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生打了盆热水进来就出去了,喜儿合上了门绞干了毛巾轻轻地给禄德擦了下脸,望着那眯着眼的脸,喜儿忽然有些出神,待回过神的时候已是满脸的通红,下意识的去看他有没有醒来,直到看着他还眯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将毛巾洗了一下,拿过他的手擦了着。
正要起身,身子往后一倾,禄德拉住了她的手睁开眼看着她。
“你没醉?”喜儿一个惊吓抖掉了手中的毛巾,看着他眼神清亮一丝醉意都没有的样子,心越加的慌了,像是有无数只小兔子在蹦着砰砰狂跳不止。
禄德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笑,这笑落在喜儿眼中却有几分狭促之意,她窘促着想要抽手却抽不开,挣扎了两下低下头不敢看他。
“拜堂的时候,让你受委屈了。”禄德沉吟了一会,慢慢地开口,坐起身子将喜儿往炕上一拉,和他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
喜儿蓦地抬起头,摇头道,“跪爹娘是应该的,今天的大喜日子,应当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禄德看着她不说话,紧紧地握着喜儿的手,缓缓地欺身而近,两个身影
新房外墙角却堆了好几个人,宝儿疑惑地抬头看身后的禄生悄悄的问,“二哥,怎么没声音了?”
“大概是睡了。”禄生怀里还抱着翠儿,一家老小还加上了大姑姑英子,做起了听墙角的坏事。
“灯还亮着呢。”宝儿嘟囔着再抬头看的时候,不知何事,新房里的灯已经吹熄了,只有那放置在窗边的两盏红烛,跳跃着喜悦的光芒。
等她们入睡已是深夜,屋后的猪圈里只有两只小猪的声响,宝儿站在院子里,抬头就可以望见天空半圆的月亮,四周围传来一些虫鸣,轻细而悠长,院子里的那几盏红灯笼还未灭去,照亮着院门口的一小块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能说本来想写大哥和大嫂的新婚之夜么,可是昨晚写了一个小时,写写删删,苦逼了,所以凉子还是决定把这个留在宝儿的新婚吧~~~太久没有写这个,一下手生了,各种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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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宝儿在屋子里就听到了灶间传来的响动声,这会天还没有很亮,宝儿悄悄地起了床,掀开灶间的帘子,看到喜儿忙碌的身影。
喜儿瞧见了站在门边的宝儿,冲着她甜甜地一笑,“把你吵醒了?”
宝儿急忙摇头,“才没有,这会是该起来了。”喜儿将昨夜的菜都煮成了杂烩,用大勺子拿到了一旁的陶瓮里,“那以后多睡会,我给你们做早饭。”
这时候说不感动是假的,宝儿终是没有看走眼,两年过去,喜儿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姐姐,勤劳善良,这三年来都是自己起早煮饭,这会来了个大嫂抢了自己的每日工作,宝儿还真觉得有些不适应。
正打算帮着打个下手,禄德掀开另一头灶间的帘子走了进来,怀里揣着一早刚捡的鸡蛋,见着宝儿也起来了,帮着喜儿在灶炉里塞了把柴火。
“大哥,你也起的好早呀。” 宝儿原本打算袖子捞捞,看到这情形,不禁揶揄起他们来。
果然喜儿脸一红,略有些嗔怪地看了禄德一眼,“我说自己可以做好的,非要跟着一块挤。”
禄德对于宝儿的话反应不大,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宝儿连忙改了口,“不挤不挤,大哥和嫂子一块给咱做早饭,高兴都来不及,你们忙,我再去睡会。”说完宝儿就赶紧开溜了,她怎么感觉气氛有些微妙,这一种微妙的感觉却让她觉得好幸福...
宝儿自然没有躺被窝,而是去了厢房里姥姥和大姑睡的房间,她们也早早地起来了,不过是在聊天,昨夜大姑跟着她们几个小孩子也听了回墙角,这会两个加起来都快赶上百岁的人和乐乐地聊着昨天婚宴的事,俩人脸上皆挂着笑容。
这个早上醒来,宝儿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舒心过,爬上了炕上窝在她们俩中间,假装小神秘地说道,“大哥和大嫂在灶间里一起做早饭呢。”
“你大哥也起来了?”姥姥关氏将宝儿搂到怀里摸摸她的小脸问。
“是呀,大哥还一早捡好了鸡蛋,还帮着喜儿姐姐塞柴火,我都不好意思多呆一会。”宝儿假装捂脸,关氏和英子却笑了。
“得,我这大外甥可比我那榆木儿子开窍多了。”这俩都是过来人,说起这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那自然是一套一套的,才一会的功夫,宝儿就有了受益匪浅的感觉,前世她就是个恋爱零记录啊,谁让她那时候觉得恋爱就是浪费时间,看相对论都比看男人的脸来的有趣很多。
“宝儿啊,这女人啊,该服软的时候要服软,这男人你给足他面子了,回家任你戳揉捏扁的,说些中听的话,他早晕的找不着北了,所以啊,有时候别太硬气了,不过也不能由着他胡来,多忍着,哪天他要是犯了错,就得给他狠狠来一下,让他一次记住了才好。”
“这才多大的孩子,她能听得懂么。”英子见关氏说着自己的御夫之道,再看宝儿略带迷茫的眼神,“我看她都糊涂了。”
“这丫头精着呢。”关氏得意地捏了一下宝儿的鼻子,宝儿即声抗议道,“姥姥胡说。”
“好好好,姥姥胡说,那姥姥就多讲几次,你就听进去了。”关氏抱着她哄着,没多久禄德就过来喊吃饭了。
给小栓和翠儿传好了衣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早饭,喜儿的脸上还带着新嫁妇的羞涩,脸色红润地看地姥姥和大姑都高兴,眼睛直瞄着她和禄德,一面还要催促禄德,“快给你媳妇夹菜啊。”
大人们的调笑远比宝儿来的高端许多,没来两回合,喜儿那脸已经红透了,连着禄德常常被宝儿揶揄的都有些扛不住,偏黑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小栓纯洁地看着她们来往说话,忽然扯着禄生的袖子问道,“二哥二哥,什么是三年抱俩?”
禄生被他这么一问也不晓得怎么回答了,大姑英子极为高兴地把小栓搂到了怀里,啵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三年抱俩就是再过三年啊,咱们小栓就要做小叔叔喽。”
“小叔叔好,二狗说,做人叔叔要给糖吃的,大姐,你要给我零花钱让我攒着,三年后我要买糖给他们吃。”小栓小手一摊调转就问宝儿要零花钱,脑子转的飞快。
见大哥和大嫂都不好意思着,宝儿十分豪气地拍了一下小栓的掌心,“成,下回你给大姐做活,大姐就给你工钱,这样你就可以买糖给他们吃了,做小叔叔的怎么可以不会挣钱。”
“大姐我也要。”翠儿拉着宝儿跟风着也说着,大家都笑了开来,禄德趁着大伙不注意,给喜儿夹了些菜,喜儿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俩人的眼中皆充满了甜意...
家里没有大人,喜儿嫁过来就是沈大家的长辈,上不需要侍奉公婆,下虽要照顾几个弟弟妹妹可都懂事的很,隔天大姑就赶着回成州去了,姥姥也回去了溪口村,宝儿挨家挨户的将杂烩送了,和前来帮忙的村人结算了工钱,第三天大早,吃过了早饭禄德就带着喜儿回门去了。
陈百年老早就守在院子口等着女儿和女婿来,戚氏看着都觉得好笑,这出嫁前天天念叨着去了沈家要如何如何,女儿才出嫁几天,就左一声舍不得右一声想念的,昨晚更是一夜没睡好,天没亮就拖着她起来了,说是闺女女婿要回来了,赶紧起来做饭了。
“你说他们怎么还没来,这该不会是路上出什么岔子了。”陈百年抽着烟在院子里来回都了好几趟,第n次问自己的儿子。
润生颇为无奈地看着他,“爹,这天也刚亮,你这从起来到现在问了不下十几次了。”
“臭小子,这是你姐出嫁第一次回门,你咋不担心你姐好不好的。”说着要去敲他脑袋,戚氏从灶间出来,“能出什么岔子,沈大家到这里左右才不过多少路,你这真是瞎担心,这么不舍得女儿那天出门的时候你还让他们赶紧走免得误了时辰,现在才想好不好,早干嘛去了!”
陈百年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头,可还是理直气壮的很,“这拜堂的时辰自然误不得,我再去看看。” 说着往院子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就远远地看到喜儿走在前面,禄德手中大包小包的走在后头,喜儿时不时的回头说着什么,脸上挂着笑意。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喜儿也看到了陈百年,挥挥手,“爹,你怎么在这等?”
他才不会说是担心他们路上出了啥事,只是伸手帮着禄德一块拿着东西,“爹,我来吧,你不。”话音未落,陈百年就拿着东西直冲冲地进了屋子,禄德还有些愣呢,不解地看着喜儿,这岳父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戚氏见自己丈夫一下这样子,拍拍禄德的肩膀,“没事,你爹他就这德行,一会风一会雨的,快进去吧。”刚说完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陈百年颇为不满的声音,“孩子她娘,早叫你买了的酒呢,磨磨蹭蹭,快进来都。”
禄德一进屋子,这还没什么开场白呢,陈百年就扯过他,喝了再说!
从做爹的角度看,这女儿出生啦,软软小小的好可爱,会喊人啦,懦懦地喊着爹的声音只酥了心,会走路啦,每天摇摇晃晃地走着每当看到他回家就飞奔跑过去抱着他的腿喊着爹。
可越长越大,闺女不粘他了,不再让他抱着要飞飞,也不要骑他脖子了,现在嫁人了,成了别人的媳妇了,然后以后就粘自己丈夫了,陈大叔玻璃心碎了...
于是,女婿是自己选的啊,很满意来着,可是心里某种不平衡了肿么办,先灌醉了,灌醉了看着禄德趴在桌子上的样子,于是陈大叔平衡了,哼,臭小子,我陈百年永远是喜儿心中最厉害的爹,最崇拜的爹,你沈禄德充其量只能排个第二,看吧,喝酒就把你给撩倒了,以后敢欺负我闺女,老子就灌醉你!
所以说,男人的幼稚面,有时候真的是又傲娇又有趣。
回门第一天的结果就是,禄德醉倒了,醉的还很彻底,完全不是新婚之夜那种可以蒙混过去的,喜儿给他擦了脸又擦了身子,他还是眯着眼酒气冲天。
戚氏则在那教育了陈大叔老一通,“我知道你酒量好,可禄德也经不起你这么喝啊,这么醉是回事呢,多伤身子,你咋做事就没个精准呢。”
陈大叔也有些醉意,笑呵呵地看着她忙着收拾残局,“你这之前不是挺不看好女婿的么,怎么现在这么为他着想了。”
戚氏瞪了他一眼,“这能一样么,现在他是我女婿是我闺女的相公,我这不得操心这点,亲家走的早,难道我还要和你一样浑不成。”
陈百年翻了个身躺在炕上,“行行,我浑就行了,你可千万别浑。”
“一身酒气还不去洗洗,你还往炕上爬,看我晚上不让你睡院子不可!”戚氏哭笑不得地看着陈百年有些耍无赖的样子,伸手拖着他要他去洗澡,陈百年呵呵地看着她,忽然开口道,“我说吧,其实你也满意女婿的,看咱们闺女气色多好,半点委屈都没受得,你还担心拜堂下跪的事,这大柱他们都的早,儿子成亲都来不及看到,禄德这么做就是对的,你还听那谁嚼舌根。”
戚氏被他说的没法,“成成,你说的都对,我满意女婿行了吧,这点东西非得争过,你这到底是几岁啊你,都快当外公的人了,真是,快去洗澡!”
陈百年‘嗳’了一声,拿着衣服出了屋子。
半夜禄德才醒过来,翻了个身吵醒了睡在身边的喜儿,黑暗中两个人面对面看了一会,喜儿伸手摸了摸他还有些发烫的脸,轻声问道,“饿了不,我去给你下点东西吃吧。”
刚要起身就被禄德按了下来搂在了怀里,“不饿,大晚上的别去了。”喜儿窝在他怀里,嗅着那淡淡的酒气,混着专属于他的味道,过了一会,安静的空气里传来禄德胃里的一声咕噜,喜儿抿着嘴偷笑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在黑暗里尤为的出彩,“还说不饿呢,我去给你下点面吧。”
禄德就是抱着不让她起身,直盯着她的眼睛,有些失了神。
喜儿被他看地有些不好意思,挣扎了下要他松开,禄德不松手,视线往下移,落在了她泄了半边的香肩处。
气氛一下子怪异了起来,空气里好像添加了什么芳香的剂料,俩人的呼吸都渐渐地有些重,喜儿伸手要将亵衣拉上去,禄德却一手拦住了她。
酒味越加的靠近了她,喜儿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心跳跟着砰砰加速,禄德轻轻地啄上了她的嘴唇,生疏而轻柔地亲吻着,原本抓着她的手抚上了她的肩头,禄德粗糙的手心抚过之时喜儿的身子轻微地战栗了一下,那熟悉而陌生的感觉,经由皮肤奇妙地传递到了四肢百骸。
一声轻吟,喜儿忽然睁大着眼睛,想要将缓缓往下移动身子的禄德推开,借着一些些的酒意,禄德撩起她的亵衣,在黑暗中盈握她的柔软,听着那急促的呼吸声,他仿佛能够想象到她绯红着脸眯着眼的模样。
一阵燥热袭来,禄德口含玉珠,被窝里忽地灌入了一阵凉风,喜儿压着那一阵酥麻,声音半颤抖半求饶,“别,隔壁还睡着爹娘。”
那燥热瞬间去了一大半,禄德趴在她的怀里安静了一会,帮她把衣服拉下躺在了她的身旁,两个人皆是望着那房梁不敢再有动作,生怕再一个擦枪走火,就真的拦不住了...
回门一共在陈家住了五天,第五天禄德就带着喜儿回了家,就头一天喝醉之外,陈百年在媳妇的严令之下就只能自己小酌几杯,女婿不准喝酒,总算是没让禄德醉醺醺地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唔......凉子捂眼睛
写这章的时候凉子自己觉得好幸福哦~~~~~不知道大家看的感觉如何~~~~~继续捂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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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德成亲之后家里就不一样了很多,早上等宝儿起来,喜儿已经在灶间里忙着做早饭了,多了个人帮忙,宝儿一下子清闲了许多,禄德成亲过后半月,禄生就准备要去县城的书院了,宝儿起了大早将昨夜收拾好的东西都拿上了马车,亲自陪禄生去县城。
禄德从三叔家借了牛车,吃过了早饭,喜儿往禄生装吃食的包裹里塞了好些东西这才放他们离开家。
禄生中了秀才对宝儿家来说纯粹是意外中的惊喜,那时禄生回来每过几天,村里那就锣鼓敲响的来喜报说禄生中了秀才,宝儿赶紧封了个红包给那报喜的,抱着禄生高兴了好一会,马车上宝儿又细心点了一番带来的行李,“二哥,还缺什么不,到了县城咱们先买齐了再去也不迟。”
“不缺什么了,你啊,别找了,昨晚都点了一次了。”禄生将宝儿打开的包裹又重新扎好,宝儿这才停了手,这一去书院,她都比禄生还来的紧张。
书院在县城的东南角,宝儿见书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挺多的,还停着不少的马车,有些衣着还十分的华贵,身后跟着一串的仆人,走进门的时候颇为的拥挤。
“二哥,你的房间在这。”宝儿找了一圈终于按照纸上所写找到了禄生住的房间,打开门进去,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住着了,宝儿看着那屋子里左右两侧的床铺,还有放置在窗边的书桌,好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的双人宿舍。
不过那人只是客气地冲着他们笑了一笑,见他们刚来,便侧身走了出去让他们收拾东西。
宝儿也无所谓这生疏,和禄德一起将东西都搬了进去,帮他铺好了床又将一些平日用的放到了分配的柜子里。
“原来禄生住在这。”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宝儿一回头,苏济林站在门口,身旁还有两个穿着一样衣服的人,“济林哥。”宝儿最后将包裹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好,将袋子折好压在箱子底下,这才走到门口。
苏济林身旁的两个人都显得有些高傲,尤其看到宝儿他们的穿着的时候,眼神里更是透着一些薄视,宝儿不卑不吭地看着他们,俩人被小姑娘这眼神看地楞了一下,再回神的时候宝儿已经笑着和苏济林聊开了。
“二哥,东西都帮你收拾好了,那我和大哥就先走了,这下有伴了,你可以和济林哥一块回村呢。”一想到要分开好久时间,宝儿都有些不舍得,禄生笑着摸摸她的头,“你要听大哥的话。”
苏济林见他们似要说体己的话,就先行告辞了,走了几步那两个人就有些不理解他的行为,这官宦子弟和他们那等平民能有什么交集,那两人皆是县城里大户的子弟,比苏济林小上一两岁,因为得知他是来自京城世家的,就忙着巴结,也希望有一天能中举上京得到些照应。
苏济林平时对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可今天对那小姑娘倒是温和的很,两人对视了一眼,仿佛都看透了对方的想法,笑的有些谋和...
宝儿将一袋子的钱给禄生,“二哥,出门在外凡是都要用到,身上有些傍身的也安心些,这些你收着。”
“在书院包吃包住的又付了学费能有什么花费,你收着,别浪费了。”禄生不肯要,禄德却拿过那钱塞到了他怀里,“宝儿说得对,出门在外,要留着些。”
墨家村的束脩一年一两已经觉得十分的贵,可这县城的书院,又是住宿又是吃的,束脩自然不会便宜,禄生见他们坚持,将钱分了几处放好,其余的贴身放着。
又呆了一会,禄德就带着宝儿离开了书院,在书院门口,碰巧遇到了徐庚寅的随从阿达,阿达见宝儿和禄德从里面出来,恭敬地喊了一声沈小姐,宝儿被喊的有些不自然,冲着他笑了笑,拉着禄德就赶紧离开了。
阿达走进书院去找了自家少爷,此时徐庚寅正在书院分配的房间里,看着随行的丫鬟收拾东西,“随便放着就成了,我又不住在这,只是偶尔留宿。”既然家近,徐庚寅自然选了做个走读生,阿达走进屋子,喊了一声,“少爷。”
徐庚寅走出了屋子,这四面的屋子中间还有个小小的水池,此时正开着几朵荷花,隐约可见有鱼儿的身影,阿达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家少爷那日渐沉稳的性子,心中也为他高兴,转念一想,将刚才在门口看到的说给他听。
“哦?”徐庚寅脸上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她怎么回来书院,难道他们家也有人来了这读书?”
“少爷,沈小姐家是有个正在念书的哥哥,今年应该和少爷一样参加了童试,如果没错的话,他应该也是中了来书院的。”阿达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了他,徐庚寅点点头,心中有了主意。
房间内的丫鬟走了出来,“少爷,收拾好了。”
走进去一看,徐庚寅对着身后的丫鬟指挥道,“这叫收拾好了,你看这,这,这,本少爷可是要住在这的,这你让我怎么睡觉。”
丫鬟无措地望着他,这不是刚才还说要回家住的么,徐庚寅说了一遍手一挥就要出去找那所谓的二哥去了,阿达见她笨手笨脚,“还不快收拾去,等着少爷回来自己弄不成。”
小丫鬟委委屈屈地又进屋子重新打扫了一番...
宝儿在集市那转了一圈,停在四叔荣柱的铺子前,铺子前挂着沈记的牌子,外面还放了个小架子,上面挂着很多小物件,来来往往的人就算是不进去也看得到那些随手的东西,有香囊也有简单的挂饰,想来郑氏也是会做生意的人。
四叔和郑氏都不在,就一个雇着的人在那看店着,宝儿也不打算进去瞧瞧,和禄德逛了会就回墨家村了。
禄德成亲那日也就郑氏过来吃了饭送了礼,说是荣柱这两天和朋友做生意去了,来不及赶回来,孙氏自然是高兴的很,这小儿子越发的出息了,每回回来都带了好些东西,孙氏更是成了村里第一个出门还穿金戴银着不怕坠坏了脖子的人。
到了家已经是傍晚了,家里有大嫂在,不必担心两个小的伙食问题,如今翠儿也有六岁了,也会自己弄些吃的,喜儿帮着他们把东西从牛车上拿了下来,禄德则把车赶着去还了三叔。
“嫂子,这个送给你的,这个是翠儿的。”宝儿从中挑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一支漂亮的簪子,还有几条头绳,喜儿看着那簪子上坠着的银珠子,有些咋舌,“这太贵了,戴着我都怕丢了,还是收着罢。”说着要往那盒子里放,宝儿可不依,从她手中拿过往她后面盘起的头发上一插,嘴里嘟囔着,“这可是大哥亲手挑的,大嫂你怎么能不带。”
喜儿一听,微红了脸,嗔怪地瞪了一眼刚掀开帘子进来的禄德,宝儿赶紧将她那头转向禄德给他看,“大哥,好看不。”
禄德见着那盘发上的簪子,配着喜儿的侧脸,耳畔垂着一缕头发直到脖子间,身子一紧,点点头,“好看。”
喜儿轻轻掐了一下宝儿的手臂,转身就去了灶间做饭,宝儿难得看自己大哥失神的样子,捂着嘴咯咯地笑着,禄德好一会意识过来,却也对她无奈的很。
吃过了晚饭,趁着禄德洗澡那会,宝儿揣着账本和一袋子为禄德存的钱去了他们屋子,喜儿这会正在收拾衣服,见她进来,拉着她坐在炕上,“这么晚了,有啥事?”
宝儿抬头看着这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姐姐,一下就是为人妇了,十四五岁的脸上还带着尚未脱离的稚气,又平添着一份妩媚,按理来说,这到二十来岁是女人最好的年华,可惜的是在这没闲心思注重保养的时代里,年过二十五的妇人都开始显得苍老,那一般都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了,像三婶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可再过上个五六年的,她说不定就是做奶奶的人了。
这一切在宝儿眼里都成了压缩地生活,还没长开就要成亲,还没长全就已经生了孩子。
宝儿将账本和钱袋子递给喜儿,“嫂子,这是去年我为大哥存的,家里卖了养的鸡和一些作物,我都划了一份子的钱到这里,如今二哥和弟弟妹妹的花销还是我掌着,只是大哥也成了家,你们手中不能没有使唤地银钱,这些我都记在了账上,以后哇,大哥要用钱了,可得问大嫂你伸手要了才成!”
润生也教过喜儿认得几个字,喜儿翻了一下账本,那上头的数目一笔一笔的很清楚,金额还不小,以前是听爹提起过禄德家这几年过的不错了,宝儿聪明着,捣鼓了一些赚钱的法子,可这账本到了手上她才真有些吓到,若是这只是一小部分匀给他们的,那宝儿手头上的一定不少。
禄德说普通点就是个庄稼汉子,这动脑筋的活计都出在这个笑起来露着小虎牙的小姑子身上,喜儿过目了一下就将那放在炕头上,“其实也不用给我们,二叔正在书院,小叔也快去学堂了,这正是使银子的时候,我们在家也永不了多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有个傍身总是好的,有些急事了总能派的上用场,你们都是一小家子了,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呀。”
喜儿被她说的也没了话,只能收着,禄德洗过了澡之后拿着一盆子的热水进了屋子,宝儿见他们要休息了,赶紧跳下了炕床出了他们屋子,收拾过了厢房,就开始让小栓一个人睡,这儿的孩子一般都是七岁左右就去李夫子那里启蒙,就算不是冲着考功名去的,有那条件的,认得些字也是好的。
宝儿琢磨着让小栓早一年去李夫子那里,这孩子是越来越野了,跟着二狗玩的有事都没了形,那陈家的二狗今年也有七岁了,一个大哥已经
娶了亲,宝儿见他们家的境况应该是不会让他去学堂,不如早一些送小栓去,省的有些性子养成了改都改不过去。
想着宝儿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李夫子那里,到了学堂门口就听到了早读的声音,宝儿站在窗外挥了挥手,李夫子放下书走了出来,他对这一家还算是熟悉了,禄生过来就读了三年不到中了秀才,对这个做夫子说的也算是一种成就,更何况这学生又是敬重师长,很得他的心,“是宝儿啊。”
“夫子你好,不打扰您吧。”宝儿站在愧树下望向窗内,还能看到禄柏的身影,摇头晃脑地在那背书。
“不打扰,你有什么事直说。”
“是这样的,我想让弟弟早一年来学堂里念书,我想问问夫子这可行不。”
李夫子捻了一下他的小山羊胡,“大户人家官宦弟子都是五岁找老师启蒙的,三岁就自己教些认字的,你弟弟今年多大了?”
“六岁了。”
“那也不算早,若是他愿意,就让他过来吧。”
做夫子的对勤奋好学的学生总是特别喜欢,宝儿得到他的首肯也就放心了,没料到回家和小栓那么一说,竟然会引起他的大反弹。
好好在吃饭着在饭桌上把这事一提,小栓竟然摔了筷子给宝儿看,横横地扔下一句话,“大姐你骗人!”说完就跑出了屋子。
宝儿那会还发愣着,就是把九月去学堂的事一说,小栓就来了这么一出,一下子真没反应过来,缓缓地放下筷子,她抬起头看了大哥和大嫂一眼,“他这是怎么了?”
禄德对这也不清楚,喜儿更是来这家才多少时日,更是不了解,只是翠儿拉了拉宝儿的衣服,小声说道,“三哥刚才回来就和我说,入秋了就能上山打果子吃,去年人小二狗不带他去,今年二狗说能带他去了。”
宝儿听完后整个脸全黑了。
敢情是她阻挡了他玩乐的路子,说好了七岁去学堂的,一下变卦成了六岁,他没得玩了,于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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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是她阻挡了他玩乐的路子,说好了七岁去学堂的,一下变卦成了六岁,他没得玩了,于是生气了?
宝儿招呼大家照常吃饭,也没有理会小栓这么跑出去。
吃过饭后小栓还是没回来,宝儿就和喜儿一起将桌子都收下了,喜儿见她将吃剩的一些菜全拌在猪食里倒在了猪槽中,终于忍不住问了,“要不给小叔留一点,到时候回来饿了怎么办。”
宝儿将那杵子大力的搅拌了几下,“吃饭的时候自己不高兴跑掉了,难道是我饿着他了不成,这么不懂事,还帮他留着做什么,不用管。”宝儿将水槽中的水都换过了,提着水桶放在了屋檐下,自己进了屋子。
喜儿有些担心,拉着禄德,“要不去看看罢。”
“打小他们就最听宝儿的话,这事咱就让她处理着,你别担心,就小孩子闹个脾气,不碍事。”禄德拍拍她的背,自己则下田去种苞米了。
宝儿这头忙着去王二婶家抓孵出来的小鸡,直到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小栓还没回来,宝儿将那些小鸡都放进鸡舍里,前几天刚逢下雨,宝儿在农田边的沟壑里见者不少从泥块里爬出来的蚯蚓,琢磨着自己家弄些养着。
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小栓还是没回来,宝儿依旧没有理会,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倒不是她不担心,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在二狗家看到了小栓,心知他没事,就是不愿意回来,做姐姐不可能为了这事还去劝他乖乖回来。
难不成她让他早一些上学堂也是错的?
宝儿不免有些挫败,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她似乎把他们想的太成熟,因了自己小身躯里的大灵魂,也以为别人在自己相当的年纪也应当也那样早熟。
喜儿也没见过宝儿这么生气的样子,收拾过了屋子,给翠儿洗过了澡,天都有些暗了,院子里才传来开门的声音,宝儿掀开帘子,看到小栓一身脏乱地站在那里,自己偷偷地拿着一个勺子从水缸里拿水要洗脚。
小栓一看到宝儿出来,顿时吓的松了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水溅了一地,吓到了屋檐下的大毛他们,他并着脚站在那里,垂着头看着地上湿了一圈的泥地,嗫嗫地喊了一声,“姐。”
喜儿和禄德闻声从屋子里出来,此时小栓已经有些抽搭地看着宝儿,眼神中可怜极了。
“这身上脏的,去干嘛了。” 喜儿见宝儿站在那冷冷地都不说一句话,任由他站在那湿了裤子都没动作就走上前去拉起小栓要往屋子里走。
拉了两下都没拉动,小栓还站在那不肯动,眼睛直看着宝儿,委屈地很。
喜儿算是看明白了,宝儿没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可脾气都倔的厉害,小栓偏生就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出现,愣是要宝儿心疼了,抱着哄着回了屋子,就什么事都没了。
“没吃饭吧,先回屋子去再说,外面吹着风冷。”禄德见媳妇投来的求助眼神,出来打圆场。
大嫂和大哥都这么说了,小栓有些松动,被喜儿拉着走了几步,宝儿才出声,“站着!”
小栓被宝儿这么一吼又赶紧停在那了,圆滚滚地大眼睛里充盈着泪水,死死地咬着嘴唇就是不哭出声音来。
宝儿看着他,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干净的,他这就是玩疯了才回来的,早前路过二狗家的时候,两个人蹲在院子里不晓得玩些什么,他气呼呼地从家里跑出去,宝儿也不指望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能够反省出什么东西来,可是他连认错都没有。
宝儿也不是怪二狗带坏了他,哪个小孩子没有玩的天性,可这死倔的脾气,若是改不过来,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任谁都能横着脖子不高兴就哼上两句,他能有几个脖子可以哼的!
“你是不是想说饿着肚子回来,浑身脏乱了我就不说你了,让你进屋子吃饭洗澡好就睡了,这事就过去了?”
小栓盯着脚下不语。
“你今天吃饭到一半,话还没听全就跑出去到底是谁的不对。”
“要是上山摘果子这么重要,那我明天就去回了李夫子,咱们家以后就二哥一个读书的,你就不用读了,你爱上山摘果子就去摘,爱做什么做什么,我都不管了,你说这个好不好?”宝儿说着有些哽咽,微微向上抬了抬头憋回了眼泪。
小栓摇摇头,还是不肯说话。
宝儿觉得无力透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要进屋子。
才刚迈出一布身后就传来小栓的嚎啕大哭声,身子猛地被他给抱住了,一阵混扎着泥腥子的味道扑面而来,“大姐我错了,你别不管我,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就跑出去,大姐你别不管我,我错了...”
小栓哭的伤心极了,眼泪都渗透了薄薄的衣服沾湿了宝儿的背,她低下头看着那脏的黑漆漆的手紧紧地交缠在自己的腹部,眼眶也酸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