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辰转头一看见他的表情, 就觉得要坏事了。

果然,她听见徐墨开了口:“傅小姐, 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

傅星辰能体会他此刻的感觉。

明明是两个单身青年来相亲, 结果还没开始,对方说她有男朋友了……要是傅星辰是徐墨,她可能要把桌子给掀了。

她张了张嘴,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缺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毕竟唐慕白有一句话没说错——她昨天还和江夜抱在一起。

“我……”

简短的一个音节过后,傅星辰干脆认命地闭了嘴, 她都做好了回家被傅馨云关禁闭的最坏打算,结果身后突然有人说了句:“她确实没男朋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出来之后,傅星辰的头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动都动弹不得。

江夜的这句话……简直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徐墨深呼了口气,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那江先生的意思是,你是她老公?”

傅星辰:“……”

这个徐墨的脑回路,真是与众不同的清奇。

她一方面觉得尴尬,一方面又觉得有点搞笑,抿紧了嘴唇才控制住自己没笑出声来。

傅星辰咬了下下嘴唇,近乎有些自虐地用力程度,下唇白过好半会儿,才又重新恢复了些血色。

徐墨跟江夜不太熟,充其量算是点头之交的关系。

他认识江夜这个人,也是因为唐慕白。

唐慕白交友广泛,百家姓里几乎都占了一半,今天能和赵家公子一起飙车,明天能和钱家少爷一起打牌。

今天轮到了徐墨。

还挺凑巧,正好赶上他和傅星辰相亲。

徐墨还在继续他大开的脑洞:“傅小姐,傅阿姨知道你结婚了吗?”

傅星辰低了低头,明明是不想别人看见她在笑,结果看在别人眼里,像是被他数落地没脸见人。

不远处牌桌旁的唐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轻轻地嗤笑一声。

徐墨地眉头拧地更紧,快要成一根麻花。

江夜也轻轻地笑了一声:“徐先生,你难道看不出来,是我单方面地在追求她?”

傅星辰:“……”

别说徐墨了……就连她这个当事人,也没看出来啊!

“还有,你别拿傅阿姨威胁她,”江夜声音微凉,和昨晚上他发烧时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她胆子小,经不起你吓。”

傅星辰嘴角微微翘起来一些。

旁边有人见缝插针,赶紧开口缓解这有些尴尬的气氛:“看来都是误会,傅小姐长得这么好看,喜欢她的人多也正常……”

傅星辰这句话说得不大对。

她漂亮归漂亮,但是从小到大喜欢她的异性还真不多。

和其他好看的女孩子不大一样,傅星辰似乎违反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

放在她身上,是同性相吸,异性相斥。

她长这么大年纪,也就纪宸远跟她表过一次白。

如果江夜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话,她也可以再自恋一点儿认为,他是第二个跟她表白的。

虽然听起来,仅仅像是给她解围。

经过那人活络气氛的几句话,包厢里果然又热闹了一些。

打牌的几个人都凑到了一起,咋咋呼呼地打起牌来。

傅星辰看了一眼,江夜似乎也加入了那边,就坐在唐遇的对面,皱着眉盯着手里的牌一眼,突然抬头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短暂地对上。

傅星辰呼吸似乎都停了一下,她几乎立刻把头黑转了回来。

徐墨还站在她身边,跟傅星辰对视了几秒,大眼瞪小眼一通后,他有些难为情地道歉:“对不起,傅小姐。”

傅星辰刚要大度地摆摆手说“没关系”,结果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徐墨继续低声说:“我们还是做朋友更合适。”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傅星辰没说,她依旧很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从进了这个房间开始,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几乎没怎么变过,像是在脸上带了一张面具,到最后嘴角边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徐墨似乎松了一口气,稍微凑近了两步,为了不让别人听见,又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可不敢有江先生这样的情敌。”

傅星辰嘴角一抽,紧接着弧度很轻微地往下垮了几分。

徐墨还在继续说,他的眼神有些微妙,“先来后到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他说着伸出右手:“傅小姐,还是很开心能和你认识。”

傅星辰:“……”

十分钟以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男人果然是种善变的生物,傅星辰伸手在他手上轻握了一下,刚要跟他道别,唐慕白就叫了她一声:“小嫂子,过来玩啊?”

傅星辰实在是对这个称呼接受无能,她偷瞄了江夜一眼,后者没什么反应,似乎专注地在打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

对面的唐遇半天也没出去几张牌,他拿出烟叼在嘴里,刚要拿打火机过来点上,江夜就说了句:“出去抽。”

他明明连头都没抬,却知道他要干什么。

唐遇把牌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冲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的傅星辰笑了一下:“小姐姐,过来替我一把。”

傅星辰:“我不会打牌。”

她是真的不会。

一窍不通地那种。

以前家里过年的时候,一家四口就围在桌子边上打麻将,傅星辰因为不开窍,曾经被霍靳初赢得哭了一晚上。

那时候的傅星辰,脸皮跟纸做的一样,特别薄。

后来有一次打牌的时候,她干脆偷偷地藏了一张最大的牌,结果那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牌都打出去了以后,只剩下了那张最大的。

那种场面,比最后剩一张三上一家还是敌人还叫人郁闷。

再后来,傅星辰年纪再大一点的时候,基本就不怎么玩这些了。

反正怎么玩都是一个结果——被其他三个人赢得屁滚尿流。

傅星辰脸皮虽然厚了不少,但是也受不住这长时间地刺激,干脆戒了棋牌类。

所以唐遇一说让她去替他,傅星辰一时间尴尬地都忘了手应该放在那里,她在众人明显不相信的视线中老脸一红,又重复性地强调了一句:“我是真的不会。”

为了强调真实性,傅星辰把“真的”两个字,刻意放重放慢地说了出来。

结果唐遇只是笑了笑,“没关系,我也不会。”

唐遇不会打牌,傅星辰也看出来了。

就从最前面他对三出不起,一张三也出不起开始。

唐遇已经拿了打火机走向门口,“就一把,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话音落下不过两三秒,傅星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实在没办法,傅星辰只能醒着头皮挪了过去。

唐遇的位置放了一个烟盒,基本上已经要空盒了,傅星辰的嗓子有些痒,她神兽轻按了一下,然后轻咳了一声,拿起唐遇扣在桌子上的那副牌。

老实说,虽然傅星辰不会打牌,但是她也能看出来,这副牌实在是难以用需要形容的烂。

烂到让她无从下手。

傅星辰手指在每张牌上都轻点了一下,然后看了眼上一家刚出的牌,郁闷地吐了口气:“出不起。”

江夜看她一眼:“真不会?”

傅星辰点了点头,刚才她还没仔细看江夜,这么一看,她就越发觉得这人体质过人,不过一个晚上一个白天过去,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昨晚上生病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亏得她还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发条短信给他以示慰问。

现在看来,幸亏没发。

唐慕白不和傅星辰一组,就乐意看到她不会打牌,笑眯眯地扔出了一张三出来。

下一个人,轮到江夜。

他只剩下了一张牌。

唐慕白是有意放江夜走,傅星辰的同伙已经开始唉声叹气了,结果一口长气还没完全出来,江夜说了句:“过。”

过?!

唐慕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三哥,你剩了一张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想三更呢,虽然我总被自己打脸,但是依旧高举万更的大旗:(

早十点一更,晚十点两更,有意见没宝贝儿们,有意见我可以当做没看见*^_^*

立个flag,明天不万更,我就瘦十斤:(

第二十五章

有那么一瞬间, 唐慕白觉得,他可能是今天最倒霉的人。

唐遇没被替下来之前, 他被唐遇坑。

唐遇被替下来之后,本来觉得会好一点,结果更让人难过,他开始被打牌很少会输的江夜坑。

不加“很少会输的”前缀还好, 这么一加,唐慕白更觉得悲从中来,他恨不得立刻翻开扣在桌子上的那张牌, 不死心地问了句:“真的是三?”

不可能!

江夜从来不敢这么没把握的事情。

江夜挑眉看了他一眼,“你管?”

唐慕白:“……”

他们是好搭档,他不管,难道还让旁边身为的敌人傅星辰管吗?

唐慕白和江夜简单交流了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再次轮到傅星辰出牌。

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牌,最大的牌似乎就是连在一起的三张三, 其余的牌难以直视——顺子中间必缺一张牌, 整副牌里,最大的一张居然是J……

傅星辰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 “过。”

唐慕白和对面的人对视了一眼, “……”

这一次牌打得异常艰难,唯一让傅星辰想不到的是,最后居然以她们胜利告终。

唐慕白暗搓搓地把江夜的那张牌拿过来看了一眼, 然后眼角一垮——最大的牌在他手里,他就是不出。

赢钱输钱都是小事,关键是唐慕白心里郁闷。

这个人, 追女孩子私底下追就行了今天防盗牌场上,算是个怎么回事?

唐慕白幽幽地看了江夜一眼,后者已经起身,“我出去抽根烟。”

江夜出去以后,包厢再次恢复安静。

傅星辰坐在椅子上坐了半分钟,下一局刚要开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放手机习惯把屏幕那一面朝下,所以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傅星辰根本看不到来电显示,她冲那俩人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然后拿着手机出了包厢。

打电话的人似乎异常有耐心,像是刻意在等她出门。

傅星辰把包厢的门给拉上,又沿着走廊走了几步,然后低头,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

她以为打电话过来的,是询问她相亲情况的莫闻语,所以看到上面的名字还觉得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傅星辰接听了电话:“徐特助?”

按照道理来讲,徐特助现在应该正在和霍靳初出差,没理由给她打电话的。

傅星辰皱了皱眉,然后抬手在眉心轻轻揉了一下,“你没和你们霍总一起出差?”

“没有,”徐特助很快切入主题:“二小姐,霍总的电话我打不通,所以就只能来问你了,霍总前几天签的文件我没找到,要不……您回家帮我找找?”

徐特助用了一个“您”以后,傅星辰顿时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她“哦”了一声,语气不变,“好,回头我给你回电话。”

那头的徐特助道谢,随后两人结束这通电话。

傅星辰也没细想霍靳初电话打不通的原因,只以为他是太忙错过了,收了手机后,顺路过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走廊的最西头,尽头的窗户还开着半面,外面的凉风从窗户缝隙间挤进来,带起来半分的凉意。

傅星辰庆幸在裙子外面套了一件开衫,她把外套紧了一下,然后把衣服下摆打了一个最普通的结。

晚上九点多,外面霓虹喧嚣,茗香阁里面却依旧清净。

刚才的包间里面开着空调,她又没脱衣服,所以额头上和鼻尖都出了一层汗,傅星辰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刚低着头把水龙头关上,水流声停下之后,右手边同时多出了几张纸巾来。

傅星辰还没抬头,她的视线沿着那几张纸巾看过去,然后看到了拿着纸巾的手。

骨节分明又修长,很显然,这是一只男人的手。

傅星辰抬了下眼,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镜子里的男人。

现在洗手间里没有什么人,所以除了傅星辰,没人注意到女厕所进来了一个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长得好看,即使有人注意到,应该也不至于把他当成变态来看。

傅星辰还是微微弯着腰的动作,这个姿势待的稍微久一点,就觉得整个人都要累垮了一样,她慢慢地直起身来,却没有接过男人手里的纸巾。

她的眼神在提醒江夜一件事情——他走错洗手间了。

这种话毕竟会让他这种人颜面扫地,傅星辰有些难以启齿,只能用眼神示意。

江夜微微俯身,单手轻撑在洗手池上,“我刚才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想见我,所以故意走错洗手间的……”

傅星辰暂时还没反应过来。

走错洗手间的明明是这个人……什么时候变成她了?

可是这个想法还没坚定下来,傅星辰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傅星辰一转头,对上一双明显受惊不轻的眼睛,那人看他一眼,又看了江夜一眼:“对,对不起……你们继续!”

话音刚落,他立刻转身走人,顺带还特别贴心地关上了门。

直到门把那个男人落荒而逃的身影隔绝开来,傅星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走错洗手间的人根本就不是江夜,而是她自己。

她脸皮还没进化到走错洗手间都不脸红的地步,“轰”地一下,她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炸得她耳边上轰隆隆地响。

傅星辰的脸还没擦,有水珠沿着她的脸部和脖颈的线条滑下来,有几滴滑进了衣服的领口。

江夜偏头看她,“你是想自己擦,还是——”

傅星辰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在他明确说出来之前,连忙接过了他手里的纸巾,随随便便地在脸上轻蹭了几把。

江夜的视线淡淡地在她脸上掠过一遍,傅星辰没话找话一般地问他:“你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