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深呼吸,将泪水咽回肚子里。她抬起头来,清澄的双眸望向弘帝,而后又望向站在大殿中央的风战修。风战修也在同时扭头,深沉的目光与她聚焦。一时间,说不清的思绪,道不清的纠缠。
只是记起他的残忍,她毅然决然地起身。
明珠低头退至大殿中央,曲膝跪拜,轻声说道,“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和离。”
和离?
这两个字出口,不仅仅是弘帝是吃了一惊,东骁天也吃了一惊。他错愕地回眸望向一旁的风战修,风战修挺直了脊背,神态自若,仿佛早知如此一般。东骁天又是低头瞧向前方跪拜在地的明珠,一时间悔恨交织。
弘帝显然龙颜大怒,颤手指向风战修,气愤地喝道,“你留下!朕要与你谈谈!你们二人退下!”
“是!父皇!”东骁天急忙走到明珠身边,伸手将她扶起。
明珠与东骁天两人双双一走,养心殿内,只剩下风战修与龙椅之上的弘帝。气氛一下子凝重,弘帝神色阴郁,却是沉静。他盯着风战修看了好些时候,这才叹息了一声,似乎颇为无奈,“战修啊,你坐,坐吧。”
“谢皇上赐座,臣站着就可以了。”风战修恭敬回道,却是桀骜不逊。
弘帝听见他改了称呼,当下明白他还在记恨之前的事。凝望面前英姿不凡的臣子,弘帝沉声说道,“朕知道,你是在怪朕埋怨朕。”
“臣不敢。”风战修又道。
弘帝苦笑了一声,幽幽说道,“你喜欢瑶丫头,朕却偏没有将她许了你,你怪朕埋怨朕也是人知常情,朕明白。可是朕真心器重你,所以才将朕最疼爱的明珠嫁给你。明珠心性纯善,天真活泼,你应该要好好待她。”
当年北辽国虎视眈眈,让他夜夜寝食难安。思来想去,下旨将风战修招进宫。那一局棋,他拿婚事做筹码,想让他主动开口领兵出征。果然引得大鱼上钩,使他一诺千金。可他赐婚的对象,并不是丞相之女柳水瑶。
而是他那个痴儿公主——明珠。
风战修沉眸,默然不语,整个人愈发倨傲。
※※※
已近黄昏,夕阳渐渐西下。
皇宫后花园的梅花与邑城王府中的梅花无异,开得芬芳。只是二月已到,眼看着三月即将来临,梨花的花树已经长出花苞,看来过不了多久,这满树梨花即将开得烂漫。三月梨花香,美人拂袖来。
明珠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东骁天寸步不离地跟随在后。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了秋千架前。明珠莫得停下脚步,痴痴地望着秋千架发呆。眼前赫然显现当年的场景,夏儿在后边推着秋千,她坐在秋千上。她一向贪玩调皮,所以喊着高点再高点,高到可以抓住天空。
一个不小心,她飞了出去。可总有人能接住她,叨念一声“又顽皮了”。
一半指责,一半疼惜。
东骁天站在她身后,瞧见她愣愣发呆,心中不是滋味。他走到她身边,扭头问道,“要玩吗。”
“恩。”明珠点点头。
秋千架上依旧是她,推秋千的人却不再是夏儿。明珠抓着秋千绳,望着蓝天。东骁天不敢推得太用力,怕她不小心摔着。他望着明珠小小的身影,一时间惆怅不已。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晓得如何开口诉说。
末了,只是凝眸,将话咽了回去。
明珠蹙起眉头,喊道,“高一点!再高一点!”
“再高可要摔着。”东骁天叮咛道。
明珠只是笑,固执地说道,“我不怕摔,你用力点,高一点。”
反正,反正你会接住我的,不是吗?
东骁天果然加重了力道,秋千荡得愈发高。她宛如翩翩欲飞的蝴蝶,粉色的裙裳漾起涟漪,像是仙女素美的绸罗。发髻也微微松了,簪子从半空中掉在地上,一头乌黑长发幽幽垂下,飞扬飘散而起。
明珠闭上了眼睛,感受风迎面而来的自由感觉。她讨厌被束缚…
东骁天恍惚了视线,往昔如潮水,那些记忆飞扑向自己,将他淹没。眼前的明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她长大了。她为人妻,她不再是属于他的明珠了。明珠。明珠。明珠。他不断地呐喊。
“东骁天?东骁天你在不在!”突然,远处响起女子有些生气的呼喊声。
下一秒,一道亮丽的身影闪出,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少女约莫有十六、七岁,生得明眸皓齿,肌肤白皙,身材玲珑。她穿了翠绿的衣裳,整个人朝气蓬勃,两只眼睛又圆又大,即便是生气,也是美得让人惊艳。
“好你个东骁天,竟然背着我在这里幽会!说!这个女人是谁!”女子只是冷眼相待,讥讽地质问,倒也没有半分嫉意。
东骁天心中一紧,手上一个失力,力道过了半分。
秋千一下被推到了最高点,明珠急于回头望向来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突然的变化。只感觉身体一轻,向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过去。她的双手微微松开,整个人甩向了空中。东骁天刚要上前,却有另一道身影突然蹿起,快到让人无法辨析。
明珠只以为是他,徐徐睁开眼,却是惊讶,“风、风战修…”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风战修酷了一张俊容,一句话也没说,只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双脚着了地,明珠不着痕迹地朝旁挪了一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他察觉到她细微的小动作,默然抬头,目光扫过东骁天,又扫过那名女子。
他尚未开口,那名女子却颤声喊道,“战修哥哥…”
战修哥哥?这声称呼反倒是让明珠愣住了,她狐疑地望了眼那名女子,又是望向风战修。他有个妹妹,可是为什么她不知道?而且也从来没有人提起?
风战修却一脸冷漠,仿佛不认识一般,平淡地说道,“柳小姐,好久不见。”
柳水瑶显然是大受打击,晃动了下|身体,朝后退了一步。
“时辰不早,我们得早些出宫回府。”风战修沉声说着,握住了明珠的手。他这番话不知道是对着明珠所说,还是对着谁。明珠茫然然,却被他拽着转身离去。
“明珠。”东骁天喊了一声。
她停步,没有回头。
“刚才…没有摔着吧。”他幽幽说道,掩不住的关心。
“劳太子殿下关心。”不等明珠开口,风战修阴郁地回道。
东骁天瞧见他捍卫的姿态,只是将手握紧成拳头。如今的他,竟然连关心都没有资格。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存在。他的眼底,是她挺直了脊背的背影。是的,只有背影了。所有喜怒哀乐,他都无权过问了。
“先去皇上那儿。”风战修沉声说道,抓着明珠的手朝养心殿而去。
明珠却甩开了他的手,轻声说道,“我自己会走。”她说完,果然迈开脚步。
风战修深深地注目了她一眼,默然地跟随在后。他刚走了几步,身后的柳水瑶又痴痴地喊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以及埋怨,还夹杂了几丝嫉妒,鲜明地彰显,“战修哥哥,她…她就是公主吗。”
柳水瑶咬着粉唇,不安地攥紧了白色巾帕。
“她是我的妻子。”风战修没有停步,更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从空中飘来,却异常坚定冷清。
一句话,简简单单六个字,说者轻松,听者沉重。
柳水瑶脸色苍白,美眸泛起泪水。她摇摇头,显然备受打击。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周遭有旁人的存在,只好将心中的话咽了回去。她低下头来,轻声说道,“爹爹很想念你,我…”
说到一半突然停了声,转而喃喃道,“记得来看看。”
“知道了。”风战修回了一声,挺拔的身躯闪出了她的视线。
顷刻间,花园内只剩下东骁天与柳水瑶。他们望着明珠与风战修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直到在意的身影消失在各自的视线里,东骁天这才无奈地松开了手,迈开脚步。而柳水瑶抿着唇不言不语,突然眯起眼眸。
“东——骁——天——”柳水瑶娇纵地呵斥,更是直呼他的名讳。
她,柳水瑶,当朝丞相柳青的独生爱女。柳家世代辅佐帝王,柳青更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在朝政上自有一套手段,为人城府颇深,形成了一派党羽。柳青老年得女,对柳水瑶更是疼爱有加,宠溺纵容,以致柳水瑶生性跋扈。
从小仗着爹爹宠爱,又仗着皇上喜欢,所以对着东骁天,她自然不给面子。
东骁天果然停步,扭头望向她,“怎么了。”
“怎么了?你竟然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战修哥哥回都城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倒好,你那宝贝妹妹一回来,就陪着她玩耍。荡秋千?我怎么没见你陪我荡?平时见了我,总是忙忙忙,见了她,你就不忙了?”柳水瑶犀利地指责。
东骁天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神色却不见异样,只是淡淡地解释道,“明珠今日刚回来,事先我也不知道。”
“呦,喊得好亲热啊!明珠?”柳水瑶摆明了挑刺,讥讽道,“要不要我提醒你,她是你的妹妹。即便不是同一位娘娘所生,不管如何,她的身体里还是与你流着同样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东骁天心中一紧,轻咳了两声。他扬起唇角,轻声说道,“我自然明白她是我的妹妹,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他如今已是明珠的驸马,今后更是你的妹婿!”
“你…”柳水瑶被他这番话所怔,一下子无话可驳。
早在四年前,她的婚事就被安排注定。身为柳家独女,她逃脱不了皇权命运,注定要嫁给太子东骁天。爹爹说,等她满十八生辰,就要嫁入皇宫成为太子妃,成为东骁天的妻子。日后,她这个太子妃就是一朝皇后。
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所在。
东骁天收回视线,朝着养心殿急步而去,“请你记住,你的身份是本殿的太子妃。”
太子妃…柳水瑶蹙起眉头,十八生辰,算来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
前方就是养心殿。
明珠与风战修两人沉静地走在回廊里,明珠心里很乱,脚步也踏得慌张。风战修一直跟在她身后,快要转过回廊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明珠顿时一愣,徐徐回头望向他,拧眉说道,“放手!”
“你真得要和离?”风战修冷硬地问道,一双凤眸迸发出精光。
明珠扭过头不去看他,同样冷硬地说道,“是!和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她说得太清闲,风战修俊容一沉。
“反正你对我也没感情,我对你也没感情。哦,对了,忘记说了,你不仅仅是对我没感情,好象还很讨厌我。既然这么讨厌我,你娶我做什么?惹自己烦吗?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此时,身后有脚步声渐渐响起,风战修灵敏地察觉。
明珠并没有注意到变化,她只管自己继续说道,“你当你威风赫赫的战王爷,妻妾成群也没关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呢,就回平乐宫继续当我的公主。一拍两散也不要闹僵,若是凑巧见了面,你放心,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风战修手腕用力,将她拽入自己怀里。明珠被他突然的力道所袭,头撞上了他的胸膛,感觉一阵晕旋。她来不及反应,却被他捏住了下巴托起。明珠睁开眼,瞧见他低下头来,火热的唇压上了她。
风战修却闭上了眼睛,只是霸道地吻着她,一并将阴霾敛去。
明珠无法动弹,支吾不清地反抗,“唔——放开——”
风战修,你一定是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距离他们身后不远处,东骁天与柳水瑶恰时转过转角,吃惊地瞧见这一幕。同时愕然止步,哑然无声。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
他那样霸道地吞噬她的全部,占据她的美好。
风战修任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直到她累了,累到渐渐没有力气了。他突得睁开眼,大掌抚上了她的容颜。那一张小脸已经涨得通红,嘴唇是被他狂吻过才有的色泽,鲜艳欲滴,微微肿胀。他有些满意,竟然还很得意。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双唇,低头粗嘎地呵气,“我不会同意的。”
轰——
明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那双慑人心魂的双眸闪烁着光芒,那样坚决以及认真,她心中惶恐,思绪扭成一团麻,理不清,剪还乱。
为什么,他既然这样讨厌她,为什么不肯和离。
风战修松了手,一把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他高大的身形一晃,闪过面前,明珠的视线豁然开朗,却又是错愕。她闷在原地,脑子空白一片。
骁天哥哥,竟然被骁天哥哥看见了,他们…他们…
东骁天沉默地望着明珠,他的眼底弥漫起无边落寞以及空虚,像是海水,朝着明珠席卷而来。明珠与他对视,只觉得心悸彷徨。过了好半晌时间,她才低下头来,咬了咬唇,告诉自己要清醒要冷静。
他是她的哥哥,他是她的哥哥。
可有另一个念头却又在喊:不是的!不是的!他根本不是她的哥哥!
风战修侧身瞥向身后,行了个注目,径自握着明珠的手,朝着大殿的正门走去。明珠匆匆回头,忘记甩开他的手,忘记了其他。
身后有两道目光紧迫盯人,一道深邃忧愁,一道嫉然黯然。
柳水瑶气得红了眼眶,只能咬牙切齿。
东骁天轻咳一声,继续迈开脚步。而这声轻咳传入明珠耳畔,她的心也仿佛被捏紧。
※※※
养心殿。
“太子到——战王爷到——公主到——柳小姐到——”殿外,小太监的通传声尖细响起。
四人同时走入殿去,朝着龙椅上的弘帝问安。
“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帝望着四人齐齐到来,顿时龙颜微变。他没有料到柳水瑶会在这个时候入宫,方才明珠才提出和离,现在连水瑶也来凑热闹,这真是雪上加霜。
他眯起眼眸,视线扫过四人,最后停留在风战修的身上。
只见风战修面无表情,沉静依旧,似乎没有任何异样。可他越是平淡对待,却让弘帝越是担心。风战修不是寻常的臣子,果敢得惊人,绝对是栋梁之才。虽然他效忠于自己,却宛如一头猛虎,随时可能会反扑。
他心中思忖,大手一挥,沉声打趣道,“起吧。今儿个真是巧,瑶丫头也来了?”
“皇上,臣女凑巧进宫,没有想到王爷与公主一起回了都城。”柳水瑶轻声回道。
弘帝瞬间下了决定,他笑着说道,“朕还不知道吗?你是来寻骁天吧?也是,你即将为太子妃,也该与骁天多多相处。骁天啊,最近这些日子你就不必再忙于政事了,好好陪陪瑶丫头。”
太子妃?她是太子妃?她是骁天哥哥将来的妻子?
明珠一顿,却听见东骁天清朗的男声允道,“是!父皇,儿臣遵命。”
“也是该将婚事筹备筹备,早些让你们二人完婚,也让朕与柳爱卿了却个心事。”弘帝欢喜地说道,又是询问道,“算来时日,瑶丫头快要满十八生辰了吧?”
柳水瑶低下了头,支吾着不说话。她这番模样,不知情的人只当她是在害羞。可她却并非是害羞,也不感到欣喜。小心翼翼地侧目,瞥向一旁的风战修。他却挺直了身躯,完全将自己忽略,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她有些生气地收回视线,故意娇滴滴地回道,“臣女两个月后才满十八。”
“只有两个月了?”弘帝惊奇,沉沉笑道,“没想到只剩下那么短的时日了,好,朕这就下旨快些筹备婚事。小德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德公公应道,“皇上,奴才知道了。”
“明珠啊,这是柳丞相的爱女,名叫柳水瑶。”
“先前瑶丫头不在都城,所以你与她不曾认识过。好不容易回来了,那就多住些日子,索性就住到骁天大婚后才回。这段日子,你就与瑶丫头作个伴,你们都是女儿家,聊起话来也多些。”弘帝神色大悦,又是叮咛道。
明珠听见弘帝这么说,木纳纳地说道,“是,儿臣自然留下。骁天哥哥大婚,儿臣怎能不喝这杯喜酒。柳小姐即将嫁于骁天哥哥,日后就是明珠的皇嫂。柳小姐生得美艳动人,骁天哥哥娶了这样一位皇嫂,真是好福气。”
“明珠…”她说着,将那份酸涩一并吞下,喃喃说道,“明珠提前祝福骁天哥哥以及未来皇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衣袖下的手握成拳,东骁天沉声说道,“这份祝福,我收下了。”
“倒是忘了问问战修的意思。”弘帝满意地点头,话锋一转。
柳水瑶屏住气息,等待他的下文。
风战修凝眸望着弘帝,忽而侧身,吐出四个字,“天作之合。”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四人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弘帝近年来身体已大不如前,动不动就胸口气闷,头昏虚汗。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所以在他驾鹤归西之前,一定要将剩下的事情安排妥当。
“儿臣(臣女)告退!”三人同时喊道,惟有明珠愣在原地。
和离呢?她的请求呢?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三人转身欲退去,明珠却急忙上前一步,急急地喊道,“父皇,儿臣…”
她停了声,漆黑的双眸直直望向龙椅上的弘帝。
三人再次停下步伐,风战修顿时沉了俊容,显现出几分不悦。东骁天纠结了英挺眉宇,惆怅于眼底。而柳水瑶并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心中满是狐疑。
瞬间,众人将目光投向明珠。
弘帝原本想只要不再提和离,就可含糊过去。谁知道明珠还记着,他当下明白明珠的确是受了诸多委屈。自她恢复意识以后,虽然调皮贪玩,却自有一股安逸的心性。依照她的脾气,若非是无法忍受,绝对不会如此。
思忖了下,他宠溺地说道,“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好,朕就准你在宫里小住几天,正好也陪陪朕。”
弘帝避而不谈“和离”一事,态度已经明显。想来也是,一个是大兴王朝熟人不知熟不晓的战王,一个是当朝公主。自古以来,皇家之人的婚事已经不单单是属于个人,更是政治需要的联姻,岂能说“和离”就“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