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对这位处处支持自己的一把手很有好感,亲自送对方出门。回头一看,老图格德又把假发给摘了,摸着自己的光头说:“想不到啊想不到。”

想不到以前在县里说一不二的郭家,现在居然会对袁宁马首是瞻。这个年轻人刚过来时,谁知道会有这一天?

符爱军一直在外面抽闷烟,远远见郭劲秋走了,才带着一身烟味回到办公室。

袁宁闻见那味儿,又多嘴劝了一句:“烟这东西伤身,还是少抽一点好。”

符爱军常用来夹烟的那只手抖了抖,仿佛还有支老山烟夹在上头似的。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习惯了。”

习惯了烟的刺激,习惯了麻木和冷漠,习惯了碌碌无为的生活。

袁宁的到来打破了这一点。

袁宁像是一颗巨大的石子,而这个贫穷又落后的小县城只是滩浅浅的水潭,当袁宁这颗石子砸下来时,这边没有任何东西能成为他的阻碍。

太顺利了。

顺利得让其他人都感觉只要跟着袁宁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前面就会有光明的前程在等着自己。

他也会有前程吗?

他也会有未来吗?

符爱军打开桌上一份文件,看了几页,合上,扔到一边。

这么一个年纪小、想法天真、做事天马行空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带来现在这一切的?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地取得别人的信任、让人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朝他靠拢?

难道真的有人天生就容易让人信服?

符爱军说:“关了几个污染厂和采矿场,你准备用什么来补上空缺?”虽然县里的财政任务不高,但绝对不是没有任务,袁宁把工厂和矿场一关,空缺可就大了。

袁宁说:“这不是一把手该考虑的问题吗?”

符爱军瞥了他一眼:“郭劲秋被调走不就是为了给你腾位置?”

袁宁:“…”

袁宁才刚到这边来两三个月,没想过那么快升上去,所以郭劲秋被调走他也没往自己身上想。听符爱军这么一提,他也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

怪不得郭劲秋会来说“我在市里等你”了,原来都觉得是在给他挪位。

两天之后袁宁果然接到了让他接替郭劲秋位置的任命。他已经和章修严聊过这事儿,任命正式下来之后他心里没多忐忑。左右县里的事情他都熟悉了,换个位置也是一样做事——甚至还更方便一些。

在李家坳攒足了经验,袁宁开始把废矿利用的方案推广到其他村子。不同的矿基适合种植不同的植物,这个本来是最难解决了,但这对树人和人参宝宝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只要袁宁带着它们实地探查一圈,过不了几天就能培育出相应的种子——项目组的人只需要负责研究它们的栽培方式和快繁方式就好。

又经过一个秋天的试验,不少村子已经有了相应的产出。毕竟都是人参宝宝筛选出来的种子,除了观赏性不错之外,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都很不错!

可是昌沧这边的冬天来得早,项目组不能在冰天雪地里种东西。带着项目组的成员们赏了几天早早降临的雪、尝过北边特别的冬季吃食之后,袁宁亲自把他们送走了,让他们回去整理这小半年来积攒的素材,看能不能憋出几篇文章来。

文章这东西,要用的时候才发现哪都不够用。要有发到中外纸媒上造势的,要有发到中外文献上的,要有拿去投给设计赛组织方的,总之方方面面都要用到有数据、有图片、有分析——而且偏向性各不相同的稿子。

袁宁把任务安排下去,自己负责把关,听起来很悠闲,做起来却也不轻松,他几乎每天都在修改稿子,把一些被忽略的东西补充下去。

这样一直忙到年关,袁宁才发现又是一年过去了。他终于放松心神,给了自己一个勉强算是长假的假期,跟章修严一起先去了首都见韩老爷子他们,然后回华中那边过年。

今年过年有些特殊,那就是章修鸣也要回来。

华中也下着雪。袁宁和章修严一到家,便看到个子拔高了一大截的章修鸣两眼发亮地站起来,上前分别给了他和章修严一个大大的拥抱,嘴上一点都没生疏:“大哥,宁宁,你们回来了!”

第261章 法案

章修鸣回来了, 大家都很高兴。

这次西蒙没有一起回来, 最近圣罗伦堡要举行重要的国际交流会要, 西蒙作为东道主得留在那边。

人都回来齐了,章修鸣难得有些犹豫, 好像有什么话很想说出口却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章先生和薛女士对视一眼,对这样的情境已经非常熟悉,熟悉到章修鸣还在犹豫他们已经有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章先生主动开口问:“西蒙他现在在忙什么?”

章修鸣立刻顺着章先生的话题回答:“西蒙他在忙交流会的事。”

章先生说:“可我听说他还在忙另一件事。”

章修严眉头一跳, 看向章修鸣。他和袁宁一头扎在昌沧那边搞发展,准备彻底清整那边的乱象,都没怎么关注圣罗伦堡发生的事。

袁宁好奇心也来了, 直接问:“爸爸,西蒙先生到底在什么事?”

章先生看向章修鸣。

章修鸣咬了咬牙, 豁了出去:“西蒙他在筹备同性婚姻法案, 圣罗伦堡那边已经快要通过了。如果能成功, 圣罗伦堡会是第一个让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地方。”

袁宁心头一跳,忍不住看向章修鸣。瞧见章修鸣眼底的坚毅与坚定, 袁宁一下子明白过来, 目光转到了章先生和薛女士身上。

章先生和薛女士显然已经了解了这个情况,也大致猜出了章修鸣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无缘无故的, 谁会去提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提案?西蒙会这么做, 无疑是因为他自己喜欢的是同性, 想要和认定的伴侣光明正大地接受所有人祝福。

而这些年来与西蒙亲近的、长留在西蒙身边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章先生说:“所以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向我们坦白的吧?”

章修鸣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他和西蒙走到这一天并不容易。西蒙那个人心防很重, 当初家里人找到他之后,西蒙毫不犹豫地把他送了回来。可是他心里一直放心不下西蒙。

后来因为泉水的作用,西蒙的腿伤好了、可以正常行走了,西蒙的性情才稍稍转变了一点。可也只是一点,有时候他想捕捉西蒙的情绪还是得费尽心思。

他也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变的质。大约是从青春期情欲萌动的阶段开始的,那时候他梦里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

他悄悄和同龄人聊过,发现他们想象的人都是大胸美人,只有他心里脑里梦里全都是个同性,还是与他最为亲近的同性。

他不敢让西蒙知道这种异常的感情,可免不了还是越来越在意西蒙,管着西蒙这个管着西蒙那个,有意识地蚕食着西蒙生活里的每一个角落。

西蒙渐渐发现了他的恋慕。一开始西蒙严厉地拒绝了他,还要把他送回国内,还是他施展了苦肉计大病一场,才让西蒙心软了,并且趁机得寸进尺地讨来第一个吻!

他们两个人本就已经密不可分,进一步的亲近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他要不了多久就如愿以偿地和西蒙睡到了同一张床上,两个人正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恋人。

章修鸣坚定地把自己要和西蒙在一起的决心说了出来,却发现章先生和薛女士表情都很平静,一点都没有震惊或者生气的迹象。

章修鸣:“………”

感觉白忐忑了这么久。

章先生说:“你们的决心我们都看到了,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自然不会反对。”

薛女士很赞同:“如果圣罗伦堡真的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的话,我们可以过去替你们张罗婚礼。”她拉着章修鸣的手,“不过你才二十一二岁,还是没定性的年纪,真要结婚的话可得用心经营。”

章修鸣:“………”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章先生轻描淡写地给章修鸣扔了个炸弹:“这几年你回来得少,总没和宁宁他们碰上。现在你们都在,也该相互了解一下各自的情况了。”

章修鸣不由看向袁宁。

难道…?

袁宁:“…”

袁宁还能怎么样?袁宁只能抓住章修严的手,和章修严十指紧扣,向章修鸣坦白:“我和大哥已经在一起四年多了。”

章修鸣:“………”

章修鸣瞄向章修严,忍不住嘀咕:“四年前宁宁才十六岁呢,大哥你有点禽兽啊!”

章修严扫了他一眼。

章修鸣心咯噔一跳,暗道不好,哈哈一笑,说道:“沈姨今天要加什么菜呢?好香好香!我去看看!”

章修鸣逃之夭夭后,章修严见章先生两人情绪稳定,也没劝说什么,直接换了话题,和章先生说起昌沧那边的事儿。他们到昌沧也有半年了,没搞什么真正的大变革,袁宁从小的地方抓,搞着基层实践,章修严从大方向去抓,小小地整顿了一批人和一批企业,两边都顺顺当当的,没受到太多阻碍。

不过一些问题还是需要请教章先生的。

章先生一一回答完他们的疑问,又给他们指了几个方向,才把他们也打发走。

薛女士一直在旁边听着,等他们出去了,才走上前给章先生捏了捏肩膀,感慨地说:“我总感觉他们还是每天出门去上学的孩子,那时一下课回了家会冲过来吃我给他们烤的饼干,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宁宁嘴巴甜,人人都喜欢;修严面皮薄,总不让人亲近,怕脸红丢脸;秀灵和修文从小爱闹,一回来整间屋子都热闹得不得了;修鸣人小鬼大,什么事都难不倒他,”薛女士顿了顿,才接着说,“一眨眼他们都长大了,也都准备成家立业。”

虽然几个儿女的选择都与别人不同,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曾经差点没了修鸣这个孩子,比起永远地失去他,能看到他健健康康地长大、能看到他找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伴侣,她怎么能因为在意别人的目光就提出反对、让本应支持他们祝福他们的家人成为他们相爱的阻碍呢?

想到这里,薛女士又有些关心另外两个儿子的未来:“如果西蒙那边成功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是不是代表国内以后也有可能通过?”

章先生:“…”

第262章 意外之雪 修鸣x西蒙

于西蒙·普尔曼而言, 出门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他的双腿无法行走, 走到外面总是那么引人注目, 连带他过于出色、过于令人难以忽略的脸也变得让他感到厌倦。

不过管家为他联系的医师性格古怪,不愿登门替他诊治, 西蒙·普尔曼只能坐车出门去。这位医师医术高明,对他的双腿却也无能为力。他本就没抱太大希望,也没有太失望, 只让管家推自己出去,沿着长长的、寂寥的林荫道往回走。

离他们的车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而他根本没法自己走过去, 只能让人推着轮椅折返。

他这一生都要当这样的废物、日日与轮椅为伴吗?

西蒙·普尔曼抬起头,天色灰蒙蒙的, 无声的雪花从天穹撒落, 让天地变得白茫茫一片。

西蒙·普尔曼心情有些阴鸷, 不想一旁的灌木丛突然动了动,像是有什么动物在里头拱动。很快地, 一颗乌溜溜的脑袋从里面挤了出来, 没等管家如临大敌地挡到他面前,那颗脑袋的小主人已经冲了出来, 瑟瑟地发着抖, 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小小的, 软软的。

温热的。

是一条小生命。

这条生命那么地脆弱,脆弱到像绝望的小兽一样边发抖边往他怀里钻,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浮木。

西蒙·普尔曼本来不愿沾染麻烦, 在触及那纤弱的脖颈时却改变了主意,把那小兽给抱了起来,带到了自己车上,替他挡下了来搜寻他的人。

那小兽一开始很没安全感,总是小心翼翼地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比一般东方人要白皙一些,皮肤细嫩得很,一看就知道原来的家庭很不错。

可是他记不清他是什么人、他来自什么地方了。

西蒙·普尔曼给他起名叫“艾斯”。

小艾斯学什么都很快,没过多久就适应了城堡的生活。

这座普尔曼家世代传延下来的城堡,对于四五岁的小孩来说太多庞大了一些,他总是小心地跟在他或者管家身边,不敢信任那些对他怀有善意或者怀有恶意的仆从。

管家很不喜欢小艾斯,对他非常严格。

小艾斯一开始会因为管家的训斥而伤心难过,后来却渐渐收起了眼泪,努力去完成管家的所有要求。

西蒙·普尔曼看得出管家的态度正在改变。

小家伙在城堡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他不是被当做奴仆养大的。有一回看到小家伙被人欺负了,西蒙·普尔曼突然念头一动,把他收养到了自己名下,并且告诉所有人那小家伙是他的养子。

普尔曼家的其他人自然坐不住了,频频来试探那小家伙。

小家伙接触的人多了,渐渐就不那么怕生了。虽然依然被他要求喊他“先生”,小家伙却真的把他当成了亲人来依赖,一点都不设防,每天高兴地推他出去散步,告诉他湖面上飞着什么鸟,告诉他学校里有什么新鲜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看起来并不多么美好,也没有太多令人难忘的回忆。糟心的事依然有,尔虞我诈依然充斥他生活里的每一天,但他的生活终归多了几分宁静和温情。每次感到疲惫的时候,那小家伙就会跑进来,跑到他的面前,跑到他的心里面。

好景不长。

那小家伙的父亲和兄长找了过来。

他们不缺少金钱,也不缺少权势,他所拥有的东西无法用来交换他们的儿子和弟弟。

西蒙·普尔曼衡量过后,爽快地把小家伙还给了他们。

小家伙却问:“我可以回来看您吗?”

西蒙·普尔曼一顿,才说:“可以。”

小家伙又问:“那您会来看我吗?”

小家伙的得寸进尺换来了他的沉默。

小家伙不愿意就这么离开,跑了上前,问:“我可以抱抱您吗?”

西蒙·普尔曼只能说:“可以。”

小家伙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哽咽着哭了起来。

西蒙·普尔曼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抱到自己膝上,允诺以后会去看他。

小家伙走了以后,西蒙·普尔曼的生活又恢复平静。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不喜欢的东西,日子过成什么样都可以。

倒是管家时常会暗暗念着那小家伙,叫人裁衣服的时候会记着他,吃到东方食物的时候会记着他,看到城堡前那碧蓝的湖面的时候也会记着他。明明那小家伙只来了那么两三年,却让他们的生活充满了他小小的身影。

西蒙·普尔曼只能带着管家去东方看那小家伙。

和小家伙的父母商量过后,对方同意让小家伙在假期时到圣罗伦堡来生活。

于是城堡里又有了小家伙的身影。

小家伙慢慢长大。

小家伙还是不怕他。

他跑东方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正是因为频繁地前往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度,他的腿竟有了转机——小家伙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回到圣罗伦堡,帮他进行复健。

他本不愿意让小家伙见到自己艰难行走的模样,却还是熬不过小家伙的固执,带着他回来了。

在小家伙的陪伴之下,他的腿逐渐康复。

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小家伙也留在了他的身边。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娶妻生子,小家伙会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这个孩子在那个雪天意外来到了他的生命之中,成为了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变数”之一——他愿意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他。

西蒙·普尔曼从来没想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小家伙一天天长大,从十六岁开始就越发英俊挺拔,甚至渐渐比他要高上一些。这小孩每天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绕着湖边散步,举起手在彼此头顶上比来比去,比出高低之后就高兴地说:“我比您要高了!”

西蒙·普尔曼拿他没办法。

他清楚地感受到,小家伙会长高长大,会有自己的未来——也许会遇到心爱的女孩,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

他所给的,小家伙不一定会喜欢。

西蒙·普尔曼开始注意小家伙的交友情况。

很快地,他发现小家伙极其受欢迎,不管男孩女孩都喜欢他。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人邀请他去参加宴会、去参加活动、去外出游玩。

小家伙很少答应。

或者已经不能叫小家伙了。

他的小艾斯已经是个比他略高一些的少年。

又是一个雪天,少年拉着他在湖边散步,说起了当年的事:“那一年我遇到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天。”少年转过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我一看到您,就觉得您一定会帮我——也只有您能帮我。”

西蒙·普尔曼说:“事实上我并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热心人。”

少年说:“可是您帮了我。”他认真地注视着他,“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所以因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少年愿意留在他的身边,接受他的所有安排吗?

西蒙·普尔曼没说什么,接下来几天却总有些怏怏不乐。一场寒流袭来,天气变得比前些天的下雪天更加寒冷,西蒙·普尔曼一下子病倒了。

少年关切地守在他床边,守了一天一夜,一步都没离开,更没有合眼。

西蒙·普尔曼醒来后知道了,骂他胡闹,把他赶去睡觉。

少年却不走,而是抓着他的手不放。

西蒙·普尔曼愠怒。

少年却开口:“您也会感到疑惑和犹豫吗?”

西蒙·普尔曼一顿。

少年说:“关于我们的关系,您也会这样吗?”

西蒙·普尔曼拧起眉,注视着少年认真的眉眼。

少年说:“您也会为我们的关系感到困惑,对吗?您也会因为想到我日后可能会有新家庭而感到不安和难过,对吗?”

西蒙·普尔曼沉下脸:“不许胡言乱语!”

少年乖乖听训。

接下来少年却越发放肆。

少年开始喜欢和他亲近。

少年想方设法地拥抱他和亲吻他。

在一个夜里,少年甚至大胆地悄悄摸到他的床上,得寸进尺地亲吻他的唇。他严厉地把少年扔下床,少年半跪在床前说道:“我爱您。”

少年的目光炙热而坚定,令他明白少年前些天的话是认真的。

也许是他没有发火,少年像得到了鼓励一样,越发频繁地摸上他的床。

他能明显地察觉,少年对他有着压抑的欲望。

少年还想方设法地撩动他的欲望。

西蒙·普尔曼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自己的养子产生这样的感情。即使有过困惑,即使曾觉得不希望养子有新的家庭——自己也因为不希望两人之间有人插足而选择不结婚,可他并不认为自己爱上了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

他们之间有着那么长的年龄差。

可是少年的爱炙热得让他难以拒绝。

他是自私的。

西蒙·普尔曼想到。

少年是他生命之中为数不多的意外和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光亮。

他并不愿意放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