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往外推。
秦老爷也十分的讶然,但,她这话,却是对秦家有益的。见秦老太太面色并无不愿,也满口应下。
接着裴妍便又笑道,“还有一件小事。”顿了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家的营造班就在西城门外做工,眼下有个宅子已动工,给人家造景,一向是我哥哥带着我造的。这做工的地方,离庄子也不远。所以我想着,白日在庄子里做工,晚上若有空子,便回客店,好多听听这宅子的进度,也好给我哥哥帮帮忙。”
顿了下,她又说道,“也不是天天在客店住着,偶尔去一趟罢了。”
她说是小事,也确实是小事。秦老太太和秦老爷倒也没觉不妥当。也点头应了。
正说着,秦太太余氏含笑进来,道,“老太太,人手已选好了。您看是不是让她们现下就见见裴家姑娘。”
这边的事情已说定了,秦老太太就摆手,“即如此,你请裴家姑娘到偏厅见她们一见。”
于是,裴妍起身跟在余氏身后,去了偏厅,见到两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脸黑些的叫丁香,那略白些的叫瑞香。
还有两位看上去十分老成稳重的婆子,衣着不见得多鲜亮,想来是这府中做粗活的。可能是秦朗回来和秦家人提了苏氏的话,刻意安排她们给自己壮胆儿的。
笑着和几人一一打了招呼,见已是午末时分,和秦家约定两日后,去秦家庄子里做工。裴妍便起身告辞。
出了二门,将上车上时,秦朗突然跑了出来,十分得意地和裴妍连声道,“怎么样?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就知道我父亲一准儿会应承。”
裴妍无语,好象是她求着他帮自己找活一般。明明是你来求我的好不好?
微微朝他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其实我不是故意慢,是不自觉的情节就会慢,这是病,得治。再加快一些速度。
第一百零一章 走马上任
两日后,秦家的马车如约而至。裴妍带着唯一的变数,裴蓉这个小尾巴,上了马车。正式开始了自己的门园子生涯。
以往聘了门园子,秦家老爷都要亲往园圃向庄头并各个小管事引荐,何况,这次还是个不像门园子的门园子。无论从年纪还是名头上来说,俱都不能服众。
不管自己心中如何的不信,但即然决定要请了,秦老爷还是早早到了园圃,先把庄头和几个小管事叫到一处,提前敲打了一番。
待裴妍到了后,又说了些场面话,告诫了张栋一番诸如“用心当差”“调拨人手”“一切以裴姑娘的意思为准”等语。
其实,秦老爷原还想和裴妍说些诸如“费心”“仰仗”“辛苦”等谦词,可看着那个脸上稚气还未完全褪去的女孩儿,那话终还是说不出口。
不得不说,年龄,有时候亦是一种本钱。
秦老爷走后,裴妍就自在多了。稍回客院安顿之后,便让张栋领着,先把园圃转一圈,好做到心中有数。
五月末的天气,已是极热。半午时分,园圃中充盈着烈日蒸腾草木的特有气息。
这熟悉的气息,让裴妍觉得很安心,不觉微笑。
陪着妹妹来走马上任的裴玥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但也并不是完全的放下。
他和张栋身后跟着那几个小管事头子一样,怎么闹不明白,秦家怎么就突然的请妹妹做门园子了呢。虽然妹妹说是秦家少爷硬求上门儿的,她不得已才应下的。
可秦家小少爷不懂,难道秦家老爷老太太也不懂?
据他冷眼旁观。这位秦家老爷虽然身子骨不大好,但说话条理清晰,待人有度,显然脑子没病啊。
可为什么脑子没病的人,居然敢这么大胆请一个不到十三岁的丫头做门园子?
裴玥虽然已经在心里尽力的把妹妹的本事夸大了又夸大,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秦家请她做门园子。是因为她有过人的技艺。
可若不是她有过人的技艺。那又是为什么呢?
再有,听她和张栋走在前头,一会儿指着那木芙蓉说。“没想到庄子里还有样的好树。这样大的木芙蓉,一棵得卖二十多两银子呢。如今西城门外家家都要起新宅,说不定将来还有许多大户人家来这边盖宅子。你可别人家来买就卖。这种树等一等,将来更抢手!”
一会儿又指着那大片的蜀葵说。“这东西,做盆花卖不成。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用来种在院里造景。很适合。再有,用来作瓶花,也挺好。虽然它普通,但在夏天没花可看的时候。也就显得不普通了。你可记得收种子”
一会儿又说起菊花的虫害,“我看着庄子里的人手不大够,还得再在左近招一些做活精细的妇人。一是扦插菊花苗子的时候。她们能帮得上手。二来,将来这菊花里的虫子。可得勤抓。尤其是那菊牛,专吃花心,最是讨厌。而且是硬壳,什么药都不顶用。只能用手抓”
又有,“那桔梗花,白色的一向极少,待会儿你就使人,把开白花的桔梗给系上布条,将来收种的时候,分开存放。这白花桔梗做瓶花也很好看。”
听着这看似信手拈来,好象早就存在她心里,长在她脑中的话。
裴玥又觉得自己没理由不信,妹妹得了个差使,是因她自己的本事。
可她这些本事是哪儿学来的呢?
不管是木芙蓉也好,蜀葵也好,他在听到妹妹说出那些花名之前,根本不认得。虽然在书上也看过,但那这么直愣愣看着,还是有些对不上号。
没想到,她竟如数家珍!
一直等到他跟着众人在庄子里绕了一大圈儿,也没想明白。
不但是他,就连因有先前几桩事打底的张栋,在跟着她转了一圈之后,也不由得的对眼前这个女孩儿刮目相看。看她在说到种花草时的笃定模样,好似比原来的曹家老爷不差什么。
真真怪了事呀。要知道那姓曹可是家传,自小耳濡目染不说,自已也是下了苦功夫学过好几年的。眼前这个女孩儿听说,才翻过年头才接触这行当的。
竟能和曹老爷不相上下,实在是让人不想讶异都不行。
然而更让人讶异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众人回到客厅的明厅里,裴妍便接着和他道,“还要再寻些妇人,来编些粗网眼的麻绳地网来。”然后向他详细地讲解了网的大小和网眼的大小。
张栋先是应了一声是。接着,就忍不住问道,“裴家姑娘,编这些网子是做什么用的?”
肥也好,药也罢。虽这些从前的门园子都是做过的,虽然做法不尽相同。他虽然讶然,裴家姑娘居然也想到了,却也并没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倒是这种网子,张栋做庄头多年,经历了几任门园子,都没见谁用过,就连那曹家老爷也没用过。
裴妍说的这个,只种切花时的小技巧。是因想到了那几亩菊花田,除了扦插独本菊所用的粗壮嫩梢之外,还余下不少,不那么粗壮,却也堪可一用的嫩梢。
这些插出来的独本菊,可能因为植株不壮,花朵太小,便是卖盆花,也卖不了几个钱。而且听秦老爷的话头,往年都是留在老株上,放任它自生自灭的。
她便想着,若是如此的话,倒不如也扦插了,当作切花菊种植。
切花成束,花形只要完整就好,也不用太大。太大了,反倒失去了花束而应有的韵味儿。这才叫张栋准备些麻绳编用来固定植形,以防止长歪倒伏,影响开花。
反正秦老爷有话,园圃花草买卖是张栋的事,关于种植什么的。都要听她的。她自然也没什么顾忌了。
便将这话,缓缓解释给众人听。
卖瓶花,张栋倒是知道的,不过是些穷苦人家的妇人婆子们,寻些园圃,弄些零散的花,走街串巷的叫卖。以挣几个小钱好度日罢了。
因这生意零碎。一向自诩是做大买卖的秦家可瞧不上,从前更是没接触过。可不知道这瓶花还要单独种。想要插瓶,直接剪来了就是了。单独种的瓶花。难道和用其它法子种的花,有什么不同么?
听得他的疑问,裴妍笑道,“倒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旁的花多了一张网子而已。”顿了顿,她接着道。“再有,因为各人插瓶需求不一样。所以这菊花的杆儿要养得长一些。这样,人买回家后,可以依照自家瓶子的高低来修剪。”
见众人眼中还有疑惑。她便又笑道,“这也是自那《菊谱》中瞧来的法子。不过原法是每棵菊花旁都插小竹枝,用来固定菊花。我想着。这样,不但费事费时。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秦朗今儿是和秦老爷一道儿过来的。秦老爷走后,他和汤圆就留了下来。
方才众人去看园圃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只不过那会儿只顾着,看众人惊讶的神色,自己在心里得意——他就是那识得千里马的伯乐!
根本没注意听裴妍在说什么。反正在他心里早认为她是个懂行的了,是以,她说什么都不奇怪。
听到这儿,也被勾起几丝兴致。便插话问,“那网子铺到地面上,菊花可怎么种?”
裴妍道,“那网子,得编成网眼五寸见方的粗网,这样,种的时候,把菊花种在网眼里,四周再拿木桩固定大网。随着菊花的长势,慢慢往上提网。这样,可以防风抗倒伏。”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解释。
众人听倒是都听明白了,只是,也愈发的讶异和震惊了。
唯有秦朗得意洋洋。仿佛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点子一般。
待到众人商议告一段落。
张栋不及吃午饭,便匆匆进了城,将这边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了秦老爷。
秦老爷不曾想,他才离开不足两个时辰,这个小姑娘已经和张栋商议了这么多事。更没想到,她不但尽心尽力给自家作工,连这样的新奇的点子都想到了。
自家这回是捡到宝了吧?
待张栋走后,他径直去了秦老太太那院子里,把这边儿的事详详细细地和她说了一遍儿。
秦老太太也十分的讶异又欢喜,“照这么说,她在这一行当,着实有天赋!”
“是啊。”秦老爷感慨地道。如今,他除了感慨这丫头有天赋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老太太不免感慨,“这回朗哥儿算是立了大功了。我瞧着他似是对这一行当颇感兴趣。”
立在她身旁侍候的余氏,端茶的手不免一僵,老太太的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叫朗哥儿继承祖业不成?
若是旁的祖业,嫡子继承无可厚非。
可,这养花种草的手艺,是个自从老太爷时,在秦府就逐渐被轻漫的行当。再好,也好不过走仕途。凭什么两个姨娘生的将来要走仕途。而秦家唯一的嫡子,却要在他背后,操持家业为他们铺路?
余氏是一百个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将来做这样的行当。
把手中的茶轻轻递到老太太手中,借口去厨房,退了出去。
秦老太太见了,不免沉重叹息。子孙无人愿意继承,这祖业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
而只短短半天,就在秦家的园圃找回自己当初从事这行当时,那份单纯的快乐的裴妍,并不知道秦家几位主子的纠结。
混身象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稍稍歇息,待日头稍弱了些。便和张栋往花市里,据他说专卖花肥的铺子而去。
只是没想到,竟在花市里遇到一个,根本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的人。
第一百零二章 古怪老者
截住她的是个身着褐色短打,脚穿草鞋,须发皆白,红光满面,做农家打扮的老者。
这个老者,是她今儿到了城西,特意去客店寻裴明远,和他说自己要去秦家做工后,即将上车时,冲过来让她点评点评他侍弄的盆景。
裴妍哭笑不得。盆景她真的不懂啊,可老者不依,说宋家的景都是她侍弄的,她说不懂是骗人。拦着她不让她走。裴妍无法,只好使了拖字诀,言道是她眼下有急事,等回头有了空子再说。
可谁想到,才刚一入花市,正见那个老者背着双手,从道边的盆景铺子里出来。一边走一边又是摇头又是吹胡子瞪眼,仿佛刚才看到不是精心侍弄的盆景,而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物件儿一般。
也怪裴妍自己好事儿,因见他的模样好笑,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打紧,那老者一抬头,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
老者三两步跑到跟前,控诉道,“丫头,你哄我呢,你说你有急事,却来这里闲逛!”
裴妍忙笑道,“没有哄你呀。这正要买花肥呢。”
老者不依,紧紧拽住缰绳,一副不应承不让走的架式,“不行,你即应了我,就不该食言。哄骗老人家,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裴妍一头黑线,你才天打雷劈!
待要和他解释,老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简直跟得不到满足的小孩子一般。
他身后那个十一二岁的小童,一脸漠然,似乎早已习惯了。
裴妍无奈和张栋对了个眼儿,问他,“老人家。那你家在哪里呀?”
“不远,就在城西梧桐巷!”老者反手往西一指,拽着缰绳就往回拉。
梧桐巷裴妍是知道的。因为巷子里遍植梧桐而得名。就离西城门不远。
她想了想便道,“要不,等我们先办完事,回去的时候,再拐到你家去瞧瞧?”
老者一脸不情愿的妥协了。
还生怕他们跑了一般。寸步不离跟在车后头。
裴妍也不好意思自己做坐车。他却在后头跟着,便也下了车。
老者满意地点头笑道,“你这丫头不错。懂得尊老,不象我家的那个。”
他家的那个,自然是他的晚辈了。
这话裴妍不好接,便笑了笑。没作声。
夏日里的花市里很是萧条。两旁又无遮无拦的,日头晒得人头脑发晕。
坐在车上。还有些凉风。可徒步走着,没走出几步,她就是一身的汗。
见道旁有个茶寮,便请老者坐下歇息。让张栋独自去买肥。
花几文钱,给四人一人买一碗茶。从卖茶的老婆婆手里,先接过一碗。送到老者面前。
老者瞅瞅那茶,再瞅瞅忙碌的裴妍。突地把头往她那边一凑。笑得分外热情,道,“丫头,这碗茶当作拜师茶可好?”
正要端起茶碗吃茶的小童,听了这话嘴角不由一抽,忙拿茶碗掩了去。
裴妍见他看似玩笑,实则认真。微微愣了一下。要说这老头也真是怪,怎么就那巧,自己才刚到刘家客店,在那边儿和裴明远说话的功夫不超过一刻钟,就正好碰上他了。
若是说偶然碰上的,也不可能他一见自己就跑过来说让品鉴他的盆景。难道是在那边专堵自己的。
裴妍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她给宋家造的景,只是有些新鲜而已。要论雅致精巧,和正经的造园师傅还差得远呢。
虽然西方园艺和古典园艺在她熟知的时空是并架齐驱的两大流派。可真正深究起来,裴妍还是觉得自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更有韵味一些。
所以,她那新奇的景,让人看了,应该只会眼前一亮,应该不会让人如此疯狂的惦记吧?
便就笑眯眯地看着那老者,道,“您得先说说,您都会什么呀?您弄一个盆景,还缠着要我品鉴。说明您老人家的本事也不过尔尔。要这的话,拜师我岂不是亏了?”
老者顿时吹胡子瞪眼睛,嘴一张就要说话。话到嘴边,却突然又停住了。他哈哈大笑指着裴妍道,“好丫头,差点让你绕进去了。先不和你说,等你看了我造的景,到时再说不迟。”
反正张栋还没回来,闲着也是闲着。
裴妍便道,“您要收徒,还不肯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傻子才上勾呢。”
老者的笑声嘎然而止,似乎认真想了想她的话。将要说时,又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得看看你没有真本事,才告诉你。”
“哦”裴妍拉长了声音道,“原来你不是让我品鉴你的盆景,是想考校我呀。”
老者的脸又是一僵,他瞪大眼睛看向小童,好象在确认,他是不是叫人看穿了。
小童很是看不下去,深埋了头。
裴妍噗嗤一声笑了。接着她正色道,“老人家,我和您说句实话,我实是不怎么会造景,盆景就更稀松平常了,再者我也不喜欢那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或者读书人才欣赏得了的盆景。我只是喜欢捣鼓些有意思的小物。还有,我现在秦家做工,也没空捣鼓那个。您要想收徒,您找别人呀!”
老者便不以为然地哼道,“那花草有什么好的?轻浮飘然,俗艳娇媚!”
看样子十分不待见花草啊。
裴妍便道,“这世上人有千样,有人独爱竹,有人独爱石,有人独爱花草,也有像您这样的老人家,独爱盆景的,不能一概而论。不能说你认为好的,别人就一定也要认为是好的。而别人喜欢的,因你不喜欢,就说得一文不值。”
老者叫她说得,眼一瞪就要说话。张栋已急匆匆的回来了。
他可怕是把人带进城一趟,再给弄丢了,到时他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老者一见他,呼地站起身子,大手一挥,往来时路走去。
后一步站起身子的裴妍,注意到老者根本没吃路边的粗茶,连那小童也只是沾了沾唇。
这个老头到底要干嘛呢,又是什么样的人?
怀着心中的疑问,坐上车,随在老者身后出了花市。那花市边儿上,有一辆红漆轿子车,做工十分的考究。车前辕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原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儿,待听到老者大声招呼裴妍几人时,睁开眼睛。
将几人打量了一番,一脸无奈地掉转车头,往城西奔去。
因这个赶车的中年男子根本不象是个车夫,是以,再兼那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使用之物。裴妍还当这老者是哪家醉心于此的老太爷,因为整日无聊,所以,听见个新奇的景,才肯花时间费心思来向她讨教的。——反正这样的老太爷,不愁吃喝,又不用照料儿女,有的是大把的时间。
没想到了,马车最终在一间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黑漆小门前停了下来。
老者飞快下了车,朝裴妍等人连连招手,“丫头,快进来,快进来!”
裴妍便歉意地向张栋笑了一下,“今儿我还不如不跟着过来呢。跟着过来,倒耽搁你的事了。”
张栋不在意地一笑,实则他也好奇这老头到底要干嘛。
把车停在巷子里,跟着裴妍姐妹两个进去了。
裴妍原是叫这老者缠得没了法子,打着跟他过来瞧一眼,胡乱说上两句就撤的主意。
没想到,进了内院一抬头。看到竹林前摆着那个大大的案子上的物件儿。她登时愣了!
三两步奔过去,没错,正是前世地产项目的必备营造工具:沙盘!
不过那时的沙盘是机器制出来的,而这个沙盘却是手工制出来的。
难得制得如此的精巧!
更让人惊讶的是,沙盘这物件儿,眼下就有人想到了!
真真是哪里都不缺聪明人啊!
裴妍连声感叹着,低头看去。待看到那横卧于沙盘发之南的蜿蜒江水时,她恍然大悟,这是青州府新城的沙盘!
难道这老者从事的也是和营造班相关的行当?
是什么班子呢?怎么没听说过?
还有这新城,难道要统一规划,统一建造么?
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自然是统一规划更好一些,没得大家乱盖一气,盖得乱遭遭的,即不美观,也影响通行。可是眼下的人就有这样的观念了么?只懂养花种草,对旁的并不怎么关注的裴妍,表示,若是这样的话,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
还有,如果新城统一规划,难道,这是打算,用前世地产商的运营手法,打算把整个新城都盖起来,然后再往外卖发卖?
要这样的话,那可真没自家营造班什么事了!
可是,要盖这样一座新城,那得多厚的财力?
想到这个,裴妍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但造这个沙盘的人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抬头四下看看,正想找个人问问,对上小童的目光,他往竹林后头一指。总是老者在后面。
裴妍抬脚要走时,突地又想起一事,忙附身细看。
她只顾惊讶了,却忘了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若是新城统一规划,宋家的铺子在哪里?别正正好叫人规划在路上,那可就麻烦了。也不知道这个时空,强拆的话给不给补偿。
她边想着边将那小景中的房舍街道,一一看过。在心里计算着,宋家铺子离西城门的距离。一时入了神。
沈澄一脚踏进院门儿,从穿堂看到院中,立着几个陌生的人,微怔了下,复又退了出去,再次确认自己没走错门儿,这才带着几分疑惑,缓缓进了穿堂。
第一百零三章 解开误会
裴妍是听到裴蓉的咳嗽声才回过神来的。她先是莫名地偏头看了看裴蓉。见裴蓉有些局促地连连和她使眼色,这才向她目光所指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