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然肃然曰:“善哉,老纳头上冻得慌,苏施主容我上车讲可否?”
他上车坐定,拖长声音问:“阿墨,你最近怎不找师傅帮你开解开解呢?”
“师傅您要写书。我这里都是俗事,总不能事事求您分担。”
圆然笑道:“自从你到香山来过节,半夜里跌死个人后,你心烦了吧?阿墨,你不跟我说,不代表师傅不知道。师傅不问你,也不说明我不会帮你。”
苏韧愣了愣:“师傅,您要帮我什么?”
圆然说:“我知你正好奇一个人,我也好奇他许久:沈明。这几日我故意与他接近,居然谈话之中,抓住了他的要害。他既曾向我调查你的底细,怎肯善罢甘休?我早说了:无毒不丈夫。与其让他占上风,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我今晚临时住在西街太学的静思堂中,你随我去吃些素面,我再告诉你。”
苏韧双眼放光,叹圆然道行高深。若旧朝不亡国,圆然该是混世魔王大奸臣了吧?他已看穿,自己何必掩饰?听听师傅高见,说不定收获颇丰。
可如果现在随师傅去,恐怕回家要到深夜……他一转念:“师傅,阿香正等我吃饭……不如我去家里安顿好,再来与您长谈。”
圆然欣然道:“好。西街近在咫尺,老衲步行即可。”
他旋即下车,步入车流之中。苏韧心里一动,轻唤:“师傅当心!”
圆然扬扬手,大踏步去了。
苏韧准时回家,谭香欢欣自不必说,夫妇俩灯下小酌。
苏密因为偶尔去沈家,玩得累了,直睡到大人快吃完,才爬到谭香的怀里,赖皮地要苏韧喂他。
苏韧喂了他几口,苏密揉揉睡眼,说:“爹,今天我看见圆大师傅了!”
孩子们一向管圆然叫圆大师傅。
“嗯?”苏韧放下筷子:“你在沈家看到他?”
“是啊。圆大师傅要出去,我在楼上喊大师傅大师傅,喊得喉咙都痛了呀。可离得好远,大师傅没听见我。”
苏韧想:圆然果真去了沈家,谭香咕哝道:“小孩子口无遮拦!”
苏密撅嘴:“娘又骂我,还是沈家婶婶对我亲热呢,她给我吃糖,还说要给我做云锦袍子!沈家爷爷也好。他笑眯眯搂着我,问我认识不认识圆大师傅?”
苏韧夫妇顿时紧张,异口同声:“他问你?”
苏密小牙齿在烛火下亮荧荧的:“对啊。我说:我从小认识圆大师傅,爹爹是圆大师傅最喜欢的徒弟了。我还说,爹爹从前被坏人抓到牢里面,我和妈妈姐姐就躲在圆大师傅的庙里面,一直到爹爹来找我们。”
谭香“啊”了一声,抽苏密腮帮子:“谁让你说的?”
苏密大哭。童言无忌。巧合之中,他不巧说了实话。
他哪懂苏韧和圆然之间?更不会明白万万不该让沈明知道的。
谭香看眼苏韧。苏韧眼睛发直,丢下筷子:“我出去趟!”
他在路上随便雇了辆马车,前往西街。太学生来来往往,到这时街面还热闹。
苏韧怕人发现自己,遂现掏银子买了套太学生衣冠,在厕所里换好。
他很快找到了静思堂。木门虚掩,烛火未灭,炉内升火,坐垫还是热的,可圆然已不知去向。
苏韧拍脑门!他不信沈明动手那么快!
书案上不对劲。苏韧细看,发觉茶杯倒扣在摊开的书本上。
他掀开杯子,那是本《易经》。
红色茶水如同魔鬼的血渍,沾染了一行字:“阴阳不测之谓神”。
苏韧确信无疑,圆然被沈明劫持了。下一步,也许就是对付自己?
虽然苏韧至今不懂沈明对自己有何深仇大恨,但是……事已至此,只好斗狠斗心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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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毕。)
本章节注释
1,危机:潜伏的危险或者祸害。原见于三国时代吕安的与稽茂齐书“常恐风波潜骇,危机秘发”。
2,神:本章节里面出现了周易。那本书太玄,此处不宜深究。周易?系辞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 ”。
神是指变化不测的事情。不测,则是指料想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星期感恩节,我本来想发个讲二十多年之前的番外。
本文写了那么久,也没个番外………….难道反证了本次故事情节比较丰满?
后来却觉得那番外和感恩节气氛不符合,所以决定推迟到12月15日再发。
如果你不查月历就知道12月15日算是国际什么日,算你厉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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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节长假,我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
当然,吃喝玩乐也一样没有拉下,还跑到动物园看了看熊猫。:)
回家后,鼻炎发得一塌糊涂,很无奈。总不能怪动物园的动物吧!
上星期,世界上有人被炸,有人吃枪,有人中奖,有人胜选,
想起来,如果普通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就是最值得感恩的事情了。
关于花鸟鱼虫,我答应讲点。不过,以下的东西十天前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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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飞行过来,和家里出差的长辈只碰了个头而已。即我到的当天,长辈就飞走了。
长辈暂住时,在屋周围种植花木,有栽红枫,月季,天竹,还有果树等等 。
他走了十天,天气骤寒又回暖,红枫树上结了深色果实,益发赏心悦目。
月季开花,颜色妍丽,花朵单瓣,与原有的西洋种玫瑰相比,别有一番风姿。
在深秋时,家里还是充满了绿色,也是拜此地气候所赐了。
去年冬天,我身体不适,看到屋子一侧的茶花树开满了红花,总觉得有点妖气。
可到这两天,再看到一棵茶花初绽,另一棵也缀满花苞,不禁充满了生活着的喜悦。
邻居是位耄耋之年的亚裔老先生。他说茶花树长得非常慢,所以显得珍贵。
他五十年前在此定居时,这两棵茶花树只有小孩那么高,现在却连成年男子都够不到头了。
草木到底不会说话,而每逢夜晚,山上动物出没,常常会弄出动静。
我不在期间,拜别人喂养之功,园子的流浪小白猫,长成了一只大肥猫。
它像那种胖墩夏令营里面的孩子,是不太健康的肥,跑起来肚子赘肉甩动,四肢反显得纤弱无力。
它似乎从来不和方圆几里内的任何猫交朋友,只知道睡懒觉,或在阳光下梳理雪白的长毛。
它曾邀功,领我去看一只超小死老鼠,。我当时相当感动,连续请它吃了好多天罐头。
后来我想起来 ,之前我在草地里撒了许多粉末状强力杀虫剂。老鼠究竟怎么死的,尚存悬疑。
我刚回来,它对我颇冷淡,我想,也许不记得我了?
可当我在厨房吃零食时,他就乐颠颠从山坡下跑过来,轻轻软软冲我叫唤。
原来,它还是有记忆的,大概是怀念罐头的香味?
几天后,它的眼睛出了状况。不知道为何发炎了,单侧眼角像流血一样。
因为它不喜欢被人触摸,我不得不大着胆子骗它躺下。
它倒是出乎我意料的配合。我用水擦掉污浊,迅速给它涂上了人用的金霉素眼药膏。
这样涂了两天,它的眼睛大有好转,不过跟我算是结仇了。
只要看我有所动作,它立刻溜之大吉。
即便早上我把食物端出去,它也不敢过来,仿佛是害怕我乘机“谋害”它。
不过它总算心怀宽大。周末我给喂了一个海鲜罐头后,它又跟我保持过去不远不近的距离了。
不得不说,它特别喜欢躲起来。但一只肥硕的白猫,隐蔽度实在有限。
近来气温低了,他常藏身厨房外的种圆形灌木的小小花坛里。
我对泥土里那坨白色叫咪咪。花坛边两个白耳朵便扇啊扇,有时还能听到短促“啊”回应。
可是它就会以为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我走过去,它像侦查兵一样低下头压着背,好像在说“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真的很像日本电影里那偶尔回家,却在叔叔店门口躲躲闪闪的寅次郎。(他们都和老虎沾亲带故)
从前,我不太理解那些热爱动物的人们。现在,我渐渐明白了。
比起尔虞我诈的社会,在有动物的故事里,一切都显得自然单纯多了。
☆、狠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月来的祝福,问安我都看到了。
谢谢大家,也祝愿你们2011年快乐健康!
话说苏韧在西街太学里找不见圆然,陷入了僵局。而相隔不过三条街的锦衣卫衙门内,则是另一番局面。因在塞北的老七叶琪回京,北海帮上下欢聚一堂。兄弟们促膝密谈完毕,少不得要吃酒散心。帝京城冰冻三尺,这厅堂内却炭火熊熊,烤得人穿不下袍子。宝翔别出心裁,还请大伙吃现制的冰酪。他觉着:大冬天关上门,燃着暖炉,弟兄人人都有一碗冷饮,人生奢侈莫过于此。
冰酪下肚,兄弟们酣畅淋漓。可老七还嫌不够尽兴,他打个赤膊,自告奋勇表演刀法。叶琪不愧为边关守将,一套刀法舞得干脆漂亮。他舞完了,宝翔带头喝彩。老七拜谢,边上的蓝辛笑道:“老七,你背脊上新刺的花绣是什么?”
宝翔看了看,忍俊不禁,原来刺得是“效忠老大”四个青字。他“哈哈”一声,正要调侃那小子做作。可发现老七倒满面认真,他改口道:“这字刺得好,哥哥我心领了。然而世事变化。将来万一你不得不效忠我,只要大上面添一横,成了‘效忠老天’,那也就心安理得了。如果世事再变化,逼得你连老天都对不住了,再刺个尖头,变成‘效忠老夫’,那也说得过去啦。”
众人哄笑,老七不以为然。宝翔拍他肩膀,再盛了两小碗冰酪给他。
老七左右手接了,却不喝,放在朝南的案几上,说:“小弟与老大生死同心!虽然帮内的老二,老三两位哥哥不能在场,但我知道大哥心里惦记他们。因此这两碗算小弟供给两位没谋面的哥哥了。但愿天遂人愿,众兄弟早日相逢。”
他的话倒是勾起宝翔的心事来。确实,世事难料。苏韧谭香真上了自己这条船,难道是光明?
小飞匆匆进来,对宝翔耳语:“大哥,谭香姐来了。”
宝翔立刻起身出边门。未料到,去上茅房的老七抢先一步遇到了谭香。角门黑灯瞎火的,老七咧嘴笑道:“婳婳你去通州买药,回来那么快?两年不见,你怎么胖了不少?”
他只道北海帮里才一个女流,却不知认错了人。
谭香走到明处,对打赤膊的陌生青年抱拳道:“这位,幸会。我叫谭香,六合人士。”
老七见她面色凝重,肃然起敬,拉扯上罩衫,抱拳:“幸会,某姓叶……”
谭香杏眼一瞟,正瞧见宝翔。宝翔向老七点头,正色道:“你们已认识了,很好哇。”
老七神色起疑,宝翔径直带着谭香到清静的房间去说话。小飞守在门口,宝谭二人相对坐下。宝翔一张嘴,闻着唇齿间有股冰酪的奶味儿。他忙提起茶几上水壶,拿凉水灌喉,权当漱口。然后问:“阿香,你怎么知道我在衙门里?”
谭香答:“ 衙门外头拴着不少马匹,我想你大概也该在吧。哥,阿墨现在还没回家,我担心……”
宝翔料到她来,是因为苏韧有麻烦。他一闭眼:“啧,难不成沈明那里又出妖蛾子呢?”
谭香说:“我已从范忠老婆那里探听到,他就是从前万岁跟前的亲信小太监秋实。以前,我家阿墨不可能和他认识。可沈明暴发起家,大概亏心事做得太多。见到个类似老仇人面孔的,就会疑神疑鬼,斩草除根吧。这回牵涉到我们的老相识——圆然师傅……”她陈述今日的事情,提到苏韧的反常,最后说:“我心神不宁。哥,你现在能找到圆然师傅么?若是沈明那边先下手为强,抓走了阿墨与圆然呢?”
宝翔心里掂量了下轻重,安慰谭香说:“帝京城里机关太多,天子脚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沈明固然是与皇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大豪商。但圆然和尚出入朱门,已有些非富则贵的信众。苏韧呢,正监管宫廷工程,能和蔡述,范忠等人说得上话。就算沈明有所怀疑,一切只能偷偷行事,断然不会在都城猖狂加害,惊动上边。嗯,夜深了,我等明日才能探听圆然下落。而苏韧……你不用太为他担心。他最懂得随机应变,多少回都化险为夷了。说不定,他此刻已回家了呢?”
谭香愁眉稍展:“你说得是,那我快点回去吧。不过,我还有一句要紧的话。”她顿了顿说:“不管从前到底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那总是过去了。阿墨因为打小没有爹,娘又惨死,总断不了寻根问底的念头。哥,我们要设法断了阿墨的念想,让他专心做现在的他,对么?”
宝翔想:话虽如此,那要看过去是怎么个惊天动地法。但是……他面对谭香那圆溜溜的眸子,心软答应说:“好,我尽力而为。小飞,你护送苏娘子回去……”
告别谭香,宝翔从容返回宴会。筵席散时,已是二更。握手言别之时,除了刚回来的老七,他对每位堂主都交待了一句话:“你替我打听下,有个叫圆然的和尚在哪里?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他心里有底,不出明日正午,确准的消息一定会来。北海帮森然有序,每位堂主好比宝塔的尖儿,底下人才济济,眼观六路。北海帮又好比一张巨大蛛网,在每个街坊,都有耳报。而对沈明,宝翔早有安排。自从上次夜探沈家后,宝翔便安插了好几拨兄弟,更设了两名卧底,专门盯紧那府里动静,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绝对逃不了的。
宝翔每回半夜后回府,总是走后门。他抄捷径进了自己小院,懒得洗澡,除掉衣服钻进了被窝。好象是刚睡熟,就被叫醒了。他打着哈欠,斥责小云:“什么事?不能等早上再说吗?”
小云咕嘟嘴:“早上?王爷,都四更天了。要不是本朝万岁爷爱清静,您现在该预备上早朝了吧。实在是您有个旧友来访,底下人谁敢耽误了呢?”
宝翔一问,来人竟是苏韧。他先松了口气,而后拖着被子半坐起来,说:“既然是旧友,百无禁忌,我们这样相见吧。”小云点了根蜡烛,吩咐下去。不多功夫,苏韧就进来了。
他穿戴整齐,神色安然,见了宝翔的面,还微微一笑。
宝翔顿感自己失了气势,有点猥琐,问:“你怎么这时候来?……有事么?”
苏韧笑道:“没事找你做什么?你家离大内近,说完了我再去上工,也不迟到。喏,这是送给你的。”
宝翔一瞧,是个精巧小篮,里头装着四只果香四溢的金黄色嫩梨。他哈哈笑:“送我梨子,为什么?”
苏韧说:“我初次上门,不好空手。记得当年你我一起从六和县大牢死里逃生,你上岸就吃起半生不熟的梨子来,那模样倒也有趣。我听人说:帝京的吴记鲜果每年腊月后进的梨子味美无双。所以我今早上特意去买来给你尝鲜。”
宝翔合计着,苏韧怎么肯花那么大功夫?即便明知道他有求于自己,心里还是受用的。
他打个哈哈:“你有事直说便是。兄弟之间,不用拐弯抹角。”
苏韧这才叹息,语意酸楚:“我师傅圆然应该是被沈明抓了,他被抓时正在看易经,盖住了‘阴阳不测’那几个字,看来他凶多吉少。但我只是怀疑,没有凭据,更无力去搜寻到他。所以我想请你协助,尽快从沈明手中解救出他来,也算我对得起师徒情谊。沈明既怀疑了我,想必将来也不会放过我。我财势不如他,拼不过他。身上又兼官差,逃走亦不能。除了听天由命,还有他法么?大白,趁这个机会,我说句话:万一我被害死了,我想托付你照顾我的妻子儿女。他们跟着我,并没有过几天好日子。而你古道热肠,将来总不会眼看他们流落街头吧。”
宝翔听了这话,忍不住钻出被窝,盘腿坐起,说:“石头,你怎能如此打退堂鼓?我是北海龙王,帝京本是我们的地盘。哈哈,我挖地三尺都能找到圆然,活见人,死见尸!如果真是沈明捣鬼……你曾说过,要杀沈明,也有法子,即便你一个人不能,那你我联手之力,也不会坐以待毙。”
苏韧眼睑微动,小声说:“但是……但是如果沈卓然真是皇子,沈明的后台不是皇帝么? ”
宝翔一拍大腿,凑近苏韧说:“正因为沈明后台有皇帝,我们才有机会嘛。你我将心比心来想想:如果你我是皇帝,有个流落民间的儿子,由过去的奴才抚养长大。这个奴才借着此功劳,狠捞成了亿万巨富。如今皇子大了,有名声有作为了。而那个奴才不好好颐养天年,老实扮演养父之角色。反而背着皇帝为非作歹,甚至存有异心。那皇帝怎么办?是继续包庇纵容那奴才,还是适当的时候让他从世界上消失?换我,肯定下狠招。你呢,大约比我更狠了。你我都不能容,何况我那亲叔叔万岁爷呢?”
苏韧嘴角一勾,仿佛恍然大悟:“果真如此!那……怎么才让皇帝知道沈明有非分之想呢?他要是本没有异心,只想当个奴才呢?”
宝翔琢磨好一会儿,说:“一不做,二不休。哪怕没有,我们能设计得像有。万岁是个多疑的主儿。古人云:三人成虎。你,我,再加上个添油加醋的,不怕万岁不信。”
苏韧眼睛一亮,仿佛云开雾散:“大白,我今天算服了你。你看似粗枝大叶,其实有大将风度。既然你这么建议,我就听你的。你先找到圆然,我回去细细谋划。时辰快到了,我该进宫去了。”
宝翔哈哈笑了几声,心里纳闷:原本我只应是出手帮你忙。怎么现在这架势,我倒成了主谋了?
他躺回被窝,说:“我不送了。”苏韧笑而拱手,替他抚平被角,步子不紧不慢地除去了。
阴谋管阴谋,台面上的事照常进行。这点,苏韧和宝翔惺惺相惜,都能临危不乱。
苏韧一走,宝翔又补了一觉。睡到晌午,他起来洗漱,吃了碗稀饭,就赶往锦衣卫衙门等消息。
消息比他先到。兄弟们来报:圆然和尚本住在太学里的静思堂,可昨晚上人不见了。
在京兆府当师爷的金文文,因为《顺风耳》有两个撰稿人潜伏在太学里,得到的消息更详尽:这会儿太学生间,都说是蔡府差人带走了圆然。
宝翔听了诧异,问金文文:“依你看:如果蔡述要见这和尚,用得着晚上去太学里抢人么?又会这样不经意弄到大家知道么?”
金文文抚摸胡须:“我看不是蔡府所为。蔡述行事,一向倍加谨慎。这消息传出来,想必是有人存心想栽赃给蔡述。圆然……应该在蔡述的敌手那边吧?”
宝翔摇头。他感到沈明虽仗着皇家背景,并不结交蔡述,但也不必这般陷害。本来是一件与蔡述不相干的事。早早把烂泥抹在蔡述头上,万一被蔡府查出究竟,两者势不两立,对沈明有何好处?
从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思及此,问:“你能在太学生中间查出始作俑者,即流言源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