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唐少华不知为何,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在此地住下,父母要照料体弱的弟弟,对他的管制便少了些。方文龙说的这个戏,他也混在大人堆里听了一个全。再加上乡下人看戏时,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口无遮拦,并不避忌小孩子在场,他听到的东西,并不比方文龙少。他性又比方文龙稍通,这当儿听得这等话,如何不明白,心里“咚咚”的跳了起来,待要说那你就和贵姐儿去定终身吧,又有些不甘心;待要说那我和贵姐儿去定终身,这等话又说不出口,一下子僵在当地。

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却又想起另一件事道:“就算我们其中一个肯了,不知道贵姐儿肯不肯呢?”

“要不这样,我们先试探一下她的心事再说。”方文龙脸全红了,这会忘记了贵姐儿不过四岁多,哪有什么心事?

唐少华见方文龙如此提议,也极是赞成,点头说:“因是节下,贵姐儿回家过中秋,今儿才十六,她自然不会来的。不若我们去找她,只说后儿就要走了,把些小玩意送她玩,寻着机会问问话。”

“只我们两个去,又太着迹了些,不若叫了甘雨和文伟一起去。他们两个也是咱们的同窗,就说四个同窗去看望贵姐儿,有了什么说的,也不会……”方文龙说着,止住话,小小心里带着一种难以遏制的兴奋,又生生的有些惶恐,总觉得此事虽然可行,却有什么地方不对似的。

唐少华听得后花园私定终身这些话,虽也跃跃欲试,只是脑中一时泛起贵姐儿眨着大眼的样子,总觉得贵姐儿人小鬼大,不是那么好哄的,只怕不答应的居多。

两个在这儿商量着,正在家里帮着剥鸡蛋壳的贵姐儿却生生打了两个喷嚏,喃喃说:“谁在说我坏话啊?”

来福蹲在旁边帮着剥鸡蛋壳,把煮熟的鸡蛋在锅边敲碎了,用手揉一揉,只一掀,整个蛋壳就掀开了,麻利的把剥好的鸡蛋丢进锅里,一边笑着说:“哪个敢说我妹妹坏话?看我揍他!”

“剥好壳没有?可等着下小锅炖呢!”巧娘端了脏水出来泼在院子里的角落,笑说道:“后儿龙哥儿他们就要回京了,我已托了话,让他们今天中午过来吃一餐饭,记得龙哥儿和华哥儿可喜欢吃炖鸡蛋了。可要先行炖一锅子嫩嫩的鸡蛋放着。”

“差不多剥好了,还有两个。”来福扬扬手里一个剥了一半壳的鸡蛋,见这回怎么揉,那个蛋壳还是粘在鸡蛋身上,粘得紧紧的,只得强行剥下,把鸡蛋剥的坑坑洼洼。

贵姐儿见他剥成这个样,探头过去说:“三哥哥,你不是剥蛋高手吗?怎么剥的这么难看?”一边说着一边溜一眼来福手中那个鸡蛋,忽然惊奇的叫道:“看看这是什么?”

来福瞧瞧鸡蛋边边上有两个小黑点,也怔一怔说:“难不成这是一个小坏蛋?刚刚难剥的紧,这回蛋上又长出一对眼睛来。怪了!”说着举起鸡蛋对着日光直照。

“三哥哥,你觉不觉得这个鸡蛋有点黄黄的,跟锅里那些剥好的大大不同?”贵姐儿仰头瞧那只鸡蛋,越看越觉得这只鸡蛋要不得,嚷嚷道:“这只怕是坏的,你闻闻臭了没有,要是臭了,还得扔了。”

郑婆子闻声出来,接过来福手中的鸡蛋瞧了瞧,呵呵直笑说:“却不是坏的。这两个小黑点确实是眼睛,是小鸡的眼睛,这只鸡蛋已被孵得半化,眼睛先出来了,你们看看,边边这坑坑洼洼的地方,却是翅膀。”

“啊,那这个鸡蛋还要不要?”贵姐儿听得郑婆子这么说,倒是越瞧越觉得那只鸡蛋就是一只小鸡的模样了,摆着手说:“我可不吃这个半鸡半蛋的东西。”

“傻孩子,有些人专门要寻着吃这种半鸡半蛋的东西呢!”郑婆子笑呵呵的道:“你们不吃,留着给你们爹爹吃。这个可大补。”

有一阵子,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种说法,说道把鸡蛋孵的半化,还没真正成形时,用一种特制的草药炖它一天一夜,炖到入味,然后晨起吃一个,强身健体,壮阳补血。这种说法一起,倒真有好些人悄悄照着此法炖了给自家男人吃,巧娘当时也没落后,郑明发就吃了好几个。只是究竟真壮阳了没有,就不得而知了。后来大家又听得另外的法子,又一窝蜂去跟风,倒把炖鸡蛋这个法子丢开了。

巧娘听得孩子们的笑声,出来看鸡蛋剥好没有,刚好听到郑婆子的话,想起之前的事,老脸一红,嘴里却说:“这个虽难看,非鸡非蛋,味道可特别,你们不吃,留给别人吃就是。有些家里想吃个蛋还难,咱们可不兴扔掉没坏的东西。”

郑婆子早把鸡蛋放到锅里,笑道:“都炖成一锅,看看到时谁挟到它,谁挟到的就得吃,可不兴挑食。”

正说着,门口传来声音,大家出去一看,董氏带了唐少华方文龙等四个孩子来了,大声说道:“华哥儿他爹娘还忙着收拾东西,又怕易哥儿上路会冷着热着有个什么的,又请大夫来配了好些药备着,这会也来不了你们这儿吃饭。倒是龙哥儿和华哥儿嚷着要来,雨哥儿和伟哥儿大家是同窗,这几日也相伴着,一气儿全来了。”

方文龙和唐少华两个本来商量好了要跟贵姐儿怎么说,这会见了贵姐儿,倒又疑惑起来,她这么小,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么?

毕竟大家同窗了一年多时间,见方文华和唐少华就要回京了,贵姐儿自是依依不舍,见他们来了,过来拉住说:“我还说明儿再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倒来了。进来,我有东西送你们。”

方文龙和唐少华见贵姐儿果然不舍得他们,心中窃喜,忙跟了进房。贵姐儿翻出自己的东西,把心爱的小玩具各送了他们一人一个,笑着说:“文龙哥哥,少华哥哥,这小东西你们收着,做个纪念。”

方文华接了贵姐儿给的东西,揣怀里放好了,抬头说:“贵姐儿,若是你长大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一定要等我们回来看你。”

见贵姐儿似乎不在意自己说的话,方文龙急了,使眼色给唐少华,唐少华只得道:“贵姐儿,你大了别急着嫁人,等我们也大了,回来看你,给你出主意,然后你再嫁,好不好?”

原来方文龙和唐少华商量了好久,终还是觉得和贵姐儿后花园私定终身这个事怕是行不通,这种怕只有戏里才有。而且贵姐儿还小,戏里没说这么小就有私定终身的,都得十几岁才有戏。况且,两个又不好说自己想和贵姐儿定终身,又不甘心让对方和贵姐儿私定终身,最后折中了一下,商量说待长大了结伴来找贵姐儿,现下先跟贵姐儿说说,让她一定要等他们长大来看过她之后才能嫁人。

贵姐儿见他们两个表情古怪,待得听了他们的话,不由乐了,捂着嘴直笑,这两个小屁孩该不会也像自家几个哥哥一样,想着将来谁要是想来定下自己,就要先给点苦头吃吃吧?一边想着,一边随口笑道:“好呀,我就等着你们长大回来看我,看完我再嫁。”

方文龙和唐少华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一向古灵精怪的贵姐儿这回不寻根问底,一口就应承了他们的要求,不由对视一眼,正待再说些什么,李甘雨和方文伟进来了,嚷道:“你们躲着说悄悄话,说这么久还不出来,难道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去,去,哪有那么多秘密?”唐少华见李甘雨他们进来了,倒不好再说什么,笑着扬扬手里的小玩意说:“贵姐儿送我这个做纪念呢!”

李甘雨一看唐少华手里的木雕,瞪大眼过去,嚷着说:“哇,上回我就见着叔叔雕这个,问叔叔要,叔叔不肯给,说是贵姐儿让雕成这样的,别人都不给。没想到就给你了。这种有轮子的房子,我从来没见过的,亏得贵姐儿能想出这个样式来。”

两辆小名车

唐少华一心想和贵姐儿说说悄悄话,贵姐儿送东西给他,他心不在焉的接了,并不细看是何物,这下听得李甘雨大惊小怪的叫,才细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发现真是一间有轮子的木雕小房子,只是房子是长条形的,屋顶拱起半弧形,线条流畅,打磨的光滑,侧边开着小窗子,露出房子内一角圆形的东西,像个圆盘。雕的这么精致罕见的小房子,实在难得一见。似乎都能感觉到坐到房子里,房子的轮子就会动起来,接着就把房子当马车一样驾走了。唐少华左看右看,越看越爱不释手。

方文龙这时也细看唐少华手里的木雕小房子,想起贵姐儿刚刚给自己的小玩意,好像跟唐少华的差不多样子,忙从怀里摸了出来看,果然也是一个木雕小房子,只是同是房子,自己这一个式样跟唐少华的有点不一样,不过也挺漂亮,一下子也把玩起来。

贵姐儿见两个小男孩摆弄木雕小汽车,心里嘿嘿笑,一款是宝马,一款可是法拉利。看看这几个,对着木雕小汽车已是看的入迷,还讨论着说:“这房子好古怪,很像车子呢!”

李甘雨和方文伟也凑上来细看,啧啧赞叹着,又跟贵姐儿道:“能不能叫你叔叔也给我们雕一个?”

“好吧!”贵姐儿一口答应了,决定叫郑明业给他们俩一人雕一只小的士,还要上边插一块小黄牌以示车内是空的,现在正在营运中,急需乘客的那种。

郑婆子见几个孩子半天不出去,早在外面叫道:“快出来吃饭了,吃完再玩!”

大家嘻嘻哈哈的笑着往外走,巧娘早把那锅炖鸡蛋端上桌,拿了大勺子,先一人一个舀到他们碗里。贵姐儿见自己的娘也给自己舀了一个,拿了汤匙正想舀起来吃,一看,不由惊叫一声:“我不吃这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个非鸡非蛋的东西竟然舀到自己碗里了。

李甘雨这回还是坐在贵姐儿右手边,见贵姐儿举着汤匙惊叫,探头看了看,见她碗里那个鸡蛋被剥的坑坑洼洼,极是难看,以为她嫌鸡蛋难看不吃,忙端了碗伸过去说:“贵姐儿,我跟你换好了!”说着,已是拿过汤匙舀了自己碗里的鸡蛋放到贵姐儿碗里,把贵姐儿碗里那非鸡非蛋的东西舀到自己碗里。

贵姐儿怔得一怔,提醒李甘雨说:“这个是孵得半化的鸡蛋,连翅膀都有了,你要不敢吃就不要吃。”话音未落,却见李甘雨已舀了那只非鸡非蛋的咬了一口,明显觉得口感不对,这才发现那只东西还长了眼睛,惊讶了一下,抬头见贵姐儿瞪着他,憨憨一笑道:“是个孵得半化的鸡蛋呀!没事,我正好试试新口味。”说着,竟真个把那个非鸡非蛋的东西几口吃完了。

小胖子,好样的,真够胆!贵姐儿见李甘雨代他吃了这个非鸡非蛋的东西,忙挟了一筷子青菜到他碗里,笑着说:“你吃吃青菜,压压那个鸡蛋味。”

李甘雨道了谢,挟了青菜吃了,见贵姐儿低头舀鸡蛋吃,忙去跟方文龙唐少华他们眨眼睛,表示道:你们看,贵姐儿是不是对我最好呀?挟青菜给我吃了,可没挟给你们。

方文龙和唐少华对视一眼,心里“咯当”一声,对哦,怎么忘了小胖子了,听大人说,小胖子跟贵姐儿的八字可是合得来的,他娘又几次叫嚷着要早早给他定下娃娃亲,他又憨憨的,并不惹人讨厌。贵姐儿这会果真当着大家的面挟了青菜给他,小胖子并不是一味的一厢情愿的,这可要怎么办?

吃完饭,方文龙和唐少华发愁了好一会,想出一个法子,跑去跟李甘雨咬耳朵道:“我们就要回京了,贵姐儿也是咱们的同窗,你可得代咱们好生看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定下娃娃亲。等我们长大了,会回来看她的,那时再帮她挑一个好夫婿。”一席话把李甘雨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来不及回话,又被唐少华方文龙拍着肩膀道:“就这样说定了,你可要讲义气,说话算数哦!”

“还要收拾东西呢,可该走了!”董氏跟巧娘她们嘀咕了好一会儿话,见几个孩子也凑着嘀咕,忙喊道:“天天在一起呢,还有那么多话说,快些上马车,仔细天黑了。”

方文龙和唐少华听得董氏喊,忙去跟贵姐儿说:“你明儿让大人送你到我们那里,咱们想送你东西,一时来的急,还没挑好要送你哪一件,你去住一晚,慢慢的挑了喜欢的。后儿我们起程,你正好送我们出门口。”贵姐儿忙点头应了。

第二日,正好巧娘准备好了一些乡下土产要托唐明山送给方逍方遥,顺便就带了贵姐儿一起到方达家。又问起唐少华和方文龙既然走了,家里还要继续请先生教几个孩子么?董氏笑着道:“自打请了先生在家教几个孩子,虽说花费大些,但是伟哥儿学业却有长进。玉婵也道她家雨哥儿不再像以前那般一问三不知,学业也精进些呢。因此两家商量了一回,这个先生还得继续教着,贵姐儿自然还是跟着来这里继续上学认字的。”

巧娘点头笑道:“还请着先生,那可是便宜贵姐儿了。乡下的孩子都晒的贼黑,贵姐儿常时住在你这边,读书识字的,不往外疯玩,倒藏的雪白雪白。要不知道的,也以为她是跟龙哥儿他们一样,是从京城里来的。”

“我是没见过京城里的女孩子,不好说。但是华哥儿他娘可是京城里的人,她都夸贵姐儿是一个好的呢!”董氏拉过巧娘,悄悄说:“华哥儿他娘跟我透露意思,说她想定下贵姐儿给她家华哥儿,一则贵姐儿还小,二则却是不知道如何跟你开口。这便耽搁下了。过得两年,明发还得上京城赶考,她让咱们带了贵姐儿跟着明发上京,也访亲问友一遍,看看京城的繁华,也不枉来人世一遭。可说的我心动呢!”

巧娘听得庆氏也对贵姐儿有好感,想要定下给唐少华,一时反应不过来,怔一怔方说:“说这个也太早了!也得贵姐儿长开了,到十岁上再说。”

庆氏在里面听得巧娘来了,忙出来叙话,几个女人自是有无限话题可以说。

八月十八,庆氏和唐明山等人终是起程了。马车停在门口时,方文华还跑过来跟贵姐儿道:“贵姐儿,一定要记住我们说的话,等我们长大了回来找你哦!”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一件东西,示意她快些收好。

方文龙还没走开,唐少华也上来说道:“贵姐儿,不要忘记我们,若是你长大了,我们还没来找你,你可以到京城找我们。”说着,递过半片玉佩道:“我昨晚把玉佩砸成两半了,这一半给你,将来要是你样子变了,咱们可以凭这半片玉佩相认。”

“你哪里学来的凭玉佩相认的事?”贵姐儿见唐少华郑重其事,忙接过他的玉佩,笑着说:“好好一块玉佩,你说砸就砸了,小心你娘骂你。”

三个孩子正说话,庆氏等人已是催着道:“快些上车,看误了起程的吉时。”

方文龙和唐少华忙跟贵姐儿挥手,匆匆上了马车。

送走唐明山庆氏一行人后,转眼便过了两年,正值贵姐儿六岁生辰过后,郑明发又开始准备起上京赴考的事儿。这回早早收到方逍和方遥的信,只让他带了巧娘和贵姐儿上京,若能考中进士便罢,考不中便权当走亲戚。郑明发收到信后,深思良久,跟巧娘说:“虽说镇日埋头苦读,然天下埋头苦读者,并不止我一个,这次赴考,胜算还是不多。你两位哥哥说的也有理,不若带了你们上京,权当走亲戚了。”

“你是去赶考,带了我们一起走,会不会影响你读书?”巧娘却有些忧虑,明发上次没考中进士,回来便郁郁寡欢了一段时间,这回也说胜算不大,若再次考不上,却怎生是好?

郑明发一笑说:“要说自己清清净净上路,然后趁着这个时候又苦读许多东西进肚子,这个却是扯话,该读的早读了,该记的也早记了,这会只是温习一下以前的内容而已。带你们一起上京,其实并没有什么妨碍。路上有伴,反而热闹些。”

郑婆子听得郑明发要带了巧娘和贵姐儿一起上京,倒也没反对,只是点点头道:“正该带了贵姐儿往京城里逛逛,沾些大地方的灵气。”

贵姐儿听得要带她上京城,喜的蹦蹦跳跳说:“上回收到文龙哥哥和少华哥哥的信,说家里和亲戚的孩子极喜欢叔叔那个木雕的小东西,让我给他们捎一些。前儿又收到一封信,还说道这件事,这回却是说家里来了一位行商,一惯跟了船只往海外卖些特色物品的,一见他们在把玩那些木雕小玩意,也说雕的活灵活现,若能带了出海,没准能卖钱的,又让我捎几样去呢。现下要到京城去,正好把叔叔平日雕的东西拿些去当人情,又省钱又别致。”说着,真去跟郑明业要了许多木雕小东西,准备带上京城去。

一半一半的

一行人准备着上京诸事,贵姐儿记起方文龙和唐少华当初回京时,各塞给自己以后见面相认的凭证,忙去取出来看,唐少华的是半片玉佩,方文龙的却是半块印章。贵姐儿想起自己当时随手一搁,也没去细看,现下看看那半片玉佩,发出温润的光泽,却是极上等的白玉。至于那半块印章,却是鸡血冻印章,一向是方文龙心爱之物,他也舍得砸成两半?

见贵姐儿抚摩半片玉佩和半块印章,小来初两个双胞胎弟弟跑了过来,凑近了扳下贵姐儿的手腕细看,问道:“小姐姐,这玉佩和印章怎么才一半一半的,是摔坏了吗?”

“不是,是你们小时候也见过的文龙哥哥和少华哥哥送的,双方各执一半,要是见着不认识了,可以凭物相认。”贵姐儿笑着解释,左手印章,右手玉佩,作了一个找到另一半印章和玉佩,拼了上去,然后跟来人相认的动作,把双胞胎引的哈哈笑。

双胞胎笑完仰头问贵姐儿道:“小姐姐,我们两个要是分开了,要不要也砸了玉佩,长大了凭物相认。”

“你们两个啊?当然不用了!”贵姐儿不由笑了,收好半片玉佩和半块印章,低头见双胞胎今儿穿了不同颜色的衣裳,笑着说:“你们两个,隔再久相见也会认得的,因为你们长的一模一样嘛!”

“其实我们也有一半一半的东西可以凭物相认的。”名唤来丰的双胞胎之一翘起小屁股,撩起小衣裳,褪下肥肥的宽裤子,露出左边臀部上一个半圆形的胎记,嚷嚷道:“我这里就长了一半胎记,还有一半长在来非身上。”

贵姐儿见他褪裤子,来不及阻止,另一个双胞胎来非也撩衣裳褪下裤子,露出右边臀部上一个半圆形胎记,凑近了来丰站着,挺起小屁股,把自己的胎记拼接到来丰左边臀部的胎记上,嚷嚷着说:“小姐姐,你看看,是不是拼上了?拼上了,我们就真的是兄弟呢!”

“哈哈……”贵姐儿见来丰和来非小屁股上的半圆形胎记这下确实拼成一个圆形,乐不可支,扯着他们说:“看到了,看到了,快穿好裤子!”说着帮他们系好裤子,理理衣裳,一手拉了一个进房去看大人收拾东西。

郑婆子见他们忙乱着,却挎了篮子说:“这回出门,不单单赶考,还拖家带口的,可得去妈祖庙里祈祈福保平安。还得叫老道择个吉日才起程。”说着去了,待得回来时却笑道:“给你们一人求了一个平安袋,只是让老道择吉日时,老道也不翻黄册,直接就说这天气渐热,赶路不大妥,最好就等八月初才起身。他如此说,我听着倒也有理,现下都六月了,准备得两个月,正好八月上路。”

巧娘笑道:“咱们不过先行看看有那些要准备的,倒没说要暑热时分上路。上回托了华哥儿他爹娘送给我两个哥哥尝鲜的萝卜干等土产物,他们来信说家里都爱吃,我想着这回也带些去给他们呢。要带的东西得一一的列出来,免得到时上路混忘了。”

一行人直忙乱到八月初才起程上京。一路上顺风顺水,于八月底就到了京城。方遥和唐梅娘先接了信,已是安排下厢房,度得差不多时间到的,早叫管事去码头张望。这天早上船才靠近码头,已有唐府的马车等着,忙忙的接了郑明发他们上马车,笑道:“可盼来您们了。姑爷和姑奶奶念叨不说,少爷和奶奶也念呢。说道两年没见,不知道贵姑娘长的如何了?”说着抱贵姐儿上马车,啧啧赞叹道:“高了好些,差点认不出了!”

郑明发和巧娘认得管事却是两年前也在方达家住过,后来接了唐明山和庆氏一行人回京的,也算老熟人了,不由笑着说:“怎么麻烦你出来接了,随便叫一个小厮出来就是了。”

“姑爷和姑奶奶他们怕小厮们不稳当,还得我来了才放心。况且我见过郑奶奶和贵姑娘,一上码头就能接着了,不用去分辨人,方便的很。”说着指挥两个小厮把行李也安置好了,吩咐马车好生走着,别颠了贵姑娘。

巧娘和贵姐儿对于自己被人称呼为郑奶奶和贵姑娘,觉得又新鲜又别扭,悄悄耳语道:“他们是大家子,称呼也不同于咱们乡下直呼了名字的,听着怪不习惯的。”说完揭开马车的帘子去看街边的景色,果然繁华的很。

管事的名叫唐登,唐府人称唐伯,这会儿见巧娘和贵姐儿揭起一角帘子看街外,笑道:“待好生安置下来,自然让府里的人陪了郑奶奶和贵姑娘出来逛逛,见见京城的风土人情。”说着暗暗得意,果然是乡下来的,还没进府呢,就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待你们进了唐府,自然更叫你们眼花缭乱的。

贵姐儿看了一会街景,感触却不是很大,虽然比乡下强的多,但是也不怎么样嘛!待回转头时,却正好瞥见唐登一副看吧,果然是乡巴佬进城的表情,不由淡淡一笑,地域歧视,古今都一样。

待到了唐府大门上,郑明发因是来过的,倒没甚感觉,巧娘却极是赞叹的道:“果然气派的很,不愧是京里的大宅子。”

唐登见巧娘果然被震住了,忙着指点道:“咱们唐家的宅子,可是占了半条街的。初进府的丫头,有时还迷了路,找不着方向呢!”说差哈哈笑,仿佛这宅子是他的。

门口也有两个媳妇出来张望,见得巧娘等人到了,忙先让小丫头进去通报。一会儿,唐梅娘和方遥就亲自迎了出来。方遥还罢了,唐梅娘一见贵姐儿,伸手就抱了起来,笑道:“哇呀,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我快要抱不动你了。看看,这眉毛,这眼睛,啧啧,比小时候还好看些。可盼来你们了,龙哥儿华哥儿天天问,今儿上学堂时,还吩咐说若是你们来了,就紧着让人告诉他们,他们好早些下学来迎接你们呢!这可来了!”说着吩咐旁边的小丫头,让人早些去接了方文龙和唐少华下学。

贵姐儿毕竟六岁多了,被人抱在手上总归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下地,嘴里说:“三舅母,我现在可重了,你再抱着我,小心晚上抬不起手臂来。”

“哈哈……”唐梅娘笑了,把贵姐儿放下地,牵了她的手说:“贵姐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逗趣呀!说话净叫人开怀。”

说话间,唐明山和庆氏也已迎了出来,一见贵姐儿,也惊叹一声道:“才两年没见,贵姐儿不单长开了些,还长这么高了?不像小时候那般胖乎乎的可爱,倒清秀多了。”

一行人才进厅里,唐老爷和唐太太已是着人上茶,又笑道:“大家亲戚,只管住着,别生分才好。有什么直说就是。”唐太太说着话,见贵姐儿过来行礼,她一早就听闻贵姐儿如何如何,见过的都说是一个好的,这会见了,不由拉过细看,笑眯眯道:“六岁了吧?一副好眉眼,看着就清明,倒是一个聪慧的。”因第一次见,还让人拿了见面礼出来。

贵姐儿见唐老爷和唐太太对自己一家人亲热,知道唐梅娘是一个说得上话,三舅在府里也有地位的,倒放下心来。却听得唐太太已是吩咐庆氏道:“你叫人找出两匹布来给郑奶奶和贵姑娘裁衣裳,照着现下京里最时兴的式样裁。”说着转头跟巧娘和贵姐儿笑道:“你们二舅东家的几房姨太太,最是领导着京里的潮流,咱们是跟不上了,却也不能叫人笑话。”

哦,我们是你家的亲戚,也得打扮的入时,不能丢你家的脸,是这个意思么?贵姐儿暗暗嘀咕一下,却听巧娘已是道了谢。

方文龙和唐少华在学里早得了信,知道贵姐儿一行人来了,两个下了学,东西也不及收拾,胡乱一卷就飞跑回家。

隔了两年没见,猛一见,大家倒有了点生疏感,一时只笑喊道:“贵姐儿!”其它话却说不出来,只相对而笑。

方文龙今儿着了一件银色滚边的长衫,越法显的面如冠玉,俊俏非常。唐少华着了一件淡黄色的长衫,笑看贵姐儿时,表情比小时候柔和了许多,也是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美少年了。

方文龙和唐少华见贵姐儿长了两岁,不像小时候那般圆滚滚,雪团似的,个子抽高了不少,却瘦了好生,以前两边脸颊上两团肉,拉的鼻子像是扁平了些,现下一看,脸颊上的两团肉却不见了,鼻子挺刮了不少,竟比以前好看了许多,一时又都笑道:“贵姐儿大了,变漂亮了呢!”

贵姐儿见他们大了两岁,有了少年人的味道,这下听得他们称赞,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文龙哥哥和少华哥哥就知道取笑我。”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初见面时那种生疏的感觉惭惭淡了,代之而起的是小时候一起玩闹着的那种熟悉感,倒很快就凑在一处叙起别后离情。

匣内为何物

叙了一会儿话,唐老爷唐太太便领了众人往饭厅去,巧娘往饭厅里一看,下巴差点掉了。那个饭厅比自己家的院子还大不说,那个吃饭用的椭圆形梨花木桌,也大的吓人,估计宽宽松松坐下三十人也没问题。

吃饭时的菜式自然是丰盛的。唐少华坐在贵姐儿旁边,见庆氏挟了一筷子菜待要放到贵姐儿碗中,忙阻止道:“贵姐儿小时候吃东西,挟不着的,就站到椅子上伸长手去挟,愣是不喜欢别人挟给她。这习惯怕还没改呢!娘只管自己吃,她若真要别人挟,我再挟给她。”庆氏这才也想起贵姐儿小时候确实最怕别人挟菜给她的,不由笑道:“隔了两年,倒忘了贵姐儿不爱人给她挟菜的事了!”

并非不喜欢人挟菜,只是不喜欢你们用自己的筷子挟菜给我而已,若是另外拿了干净的筷子挟给我,倒是没问题的。贵姐儿见庆氏那筷子菜没有放到自己碗里,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自己挟得到的,不用麻烦别人。”

唐太太见贵姐儿吃相斯文,有汤汤汁汁要滴下时,就忙着移过碗,让那汤汤汁汁滴入碗中,又让人拿了一条小毛巾给她,时不时印一下嘴角,跟她想像中乡下小女孩粗鲁的样子并不同,一时又喜欢了她一分,暗暗点头想:若她爹能考中进士,倒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用完饭,倒上茶来喝了,正叙话,方逍带了她的婆娘李敏华和妾侍夏至所出的小女儿方文凤来了。

贵姐儿这是第一次见到二舅母李敏华,见她约三十多岁,身段苗条,打扮入时,只是脸上却微微有郁色。见贵姐儿忙着上来行礼问安,李敏华一把搂住了,笑着向方文凤道:“这就是你小姑的女儿贵姐了,快过来见过妹妹。”

方文凤今年七岁了,长的娇滴滴的,虽是庶出,但是方逍只得这个女儿,一向捧在手心里疼爱。她又一向养在李敏华身边,心里眼里只有李敏华一个母亲,倒把亲娘夏至放到脑后。李敏华出入倒带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李敏华所出。

因方文凤大着自己一岁,贵姐儿已先行抢上去行了礼,叫了一声“姐姐”。方文凤忙也过来叫妹妹,一边见贵姐儿扎了两只小羊角,满脸孩子气,穿的衣裳虽崭新,却不是京城里的式样,一看就知道是刚从乡下来的,嘴角不由微不可察的翘了翘,真是乡下土包土呐!

贵姐儿早瞥见方文凤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暗暗好笑,住在京城里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嘴角不由也翘了翘,谁是土包子,还不知道呢?

方逍常带了方文凤过来唐家,因此方文凤跟方文龙和唐少华也极熟,小的时候有一回看中方文龙的望远筒,本以为一说方文龙就必定给她的,谁知道方文龙说要留给远在乡下的贵姐儿,从那时起,她就把贵姐儿当成跟她争宠的假想敌。这些年虽淡忘了要不到望远筒的事,但贵姐儿三个字却烙印在心头。这下见到真人,穿的乡里乡气,不由打心眼看不上。哼哼,文龙哥哥他们打小就偏着你,我还以为是什么小天仙,原来是一个小村姑。

却见奶娘牵了唐少易的手出来见过郑明发和巧娘,原来唐少易咳嗽,晚上睡不好,今早才睡的,这会儿才醒。巧娘听得唐少易咳嗽,笑道:“易哥儿自小就体弱,还得好生看着。若是吹了风,着了寒气的咳嗽,我们乡下倒有一个土方子,专门治小孩子咳嗽的,并不伤身。不过每晚临睡之前,拿麻油炒一个鸡蛋,再洒点姜丝下去,热乎乎的让孩子吃下去,吃它三四次,去了寒气,那个咳嗽也就好了。”

庆氏叹道:“大夫倒是开了药,只是每回煎好药,千哄万哄的,易哥儿都只喝了几口便不肯再喝了,硬灌着下去,有几回还噎的全吐了出来,要让他喝个药,倒闹的我一身汗!若是有不伤身的土方子,倒是可以试试的。这个麻油姜未炒鸡蛋,都是极家常极易得之物,今晚临睡就炒一个让他吃。幸好他跟他哥哥一样,都喜欢吃鸡蛋。倒不怕他再闹着不吃的。”

巧娘瞧瞧唐少易,见他虽瘦小,眼珠漆黑,看着却是一个机灵的,不由对庆氏道:“你当初叫老道测一个字,不想真有了易哥儿,这会也长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哪!”

说起老道所测的字,庆氏也笑了,指指在旁边侍候着的绿泉说:“当初绿泉跟我写了同样的一个字,不想老道却说绿泉会生一位千金,果不其然,绿泉后来生的便是一位千金。对了,怎么不见少月?”庆氏后边这句话却是问绿泉的。绿泉笑着说:“我刚叫□抱了出去走走呢!”

唐太太听得庆氏说起老道测字的事,也笑道:“听你们这般说,那个老道确实是不简单的,并不输于钦天监监正家的小孙子了。”

钦天监贺监正掌观察天象,推算四时节气历法等,又因他善一项梅花易,断事极准,在本朝中名望甚高。他家的小孙子贺年打小于易学方面便有天分,又善于为人看相,现下不过十一岁,已是名满京师,人所共知。只是贺监正有言道:“善为人易者,恐泄天机,怕招来祸事,还是不要轻易为人测算的好。”因了这句话,贺年却不轻易为人测算了。只是他小小年纪,有此项本事,一说起他来,人人都要竖大拇指的。

唐明山想起老道的样子,沉吟一会说:“当今皇上初登基时,身边有一位最得力的国师,后来听闻国师云游去了,这些年也再没听过国师的踪迹。我猜着,曾老道只怕跟国师有莫大的关系,才有那么大的本事。”

唐太太弟弟本是皇商一系的旁支,于朝内一些事当然有怕耳闻,这会儿听得唐明山说起先时名满天下的国师,接口道:“当今皇上能坐上皇位,全靠国师一手安排。为何肯放了国师离开?”

“这国师,据闻本是星月派传人之一,测算之术出神入化的。皇上虽靠了他才坐上皇位,却还是怕他知道的太多,时有疑忌,国师心中有数,这才云游避祸去的。”唐老爷从别外听闻了另一个版本的传说,这会儿也拿了出来加入讨论。

众人讨论得半晌,一致认为曾老道若不是国师,那也和国师有莫大的关系的。

当年,贺监正多得国师指点,推算历法之术才日渐精进的。他在殿前与国师一场射覆比试,当时振动朝野,成为传奇。比试过后,贺监正就正式要拜国师为师,国师却不肯收他为徒,只以友辈待之,互相讨论易学而已。

说起当年国师与贺监正那场射覆比试,众人到现在还是津津乐道,忍不住又讨论了一遍。原来当年那场射覆比试,还实录在案,后来被人编为传奇和野史,说的绘声绘色,连国师当时的动作和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等,也描述的详细,仿佛当时全在场一样。

贵姐儿听得明白,原来所谓射覆,是一种有趣的预测游戏,方法是将要猜测的物品置于密封的容器中,让射覆的人起卦,通过分析卦象、卦辞来测出容器内所置何物。

当年皇宫宴客,趁着微醉,众官员大胆要求国师与贺监正来个射覆比试,萧帝登基时日不久,玩心犹存,也大声附和,早挥手叫来一个内侍,密语几句。没多久,内侍便端了一个置有物品的匣子进来了。萧帝笑眯眯让贺监正与国师射覆匣内所置何物。

贺监正与国师同时起卦,两个人得了一个相同的卦,都是“水山蹇之火雷噬嗑”。

贺监正得出卦后,推测良久方道:“蹇卦内为艮,外为坎。艮为止,变卦为震,震者有凶险。坎者属性盗,唯有鼠性善盗。上爻爻辞是‘荷校灭耳,凶。”意为取下荷在肩上的木,用来叉住匣内所置之物的耳朵。因此,匣内所置之物,应是一只被叉住耳朵的老鼠。

端了匣子进来的内侍忙向前回禀道:“匣内所置的,正是老鼠!”贺监正松了一口气,抬眼问国师道:“国师还有何言?”

群臣平日见萧帝对国师言听计从,心中难免有些芥蒂,这会儿见贺监正覆对了匣内所置之物,自然也想听听国师怎么说。国师神色如常,笑道:“蹇卦外卦为坎,坎为盗,为隐伏,为鼠而能盗,说明匣中所装为活老鼠。今日为酉月子日,子日旺鼠,酉月属金,金者地数为四,象征匣中老鼠却有四只。”

内侍已回禀匣内所装确是老鼠,只是贺监正覆得只有一只老鼠,国师却说有四只,不知谁覆的对!群臣暗暗猜测,只听国师又接着说:“蹇卦外卦坎水变为离火,离卦九四爻之爻辞说:‘死如,弃如。’,因此,日偏以后,活鼠就要变死。”

待得国师说完,内侍打开匣子给众人看,却只有一只活老鼠,群臣忍不住质问国师道:“国师不是说道匣内老鼠共有四只吗?为何只有一只呢?”

谁戴绿头巾

说到这里,唐明山照例学着那讲故事的人一样,卖了一个关子,笑问没有听过这个传说的郑明发巧娘等人道:“你们且猜猜,究竟是贺监正覆中了,还是国师糊涂了?”

“我知道,最后还是国师覆中了。”贵姐儿听得入神,这时候举手说:“那匣子里的肯定是一只母老鼠,肚子里还有三只小老鼠呢!”

“哦,贵姐儿已经听到这个故事啦?”唐明山“哈”了一声说:“传的倒快,连小孩子也听闻过了。”

郑明发和巧娘以为贵姐儿是在方达家或是哪个亲戚家听到这个故事的,倒不甚在意。贵姐儿听到唐明山的话,心中却打个突,对哦,自己才六岁多,若直接就能猜出匣内的是母老鼠,肚子内还有三只小老鼠,别人听了只怕就要有所嘀咕:早智近乎妖了。还是谨慎低调一些,表现为一个普通六岁多小女孩的智商就行了。

见贵姐儿点头承认是先听过这个故事了,唐明山依旧兴致勃勃的叙述当时的情形道:“国师听得群臣质疑,捻须一笑,淡淡然道:‘各位大人且安勿燥,你们且看,这却是一只怀了小老鼠的母鼠,肚子里正好怀有三只小老鼠。’”

“哗!真有四只老鼠啊!”见群臣半信半疑,皇上自然也疑惑起来,招手叫过内侍,让他拿了刀子,当众剖开那只母老鼠的肚子,剖开一看,母老鼠所怀的,确实是三只小老鼠。众人再看看时辰,正值日头过午。不由大为惊叹,一下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唐明山复叙完当年的事,笑对郑明发道:“咱们毕竟只是普通人家,只听闻过这些传奇故事,并没有福缘亲睹国师真面目。若说曾老道是国师,这当然不可靠,若说他是国师的师弟师侄什么的,倒有几分可能。世间奇人异人居然多,但是国师这样的高人,却是不世出的,他若是隐居,自然也是往名山大寺去的。”

唐老爷与唐太太见郑明发听住了,不由也说起一些旧日见闻。京城是繁华地区,奇闻轶事自然也多,倒令郑明发和巧娘听的入神。

唐家虽为富庶的茶商,但是放在京城里这等地方,也只属于中层人家。这些年新皇虽改革政令,渐渐抬高商人的身份,又准许商人之子于十八岁前可以参加科举以博功名等等。然自古以来,商人的地位一向不高,就算是富可敌国也比不过功名在身的。因此唐家对郑明发这个从乡下来的举人还是推崇的,叙话间,倒显出着意结纳的样子。

大人在一边叙话,方文龙和唐少华却跟贵姐儿说起京城里好吃的东西,笑着道:“现下天还早,不如带了你去逛逛,随便在茶楼里叫上几碟茶点吃吃,让你尝尝京城茶点的风味。”

“好呀,好呀!”说起吃的,贵姐儿就来了兴趣。跟着爹娘赶路,一路上就没好生吃过东西,刚刚跟着唐家一大家子吃饭,菜式虽好,却吃的不痛快,若能出去逛逛,顺道尝尝小吃,正中下怀呢!

见几个孩子商量着要出去逛逛,犹其贵姐儿,兴致勃勃的样子,唐太太便不想扫兴,叫过唐登道:“你跟了他们去,到时好生带回来,往平日常去的地方走走就是了,远些的,可不许去。别像上次一样,他们一闹腾你,你扛不住就带了远远的逛,让我们一阵好找。”

唐登忙应了,笑道:“哪里敢走远,至多就往常去的茶楼里坐坐。若是有甚差错,太太还不剥了我的皮。”

巧娘见贵姐儿见了京里诸人,不怕生不说,这会还要跟着去逛,一脸的雀跃,待要拦下,见唐太太与管事的说的好好的,又不好拦下,只得拉过贵姐儿道:“你可得紧紧的跟了哥哥们,千万别走丢了。”说着不放心,正想说还是别去了,那边方逍笑道:“我正要回家去,就跟了唐伯一起带他们去逛罢。包保不会把贵姐儿弄丢的。你跟明发一路上紧赶,这会怕也累了,只管先去歇息一会。贵姐儿小孩子,这会还精神着,听得有逛的,只怕也睡不着,你别拦着。”

“贵姐儿坐车坐船的,一路上睡的安稳,倒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睡的不好,这会还真倦了。”巧娘扯扯贵姐儿的衣裳又说:“若真要跟了去逛,也得换换衣裳,梳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