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酒楼,其实不算很高档,但似乎酒质很好,因为秦介一直不停的喝酒,没有说话。

能叫秦介这样性格的女子都说不出来的话,必定难以开口,如风没有催她,只是陪着,一碗接一碗的干杯。

终于在头有点昏昏沉沉的时候,秦介开口了:“小公主,你怪我们了么?”

没有多说,如风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怪么?这个问题其实她也问过自己好几次,一直没有答案,虽然,她也算是被逼婚的,但是心中并没有埋怨。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当时,秦简明显表现出来他不想嫁完颜珞琦,她,是不是也会站出来挡在他的面前?

她并不是不解情事的女子,对秦简,或许开始没有注意到,但是到后来,若是再看不出秦简的情意,她也就枉活两世了。

秦介似乎本来就没打算要如风的答案,一口酒灌下,眉眼之间,却是苍白的颜色:“其实,哥哥知道小公主无意于他的,只是两国邦交,却容不得我们再来澄清。小公主,我和哥哥,真的很对不起您,正夫之位,您不能拿来给真正心爱的人了吧?”

又是一碗酒灌下,“可是小公主,您知不知道,我哥哥心里,却是一直都想着您的,整整两月未见,他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我下朝之后,给他讲述见到您的情景,又穿了什么衣服,又说了哪些话,又瞪了太女几眼。小公主,我知道是我强求了,可是我的哥哥,除了貌不如人外,真的很好很好,不,是非常好,小公主,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么?”秦介看她的眼里,竟然满含了泪光。

从来不知道秦介,也有这样的一面,如风心中恻然,轻轻甩了甩脑袋,伸手按住了秦介的酒杯:“秦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介拍开她的手,倔强的端着酒杯,似乎已经有了醉意,瞪着她的目光,竟像是在赌气:“不是那样是哪样?你明明就是打算把他丢在一边一辈子,既然不喜欢他,当初又为什么要让他看到你的好?”眼前晃动的,似乎是秦简有意无意在营门口逗留的身影,深藏眼底的,是近乎绝望的期盼。

秦介一直不停的说着,竟半点不给如风插嘴的机会。如风开始还试着想要附和几句,到后来,只能端着酒杯静静的聆听。

她知道,秦简对她有意,却不知道,原来这般深沉。

秦介喝得太多,终于倒下了,如风挥挥手,侍卫立刻上前将秦介扶住。

“送回骥山营。”如风轻轻揉了揉了额角,好像是喝多了。

秦简背着双手,站在帐外,清冷的月光中,越显萧瑟。室内,一灯如豆,明晃晃的圣旨摆在案头,是他一生企盼的良缘,可是,眼里热热的,是痛,是悲,是愧,是期盼,也是绝望。

相爱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日日相思成狂,她却从未出现,于是更深刻的明白,小公主的心里,是没有他的。

他不想强求,他可以一生离得远远的,只要还可以看见她,在她需要的时候,与她并肩作战,守护她,祝福她,就已经足够。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自己却偏偏成为了束缚她的那一个人。

所以那张圣旨,从此刻起,会不断的提醒他,是如何不顾她意愿的,剥夺了她自由。

夜已经很深了,小介还没有回来,是因为今天下了圣旨,小公主太悲伤太愤怒,小介不敢回来给他讲,怕他伤心吗?手心冰凉,秦简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真的很冷,都僵得不能灵活转动了。其实小介没有必要担心的,他,有什么资格伤心?

前面突然听到些许响动,副将跑得飞快的过来了:“将军回来了,可是喝得烂醉,您过去看看吧!”

秦简到的时候,正看到方瑞在给秦介倒醒酒汤,秦介醉得迷迷糊糊的,还不停的说着:“我哥哥很好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秦简站在那里,泪毫无预兆的就掉了下来,倒把旁边的人吓了一大跳,这平时里冷静理智的军师,何曾有过这般软弱的神态?

如风站在帐外,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一突一突的有点痛。她刚刚觉得头有些晕,所以走出来透透气,谁想一回来就看到这种场景。

你曾见过,明朗的阿波罗,也有泪珠滚落的时候么?

眼泪无声的掉着,秦简站得笔直,即使是哭泣,也无损他飞扬的气魄。

方瑞明显有些震惊,“秦简?”

秦简似乎回过神来,迅速转身就要往帐外走。却在一刹那,看到了对面站着的女子,背对着月光,所以看不清面容。

两人静静的站着,一个在帐内,一个在帐外。

如风的身形突然晃了晃,皱皱眉头,估计酒喝太多了。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清凉的手指拂上了额角:“不舒服么?”

如风抬眼看了看秦简,两人隔得很近,呼吸可闻,秦简的脸上,已经没有泪水的痕迹,只有一双微红的眼睛,提醒不久前的那一幕不是梦境。

身边荤绕的,是熟悉和安心的气息,如风忽然觉得很想睡觉,于是闭着眼睛放心的往后一靠,只觉得身后人似乎微微僵硬了一下,却很快双手环住了她,小心翼翼将她拥在怀里。

“头很痛!”如风说。

于是那双清凉的手,轻轻按上了太阳穴,如风舒服得只想叹息。

“很想睡觉。”闭着眼睛,如风咕哝着说。

于是感觉到那手一顿之后,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那手臂,似乎强壮有力,如风无意识的用手指戳了戳,嗯,挺有弹性的。男人,果然还是要注意锻炼啊,迷迷糊糊的,如风侧侧脸,听到了低沉有力的心跳声,嘴角于是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沉沉睡去。

其实酒这个东西,别的好处不说,单就催眠这点还是挺好的,当然,如果能不头痛的话,就更好了。这是如风醒来时的第一个念头。

结果转头一看见床边坐着的秦简,第二个念头就是,她该不会酒后乱性吧?毕竟,很多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不是男的喝醉了强了女的,就是女的喝醉了男的就半推半就的成了好事。

果然,秦简一对上她视线,脸上微微一红,又迅速把目光调开去。

如风傻眼,她该不会真把别人怎么样了吧。警觉的动动身体,幸好只是头有点痛,其他部位似乎没有啥特殊感觉。大大的舒了口气,有些窃喜,要是糊里糊涂的就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不记得,岂不是太亏了?

想到这里,突然就脸红起来,她刚刚在想什么呀!

于是,屋里气氛有些诡异,两根红透的蕃茄,只不过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秦简清咳一声,站起来走到桌边,端过一碗汤,声音已经恢复平静;“这是瑞姨送来的醒酒汤,你喝一点,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如风扬了扬眉毛,方瑞会给她送药?狐疑的看了看那碗汤,该不会在里面加了什么料吧?

秦简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你不用担心,这是给小介熬的,我特意跟方瑞换的。”想想刚刚他固执的要拿方瑞手中另一碗药的时候,方瑞那怪异的神情,但愿上天保佑,她还来得及给小介熬另外一碗。

呆呆的看着秦简脸上明亮的笑意,似乎被那光芒灼伤了眼睛,如风捂住双目:“秦简秦简!”

把碗一丢,秦间大步上前握住了她双肩,语气焦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双手顺着手臂往下探,该不会方瑞那么聪明,早就在另外一碗药里也动了手脚吧。

秦简的手滑到腰侧不断的摸索,如风赶忙把他两手都抓住,面上红潮翻涌,有些哭笑不得:“秦简,就算是我不舒服,你不是大夫能探出脉来么?”

秦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刚刚都干了些什么,指尖拂过的柔软,此刻才突然散发出热度。连忙把手一撤,脸上红得像要滴血,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如风。

语无伦次的说:“我看看,哦不,我去叫瑞姨来看。”心跳得太快,似乎不受他的控制,秦间有些慌乱,连忙转身就要往外走。

“秦简!”如风在身后脆生生的一喊,秦简立马停住了身形,只是脸上热度未退,他没敢转过身去。

“秦简,母皇赐了我们一座宅子,待会一起去看吧!”

我们!我们吗?秦简的心狂跳,有些不敢置信,却又忍不住想要求证。于是他沉默的站着,浑身僵硬无比,如果不是梦境,可不可以,再让他确定一次?

“秦简,我说等会一起去看房子!”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如风双手放在嘴边,鼓着腮帮大喊。

却在下一秒愣住了,因为帐子被风吹起,如风看见了方瑞端着个托盘站在帐外,张着嘴呆呆的看她,再远一点,是秦介,嗯,再远一点,是扫地的小兵,都像定住了身形似的看 。

天啊!如风一头栽到床上,这么丢脸,她不要活了。

婚前婚后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有情人的季节。

与纳南晴钰的婚约,当初是她自己求来的,婚期,原本就定在春天。根据祖制,公主未娶正夫之前,纳侍娶侧,都不能大肆操办,几名侍童,一顶轻轿,就算礼成了。

所谓名份等级,如风心中没有什么概念,婚礼仪式,她一直觉得只要大家都是真心就好,什么规模之类的,她也是一点不在乎。

可是,总觉得就只要一顶轿子就将小屁孩终生定下,却是万分不愿。她前世的时候,也曾经无数次设想,要与心爱的人拥有怎样一个浪漫婚礼,常常想着想着就会发笑,那样甜蜜,那样痴迷。小屁孩,该也会有这样的期望吧!

嘴边噙着笑意,双眉弯弯,纳南晴钰啊,这个名字,要在今后的人生里,与她相依相伴,白头偕老。神思微微恍惚,白头偕老,实在是太美好的字眼。

如风到纳南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刚要外出一行人。

“风儿?”且静飞一眼看见了她,满脸欣喜,“今日正要出去踏春,你来的刚刚好,一起去吧。”

如风拉住二哥的手,晃晃,有些不满:“二哥,你出去玩都不带我的?”要不是她刚好撞上,岂不是错过?

且静飞敲敲她的头,眼里却有宠溺的涟漪,“还不是你太女姐姐,把你守得跟个宝似的,昨天说春寒料峭,不许我带你去,挥挥衣袖就把我挡回来了。”

看两人一见面就说个没完,纳南宁只得自已蹭过来了,“静飞,把小公主带上,上马车讲吧,等会日头该晒了。”

且静飞这才想起还停在门口,当下拖着如风的手就往马车走:“走吧,好久没陪二哥了。”

如风匆匆扫视一眼,纳南宁纳南安两姐妹,身后还站着李氏,和纳南玉书,再后面,是侍卫和下人。

心中微微一痛,她的小屁孩呢?此时此刻是不是躲在哪个角落,眼睁睁的看着正室主夫和长子光鲜亮丽的出门去。虽然早知道他的不受宠,但是亲眼见到,却要比想像中心疼。

更何况,那天听母皇言下之意,纳南玉书将来的身份还不定有多尊贵,再加上且如风和他那些众所周知的过往,实在不适宜再添枝节。好在,七月之后,她就会搬离皇宫了,从此深宫内院,永不踏进。

心思急转,脚下一顿,迎上且静飞诧异的眼神,如风松开了二哥的手:“二哥,我还是不去了,我今天是有事找晴钰,等你回来了,我们再聚。”

“风儿?”有些失望,且静飞脸色微微黯然。

“二哥。”如风忍不住上前抱了一下,不想看见二哥不高兴的样子:“等你回来,今天晚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会做饭?”怀疑,然后暗喜,风儿亲手做的饭,似乎又赶在那两个家伙前面了。

“二哥,要试着相信我,我可是天下无双二哥的妹妹!”俏皮的眨眨眼,冲纳南宁挥挥拳头:“纳南姐姐,照顾好我二哥,少一根头发丝都找你算帐。”

且静飞扑哧一笑,纳南宁优雅的一欠身:“遵命,小公主,我会把二皇子的每根头发丝的照顾好的。”

如风呵呵一笑,向纳南安,李氏,纳南玉书略微点头示意,就向府内走去。

纳南玉书睫毛微垂,投射出一片阴影,如风走过他身边,动作流畅的,擦肩而过。

“爹,这些衣服晒晒,穿起来会更舒服哦!”是纳南晴钰欢快的声音,似乎正和顾氏几个在晒往年的春装,空气里,有微微霉气的味道。

如风靠在一棵树后,微眯着眼看着,她庆幸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小屁孩也没有变得愤世疾俗,乖张孤僻,成长得这般孝顺坚强,纯真善良。

顾氏原本是笑着看儿子蹦来蹦去忙个不停的,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如风,怔了怔,就看见如风将食指放在嘴上作了个静音的手势。看见如风脸上温暖笑容,再看看儿子因为一直忙着晒衣服而发红的脸,不知怎么的,眼睛就湿润起来,心中涨得满满的都是喜悦,上天庇佑,他的孩子终究找了好的归宿。

静悄悄的,顾氏和贴身侍儿离开了。

结果纳南晴钰把衣服晒得差不多,转过头来才发现院子里都走得没人了,“咦?爹爹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有些奇怪,四处张望,却一下子就看见了正对着他笑的某人。

“你怎么来了?”咚咚的几步跑过去,挽住她的手臂。

如风好笑的看看他,“几天不见,这么热情了?”

纳南晴钰瞪她:“哪里热情了?”一边忙不迭的把手缩回来。

如风看看他那放回去的手,笑着没有说话。

小屁孩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说:“寂哥哥呢?”

从寂公子变成寂哥哥了,狐狸拉拢人心的手段还真是一等一的好,如风眨眨眼:“要把生意移到京城来,他去安排去了。”

小公主的视线还停在他身上,纳南晴钰只觉得心跳加快,想要快点找些话来说才能缓解自己的紧张:“那秦哥哥呢?”

她身边总共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她就看问完了这个他还问能谁,于是非常快速的回答:“装修府邸,怕住不习惯,我画了图,秦简去处理了。”

“那柳月呢?”这话一出口,纳南晴钰就知道说错了,果然,如风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

“小公主!”纳南晴钰心中一急,双手又紧握住她,从来没听她亲口说过柳月的事,可是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寂行天说了一些,知道柳月的事,让她很难过,“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见小屁孩又痛又悔的样子,如风很快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打趣的道:“啧啧啧,咱们家晴钰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么有礼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纳南晴钰偷偷看了看脸色,似乎没有悲伤,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慢慢的靠在她怀中,脸上露出笑意,再过十天,他就要成为她的夫了,从此之后,朝朝暮暮,一生不离。

如风靠着树,拥着他,享受这难得的静谥。

“小公主?”良久,纳南晴钰开口。

“嗯!”如风眯着眼睛,懒懒的应了一声。

“柳月,你要接他回来么?”虽然对柳月伤了小公主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是还是心疼他的遭遇,将心比心,如果他被小公主丢掉了,一定会生不如死吧?

如风身子一僵,半天,才说:“接他回来做什么?他说过了,他不爱我,从来没有爱过。”

纳南晴钰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不会,我知道他爱你,他说这话,我就知道他爱你。”

“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仔细的想了想,小屁孩才说:“因为我和他一样,也一样爱着一个人。我老在想,如果我是他,我要是被迫对心爱的人做不好的事,不想让她伤心,不想让她左右为难的话,我也会说同样的话。单纯的恨我,总要比爱恨交织好得多吧,这样,恨我你就会很快忘掉我,会轻松很多。所以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宁愿你恨我,也要你幸福。”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的埋到她颈窝里去了。

如风惊住,有一股想哭的情绪忽然从心底深起,真的是因为怕她太辛苦,所以才说从来没有爱过么?

忍不住的回想,猎场之上柳月的吐血,深夜床前的守候,纳南府门外怯生生的凝望,…一幕幕,突然清晰无比,有个答案几乎就要呼之而出。

再想想,宁远哥哥当时…,不敢想,不能想,不可以想,如风狠狠甩甩头。

叹口气,如风闭着眼睛,声音有些苦涩:“晴钰,我知道你善良。可是这个世界上,我再不能忍受以爱为名的算计,即使是被迫的也不可以,因为我,受过很重很重的伤,伤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所以,不敢再尝试了,因为我,怕痛。”不管真假,她的心都不能承受,那种受过一次的灵魂之伤,现在想来,仍然悔痛难当,她永远,不能再接受。

纳南晴钰悄悄的将手伸出,环住她的腰,轻声说道:“不提了,我以后都不提了,你不要痛。”

如风伸手扶上他的头,心下温暖,这个少年,不管不顾对她情深一片,敲碎了她心底坚冰,慢慢的捂热了她心底一片荒芜,她这才有勇气来爱和被爱。

如风的头缓缓低下,嘴唇擦过他耳边:“可是晴钰,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爱我的人,我都要接受的。” 

阳光斜斜的洒下,照亮了院中拥吻的一对璧人,连院子里的鸟雀,也悄然无声。

中午,带着纳南晴钰去作新衣。

纳南晴钰满脸通红,不愿出门去,贪恋她的气息,就想赖在她身上。

如风刮刮他的脸,有些好笑:“你总要作些新衣吧,还是你想到时候,咱们成亲第二天我就得上街替你买衣服?”

小屁孩脸顷刻暴红,小声说道:“主夫爹爹说等两天得空,就会叫府上的人为我裁制新衣。”

想想李氏那样的人,如风微微叹息,等他有空,估计鬼都老了,只有十天就到婚期了,却什么都没为纳南晴钰准备。如风心里明白,对于纳南府来说,送个纳南晴钰到她身边,就如同送个家奴一样,没有人关注,也没人相信这个庶子能得到她长久的惦念。

“他们踏青,你有想去么?”

摇摇头,纳南晴钰倚在她身旁:“没关系,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走吧!”如风一手拉起他,“没有人为你添衣,我为你置,没有人带你游玩,我带你去。”

纳南晴钰眼睛红红的,却倔强的不肯给她看,眼泪在眼睛里转啊转的,却硬是忍住没掉出来。她说过的,不喜欢男人哭,他只是,有些忍不住。

出得院门,就看见顾氏愣愣的站在路旁,为了给他们个单独相处的空间,又没其他地方去,只好守在自己院门口。

“爹!”脸色微红的,纳南晴钰小步跑过去,扶住顾氏。

如风看看两人,一挥手,“走吧,顾叔叔也一起,咱们今天就当过年,过年就得穿新衣了。” 

没有去看顾氏惊惶的神色,如风走到了纳南晴钰一侧,笑笑:“还不走?”

上辈子没有机会尝试讨公公婆婆喜欢,这一次,还刚好有这个机会呢,苦笑,还似乎是,唯一的机会。

上一世,司徒家财大势大,家人又待她如珠如宝,衣服都是大哥请专人设计的,衣料款式,皆尽极品,所以如风挑衣服的眼光,那是一流的。

衣铺里,掌柜小二目瞪口呆的看着如风站在店中央,双目一扫,手指轻点,顿时,一匹匹的布料,从不同位置汇集到了她面前,有些,甚至还是库房里压到最底层的,也不知道小公主是怎么看到的。

然后顾氏和纳南晴钰就像个布娃娃似的,被如风指点着量尽寸比大小,又被审视着,说要这儿添一块布料,那儿多一个衣摆。

量衣的空隙,纳南晴钰偷偷的蹭到她面前,飞快的在她颊上亲了一记,眼睛闪亮:“爹爹今天很开心。”

如风但笑不语,她早就知道,为人父母,还有为人兄长,看见自己的孩子或者妹妹幸福,自己就一定会幸福。

天外来客

婚期,终于一天一天的接近了。

黎明,如风看着镜子中自己穿着喜袍的身影,怔怔的抚了抚脸,就要结婚了么,前世今生,终于要有一个人,与她缔下婚姻的盟誓。

爸爸,大哥,二哥,风儿今天就要结婚了,你们,开心吗?

所以,她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婚礼,成全属于她司徒如风的那一部分。

踏出宫门,就看见太女姐姐身着便服,一脸微笑的骑在马上。

“太女姐姐?”惊愕。

调转马头,且静苑轻扯嘴角:“毕竟是你第一次成亲,虽按礼法不能大宴群臣,但是怎么也要去捧捧场。母皇父后身份特殊,怕去了动静太大,就我陪你去了,今日只有姐姐,没有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