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子往前,确实不太安全。
沈熄把手机收回包里,点头道:“行。”
反正对他来说,去哪都一样。
本来以为会是独行,没想到还能有人一起,林盏立马背上画袋就要出发。
孙宏啧了声,低声对林盏说:“这深山老林的,把握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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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盏也没有抱什么别的心思。
一码归一码,之前是出来玩,就放松一些。
现在到画画的时候了,就得认真画画,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她不停地探头远望,惹来了沈熄的询问。
他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地方?”
估计是看她找了太久,想帮帮忙。
林盏挠挠头:“说不清,想找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没什么人画过的那种。”
沈熄看着她,若有所思。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一个特别的地方,林盏也走累了,停在原地。
“估计也找不到了,这里除了树还是树,没有瀑布,也没有碧蓝的湖,或者其他激起我创作欲的东西…干脆我就画画速写好了。”
沈熄:“就在这?”
“嗯,”林盏说,“就在这里画,你还要往前去吗?”
说完她就把画袋脱了下来,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膀。
沈熄在身后说:“不去了,前面也没什么了。”
林盏抽出速写板,遗憾地说:“没想到背了这么多东西来,最后还是只能画速写。”
一个灵感型创作者的苦恼。
抽出一根碳铅合一,林盏思索着自己要画什么,一低头就看到沈熄。
他正在拍一朵很小的花。
小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林盏只能看到一点纯粹的红。
但是这个人,比花要更加好看。
假如每个人都是女娲捏出来的,林盏想,沈熄在被创造的时候一定是偏心的,花费了很少的时间,却意外地好看。
如果每个人都是被画出来的…
沈熄的侧脸轮廓一定是一笔成型,不需要反复修改。那样美好的比例,简直就像从少女漫里走出来的吧。
这么想着,林盏竟不自觉地就照着他的轮廓画了下来。
沈熄也很配合,居然真的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没有动,等着林盏把整张速写画完。
林盏有点受宠若惊,加快了笔下的速度,把背景涂过之后,这张速写算是画完了。
她把笔换到左手上,右手把那张速写撕下来,递给沈熄。
脆弱的速写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林盏:“送你。”
沈熄没说话,却准备伸手来拿。
林盏突然将速写纸往回抽。
沈熄抓了个空。
林盏用食指和中指把速写夹在手中,调戏似的晃了晃。
“打个商量。”
“你等下换个姿势给我画,这张送你。”
沈熄像是笑了:“凭什么?”
意思是,凭什么觉得她林盏的画,值得换他做模特。
瞧不起林盏可以,不能瞧不起她的画。
她站在那儿,胸有成竹地说:“凭这幅画是我林盏画的。”
空气中似有暗香浮动,撩起她垂下的碎发。
她不知道,她的眼睛很亮,声音很轻,神色很傲。
沈熄收敛笑意,直直看进她眼底。
“你想要我什么姿势?”
林盏整个人一愣。
???
她想要他什么姿势??
林盏好不容易展露出的底气,几乎在沈熄说完这句话的那刻,化为乌有了。
就在刚刚,她借着微醺的光线和良好的气氛,终于达到了底蕴和皮相的统一,散发着自信的魅力。
正当她觉得可以稳稳拿下模特沈熄时,沈熄语出惊人,居然问她想要什么姿势?
她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所有的气势一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片刻的晃神。
回过神,这才一卡一顿地说完整句话:“随、随便吧,都行,姿势、还是你舒服最重要。”
越说越不对了…
目光闪烁着,林盏摆摆手,递上自己的速写。
还是她道行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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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沈熄的确换了不少姿势。
…
模特最忌讳的就是放不开,姿势僵硬,但是沈熄丝毫不会如此。
他干什么都是随性又自然的,这点林盏知道,就算面对再焦灼的情况他也能镇定自若,更何况面前站的还只是个林盏,不是十几台摄像机。
林盏一连画了很多张。
拍摄中的沈熄,看她速写的沈熄,闭目养神的沈熄…
沈熄的姿势都不刻意,大多都是随机按照最舒服的姿势调整,不用麻烦林盏,他自己也轻松。
绘画的时候,林盏还在想。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想向他提出请求都不敢,他为了躲她还特意搬来了石头。
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真的会愿意当她的模特。
好像两个人的距离,真的在一点点拉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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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之后已经到了傍晚,天幕被大片云霞晕染,泛出温柔的紫红色。
云盏被拉扯成片状,又重新糅合到一起。
林盏问他:“我们要走吗?”
沈熄拍拍身上的灰,道:“走吧。”
她不期然撞进他眼里,目光一转,转过身就要往前走。
却忽然被人叫住。
“林盏。”
少年的声线,温和又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沈·骚起来让本母亲都害怕·熄
明天我要搞事!你们快举起你们期待搞事的小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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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黎不知道啥时候扔了1个地雷
以后名单我就一周整理一次哇,为大佬们打call
温柔
林盏和沈熄站在树林里,并不知道外面的吃瓜群众已经围绕着他俩聊得热火朝天。
孙宏问张泽:“沈熄真对林盏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张泽想起之前回家的时候,他搭上沈熄肩膀,才朦朦胧胧地说了一句话,沈熄立刻就否认道:“我没有。”
他那时候还什么都没说呢。
张泽道:“沈熄这个人挺喜欢清静的,他不喜欢热闹,恋爱了也不爱逛街,更讨厌排队。所以他心里,对这件事还是很抵触的。”
孙宏问:“那岂不是要单身一辈子了…居然还有人排斥恋爱?”
张泽:“也不是排斥恋爱,他只是觉得和无关的人那样,很浪费时间。因为到现在也没喜欢过谁,所以到现在都觉得恋爱是累赘。”
孙宏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
因为沈熄下意识对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感到排斥,才会一直都感觉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要从略微排斥一样东西,到接受它,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要学着让他慢慢了解自己的内心,打开自己。
至于怎么点通他,就要看林盏的本事了。
“总会追到的,”郑意眠说,“盏盏现在是…温水煮冰山。”
虽然慢,但总会融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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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温水煮冰山”的现场。
被人叫住的林盏回头:“啊?怎么了?”
沈熄指指一边的包:“你不清东西?”
她心一松。
刚刚被他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本身就没有拿多少东西,所以清理起来格外快,林盏把速写板塞进画袋里,很快就整装待发了。
沈熄:“不需要我帮你背?”
林盏摇头:“我自己可以。”
背好之后,她率先冲到前面去,面对着几条分岔路口,开始犯难了。
“…我不记得路了,怎么办?”
沈熄叹气:“我记得。”
林盏乖乖退到他身后:“那你带我走吧。”
沈熄正在回忆往哪边走是对的,趁他回忆的空当,林盏也抬头继续欣赏晚霞。
像两瓶墨水相撞,倾洒一片,边沿处渐淡,愈往中心,愈加浓烈。
沈熄走出好几步,发现身后没有跟随的脚步声,一回头,发现林盏正在神游。
他催她:“林盏,快点。”
“噢噢,来了。”
林盏猛然回过神,背着画袋就要往沈熄那边跑,一不留神,脚下一个打滑,就踩上了石块。
她来不及平衡,脚踝处突如其来重重地崴了一下。
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
“嘶——”
林盏吃痛,停下来,扶着树干检查了一下脚踝。
…感觉马上要肿了。
——活了十七年,这是她第一次崴到脚。
真不是时候。
她伸出手指,想尝试着戳一下那块红的地方。
沈熄立刻出声制止:“别碰它。”
林盏看看沈熄严肃的神色,心想万能的沈熄也许真的知道应急方法呢,于是她的手真的停住没有动了。
林盏有些没底气:“…那我现在怎么办?”
沈熄走到她旁边,说:“脚别用力,你先原地坐下。”
林盏抽了张餐巾纸,垫在地上,然后坐下了。
“然后呢?”
“不过我觉得,要不我就忍一下走回去,休息一会儿就…”
“不行,”沈熄想也没想就拒绝她,“让受伤部位负重,这样会加重病情的。”
话音刚落,沈熄从包里抽出一样东西。
林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包冰袋。
林盏:“你随身还带这个吗?”
沈熄:“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准备的,这是常识。”
林盏低头笑了笑,旋即抬头,打趣道:“我有点好奇你包里都有什么了,是不是还有个小药箱和任意门…嘶——”
脚踝忽然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林盏下意识往回缩。
沈熄扶住她脚踝,低声说:“别动。”
林盏:“…噢。”
他的指尖因为碰过冰袋,而变得异常冰凉,贴在林盏的脚踝边,让她每一寸皮肤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沈熄的指腹…是软的。
这个念头让林盏身心激荡,仿佛坐上了激流勇进的飞车,下一秒就会在一片冰凉中猛然跌落。
她忍不住用大拇指指尖,用力抵住中指的指腹。
…冷静点啊林盏,心理素质不能崩啊。
她硬生生强迫自己转移视线,目光上抬一点,就看到沈熄的低垂的睫毛。
她放任自流地想,崩就崩吧,谁让这个人是沈熄呢。
下一秒,沈熄用毛巾隔着,拿着冰袋贴上她的伤处,剧烈的寒意浸透毛巾,侵袭上林盏的每一寸神经,包裹着她,加速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