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可能是境湖市晚间最热闹的地方,吃的菜也可以不是一家的,各家大排档之间可以串菜。尚妮觉得旁边另一桌客人吃的菜挺有特色,结果那是另一家店的桌子,石不全跑到那家店也买了那道菜端过来。

丁齐也跑了出去,买了两盘刚出锅的锅贴,沾着陈醋和当地特色辣椒酱吃,既是下酒菜也可以做主食。味道很好,众人纷纷称赞。

步行街还有卖唱的,背着乐器一边演奏一边唱歌,手里拿着几张塑封的歌单,沿街各桌游走。有一位卖唱的姑娘来到这桌,站到了丁齐和冼皓旁边道:“帅哥、美女,点首歌助助酒兴吧,十块钱一首!”

丁齐刚想说到那头请领导先点,冼皓已经开口道:“我们点几首歌吧,照顾照顾生意。”

庄梦周隔桌挥手道:“好呀,这里还能唱歌,真的太好了!……小姑娘,能不能我们自己唱?你伴奏行,还是一首给你十块钱。”

一桌人都笑了,朱山闲打趣道:“庄先生啊,您这可吃亏了。她唱一首歌,您得给她十块钱;现在您唱一首歌,您还得给她十块钱!”

庄梦周笑眯眯道:“人家得唱一晚呢,先让她歇歇嗓子,我们自己过过瘾。来来来,大家点歌!”

丁齐有种感觉,自从庄梦周来了之后,这个团队的气氛变了,好像变得很有意思。众人纷纷点歌,让领导先唱,朱山闲唱了首老歌,庄梦周连唱了两首,然后是叶行献唱新歌,这酒喝得越来越有趣了。

总共唱了十首歌,恰好一百块,朱山闲掏的钱,简直把这大排档当成卡拉ok了。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喝了一箱酒,但看去谁都没多。叫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过来道:“一共六百四十八,都是老顾客了,给六百行。”

本来说是朱山闲请客,不料尚妮却坚决要求结账,她喝得有些兴奋了,抢单的理由还很充分:“今天石不全帮我省了三百,庄先生又还回来三百,加起来六百块,正好可以请大家。”

仔细一算还真是这个账。尚妮叫三轮车先给了一百,下车时司机却要六百,石不全拿了两百将人打发走了,尚妮回头当然又把这钱给了石不全,算是省了三百。庄梦周来了之后,又把昨天收的三百“卦金”还给了尚妮。

最后还是庄梦周摆手道:“朱领导,这顿让她请吧。账算得不错,这样能记得更牢。”

吃完饭往外走的时候,庄梦周又突然说道:“刚才唱得挺开心,感觉还不过瘾,我们再去卡拉ok唱歌吧?”

尚妮拍手道:“好啊好啊,我也想去!”

冼皓小声道:“不早了,还去吗?”

尚妮拉住冼皓手道:“姐姐,我们一起去唱歌呗!”

冼皓不适应和人有身体接触,本能地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尚妮喝得有点兴奋了,是抓住不放,还在那儿晃,可能是觉得假如自己一个小姑娘,陪一群男人唱歌不太好,所以坚决要拉着冼皓一起。

冼皓只得无奈地点头道:“好吧。”

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叫代驾的丁齐也改了主意,决定和他们一起去唱歌。叶行也随声附和。今天本该做东的朱山闲一见这个场面,便对谭涵川道:“我陪他们去唱歌,你去不去?”

谭涵川摇头道:“我不凑热闹了,先回家。”

范仰也说道:“我也不唱了,先回朱区长那里。正好趁着你们不在,我得空好好研究研究那道门。”

谭涵川和范仰分别开车走了,另外七人在附近找了一家ktv,要了间大包开始唱歌。庄梦周是个麦霸,连着唱了好几首,调都跑出花样了。后来麦被石不全抢了过去递给了尚妮,尚妮和石不全也是两个麦霸。到最后叶行酒也喝兴奋了,也开始抢起麦来,庄梦周倒坐下不怎么唱了。

至于朱山闲,是陪着丁齐和冼皓坐着,没怎么唱歌,但也没有耽误和大家喝酒。他们一直唱到了半夜,最后当然是朱山闲结的账。假如不是庄梦周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朱区长明天还要班呢!”估计另外那三位麦霸还得唱一阵子。

叶行自己打车回家,朱山闲叫了辆专车,带着石不全、尚妮、冼皓一起回去。而丁齐则叫了个代驾,先送庄梦周回酒店。

庄梦周坐在车还问:“小丁啊,你看我喝多了吗?”

丁齐很专业地答道:“界乎多与不多之间。根据我的研究,喝酒分三个阶段,清醒阶段、精神兴奋阶段、神经麻痹阶段。酒量因人而异,但规律是相同的,如果到达第三个阶段,是进入了醉酒状态。我观察您的反应,差不多正处于精神兴奋与神经麻痹之间的临界点。”

庄梦周呵呵直乐:“我随口一问,丁老师答出了这么一套研究成果,看来也是没少喝呀。你们搞心理学的,难道也研究喝酒?”

丁齐:“我学的是精神卫生专业,饮酒和醉酒也伴随着精神与神经现象,还有心理状态的变化,当然是研究领域之一。我刚才说的三个阶段,对于有些人来说,体现得并不明显,如有人酒精过敏,可能直接进入第三阶段了,但在庄先生身体现得很明显。”

庄梦周:“观察得这么仔细,你累不累啊?”

丁齐笑道:“您这话说的!其实我自己根本没感觉,只是平时养成的习惯而已,并不是故意要观察谁,是对各种事物的印象较清晰,有直觉式的判断。”

庄梦周:“丁老师是天才啊!我再请教一个问题,有谁喝到什么程度,你能看出来,可是喝酒的人自己,如说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丁齐想了想道:“很多人自己其实是意识不到的,在精神兴奋的时候,临界状态很快会过去。如果非要说办法,倒是有一个,那是体会自己的呼吸。什么时候觉得呼吸变粗重了,也是说好像感觉平常气闷、需要更急促的呼吸,那是进入神经麻痹状态了。”

庄梦周:“这可不太好掌握。”

丁齐:“本来很难掌握。”

两人说了一路酒话,或者说讨论喝酒的话,丁齐本有心想请教一些江湖门的秘事,但当着代驾的面又不太好开口,车很快到地方了。

到了第二天是周四,丁齐在医院有挂号预约,没和大家一起吃午饭,晚下班是和叶行一起过来的,到院门口的时候恰好碰见了范仰,三人一起进屋。庄梦周午的时候已经过来了。朱山闲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下班,他回来得最晚。

吃晚饭的时候变成了九个人,还是在二楼的露台,一点四米长、零点七米宽的餐桌显得挤了,但将座位向后撤一点,倒还勉强能坐下。谁也不想被这个小团队排斥出去,那大家一起挤挤吧。

尚妮显得有些沮丧,同时也有些疲惫,因为整个午和下午,她都在后院门口坐着,依秘术运转心盘,分明有所感应,可是感觉总是差那么一点,依然没有看见小境湖。

石不全一直在小声安慰她,谭涵川则劝道:“你先歇几天吧,不要再这样持续运转心盘了,消耗很大的。你这算是身体很棒了,假如换一个人,说不定下午晕过去了。”

朱山闲也和声细气道:“尚妮师妹,不要着急,小境湖自古在那里,谁也偷不走。我们都已经发现了,好好休息休息,再找找状态,你迟早也会发现的。”

庄梦周轻轻点了点头道:“有些事的确急不得。我今天听谭老师又讲了一遍,是朱师兄的祖师陈眠竹的故事。陈眠竹进入了小境湖,可是他的弟子却没有找到。那时候梁云观还在,后院门在这里,我想他有可能也看见了小境湖,但是没能进得去。”

一听这话,众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朱山闲摆手道:“庄先生,您别叫我师兄了。”

庄梦周一笑:“跟着大家叫顺嘴了。”

谭涵川却神色凝重道:“庄先生,您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庄梦周:“我是劝大家不要着急的意思。既然有人进去过,说明是能进去的。阿全的想法也许不错,但是需要时间。现在虽然尚不清楚想打开小境湖需要多长时间,但是回头想想,你们发现小境湖用了多长时间?”

范仰答道:“自从听叶行讲起他爷爷的故事,到现在,我不多不少用了一年。”

叶行:“那我也是用了一年。”

石不全插话道:“你不算发现了。”

叶行反驳道:“我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和大家一起发现的。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小镜湖,但是通过你们的观察,我也确认了它的存在,这是发现!”

丁齐点头道:“叶总的话,从逻辑是没错的!假如按照这个逻辑,从我给田琦催眠开始,去年十月到今年五月,我用了大半年。”

朱山闲:“话要是这么说,从我师父临终时讲述了祖师代代相传之事,那我岂不是用了十几年?”

石不全嘀咕道:“十几年恐怕还不止,别忘了我们是凭借传承秘术才发现的小境湖。从我自小学艺时起,用了二十年都有了吧?”

冼皓总结道:“你们出来两种算法了。如果从学艺时起,那么我也等于用了十几年。但从听说消息时算,我和庄先生倒是最短的,发现小境湖差不多只用了三天。”

丁齐:“假如按照另一种算法,我怎么算?”

冼皓又说道:“其实我是借了大家的光,你们都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心力,方外秘境也是你们发现的。假如真能进得去,无论有什么收获,也都是你们先得。”

尚妮道:“我也是。”

庄梦周不得不表态道:“我当然不会和大家争什么收获,而且谈这些言之尚早。刚才的意思是说,大家发现小境湖是因为具备了很多条件,这么多人也用了这么长时间,所以从发现小境湖到打开小境湖,恐怕同样急不得。我想问问在座的诸位,你们愿意花多长时间,又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056、少做了一件事

056、少做了一件事

这倒是个关键问题。 ( . )假如丁齐和叶行都算半个疲门人,两人加起来顶一整个的话,那么如今江湖八门传人便聚齐了,可是大家又能在这里聚多长时间呢?

朱山闲:“我没关系,住这里。”

叶行:“我和范总在境湖市,每天都可以过来。”

丁齐:“我也没关系。”

谭涵川:“我请了三个月的假。算三个月之后,每逢周末或是节假日也可以过来,反正坐高铁也两个小时,境湖南站离这里又很近。假如不嫌麻烦的话,选好合适的车次,其实平时的晚也可以赶过来。”

尚妮小声道:“现在是五月份,我六月末有事得回去两周,接下来的两个月也都有空,九月初才会有别的事。从我那里坐高铁到境湖南站只要一个半小时,按谭老师的说法,算回去了节假日也可以过来,平时有事也可以赶到。”

一听这话,丁齐知道她是一位在校大学生,而且还不是四年级的。她平时可以翘课,但是期末得回去考试,接下来是放暑假了,直到九月初开学。丁齐听出来了,估计在座的也都听出来了,只是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破。

石不全:“我在哪里工作都一样,不用考虑我。”

冼皓:“我也是,通常都是在家工作,只是偶尔有事出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关系。”

叶行追问道:“冼师妹是做什么工作的。”

冼皓:“我是做编导的。”

丁齐也很感兴趣地追问道:“哪方面的编导?”

冼皓:“影视剧、舞台剧的编导都做。”

叶行:“冼师妹与其做幕后编导,倒不如登台做个明星,一定会成为巨星的!”

冼皓没有接话,大家又都看着庄梦周。庄梦周笑道:“我是个自由职业者,来去自由,不用考虑我的时间。”

大家在这个重要问题达成了一致,如此一来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么着急了。既然小镜湖可以打开,那么想办法把它打开,事情要一步步来,线索也许在过程。假如按照石不全原先的想法,那么接下来的一个步骤,是要等尚妮“看见”小镜湖。

尚妮听从谭涵川的劝告,这一整天都没去后院门口坐着。这天晚饭后,后院门位置先是被朱山闲占据了,再被范仰占据了。小镜湖规模浩大,仿佛令人百看不厌。他们越是这样,看不见小镜湖的叶行心里越痒痒,跟有只猫在挠似的。丁齐当然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尽量忍住了。

朱山闲、谭涵川、范仰、石不全包括冼皓,他们明明早看见了小镜湖,为何还要一遍一遍地去看呢?根据几人的描述,那道门通往小镜湖的位置是在山高处,云层飘荡仿佛压在门梁,当年的梁云观或许是因此而得名。

飘荡的云雾遮挡了远处的景色,而小镜湖的范围又极其广袤,所以每次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致。另一方面,既然谁也不清楚怎么进入小镜湖,那么观看的过程说不定能发现某些奥妙,或许看着看着,能找到线索。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基于丁齐提出的一个假设,或者说是丁齐对所观察到的现象所做的一个总结。丁齐自己看不到小镜湖,他观察的是已经看到小镜湖的这些人。

丁齐问所有人,你们既然已经发现了小镜湖,那么再去后院门口的时候,是否一眼能看见?答案却不是这样,仍然需要一个过程,借用庄梦周的说法,这是一个“入境”的过程。而丁齐从专业角度总结,这像进入某种特定状态的过程,类似于催眠。

大家从站到后院门口到能够看见小镜湖,或多或少都需要一段时间,长短不一,有时候刻意去看,反而不容易进入状态,好半天都看不见,这首先是范仰总结出来的。

那么丁齐的问题是:你们能不能瞬间看见它?像这世界真正存在的景色一样,推开门抬眼望去,那是小镜湖。这个问题也包含着一个假设,是大家要达到这种状态,才能满足开启小镜湖的条件。众人皆深以为然,如今都在练呢。

丁齐仍以他熟悉的催眠为类,实际操作也有瞬间催眠技术,但瞬间催眠想成功有一些前置条件。而对这些江湖高人而言,前置条件其实已经具备了,是他们已经能看见小镜湖。类只是类,眼前的状况早远远超出了普通的催眠术范畴,而是他们各自如何去施展八门秘术。

其实丁齐还有第二个问题,那是“你们这些人能否不受打扰地共同看见小镜湖?”如今他们都是一个个轮流到门口去看,尽量避免彼此之间的干扰。可是按照石不全的想法,集齐江湖八大门传人便是开启方外世界的钥匙,那么需要所有人处于同一状态才行。

但是这个问题丁齐并没有问出来,先解决前一个问题再说吧。

天色已晚,庄梦周已经回酒店休息。但范仰还没有走,仍然在后院门口站着呢,左手真的拄了一根棍,右手还托了一个碗。刚开始这只是石不全故意损他,可是到后来,范仰自己也觉得可以这么试试。

叶行也没走,坐在客厅里刷着手机耗时间,唯恐错过了什么。丁齐潜意识或许也有这种心态,所以他也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客厅里,正在整理病历资料。尚妮从楼走了下来,来到丁齐身边小声说道:“丁老师,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丁齐合电脑道:“不客气,你没打搅我,有什么事吗?”

尚妮有些吞吞吐吐道:“是这样的,我想找您单独聊聊。”

丁齐:“我们去哪儿聊?”

这时石不全推开书房的门道:“你们到书房里聊吧,既安静又方便,我把地方让出来。”

这小子猫在屋里干什么呢?尚妮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他居然都听见了。丁齐和尚妮便进了书房,这里是石不全现在住的地方,但这位宅男并不邋遢,屋子收拾得非常整洁,沙发也看不到枕头和被子,杂物都塞进了书柜里。

朱山闲以前不长住这儿,屋子里放了整面墙的书柜却没有多少书,被石不全当做衣柜兼杂物柜用了。丁齐招呼尚妮坐下道:“尚妮师妹,你怎么想起来要找我单独聊?”他也叫尚妮师妹,是跟着大家叫顺嘴了,或许潜意识里也想以江湖八门人自居吧。

尚妮很实诚地答道:“是冼皓姐姐叫我来向您请教的。她说你和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有时候很多事情或许是旁观者清。后来我私下问庄先生,为什么他们都能看见而我却看不见?庄先生很神秘地告诉我,和他们相,我少做了一件事,并让我自己回去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事?

我想了一个晚,想到了很多事情,但是觉得都不对。刚才突然想起来,我是没有找丁老师单独聊过,而他们好像都这样做了。”

这算什么答案?但是丁齐转念一想,事实好像还真是这样。庄梦周分明是指点尚妮来找丁齐,可是话又不直说,而是让她自己去想。丁齐自有专业的思维方式,很自然地从庄梦周的角度出发,琢磨他为何要这样指点尚妮,居然也琢磨出意思来了。

想看见小镜湖,需不需要借助江湖八门秘术?答案是未必需要!更进一步,居然是任何一门传承秘术都不是必须的!如说需要用到册门秘传的入微术吗?除了石不全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用入微术,但同样发现了小镜湖。至于其他各门秘术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江湖八大门各自的秘传,无论丁齐了解多少,但如今都已经听说过了,分别是:惊门灵犀术、疲门观身术、飘门隐峨术、册门入微术、风门心盘术、火门炉鼎术、爵门望气术、要门兴神术。

这八门秘传都不是用在发现方外秘境这种场合的,但可以借助它们看见小镜湖,只能说其有某种相通之处。

只要找到了其的相通之处,也解决了问题的关键,而八门秘术各有侧重,可能都包含了某种入门的方法。目前是不知道这个关键在哪里,但从现象总结来看,所有能看见小镜湖的人,确实都和丁齐单独聊过,这恐怕是唯一的线索了,庄梦周指的没错!

那么丁齐是什么人?他是个心理医生!想到这里,丁齐脑海似有灵光一闪,忽然找到感觉了。对呀,心理医生做心理医生该做的事情,把这些江湖高人看做求助者或患者,尝试着去解决他们的问题与困扰。

丁齐做心理咨询师的时候,对象有各种人,有人可能官做得很大,有人可能在某些领域的成非常突出,但在心理咨询室一律都只是求助者,如今的对象只不过换成了江湖八大门的传人。想明白了这点,丁齐也找回了自己的状态,那从最常规的摄入性会谈开始吧……

“尚妮,你来这里之前,为什么会叫一辆三轮车,在南沚山森林公园附近转了五个多小时?”这是丁齐问的引导性话题。

尚妮答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身为江湖风门传人,来到这里当然要首先考察山川地势。心先有天地山河,才可以运转心盘。”

从心理咨询师的角度,丁齐感觉已经快抓住问题的关键了,一指书案道:“你心既然已有一座南沚山,那把它画出来让我看看。不需要太复杂,勾勒出轮廓行。”

尚妮便坐到书案前画了一幅画,别人在这里画的都是小镜湖,丁齐却让她在这里画的南沚山。尚妮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画完了,纸是一条条向弓起的弧线,代表的是一座座山峰。丁齐看了不禁连连点头,这小姑娘的确很有功底,那五个多小时也没白费。

假如换一个人可能看不明白这张图是什么东西,但丁齐反复研究过南沚山的高清地形图与卫星图,能看出来这是南沚山森林公园最简练的示意,各个山峰的大小和位置都标注得非常准确,假如脑海没有一个清晰的三维立体模型,断然是不能随手画出来的。

丁齐指着这张图道:“我们可能是找到问题所在了。你心已有一座南沚山,无论怎样运转心盘,所见仍然是南沚山。你看的根本不是小镜湖,如果方向错了,做得再好,可能错得越离谱。”

尚妮眨了眨眼睛道:“哦,好像真是这样!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丁齐:“你是不是有感觉,感觉门外有另一道风景?”

尚妮:“是的,但感觉差那么一点点,无论我怎样运转心盘,却总是看不见。”

丁齐想了想道:“我不懂心盘运转,但我可以提一个建议。这样吧,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他把手的这张纸给撕了,接着说道:“你要看的不再是南沚山,甚至不要刻意去运转心盘,是去体会你有感觉的这种状态。假如动用风门秘术,那去观察门外那道你看不见的风景。”

尚妮皱眉道:“这怎么做呢?”

丁齐:“怎么做靠你自己,我们的小目标是从撕掉这张纸开始……”话说到这里,那张纸已经被撕成了碎屑,被丁齐扔进了废纸篓里。

石不全正坐在客厅等着,见丁齐和尚妮已经出来了,赶紧迎去问道:“小师妹,可有收获?”

尚妮点了点头道:“有点明白了,等范仰走了,我去试试。”

石不全赶紧劝阻道:“谭师兄叫你好好休息,你今天不能再去试,等过两天彻底休息好了再说吧。”

丁齐也劝道:“不着急,先要休息好。”

转眼又到了周末,朱山闲一大早去买菜,尚妮非要跟着去,说是要考察当地民情。两人一走,石不全便把餐厅里的大餐桌子扛了出来,居然扛了楼梯。谭涵川和丁齐赶紧过去帮忙,并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石不全答道:“昨天尚妮师妹说了,在二楼露台吃饭舒服,是桌子小了有点挤,我把大桌子换去。”

真打算把露台当餐厅了?丁齐问道:“假如下雨怎么办?”

石不全:“我把那张桌子搬餐厅去,假如今天下雨,在一楼暂时挤着吃饭。明天好了,我回头在买一个遮阳雨篷,明天能到货。”

露台的那张遮阳大伞,原本只能罩住两张藤椅,可罩不住一张大餐桌。石不全已经在看了一款钢架支撑、防紫外线的晴雨篷,支起来像一个四角凉亭。

丁齐说道:“尚妮师妹说句话,你这么心。既然要在买凉亭,干脆再买张写字台装吧。冼皓的屋里没有书桌,工作很不方便。”

“知道了,一起办了!”说着话,石不全又将露台原先放的那张黑胡桃木桌子扛了下去,也不嫌折腾。

丁齐冲着谭涵川小声道:“阿全是喜欢尚妮这种类型的,我这两天看这小子很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动春心了。”

谭涵川笑道:“是搞对象的年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常情况嘛!丁老师不也这样?”

丁齐一怔,反问道:“我怎么了?”

谭涵川则笑而不语。

他们搬完桌子坐在厅里歇会儿,冼皓听见动静也抱着笔记本电脑出来了,还特意说了声谢谢,应该是听见了方才要在她屋里添张书桌的话。说话间朱山闲和尚妮也买菜回来了,把东西先放到厨房,大家坐下一起喝茶,范仰、叶行、庄梦周先后都到了。

大家周末约好,这周末相聚,但实际周三的时候人聚齐了。茶刚泡好,丁齐的电话响了,接通一听是个熟悉的女声,竟是刘国男打来的。

057、我还真有件事

057、我还真有件事

丁齐:“刘国男?你找我有事吗?”

刘国男那边的环境好像有点嘈杂,她在电话里尽量大声道:“丁齐,我们部门今天发福利,有两箱水果、两箱啤酒、还有两箱饮料。我又不喝酒,这么多水果也吃不了,都送你那里去好不好?我次去你宿舍,看见屋角放着打开的啤酒箱子,你平时在家肯定是喝酒的。”

丁齐愣了愣,刘国男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单位发福利要往他这里搬?转念一想,自从出了田琦那回事之后,两人的关系确实变了,刘国男主动在放料帮了他,大年初二还门给他拜年。刘国男当时说看见他想起了表弟,这是真把他当表弟了吗?

丁齐刚到博慈医疗工作的第一个月,有次看见挂号预约的名字居然是刘国男,他多少违反了程序,打电话告诉她有事不必跑到心理门诊预约,那样至少得花一千五,又何必呢?刘国男其实并不是想找他做心理治疗,只是想找机会问问他的近况。

尽管这段时间并没有再联系过,但今天却来了这样一个电话,丁齐推辞道:“我现在已经搬家了,这几天住在朋友家,这边好多人呢,你……”

刘国男已经抢过话头道:“人多好啊!我还怕你一个人吃不完呢,跟你送到朋友家去吧。东西是同事帮我搬车的,我要是拉回去一个人还真搬不楼,正好送到你那里。”

丁齐还没答话,石不全已经凑过来大声报了个地址。刘国男那边答了一声“收到!”,把电话给挂了。丁齐扭头道:“阿全,你干嘛呢?我也没打算让她送过来!”

阿全撇嘴道:“丁老师,你这也太不讲究了!人家要送东西给我们大家,你还不让吗?那是个女生吧,人家话说得多清楚,自己一个人搬不楼,也不喝酒,更吃不了那么多水果,堂堂男子汉还不帮忙?”

朱山闲也笑呵呵道:“朋友送东西来干嘛要拦着?我们人多正好不浪费。你要是搞得神神秘秘的,反而让人怀疑这么多人在这里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索性坦荡一些。”

丁齐:“那朱区长想怎么解释,这么多人干嘛聚在你这里这么长时间?”

朱山闲一摊双手:“我们都是各行各业的心理学爱好者,特意把丁老师这位大专家请来搞沙龙呢。你也可以跟朋友这么说。”

恰在这时有人敲门,刘国男不会这么快到吧,丁齐过去打开门一看,是位有些眼熟的少妇,随即想起来是隔壁的邻居。朱山闲迎前去道:“小陶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小陶很客气地答道:“周末嘛,见朱区长也在,过来看看您!您家怎么这么热闹,天天人来人往的,总是一大屋子客人?”

朱山闲:“哎呀,是不是人多闹得慌,打扰到你们了?”

小陶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朱区长您别误会,我是过来打声招呼,您这里很少这么多客人的。”

朱山闲一本正经地答道:“这些都是心理学爱好者,我们最近搞个沙龙,特意请来了著名的心理学家丁齐老师。”然后指着丁齐专门介绍道,“丁齐老师你认识不?那可是本市心理专业的年轻才俊,本省收费最贵的心理医生!想当初,姜副市长的精神鉴定是他负责的……”

不知为何,小陶听见这句话脸色微变,又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去。丁齐也吃了一惊,看来不仅范仰调查过他的情况,朱山闲应该也调查过。但是转念一想,那些都是官场的事情,而且和雨陵区的干部队伍有关,朱山闲了解情况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