天莲叶、映日荷花,风景一定很美。但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水面只有一片光秃秃的枯杆。脚下有石阶,沿着石阶向下面走了几步,便看见了路边立的一块碑,碑的介绍与洞的那块牌子完全不同。
方才那个岩洞,在民间叫澡锅洞,但是历史记载又称灵岩洞或瞿硎石室,相传为东晋名士瞿硎的隐居之所。区区一个并不起眼的路边岩洞,还住过另一个大人物。皖南事变之后,新四军军长叶挺曾被秘密关押在瞿硎石室,这一带想必曾经非常偏僻隐秘。
这条呈弧形环抱谷地的山脉,叫天门山。全国各地有很多相似或相同的地名,这也是寻找方外图至所记载地点的困难之一。如天门山这个地方不止一处,如今最出名的当然是张家界的天门山。
宁乡县的天门山有大大各种复杂的岩洞,有些岩洞还深入地下形成了暗河,如今这一带被开发成一个开放式的风景区,并不出售门票,这个地方也没法用围墙圈起来卖票。
众人沿着半山腰的径绕过澡锅洞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又看见一个洞穴叫紫云洞,里面立着牌子:“此洞经常有神仙往来,祥光紫气常沐浴,所以被冠以紫云洞。”这牌子写的,甚至没有在介绍前冠以“传”两个字,语气一本正经,搞得好像真有神仙经常来似的。
洞供了菩萨,根据造像风格看,间应该是阿弥陀佛,两侧分别是寿星和地藏,很有点不走寻常路的意思。
从紫云洞再往前走,又有一个朝阳洞,洞口还砌了墙、修了门,朝阳寺三个大字。这里竟是一座修在岩洞里的寺庙,外面挂着门锁,里面的人显然已经下班了。庄梦周道:“我们进去看看。”
尚妮纳闷道:“庄先生,您这是把我们往哪儿带呀?我们不是得赶琴高台拿车吗?还得尽快找人问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冼皓抬头看看天空道:“大概晚九点多。”
庄梦周:“进庙里找电源给手机充电,还得查一下确切的日期和时间,重点是我们所在的位置与地图导航。”
冼皓没费什么劲把锁给撬开了,居然还没弄坏,几人进了这间寺庙。这个朝阳洞空间较大,一进门是大殿了,殿供的观音菩萨。
岩洞修庙当然得接电源,旁边有工作人员用的柜子和桌子,桌角有插座。领导先来,先让朱山闲给手机充电,而且只有他带了充电器和充电宝,但要稍过一会儿才能打开,因为手机已经彻底没电了。
趁这功夫众人在洞里转了一会儿,发现洞有洞。大殿左侧角落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以非常陡峭的角度行,通道还修了石阶,入口处也立了一个牌子:“通天洞。神仙们往来天人间的通道。”
庄梦周看见这个牌子乐了。谭涵川打趣道:“要不您也去探探?”
庄梦周:“什么呢,忙正事要紧老朱,手机打开没?”
朱山闲的声音传来道:“打开了,现在时间是一月二号晚九点十九分。洞里没信号,想定位查地图得出去我再充几分钟电。”
他们是十二月三十日午进入了琴高台方外世界,在那里待了半年多,出来之后是一月二日晚间,外面的时间过去了三天半。元旦长假只有三天,一月二号已经该班的班、该课的课了,众人要么翘了一天班,要么逃了一天课。还好,问题不算太严重。
庄梦周:“出去还得用一会儿手机呢,你先充到九点半,然后我们再走。”
众人在朝阳洞等了大约十分钟,然后离开了这里,还将大门重新锁好。走之前庄梦周带头向佛龛的菩萨鞠躬致谢,还在功德箱里放了一百块钱。
来到洞外有信号了,朱山闲打开电子地图道:“我们的位置果然在宁乡县天门洞风景区,离泾阳县琴高台,直线距离有五十多公里。我刚才查了下导航,开车过去大约要八十公里。”话间他的手机震动不停,接连收到好几条短信以及微信提示。
尚妮:“我们到哪儿弄车去?这地方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朱山闲:“电子地图显示,沿山下这条公路向左走有一个村庄,离我们其实只有四百多米。”
他们刚才为何没有看见村庄的灯火,因为村庄在山脉的另一边。众人下了山沿着公路朝那个方向走去,公路的右侧是大片的池塘,然后有一个凉亭和一个停车场。这里并不是一个热门景点,而且时间已经很晚了,停车场一辆车都没有。
在停车场和山脚之间的空地,有一个天坑,直径大约有二十多米,深五、六米,外面用栏杆围了,在近处还能听见坑底传来的流水声。探头能看见天坑底部有洞穴通往地底深处,原先这里修了台阶可以下去参观,但现在路被封死了,禁止游人进入。
这真是一座七窍玲珑山,地地下孔洞无数,一条公路穿山而过。不用打隧道,因为这条不高的山脉央有一个天然的巨大拱洞,天门洞便因此而得名。拱洞周围的山壁,有各种磨崖石刻,还修了不少佛龛,但年代都较近。
沿着公路穿过天门洞便是村庄,路边停了不少车当地村民的车。庄梦周道:“找个地方先吃饭吧,看哪家饭店还亮灯,丁老师饿了。”
毕学成:“我们不是应该先找辆车吗?”
丁齐:“找饭店老板帮忙租车。”
假如是普通的村庄,到这个点估计也没有地方找饭了,但好歹这里也算风景区,他们找到了一家门还开着、灯还亮着、挂着“农家野味”招牌的饭店。这是村民自家的买卖,也无所谓打不打烊,大家敲开门要吃饭,老板一家人便给做了。
季节已经是冬天了,但他们并没有坐在屋里,而是在院拼了两张桌,点了几个锅子,吃得热气腾腾。这家饭店的位置很特别,在山崖下的一条溪边,院子一侧是流水,这条溪竟是流进了山。
顺着溪流往山看,那里也有一个洞穴,溪流进去便成了一条地下河。水还有一块块垫脚的大石头,沿着洞壁旁边排列,应该是供人进洞探险路。据老板介绍,从这个洞口穿进去,有条通道能从山的另一侧穿出来,而地下河则不知流向何处。
厨师是老板娘,而端菜的是老板的母亲。那位老太太看见他们的装束便道:“你们是不是进洞探险迷了路,到现在才钻出来?真是命大呀!我告诉你们,这山里的洞太复杂了,没有修路开放的地方,千万不能乱钻!”
老太太进屋了,庄梦周递给了老板一根烟问道:“这里的游客多吗?我看村子里好像没有客栈。”
老板道:“我妈妈年纪大了,话有点吓人,你们别介意,但是乱钻山洞确实很危险,假如出了意外想找都找不到,你们这些驴友也要注意这个季节游客不多了,平常都是节假日有人来,但当天都去了,也没必要在村里住。”
朱山闲:“老板啊,能不能帮我们找辆车去一趟泾阳县高铁站?你们这里既然是风景区,也应该有人做旅游车生意吧?”
老板:“九个人,那需要一辆面包了,你们出多少钱?”
朱山闲:“八十多公里,可能要空车来,是一百六十公里,你按正常价呗。”
老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帮他们谈了个价钱,几分钟搞定了,等他们吃完饭便有人开车来接。叶言行叹道:“师父的对,先吃顿饭好。”
三名弟子对望了一眼,几位尊长都给了他们同一种感觉,是两个字从容。从琴高台世界穿行而出,莫名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黑灯瞎火的半山腰,到处都是岩洞,放眼不见人烟灯火,只找到一座无人的破庙。假如换成别的人,恐怕早抓瞎了。
可是看看几位长辈,完全是不慌不忙,很快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从容也许来自于自信,而自信来自于能力,各位尊长都是老江湖了,仿佛不论遇到什么事,在他们面前情都变得很简单。
其实三名弟子包括以前还不太靠谱的师叔尚妮,如今也算是锻炼出来了。经过了半年多的琴高台之行,那样的世界都闯过来了,遇到别的事还有什么好慌乱的?
三人正在暗自感慨,尚妮突然叫道:“老板,你这锅野鱼是从哪儿买的?”
老板在院门口答道:“不是买的,是今天在旁边的河里捞的,新鲜着呢!”
所谓野鱼,是不分品种的杂鱼,因为鱼都很,混在一起卖了。庄梦周低声道:“这里面也有琴鱼,刚还在感慨不容易吃到了,没想到转眼又有了!”
琴鱼在琴溪几乎已绝迹,但在这个农家饭店旁边的河还有,他们吃的是今天刚捞来的。琴鱼并不是一种很知名的特产,除了当地人之外,恐怕很少有人听过。这里离琴溪很远,河里打来的琴鱼混在杂鱼当野鱼卖了,没人特别留意,也没人拿来加工琴鱼干。
谭涵川用筷子一指旁边的岩洞道:“这条河连通地下溶洞,洞里面的鱼可打不着,这也是一种保护。”
吃完饭已经十点多了,他们坐了一辆饭店老板二叔开的面包车,还没到高铁站在琴溪桥头下了车,走到石壁下的那片河滩时,正好是晚十一点半。夜色下看着琴高山石壁以及峭崖那隐藏的洞穴入口,莫名竟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恍如隔世。
他们开来的三辆车还停在那里。幸亏琴高台世界的流速与外面不同,他们已经渡过了大半年时光,假如外面也是大半年,算没人偷车,这三辆车也会被夏季的洪水冲走,而且大家的工作或学籍恐怕也得丢了,亲戚朋友早报警了!
从这个角度看,众人也算是躲过了一劫。他们开的三辆车,朱山闲、谭涵川、丁齐分别是司机,朱山闲走过去手一搭自己那辆车的车门,便皱眉道:“有人撬过锁!”
谭涵川也伸手搭了搭了他那辆车的四个门把手,点头道:“这辆车有一个门也被人撬开过。”
丁齐都没有伸手去试,便苦笑道:“我这辆车也免不了,还好车窗没被砸碎。”
将车停在这个僻静的地方三天三夜,周围又没有监控,不被偷才怪呢,。现在直接把车偷走的情况并不多,因为目标太大,各种信息都已经联,不太好出手销赃,但是偷车里的东西却不少见。假如有谁不心把一个包落在车座,在这种地方很可能玻璃会被砸了。
冼皓却摇头道:“为什么不砸玻璃呢?”
河滩遍地都是石头,想偷车里的东西砸玻璃最省事,何必还要那么费劲的撬锁?而且锁并没有撬坏,显得手法很高明,换一般人甚至还看不出来锁被撬过,这更不寻常了。
俗话事出反常必有妖,朱山闲当即向众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那三辆车,意思是仔细检查一遍,但不要开口话。
目测检查结合神识扫描,车里并没有藏着人,也没有丢什么东西。油箱、电路、发动机、轮胎、刹车系统都没有异常,朱山闲却在自己那辆车的空调进风口里拆出来一样东西,面色凝重地拿给大家观看。
s:不好意思,有天有事耽误了,下午才更新。这几天连续都是二合一长章节,明天有事停一天,后天继续更新。
;
156、问题在哪里
毕学成好奇道:“咦,带钮扣电池,有微型电路板,好像还拖出来两根天线,做得好精巧啊!这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他的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庄梦周扇的,众人皆瞪了他一眼。毕学成赶紧一缩脖子,双手抱拳向众人连连作揖,意思是他知道错了,不该多嘴的。
车里拆出来的东西丁齐虽不认识,但也能猜到是一个微型窃听器,看来他们是被人盯上了。假如盯梢者正在监听,毕学成那句话就可能暴露他们已发现窃听器的信息,引起对方的警觉。但最重要的问题是谁在暗中监听他们呢?
朱山闲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已经把这东西拆了,现在可以话了,而且我们未必正在被监听。”
拆这东西比拆炸弹简单,也不需要太多的专业知识,把钮扣电池卸掉,两节裸线从电路板上拔下来,它就失去监听功能了。而且窃听设备并不像间谍电影里那么神奇,这是个有源发射装置,接受监听信号的距离不可能太远。
庄梦周:“还有吗?”
丁齐沉吟道:“应该是没有了,只有朱区长的车中有这么一个,我都仔细查过了。”
谭涵川:“我相信丁老师的元神感应,他没有就应该没有了,难道是冲着朱区长来的?”
冼皓:“也可能是冲着我们大家来的。”
尚妮:“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朱山闲看着手中的东西道:“假如在过去,能用这种东西的基本都是官方的人。但现在可不好了,各种微型监听和偷窥设备,连淘宝上都能买着!”
冼皓:“十有八九是江湖同道,我们鬼鬼祟祟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引起某些人关注也很正常。”
鬼鬼祟祟?假如在有心的旁观者看来,感觉恐怕还真是这样。一伙江湖八大门传人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假如没有暗中琢磨什么大买卖,恐怕也没人信啊。而且范仰失踪了,警方虽然查不出什么线索,可是和范仰有过联系的江湖中人定会起疑。
谭涵川:“老朱,会不会是官方的人呢,有人想搞你这个区长?”
庄梦周插话道:“如果是官场上有人想搞老朱,这还不算是官方的人,也是最好对付的。假如真是官方的人也没什么,只要老朱没问题就不必怕。但如果是江湖中人,反而最难缠,就得想办法引出来了。”
假如官场上的对手在监听朱山闲,想搞掉这个区长,按庄梦周的法,对方并不算是官方的人。因为这是私下的动作,对方并不代表公权,很多手段也都见不得光。
严格意义上所谓官方的人,是指能代表与行使公权者,比如公安、安全、纪检等部门,出于调查的需要,对某些人实施监控措施。
朱山闲:“兵来将挡吧,我们也不能晾在这里,先去休息。”
冼皓招呼毕学成等三名晚辈弟子道:“你们跟我和丁老师坐一辆车。”
谭涵川带着尚妮开车走在最前面,朱山闲开车带着庄梦周紧随其后,剩下的五个人都挤在了丁齐的车里。夜间道路通畅,他们只用了不到两个时就赶了南沚区。
朱山闲在路上了很多条微信,还打了两个电话,主要是询问区政府有什么事情。他来之前多请了一天假,今天并没有打算去上班,得到的反馈的消息并没有任何异常,大家都知道朱区长请假了,也没什么急事找他。
朱山闲放下电话后叹了口气。庄梦周问道:“你在担心有人针对你吗?以朱师兄的手段,应该不必怕这些吧?”
朱山闲:“庄先生啊,你也知道我擅长什么。假如是我认识的人,哪怕听过的、熟悉的,只要面对面打交道,我能看出来他想干什么,可是这事有点莫名其妙!”
庄梦周:“假如你真有什么问题怕被人查出来,不妨现在就清楚,我听听是怎么事。如果足够严重,你干脆投案自首得了!”
朱山闲苦笑道:“我我没有问题,您信吗?”
庄梦周:“我信啊。”
朱山闲:“可是别人未必相信啊,这种事最怕的就是栽赃陷害,假如一个证据做实了,其他不算证据的事情都能给你算成证据。我跟你个笑话吧,也不算是笑话了,哪怕出去吃饭有人给你打折优惠,出事之后被扒出来,打折的钱都能算成受贿”
庄梦周:“夸张了吧?你这么一,我以后出去吃饭还不敢叫老板打折了!”
朱山闲:“也不是太夸张,我见过类似的事情。至于庄先生您倒不必担忧,您既不是干部又没有公职。”
庄梦周笑道:“你的我明白,但是点了一顿满汉全席,结账就收二百块钱,像这种事情,谁自己心里没有点逼数吗?”
朱山闲也被逗乐了:“您的也是,太明显的便宜没必要占,但有时候架不住别人设套呀,简直是防不胜防。”
庄梦周:“确实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啊,因为见过的花招太多,自己懂得更多,总怕不心掉到坑里去,可是这件事嘛”
朱山闲:“这件事怎么了?”
庄梦周:“你也不是不懂规矩,纪检部门会在领导干部车里安窃听器吗?”
朱山闲:“那倒不会其实现在也用不着了,有很多技术监控手段可以用。”
庄梦周:“公安、安全部门也不会呀,时代不同了,现在全都特么转行当黑客了,有天眼系统还可以监控手机和通信软件,谁还干这种事啊?这趟我们出门之前,你已经被人定位了,肯定是通过官方的监控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