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清茗茶庄

茶庄的门楣古色古香,坐落在A市市政街的最东侧,外表并不是特别起眼,生意也不是特别红火,但进出此茶庄的人,都是A市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18:50,一辆奥迪轿车停在茶庄前面的停车场,从车上走下一位身材硕长的男子,他捋了捋身上笔挺的西服,仰头望着茶庄的名字出神,华灯初上,朦胧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真切表情。他仰头看了两分钟,方才低下头,来人正是前来赴约的乌宇凡。

“清茗…清名…呵呵,原来如此…”喃喃地念完,他边品味店名,边迈上台阶,刚走到紧闭的门前,木制门轻轻地从里打开,室内微亮的灯光,清清淡淡的,不张扬亦不暗淡,光线适中,气氛亦适中。

乌宇凡沉稳地迈进去,男侍者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地退下,他独自走在通往最隐蔽包间的廊道上,四周的静寂与黑暗,沉沉地压向他。今天,店内只有两位客人。

清茗茶庄很大,他曾经来这里应酬过几次,但从未仔细观察过,并未调查过它的背景,想不到,背景如此深厚,果然是大隐隐于市。

前方隐约传来清雅悠扬的民乐声,他放慢脚步,朝右侧一间亮着灯的雅室走去,停在门前,驻立了一会儿。

“来了,进来吧!”一道低沉威严的苍老声音自屋内传出,空气微微波动,沉沉地环绕在乌宇凡四周。

乌宇凡微微一怔,收敛起脸上的情绪,脱掉鞋子,换上拖鞋,走进内室,淡雅清香的茶香溢满一室,让人的情绪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一位老者背对着他而坐,身旁的女侍者正在倒茶,老者微微抬手,女侍者静静地退下。

“过来坐吧,太过拘谨都不像你的作风了。”老人始终未转过身,却像背后长有眼睛般,将乌宇凡的举动一一看在“眼中”。

乌宇凡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平生第一次,遇到一个不正眼看他,亦能看出他的心事的人,心中的警钟激烈地敲响。

“不用紧张,我不会对你怎样。对于我所欣赏的人,只有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老人再次语出惊人,徐缓的语气中释放出诱惑,一切都显得自然而自信,闲适地品着清茗,仿佛一个正在跟你闲聊下棋的普通老人,毫无危险。

乌宇凡的眼睛微微眯起,大方地走到他对面站好,礼貌地躬身,坐下,抬眼直视老人。

“林…”

“不要见外,叫我林老吧!”

乌宇凡刚要用官职称呼他,被老人抬手制止,面容和蔼地含笑望着他。

“林老!”乌宇凡恭敬地唤道,提起的茶壶,替他续杯。

林老锐利的眼睛一直不曾离开乌宇凡俊美的脸,几乎要看进他的灵魂,苍老的脸上漾着满意的笑容,淡淡地点头。

“既然你叫我一声林老,我就叫你宇凡吧!”

“林老客气了,不知您今天特意来A市找宇凡,有何重要的事情?有事直接叫宇凡去见您就好。”乌宇凡客气地问出心中疑惑,不卑不亢地回视着他,心中再次疑惑他反常的平易近人。

林老的官位极高,威严自成,自己只是在几年前远远地看过一眼,然后就是经常在电视中看到他出访各国的新闻,自己一个小小的市长哪有机会见到这般重要人物,又被他所“惦记”着。

“呵呵…”林老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喉咙中打滚,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仔细端详乌宇凡俊逸的外形,优雅自持的风度,像个长辈般唠叨了一句:“果然长得很俊,难怪那丫头死活都不肯死心,十头牛都拉不回。”

闻言,乌宇凡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背脊传来一阵凉意,有种赴鸿门宴的不祥之感,难道…他是…

“你猜得没有错,我今天不是为公事而来,纯粹是为了私事,也可以说,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林老继续玩高深,并不急着说出答案,语气中尽是自信与傲然,仿佛他说到这里,对方就该给一个答案或者点头答应。

乌宇凡垂下眼帘,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脸上漾起完美的笑容,淡淡地回道:“林老抬举宇凡了!宇凡已经有了即将要结婚的未婚妻,终身大事早就定好,不敢劳林老烦心。”

“是你的小姑奶奶乌小小吗?她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个叫秦钧泽的男人了吗?听说那小子,并不比你差呢。惠丫头对你死心踏地,又能助你的事业,你有何不满意的?”林老丝毫不在意碰到的软钉子,乌宇凡的变相拒绝让他微微讶异,想不到他会拒绝这种天大的机会,眼神沉了沉,一股无形的威严令空气渐渐凝固。

“林老,请问乔秘书是您的什么人?”乌宇凡见他终于肯谈到正题,直接问道。

林老静静地泯了一小口清茶,放下茶杯,淡淡地扔出三个字:“外孙女!”

乌宇凡恍然地坐直身子,难怪他始终无法摆脱她,原来,她的后台如此强硬,不仅仅拥有身在省城做高官的父母而已。

“林老,如果您今天是为宇凡的私事而来,改天宇凡结婚时,一定亲自送上请谏。今天还有事要忙,宇凡就不能陪您喝茶了,先走了。”乌宇凡平静地起身,行完礼之后,转身欲走。

“成大事者,最忌心浮气躁,你的心已经乱,就将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在了别人眼中。宇凡,我以为你比杨市长更能成气候,想不到,也只是一个复制品而已,可惜啊可惜…”

乌宇凡猛地转身,瞳孔危险地紧缩,浑身散发出禀然的气势,不急不缓地问:“林老此话何意?宇凡不太明白。”

林老掀起松驰的眼皮,淡淡地瞥他一眼,却让乌宇凡的心底打了一个冷颤,那种浑然天成的冷然与威严,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林老声音平静地回道:“杨市长是如何被你拉下位置的?又为何会在狱中自杀?你以为光凭你一人的实力,就能让他自杀吗?你的计划虽然完美,但是,政坛就像一张严密的蜘蛛网,每个人都被结在网中,没有纯粹意义上的‘个人’。你以为光凭那些所谓的‘事实’,就能轻易地将一个人拉下位置吗?我们虽然是法制的社会,但是,政坛绝对是一个人治的地方。只有被抛弃的棋子,否则,谁也无法动一张牢固蜘蛛网中的任何一颗棋子。”

乌宇凡表情平静地看着他,内心却掀起巨涛,眼里浮现深思,他终于知道心底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清廉?政绩?宇凡,你以为光凭这两点,你就能当上这个市长,就能轻易将前市长拉下位子吗?他只不过是你走向高位的掂脚石而已,而在背后推着你往前走的人,是谁,你自己想想吧。你是我看中的人才,你的表现更是令我欣赏不已,更想将你纳入我的核心成员,但是,前提是得变成自家人,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的,不足以服人啊…”

“承蒙厚爱,宇凡承受不起!”乌宇凡淡淡地回绝,心脏紧了紧。

“一个女人真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不是因为女人,杨市长会栽在你手中吗?没有她提供的那些证据,你会如此顺利吗?以为拒绝了这门婚事,你就有多清高吗?真正清高的人,不会出手对付自己的同僚。小伙子,听我一句,好的机会只有一次,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机会。女人逢场作戏可以,要认真时,也要是对自己有用的才可以认真。”林老低头喝茶,声音讽刺而冷默,一针对血地道出事实真相。

“林老…”

“诚辉律师事务所、小人物旅行社,背后的东家都是你吧!”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林老再次打断他的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声音恢复平和,淡淡地说:“你走吧,给你时间考虑,但我的耐心有限,好自为知。”

那一眼的含义,令乌宇凡深受震动,他行完礼,转过身子,不适地松了松领带,感觉被人卡住脖子一般,窒闷得难受。

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这种感觉令他觉得窝囊至极,又愤怒至极,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感袭卷他,感觉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看不清路在何方。

林老的耐心有限,这是在逼自己尽快做出决择吗?

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敌人。

政坛没有纯粹的个人,是他太过于天真而已。

最令他心寒的是,律师事务所和旅行社,除了负责人之外,无人知晓他是老板,这是绝密的信息,林老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个世上界,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吗?就像自己的心墙再坚固,亦会被这不断施压的诱惑与威胁而去动摇妥协吗?

走出茶庄,乌宇凡脱掉西服,扯下领带,整个身子重重地坐进驾驶座,双手紧握方向盘,直视前方。一股无法发泄的烦燥令他快要发疯了。从小到大,只有今晚,最令他感到自己的无能与渺小。

他除掉了一颗拦在前方的棋子,而让自己成为了别人眼中满意的棋子。

“小小,你现在在哪里呢?”

乌宇凡启动车子,驶进夜色中。

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事业与自己的真心,哪一个更重要。

2010-05-22 第一更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三更哦~

这个周末,看能否完结此文~

好多的故事在等着呢,茶茶在尽力收心写文中~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谢谢一直支持的朋友~

第70章 清醒的痛

深夜,寂静的小区内,稀疏地亮着几盏路灯。

小小低头走在路上,脸色不太好,明明很愤怒,却在努力装着不在乎,跟走在后面的秦钧泽保持两米的距离。两人因晚宴结束时,主人的一句话而冷战到现在。

“小小,我不知道杨总会存那个心思,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的女儿。”秦钧泽重复地作出解释,这一路上他找尽了话题,仍然得不到她的回应,让他懊恼极了,神情疲惫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早知今晚会有这样的“惊喜”,他是绝对不会带小小去参加晚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唉…

今晚,小小化了点淡妆,小巧的五官显得鲜活亮丽,黑亮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挑了几束在头上简单地盘了一个发髻,粉蓝色的小礼服,将她清纯的气质衬托得更加纯真迷人,散发着小女人可爱又性感的韵味,吸引了无数苍蝇而不自知,只因她整晚被某人紧拽在身边,哪儿也不能去,连眼神也不许她乱瞟,霸道而专制。

此时,她的小嘴嘟得高高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小小…”

“我到家了,再见!”小小闷闷地回道,头也不回地往楼道走去。

“小乌龟,站住!”秦钧泽忍无可忍地大声叫住她,迈开长腿堵住她的去路,双眼死死地盯住她。

小小倔强地抬头瞪着他,比眼睛大她还没有输过呢,哼!

想起杨总女儿娇媚地对他献殷勤的模样,根本就无视自己的存在,还有杨总话里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撮合之意,她就想要生气。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只是觉得很愤怒,想要发泄。她都已经在强制忍耐很久了,他还想怎样?她小乌龟不是随意乱发脾气的人哦,他休想让她打破这个纪录。

“就因为别人对我有那么点‘意思’,你就要将我拱手让人吗?哪有你这样做人家女朋友的!”

秦钧泽气愤地揉乱她柔顺的头发,看着她头发凌乱,白皙小脸气得红彤彤的,嘟着小嘴的俏皮模样可爱极了,他忍不住先笑了起来。这个小丫头,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可爱得让他想要疼进心坎里,呵呵…

“哼,能让别的女人轻易抢走的男人,我双手奉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啊…秦钧泽,你打我!”小小气呼呼地朝他嚷嚷,吃痛地捂住头,他居然敢敲她的头顶,很痛的耶。

“双手奉送?!嗯…我还没有被别的女人抢走,你就在奉送了?我同意让别的女人追了吗?我都已经拒绝了,你还在乱生气,真是小气巴拉的小乌龟,是谁说乌龟肚量大的?你是最小气的乌龟,还没心没肺的。”到现在都不明白他的真心,真是气死他了。

小小气得跳起来,狠狠地在他的头顶敲回一击,恨恨地说:“我就是没心没肺怎样?没事长成这副招惹女人的恶心模样,勾引得那些蜜蜂整天围着你乱转,烦死人了,想想未来的日子都很累人,我不要了,哼!”

“乌小小!”秦钧泽气得大吼一声,她太过份了,以为他是玩具吗?嫌麻烦了就可以随意地扔掉,他长成这样,又不是他的错,他根本只想勾引她一人好不好,可惜这个迟顿的家伙是不会明白何谓“勾引”的。

“怎样?!邻居们都睡觉了,你还想吵醒他们吗?”小小警告地瞪着他,转身就要走。

她的心情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呢?莫名地想要发火,她讨厌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将他吞进肚子里去似的,好恐怖的女人。她的人生准则就是简单惬意,但她发现,呆在他的身边,这样的生活将只是梦想而已,光是应付那些女人,就够她“忙”的了,好烦啊…

“小乌龟,你如果再说不要我了,小心我现在就收拾你!”秦钧泽满脸怒气地瞪着她,身上散发出强烈的霸气,蛮横地抱住她。

“秦钧泽,你放开我!”

“不放!”

“你这头野蛮大象,大坏蛋…呜呜…”

秦钧泽生气地吻住那张诱人的小嘴,还是不说话时甜美。晚宴上那些男人狼一样的眼光纷纷落在她身上,让他吃了整晚的醋,如果不是他一直占有性的拥着她,宣示所有权,她早就被那群恶狼吃掉了。

小小激烈地挣扎,他们在讨论问题耶,怎么变成这样了?这头喜欢胡乱放电、到处发情的大色狼。

“秦钧泽,放开她!”突然,一道愤怒的男声突兀地响起,小小被人直接夺走,而秦钧泽则被来人揍了一拳。

“宇凡,是你!”小小惊讶地望着解救自己的男人,他一身的酒气,神情愤怒,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乌宇凡脸色阴沉地瞪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小嘴,眼里含着浓浓的悲伤,怒火迅速蹿高,抬头冷冷地盯着秦钧泽。

秦钧泽揉揉下颌,好痛,这个家伙下手可真狠。他第一次见到喝醉酒的乌宇凡,身上笼罩的悲伤令他暗自讶意,向来意气风发的男人,何曾见过他的这副面貌。

“秦钧泽,你都是这样欺负小小的吗?”乌宇凡的声音硬如冰雹,一字一字砸向秦钧泽。

小小不安地在他怀里动了动,这样冷默无情的宇凡让她感到好陌生,小手抱住他,小声地建议:“宇凡,小声点儿,别将邻居们吵醒了。”

乌宇凡低头看了她一眼,呼出的酒气将她包围,熏得小小头晕目眩,不适地皱起秀眉,他不太清明的眼神在看到她难受的表情时,神情放柔地抱着她往电梯间走去。

秦钧泽见状,迅速跟了过去。

“你跟来做什么?”乌宇凡冷冷地问,他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刚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家伙对小小心怀不轨。

“我送女朋友回家。”秦钧泽忍住将小小抢过来的冲动,紧紧跟随两人走进电梯,他才不会放任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而不管呢。

“女朋友?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朋友?她不是你的秘书吗?小小,他说的是真的吗?”乌宇凡的酒瞬间清醒了不少,心中的怒火更甚,想要将眼前的男人轰成炮灰,抱着小小的手臂不自觉地用力,心底空落落的。

难道,他晚了吗?就在他忙于“事业”而忽视小小的这一段时间里,让秦钧泽抓到了机会,夺走了小小的心吗?

“试用的!”小小神情紧张地回答,像一个被长辈质问孩子,小心翼翼地望着乌宇凡。

“试用?!”两个男人同时吼道,一人不满,一人疑惑不解,但心放松了点儿。

“嘿嘿…”小小干笑两声,决定耍赖,电梯门正好打开,她趁宇凡震惊之余,蹭地从他怀里跳下来,跑了出去。

电梯里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动作一致地走出电梯,准备跟某只逃跑的小乌龟好好沟通一番。

小小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紧张地抵住大门,探出小头颅望着两个站在门外的门神,献媚地说:“今天太晚了,我已经安全到家,你们…呃…都回去吧…啊…你们…”

小小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被秦钧泽直接拎了起来,她可怜兮兮地抱住他强壮的手臂,晃呀晃地吓得哇哇大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闯进她的家,根本无视她这个主人的意见,人长得瘦小弱势就是被人欺负,呜呜…今晚她完了…

她小心翼翼地瞥向乌宇凡,他冷凝严肃的表情令她感到心慌。

秦钧泽双手抱胸,他发现这只小乌龟很畏惧恶势力,必要的时候必须“威胁恐吓”一番,否则,她就躲进龟壳里了,想了想,佯装愤怒地逼问:“小小,给个时间吧,我什么时候能‘转正’。”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他都快掏心掏肺了,她却仍然处在状况之外。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对感情迟顿的女人呢?但看到乌宇凡愤怒惊讶的表情,他也庆幸着她的迟顿,至少让他有了机会。

“小小,你准备接受他了吗?他是已婚男人,有老婆和孩子。”乌宇凡疲累地坐在沙发上,心痛地望着她。

小小左瞅瞅,右瞧瞧,对面两个男人让她感到很大的压力,似乎她的每一个回答都是错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看到宇凡反常的神情时,担忧地问:“宇凡,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乌宇凡深深地看着她,不让她退缩,坚持要一个答案:“你真的选择他了吗?小小,那我怎么办?你不懂我的心吗?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在等你明白我的感情,难道,我等来的就是这个答案?”

突然发现两人已成男女朋友的事实,令他感到心痛极了,加上林老今晚给他的压力,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突然发现,事业与自己的心,他都快要失去了。

原来,他是一个彻底失败的男人。

“宇凡,我…”我不是选择了他,小小本来想要说出这句话,但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嘴似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让她无法启口说出来,她憋得满脸通红,嘴唇蠕动,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今晚的晚宴上,那些女人看秦钧泽的热烈眼神,还有自己烦闷的心情,似乎在这句难以说出口的话中找到了些许答案,她无法轻松地去否定跟秦钧泽之间的暧昧关系,只能茫然地望着两人,她比他们更想要一个清晰的答案,但谁能给她呢。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但那阻止它跳出来的又是什么?

小小挣扎的表情落入两人眼中,有人欢喜有人忧,秦钧泽紧张的表情微微松懈,决定不再逼她,她对自己不是纯粹的无动于衷。

乌宇凡敏锐地发现了她的转变,她的心和身体比她的思维更加诚实,已经给出了答案,他落寞地闭上眼睛,心底蔓延的痛侵袭全身,从未有过疲累席卷而来,整个人被一种悲伤萦绕。

小小不知所措地纠结着小手,担忧地望着乌宇凡,像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企盼着主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宇凡,你很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扶你去休息吧。”小小敏锐地感觉到乌宇凡今晚有心事,肯定有什么重要大事情发生了,但他不想开口,她只能选择默默地陪着他。

“我来。”秦钧泽突然出声,欲扶起乌宇凡。

“不用。”乌宇凡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秦钧泽,两人半晌无语,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两人的缘分与纠葛实在太深,10年来,他们了解彼此,欣赏彼此,亦视彼此为对手,两人一路走来,输赢的界线已经模糊,只剩下此刻的无语。

“小小,我今晚住你家。”

乌宇凡站起身,沉默地走进小小的房间,在两人的注视中关上房门,将高大的身子抛在单人床上,满脑子都是小小挣扎迷茫的表情,还有,她紧张无措的模样。

什么时候,她开始在自己面前掩饰情绪了?不对,她一直不曾真正地坦诚过情绪。

在他的面前,她从来都是快乐无忧的,娇憨可人,但她心底的不安与真实想法,从不曾在他面前显露。她会吼人,她会吵架,她会娇蛮的耍脾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无法将今晚所见的她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娇俏可人又乖巧的她合二为一。

似乎,在秦钧泽面前的小小,才是鲜活生动的小小,而在他面前的小小,只是他所期望的那个小小。

今晚的小小好美,可是挖掘出她的美丽的男人,却不是自己,他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掩藏住她的美。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秦钧泽曾经过说过的话萦绕在耳边,是他的自私,才让小小不愿意长大,乖巧地变成他所期望的模样。

心底的黑洞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一般,冰冷黑暗,正无情地吞噬他。

客厅里,两人沉默地对坐着,小小的眼神不时瞟向卧室,情绪非常低落。

宇凡那么悲伤难过,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问题,她却无能为力,突然,她发现自己离他好像越来越远了,这让她非常不安,又心生愧疚,却不知要如何才能走近他。

“小小,太晚了,你去洗洗脸,在沙发上睡一觉吧。”秦钧泽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子,温柔地说道。

都是因为他,她才会变得这么陌生,才会感觉跟宇凡越来越远的,小小怨怪地瞥他一眼,闷闷地走进洗手间洗脸,停下脚步,后知后觉地回头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秦钧泽有趣看着她紧张防备的模样,淡淡地回道:“我今晚住你家。”

小小无语地望着他,他非得跟宇凡说一样的话吗?她的家很小好不好,两个巨人同时进来,窄小的空间瞬间显得拥挤而压抑,最难受的人就是她了。

“我家没有地方让你睡,你快回去吧。”

“没关系,我在单人沙发上坐一晚就好,你可以睡在长沙发上。”

“你…”

“小小,你在害怕吗?我又不吃人。”

“秦钧泽,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你可以留宿我家,知道吗?”小小气得双手插腰,仰起头跟他理论,这个家伙是驴变得吗?怎么这么难以沟通?

“我又不睡你的床,我坐在沙发上就好。你的床可以让别的男人睡,就不允许我这个男朋友坐在沙发上‘守护’你吗?”他特意将“守护”二字加重语气,一脸坦诚地望着她。

“你…”小小抬起小手指着他,论口才她是说不过他的,他一番似事而非的强词夺理,就让她无言以对,只能咬牙切齿地回道:“宇凡不是别的男人,我允许他睡我的床,怎么啦?犯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