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这里一屋子男人,是个男人都会觉得这事儿柳雪涛做得过分,首先她不应该对丈夫纳妾的事情能够持反对意见,之后更不应该私自离家出走,后来还让父兄及丈夫满城寻找。这善妒,不贤,不孝的罪名哪一宗都能让她抬不起头来。

可是偏偏却没有一个人会指着她。

当然,柳皓波一脸的平静,赵玉臻怎么看都看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玉臻知道不能看着那对父女在这里哭下去,于是咳嗽了两下上前去对着柳裴元微微点头,微笑道:“这位定然是柳老先生了吧?在下赵玉臻,去年时已经认了雪涛为妹,只是今日才得见到老先生。尚未去府上拜会,老先生原谅些个。”

柳裴元什么人?那是名利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主儿。他如何会不知道赵玉臻的身份?于是忙放开柳雪涛,对着赵玉臻跪拜下去。

“草民柳裴元给世子爷请安。”

赵玉臻一边说着已经认了柳雪涛为妹子,自然不会让柳裴元真的跪下。赶忙上前把他拉住,笑道:“老先生何必多礼。玉臻在绍云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事情还请老先生多多照应。”

柳裴元忙道:“照应之言实不敢当,世子爷客气了。世子爷但有驱使,草民父子必万死不辞。”

赵玉臻摇头笑道:“我也明澈亲如兄弟,与雪涛也已经是义兄义妹,自然该叫老先生一声伯父。老先生莫要自谦才是。”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柳雪涛,又劝道:“雪涛这丫头并未受什么委屈,这家客栈乃是我的一个朋友出的客资,水娘子乃是我朋友的故人。刚刚她已经特别做了饭菜,雪涛虽然吃的不多,但我瞧着倒像是惦记伯父和哥哥还有峻熙的缘故。这不过是虚惊一场,女人怀着孩子想来是有些任性的。刚刚我已经说过她了,峻熙就不要再与她计较了。今儿这事儿想想还是很险的,若是她并没有来这里投宿而是去了别加,可不一定如此周全了。”

柳裴元便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叹了口气说道:“让世子爷见笑了。都是她娘死得早,这丫头从小被我给娇惯坏了。”

卢峻熙站在一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他不想说,也不是他没话说,只是此一时听着这些人的言辞怎么就没一个人为自己抱不平呢?

最可恨的是这位世子爷,你说你好好地不在京城带着,又他妈的跑到绍云县来作甚?

你来就来吧,干嘛又遇上我老婆?

这下倒好,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成了正儿八经的大舅哥了,什么叫你已经教训过她了?我媳妇是你说教训就教训的人么?

卢峻熙小屁孩都快郁闷死了,再看看旁边柳雪涛那女人哭得两眼通红,他又心疼的很,偏生这些人还在这里唧唧歪歪说个没完。你说人都找到了你们还不赶紧的回家搂着你们的女人睡觉去,还在这里杵着跟一颗颗大白菜似的作甚?作甚啊?!

赵玉臻则抬手笑道:“当父亲的宠爱儿女,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雪涛原本就是个招人疼的丫头。连我这个外姓的哥哥都舍不得说她,何况是老伯父这个父亲?”

这话柳裴元爱听,柳明澈也爱听。

柳皓波脸上也带着微笑,趁机劝道:“世子爷,父亲,既然妹妹安然无事,这时候也不早了,世子爷白天劳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父亲上了年纪,也不宜太过劳累。您看,咱们是不是该接妹妹回家,有事儿明天再说?”

卢峻熙心里赞了一个,暗道,大舅哥好,还是大舅哥好啊!

柳裴元便看了看柳雪涛,叹道:“你这丫头真是刁蛮任性,哪有你这样给人家当媳妇的?跟爹回去,爹要好好地教育教育你。”

“爹”柳雪涛偷偷地看了一眼卢峻熙,这小屁孩果然神色憔悴,不过他眼睛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愤怒之色,这让柳雪涛心里很是不痛快。于是她牵着柳裴元的胳膊撒了个娇,说道:“爹,世子爷都说了他已经教训过女儿了。难道你还要把女儿带回去跪娘亲的灵位不成?”

“你。。。。。。”柳裴元听女儿说这话,心里一阵酸痛,皱着眉头却说不出一句狠话来。

“罢了罢了。老先生今儿卖我一个面子,就饶了雪涛吧?”赵玉臻见柳裴元为难,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又对卢峻熙说道,“峻熙啊,你也卖我一个面子,别跟我妹子别扭着了,好吧?”

卢峻熙心里一千个不愿意,这会子也不能当众驳了世子爷的面子。于是忙对着赵玉臻一拱手,笑道:“我不过是担心她的身子罢了,怎么会跟她生气。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女人,跟我闹点小脾气也是常理。她心里不痛快,不跟我闹又跟谁闹去呢?”

这话说出来,柳裴元都觉得这女婿真是懂事,看卢峻熙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慈爱,又看了柳雪涛一眼,叹道:“女儿啊,峻熙是个难得的夫婿,你也该知足了。既然他选的那个姑娘你不喜欢,回头爹给你送几个丫头过去,你瞧着好的再让峻熙收房,你说行不行?”

“。。。。。。”柳雪涛无语。暗叹一声,爹啊,你能不能再无敌一些?

“。。。。。。”卢峻熙也无语。乐呵呵的看着柳雪涛,那小眼神似乎是在说,这可是你爹说的,别在怪我。。。。。。

“。。。。。。”柳明澈自然也跟着无语,心想老爷子你跟着添什么乱呢。

“。。。。。。”赵玉臻更是无语,暗道这老爷子今晚怕事被柳雪涛这丫头给气糊涂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柳皓波再不说话就冷场了,于是他忙上前笑道:“爹,您这会子疼女婿,也没个这样的。他们小两口刚为了这事儿闹别扭呢,您又给送几个丫头去添堵?你就不担心雪涛不回家了?”

柳裴元两眼一瞪,回头看着雪涛:“死丫头,哪有不许丈夫纳妾的?”

柳雪涛咬咬牙,看了看卢峻熙,又看看自己的父亲,来回左右的看了几次,见这死小孩还不站出来替自己圆场,于是心一横,腰一挺,说道:“爹,他要纳妾,我就跟他和离。”

“你这死丫头!你。。。。。。”柳裴元被女儿一句话呛到,一时老脸下不来台,气得满脸通红转手找东西没找到,便抬手照着柳雪涛的脸打过去,一边骂道:“你这不孝的死丫头,瞧我不打你!”

“岳父大人息怒!”卢峻熙手疾眼快忙挺身上前搂住柳雪涛求饶。

“爹!”柳明澈也吓坏了,生怕父亲真的打到妹妹,急忙上前去扑通跪下搂着了柳裴元的腰。

然而他们两个人的动作虽然迅速,柳裴元却也丝毫不逊色,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不偏不斜正好打在卢峻熙那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上。登时,那比女孩子还俏丽的半边脸便印上了一个大大的红手印,慢慢的肿了起来。

“爹!”柳雪涛惊讶的看着卢峻熙红肿的半边脸,心疼的伸出手去摸,却被卢峻熙一把捉住手紧紧地攥住。

“我没事。”卢峻熙低声安慰了她一句,然后转过身去给柳裴元跪了下去,“求岳父大人看着雪涛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就不要怪罪她了。至于妾室,如今妻子又有孕在身,家事繁忙,课业也不能荒废,如何有心思去想那些事情。今儿有事儿是我有话没有同雪涛说明白,不怪她。”

柳裴元见卢峻熙这般,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雪涛的事情,我也是有心无力了。你们小夫妻有什么事情只管好生商议着办吧。时候不早了,我回了。”

柳裴元说完,又对着赵玉臻深施一礼:“如此家丑,让世子爷见笑了。柳裴元真是惭愧不已。”

“老先生不比自责,这都是他们小儿女之间闹闹小脾气罢了。俗话说勺子碰锅沿,谁家没有一点半点的小事儿?时候不早了,这里也是屋子狭小,老先生也无法安坐。请老先生先回去,改日玉臻上门拜访。”

柳裴元又说了些客气话,便看了卢峻熙和柳雪涛一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第148章情融锦香帏

柳皓波拍拍卢峻熙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峻熙,莫要跟雪涛一般见识,她纵然大你两岁,也到底是个女人家。”

卢峻熙笑笑,点头,不语。

柳明澈则走到柳雪涛跟前,悄声问道:“丫头,没事儿吧?你今儿可真是叫哥哥刮目相看了。”

“二哥,爹爹那里。。。。。。我。。。。。。”柳雪涛看着柳裴元有些苍老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放心吧,爹始终都是疼你的。你这丫头,当着世子的面就说这些没道理的话,叫爹的脸上怎么过的去呢?幸亏这一巴掌没打上你,若是打上了,爹今晚回去定然是睡不着觉了。”

柳雪涛撅起嘴巴,不知说什么好。柳明澈给柳雪涛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卢峻熙竖了竖大拇指,方同赵玉臻告辞,跟着柳裴元身后离去。

赵玉臻见众人离去,卢峻熙也被柳裴元揍了一巴掌,明白自己再从这里待下去便讨人嫌了。于是也告辞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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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闹哄哄的狭小的屋子,一时间只剩下了卢峻熙柳雪涛二人,还有门口一直不知所措的紫燕。

柳雪涛便回过头看了一眼卢峻熙的脸,又转头吩咐紫燕:“还不去取了冷水和手巾来?”

紫燕闻言忙转身下去端水。柳雪涛便走到卢峻熙跟前,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红肿的脸颊,又拉着他去椅子上坐下,心疼的说道:“你这个傻子,拉开我也就算了,干嘛还上来挡?平白无故的挨了这一巴掌,也冤不冤?”

卢峻熙一肚子的火就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浇灭了,看着她可怜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若不让岳父大人出一口气,今晚这事儿如何是个了局?”

“父亲打不上我,一样也会出气。你明明知道他疼我,必然不会真的就打,还过来凑热闹。”

“还说我傻呢。”卢峻熙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脸,又笑道:“他不真的打你会使出这么大的劲儿来?这幸亏是打在我的脸上,若是打到了你,这可不就把你打成了猪头?本来吧,你这女人长得就稀松平常,若是变成了猪头丑八怪,我可不要你。”

柳雪涛原本心里还有些怨气,听了这话便忍不住笑了,又抬手在他的眉心狠狠的点头一下,啐道:“你自己现在就是个猪头了,还有脸说别人。早知道我长得稀松平常,配不上你这风流倜傥,你干嘛还死乞白赖的满大街找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嫌丢人啊?”

“你丢不嫌丢人,丢下我一个跑了,我还怕什么?索性嚷出来,好让那些人见了你都躲得远远地,省的一个个苍蝇似的哼哼哼的围着你。”

“谁是苍蝇?他们是苍蝇,我是什么?”柳雪涛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他,“你呢,你跟他们也没什么两样。”

“唔你是那只有了缝儿的蛋,我。。。。。。我是只饿的心慌的猫儿。”说着,卢峻熙便赖皮的伸出手臂来把她往怀里拉。

柳雪涛又推开他的手,笑着啐道:“胡说八道!”

紫燕端着冷水进来,恰好看见柳雪涛的笑脸,便忍不住念了一声佛,笑道:“阿弥陀佛,终于拨开满天乌云见着红日头了。”

柳雪涛便回头笑着骂道:“死蹄子,又胡说。”

紫燕一边拧了毛巾递给柳雪涛,一边笑道:“一天都没见主子的笑脸了,这会子终于好了。不过倒是叫大少爷挨了一巴掌,这笑脸的代价也着实大了些。”

“你今儿话怎么这么多?”柳雪涛一边展开毛巾给卢峻熙敷脸,一边瞪了紫燕一眼。

卢峻熙便扭脸对紫燕说道:“紫燕,我晚饭还没吃呢,又满大街跑了个遍,这会子都前心贴后心了。你倒是去问问这家客栈的老板娘,这会子了还给不给做饭?”

“哟!奴婢这就去问问,实在不行奴婢叫老孙去外边叫几个菜来。”紫燕说着,便急匆匆的去找水娘子。水娘子此时刚在赵玉臻房里出来,听见紫燕如此说,便忙叫人把厨房的炉子捅开,起了火做饭。

这边屋子里柳雪涛拿着冷毛巾给卢峻熙敷了一会儿,见他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些,因又怕这冷水让他吃不消,便罢了手。

卢峻熙见她转身要走,便伸手把她抓住,拉到跟前后双手搂住她的腰,便把脸贴在了她的小腹上,轻声问道:“我们的女儿今天乖不乖?”

柳雪涛垂下眼睑看着怀里小屁孩安静的模样,又好笑的问道:“今儿你也瞧见了我父亲被我气得那副样子了,怎么还一门心思的要女儿?”

卢峻熙稍微动了动,把她搂进怀里,用脸贴住了她的胸口,闷声说道:“你知道么,今天晚上我忙完了粮食的事情回到旭日斋,发现你不声不响的走了时,心里真的好害怕。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了,我想我还可以从女儿的身上看见你的影子。而且,将来我们都老了,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时候,我也能从女儿的身上看见你这时候的样子。所以,我是一定要你给我生个女儿不可的。”

柳雪涛不禁为之动容,挣开卢峻熙的怀抱,俯身下来在他的身边,仰视着他的脸,认真的问道:“峻熙,你是真心爱我的,对么?”

卢峻熙好笑的看着她,伸手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继续搂住她的腰,叹道:“你这话问得多傻。我不是真心爱你,岂肯为你挨这一巴掌?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打你这一巴掌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的心头肉当着外人的面说出了那些有违‘七出之条’的话来。他教女无方的闲话若是被传出去,恐怕你家大哥二哥的前途便都毁了。并且,若我以你刚才的那些话休妻,或者与你和离,柳家将无话可说。若我真的休了你,你的后半辈子又该怎样过呢?你当这个世上让女人都跟我一样宠着你容你这般胡来么?

柳雪涛心头猛然清醒,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样疼爱自己的父亲,会突然间出手打自己。他是在恨自己这个女儿不知深浅,胡言乱语,断送自己的后半辈子幸福不说,还连带了两位哥哥将遭世人的鄙视,柳家一门将因自己而蒙羞,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幸好,卢峻熙是真心爱自己的,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护住自己,然后挨了父亲那一巴掌。

用行动告诉赵玉臻,卢峻熙不仅不会休妻,他还会一心一意的维护自己妻子及柳家的颜面,自动承认错误,揽下所有的过失,给了柳裴元一个圆满的台阶。

可是柳雪涛最终还是在意那件事情的。

卢峻熙当时说的是,母孝未满,科场失意,妻子有孕,家事繁杂。这些事情是他暂时无纳妾心思的理由。可是,将来呢?

柳雪涛自问,自己的这颗心里已经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他,只是此时孩子尚未出世,她尚且可以潇洒的一走了之。若是将来孩子生下来,自己还能走得那么洒脱么?

试想,将来自己有了孩子,为生活所累成为黄脸婆,而他正是风流倜傥的少年英才,他还会心甘情愿的守着自己这一支不再绚丽的花儿而拒绝满园春色么?

人生一场赌博。有些东西可以不计算输赢,可有些东西,柳雪涛自问输不起。

然而,此情此景,心头的这些话她又无法说出。

卢峻熙见她不说话,只当她还在生气,却又觉得自己身上心里都十分的疲惫,于是便轻声劝道:“咱们别在这里耗着了,去床上歇息一下,关于芳菲的事情,你听我慢慢的跟你说,好不好?”

柳雪涛点点头,起身和他进了卧室,二人双双褪掉鞋子,歪在床上。卢峻熙又拉过一床锦被搭在二人的身上,方慢慢的说道:“庄子上传来消息,芳菲和峻晨二人。。。。。。有些古怪。”

柳雪涛一愣,急忙问道:“什么古怪?他们两个不是从小都不对盘么?”

卢峻熙摇摇头,说道:“我们到底是小瞧了峻晨。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辖制住芳菲。据说在庄子上,峻晨叫芳菲出去,芳菲是不敢说不的。这就很不寻常。而且峻晨总是入更之后才悄悄地出去约她见面。连贴身的小厮都不许跟着,小虾米好几次跟在他身后都被察觉了。后来他干脆把小虾米给遣送了回来。”

“偷情?”柳雪涛的脑子里猛然蹦出这两个字,便想也没想说了出来。之后又怕卢峻熙听了这话不高兴,而且她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于是又摇摇头说道:“以芳菲的眼光,怎么可能看上峻晨?”

卢峻熙却冷冷一笑,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孤男寡女,深夜相见,还能有什么好事不成?而且峻晨现在比我强,大小也是个官儿呢。虽然是庶出,但人才出众,学富五车。父亲生前留给张氏的财产也不少,我最近才查到老乔家粮铺,汇通钱庄都有峻晨的股儿。而且,我感觉到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站在他的背后。可是我查了很久,一直都找不到那些人是谁。

柳雪涛这回可真是大吃一惊。原来她只是防着张氏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会用这一招,却想不到卢峻晨这个贱人也会用。若真是那样,自己可是有负林谦之所托了。这事儿若是被林谦之知道了,又该怎么办呢。

卢峻晨抬手摸摸她的头顶,轻声笑了笑示意她不必紧张,又问道:”你还记得上次在岳父家里,芳菲和一个小丫头打架,无意间把你撞到的事情吧?“

柳雪涛点头。

卢峻晨继续说道:“那次我很生气,回来后边叫人去查芳菲那些日子的状况。然后便知道她曾经病了一场,而且病得很突然,很奇怪。后来小虾米告诉我峻晨去了一天之内去了三家药店,分别抓了好几种草药然后混在了一起,但又没有自己用,不知是给谁的。我便叫人去悄悄地差厨房里的人,竟然差到有一副药是峻晨房里的小丫头送过去煎的,煎药的也不是厨房的人,而且叫喜心的那个小丫头。而那天恰好林谦之不在家,喜心那几天一直陪着芳菲。你想想,此事不是很奇怪么?”

柳雪涛瞪大了眼睛看着卢峻熙,想不到这小屁孩的心思如此慎密,他这样的思维如果不去当提刑官真是可惜了。

卢峻熙见柳雪涛惊讶的看着自己,笑了笑,又说道:“你不要生气,我查芳菲,不过是怕她对你怎样。我以为她一心要跟着我,而你又几次三番的提点丫头们说你不愿给我纳妾,所以我想芳菲心中必然恨你,她性子烈,我怕她会失去理智,再三的伤害你。所以才去查她。”

柳雪涛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靠近卢峻熙的怀里,叹道:“我不生气,你继续说。你查出来那服药是治什么病的了么?”

卢峻熙冷笑:“还用查么?芳菲没死,那药自然不是毒药。你说,除了毒药之外,还有什么药峻晨会如此谨慎,一副方子分别去三家药铺里去抓药?”

柳雪涛无语,这事儿是明摆着的,肯定是堕胎药或者避孕药。

大宅门里面的丑事即便埋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也总有发霉长毛发出味道的时候。

于是她喃喃的叹道:“想不到,他居然有如此手段。只是可怜林谦之。。。。。。若是知道此事,恐怕他就难做人了。”

卢峻熙也有些惋惜,只是若此事是真的,他也是无能为力。所以便安慰着柳雪涛,说道:“我也是怕林谦之难做,所以此事一直防范着,并没有揭出来。这次让峻晨去庄子上,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们两个,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而已。若他们不会害你,也就罢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我懒得理会这些破事儿。”

柳雪涛皱眉,问道:“所以今天你表兄说要求芳菲为妾,你才百般阻拦?”

“是啊,不然的话呢?难道要让芳菲去给他做妾,逼着峻晨站出来与你我为敌?峻晨也不小了,按理说也该说一门亲事了。只是母亲孝期未满,也不方便为他大肆的张罗。所以我想把此事先压一压。等过了这个年,再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柳雪涛听了这话,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惊讶的看着卢峻熙问道:“你该不会让芳菲给峻晨做妾吧?”

卢峻熙却笑了笑,抬手拉着她重新躺下,问道:“你不是说,芳菲要找个好人家,做正经的夫妻么?让芳菲给峻晨做妻子,也不算是配不上吧?”

“做妻子?峻晨心高气傲,恐怕不会同意的。”

“到时候再说吧。”卢峻熙却没心思去讨论这些事儿了。

恰好紫燕和水娘子一起进来,重新摆上了饭菜,请卢峻熙过去用饭。卢峻熙这会儿饿得都没了力气了,于是慢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来,拉着柳雪涛一起出去吃饭。

柳雪涛原本就因为担心那些满大街找自己的人,刚和赵玉臻一起的时候并没怎么吃饭。这会儿看着卢峻熙吃的香甜,也觉得肚子饿了。于是叫紫燕另拿了一副碗筷来,跟着他一起又吃了半碗饭,一个春卷。

卢峻熙原本在狼吞虎咽,因见柳雪涛吃了半碗饭又来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拿春卷,于是抬头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你也没吃饭?”

“吃了。”柳雪涛拿过春卷咬了一口,嗯,这春卷里面不知放了什么,甜丝丝的还带着一点玫瑰香,于是她又咬了一口,模模糊糊的说道:“没吃饱。”

“天哪,怎么你女人一离家出走,竟然变成了一只母猪?”

“死小孩,你才是猪,你看你都吃了两碗饭了还不饱,你不是猪么?!”柳雪涛毫不留情的骂回去,娘的,害的老娘饭都吃不饱的人才是猪。

当晚,二人就住在了水香阁。

因为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又跑了大半个县城,卢峻熙真是累了,简直是身心疲惫。这会儿吃饱喝足搂着老婆上床,头一挨着枕头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睡着了。

柳雪涛被他搂得太紧不怎么舒服,又加上白天睡了一觉,反而不困。刚想翻身挣开他的手臂一点,不想这死小孩一翻身又把她搂的更紧,再挣,他便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听不清,但能听得出他极不情愿的样子。

算了吧,算老娘倒霉。

柳雪涛不再乱动,老老实实的被那只睡得跟猪一样的小屁孩搂着,终于也进入了梦乡。

人性本恶。在现代,她见识过各色人等得各色面孔。最终选择那么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穿越而获得了新生。经过那一场劫难,她自以为自己一颗心铜墙铁壁般刀枪不入,却忘记了每颗心都有柔软处,总有一种力量直击柔软,让你心疼,让你甘愿心疼。

胸口里盘横终日如迷雾般挥不去散不尽的那团在刹那间消散豁然。她看见他义无反顾的为自己挡那一巴掌的时候,不自禁地有缕温柔,酸酸的温柔泛起,迅速地蔓延至五脏六腑。

从此后,不管怎样,她都会和他相依相偎的走下去,直到他不再需要。

第二日辰时了卢峻熙还没睡醒,柳雪涛早早的醒来起床梳洗,去找水娘子一起准别了早餐回来,才去床上把他拉起来。卢峻熙尚在叹息:“哎!原来女人怀了孩子就会变坏,专门想着办法的折磨男人。”

“你起不起床?不起我可走了。”柳雪涛放开手,坐在床边生气的说道。

“起,这就起来了。娘子伺候为夫更衣。”

“呸!爱更不更。”柳雪涛背过身去不看他。

“娘子,不乖。。。。。。”卢峻熙从她身后猛的搂过来,往后一带,柳雪涛便仰倒在床上。眼前一暗,尚未回神时,嘴巴便被软软的东西堵上。

“唔讨厌,你没刷牙。。。。。。”柳雪涛扭头挣扎,却哪里挣扎的开。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扣住她后脑凑近粉唇深吻下去。辗转吸咬、翻搅挑弄,强忍多日的欲望决堤一般,像是回到少年初尝情事时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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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他的手沿腿游曳而上,探入裙里。柳雪涛低唔反抗的声音在他口里化作一声娇吟,他的吻更是深了些,尽根探入,与她的舌尖纠缠不休,而她抵在他肩膀上捶打的拳头不自禁软化为掌。

他似乎憋着一股暗气,不住地挑弄她,极尽诱惑。柳雪涛将身下的床单揪紧成团,与他对抗、与自己的身体对抗。可他的双手与亲吻在她身上密密的抚慰着,每到一处便点燃一处。她死咬着枕头一角,渐渐有些抵受不住。

她闭上眼,他舌尖所到之处即时又酸又痒难辨难挨。连血液也像是被点燃了,通体火烧一般,“不要亲了。”话说出来多了几分哀求的味道,听在自己耳里更觉羞愧。她捂住自己脸,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然后听见他说:“现在求饶晚了。”

“峻熙。。。。。。峻熙。。。。。。”她婉转低吟,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不知为何心底有阵阵酸楚涌上来,化为低低的呜咽,晶莹的眼泪从细密的睫毛中沁出来,映着晨曦,晶亮无比。

“乖,我在这儿,在这儿。。。。。。”他袭上来亲吻她腮旁的泪珠,然后不由分说地强吻住她的呜咽,指尖依旧狎戏不休,直至那一处黏滑如油,她控制不住抬手紧抓着他的背脊,轻颤着,几乎化成一滩水,他才挺身进入。

他心跳如雷,在耳际轰鸣。眼前的她面染红霞,眼皮开阖间流转生波,舌尖她的味道缠绕不去,心迷神摇下犹自强忍着,他知道她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那个小生命此时还很脆弱,他还不能为所欲为。

可是此时此刻,晨光温柔的透过窗棂照在这旖旎的纱帐上,她娇媚的容颜近在咫尺,他又怎么能够控制的住心底燃烧的激情?

第149章送行春意满

冰释前嫌,又颠鸾倒凤。

柳雪涛和卢峻熙这小两口的恩爱更胜从前。

作别了水娘子后从水香阁出来,按照规矩他们两个应该在回家前先去柳府给柳裴元磕头。听老人训导之后才能回家。

车里,柳雪涛像个没骨头的人一样阮绵绵的靠在卢峻熙的怀里,阖着眼睛闭目养神,对见到自己父亲之后该如何解释的事情毫不担心。卢峻熙的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道岳父大人的气消了没有,昨晚那一通折腾恐怕绍云城里半数之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会子柳裴元怕是闭门谢客没脸见那些亲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