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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和裴明远并不懂象他这种自傲自负的人,突然被人算计,而且还是事先有前科的人算计之后,那种冲击有多么巨大。

这种冲击一是来自于对自身的反醒,二是来源于对人性认知的浅薄。

而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这种人不能够接受的。

唯有深刻地记住它,才能防止以后再犯诸如此类的错误。

因为不懂,苏氏一时下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一会儿,苏氏气笑不得地道,“那老话有个吃字,他也用不着真个儿就吃下去了。凡是人,这一辈子,谁不跌几个跟头?这又算得什么大事,用得着他这样。”

裴明远道,“这话我也和他说了。他说叫我只管放心,他那么会算的人,不会当真就把自己的一辈子给折进去的。”

这个会算,自然是指算计裴老二一家了。

苏氏听了微笑,同时舒了一口气。

前些日子裴明远回家,两人说起这件事时,也说过,宋家这门亲,将来最妥当的解决办法,兴许就是和离。

裴娆嫁到宋家,便是宋家媳。和离也好,写休书也罢,这都不是裴娆和裴老二能左右的。

如今听这口气,倒象是有这个盘算。

又问道,“那他到底有没有具体的打算?”

裴明远摇头,“他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苏氏听明白了,如今裴娆到了宋家,可不是裴家说怎样就怎样的了。

不抻得裴老二一家,想到这件事就后怕,他是不可能轻易把这件事儿给揭过去的。

一时下颇为感叹。裴老二一家这回真是踢到了烧红的铁板上去,不撕下几两皮肉下来,别想脱身。更多的则是感叹宋贤,这个孩子看着就不是那么好欺负,果然不是好欺负的。而且这个不好欺负,还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正感叹着,就听裴明远道,“贤哥儿往望京等地打货去了。妹夫把宝哥儿送到常州书院去了。”

苏氏一愣,忙问,“贤哥儿什么时候打货了?宝哥儿又是时候去的书院?”

裴明远深深叹息,好一会儿才道,“贤哥儿是成亲当天,趁着城门还没关的时候走的。宝哥儿是贤哥儿走的次日,妹夫亲自送他去的书院。”

成亲当天,那就是丁氏送亲回来后了。苏氏先是一怔,瞬即释然,从宋家一连串的动作来看,这才是宋贤该有的作派。要真个迎了亲后又洞房,那才叫人惊掉了下巴呢。

又接着问宋宝。

裴明远说起这个,语气轻松了些,“把宝哥儿送去磨砺磨砺也好,省得长大了,一直这么不成器。再有,家里乌烟瘴气的,他留在家里也不好,不如送他出去读几年书,学个为人处理的道理,等到他不读了,家里这些糟心事说不定也就过去了。”

苏氏点头。又把家里发生的这些事一一告诉他之后,便问裴娆在宋家是个什么情形。

裴明远想到这个就头痛。才刚好一点的心情立时又不好了。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妹夫要送宝哥儿去书院,明霞不大愿意,跑去找我,想让我和妹夫说一说。我借机问了她几句”

说到这里,裴明远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又接着道,“她说,家里除了两个跑腿的小丫头,那厨娘和大丫头,都叫贤哥儿给辞了。一家人要吃饭,总得有个人张罗。”

这就是说,往后裴娆就是那个张罗的人。

见丈夫面目不大开怀,苏氏就道,“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原以我想着,贤哥儿指不定要打骂她呢。如今不过还做和在家时一样的活计罢了。不算苦!”

转念又想,这在她看来,是不算苦。可对一心盼着嫁到宋家,就能过上穿金戴银使奴唤婢的好日子的裴娆来说,不能说不算苦。

一时下颇为感叹,老二一家,这回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原是想结亲图个好日子,结果好日子落了空不说,自家还往里头贴了许多银子,又白把娆丫头耽搁了几年。

感叹一会儿,想到自家受裴娆的连累,白受的那些闲言,心肠又硬起来,说道,“这是她自作自受,活该!”

说罢,起身盛饭去了。

好吧,裴娆的破事,终于写完了。对看文心塞的亲们说声对不住了。

第七十四章 劝说

晚饭后,天色还没完暗下来了。

一家人坐在当院里,在满天的霞光中,说着些别后琐事。正热热闹闹的说着,裴老四拎着一串子黄纸包过来了,裴明远讶异地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苏氏却是知道为什么,就嗔他道,“这一准儿是你媳妇的主意。”

裴老四只是笑着把礼包往两人面前推。

苏氏就道,“给你们送那瓜,是谢你帮了这么天的忙,叫好丫头和妙丫头当零嘴吃的。再有,那二分多的甜瓜地呢,我们自家吃也吃不完。你们又弄这些东西过来做什么?”

裴明远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执意不收。给他指了座道,“自来的规矩是有老不显少。爹娘还在呢,我们都孝敬爹娘就是了。等他们不在了,到时你再送也不迟。”

裴老四见两人执意不收,就埋怨黄氏,“我说三哥三嫂不是那个意思,也不在意这个,她非说这是一礼,叫我送来。”

苏氏就笑了,“你回去和她说,这回,是她错了,你是对的。”

说得裴老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裴妍却是因为他置买的这礼包,突然想到黄氏从前提过他拿钱去生利的事来。原还想着抽个机会提醒提醒裴老四,谁知道见天的忙,把倒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突然想起,自然要问。

裴老四突听她问起这个,先是有些微讶,接着喜笑颜开,“嗯,头一回利钱拿到了。足有八钱呢!”说着指了指那礼包,“这就是用那生利的银子买的。”

裴老四入了二十两本钱,一月就是八钱银子。也就是说,月息四分了。这在前世,一听就直接可以判定为高息诈骗了。但她不知道眼下这时空的借贷取息,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便问裴明远。

裴明远想了想道。“倒是听你姑父提过一两句,他家也有本钱放在银楼生利,一月似乎是一分到一分半。”

这才是稍微正常一点的借贷取息。

裴妍便严肃地和裴老四道,“四叔。我觉得你放的这个贷很不妥当。你看姑父他们通过银楼放利,一月才有那么点儿,你这一月足有四分的高利了。你可别为了图这点利钱,到时候,本钱血本无归。”

裴老四有些听不进去。不但听不进去,反而还扯出裴老大做例子,“你大伯前前后后,放出去一百六十两呢。一个月单利钱,你知道是多少?”他伸出手比了个六字,“六两四钱。赶上家里一年的收成了。”

裴妍叫裴老四这副样子给弄得哭笑不得。也知道只要尝过高利甜头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她想了想问道,“那大伯取过几回利钱?”

裴老四也认真地想了一回,说道,“总有五六个月了。”

裴妍一听就更觉坏事了。取利六个月。也就是取出了三成多的本钱。若裴老大投入得早,还好些。还能再多取些时日。若是投入得晚,本来就是人家要收割的那最后一茬的韭菜。

也没多长的好日子了。

忙和裴老四道,“你想想,大伯投了一百六十两银子。一月就算他能得六两半的利钱。单他这本钱,也够他取差不多两年,才能回本。也就是说这两年内取的其实都是他自己的本钱。万一你们放钱的地方,是做局骗人。过不了多久,拿着你们的银子跑了,你们不是白给人家送了许多银子吗?”

苏氏也早觉不妥当。可黄氏大着肚子,她也不好多说。生怕黄氏再着急上火的。后来也就和裴妍一样,事情一多,没人提它。也就忘了。

听裴妍这么一算,她忙道,“我早先也觉不妥当,看着你媳妇正在紧要的时候,没敢多说。今儿听妍丫头一算,更觉不妥当了。你干脆明儿就叫上你大哥陪着。把本钱取回来。”

裴老四虽然听侄女的这个算法新奇,心中有所触动,却还存着一丝侥幸。嘴上虽应着,一看就知道没入心。

裴妍就拉了裴玥过来,问他,“哥哥,你从前看过什么传记游记之类的书没有?”

裴玥微微点头。

裴妍忙问,“那书上可有写过这类的事情?”她恍惚记得读大学的时候,她的家乡,一个知名的信托公司倒闭时,有次走亲,大家说起来。一个远亲就说,这种事情,自古就有,也不知道眼下这些人怎么就迷了心窍。

裴妍当时还好奇的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书就有记载。

即然有载,指不定裴玥看到过,或者听到过。

裴玥先是摇头,接着又道,“书上倒没瞧见过,但是听我们学堂里的先生讲古今趣闻时,听到过。但却不是四叔说的这种,而是一种叫做‘种银母’的骗术。”

裴老四突地瞪大了眼睛,“种银母?这是骗术?”

“种银母”裴妍也听说过,是一种极其夸张又低劣的骗术。但就这种极其夸张而又低劣的骗术,却骗得许多人血本无归。忙问裴老四,“四叔也听说过种银母?”

裴老四神色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说,“听韩代山说过,这个私人钱庄里有那么一个人,早年潜心修过道,得了仙人指点,会炼银母。只要炼出银母,把那银母种在地下,就能长出许多银子。只是那银母没有几千两银子炼不出来。这个钱庄,只所给这么高的利,就是要筹银子,好炼银母。”

这是裴老四和韩代山打听这家为什么揽银子时,韩代山给的解释。

裴妍顿时无语,这种露洞百出的说法,竟然还能骗住人。这让不由得想到从前常见的一句话:不是骗子太多,而是傻子太傻。

大家说得热热闹闹的,裴蓉和裴钰在一旁懵懵懂懂的听着。

听到这里,裴钰就好奇的问,“银子不是死的吗?咋能和庄稼一样,种到地里还能再长出银子?”说着,他看向裴妍,“要这样的话,大姐下次再给我钱,我也不买糖了。种地下试一试。”

裴妍先听他前面一句,还想和裴老四说,你听听,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儿,你们倒还不如一个孩子。再听他后面的话,又无语地笑了,抬手拍了下他的头,“你倒底是真假,还是假聪明。”

裴钰歪头想了半天,不高兴地道,“这不都是一个意思么?”

说得裴妍笑起来,“看样子是真聪明。”

裴钰自得地晃了晃脑袋,又抱起一个整个儿的大甜瓜啃起来。

苏氏一面喝斥他,“别吃了,吃太多闹肚子。”一面催裴老四,“你明儿就叫大哥带着你,赶快去把本钱取回来。”顿了顿,又说,“先别让你媳妇知道。”

裴老四如瞬间从云端跌到泥里一般,那心里揪得就别提了。

裴妍见了反倒安慰他,“也许没我们想得那么糟。不过,自己的银子,还是放到自家箱子里最放心。四叔要真想放贷,你找姑父去,让他给你找个妥当的银楼。”

裴老四闷闷地应了一声,闷头走了。回到家黄氏见他兴致不高,自然要问。裴老四心里七上八下的,若是往常,一准儿要和她说一说,听她拿个主意,自己才好安心。可有苏氏的话,她又在月子里,还抱着奶孩子。知道了,也不能出门,白跟着焦心,便拿着裴娆的事儿做由头道,“三哥回来听说家里这样,心情不好,我陪着他说了一会儿,也觉得心里头不大畅快。”

黄氏就欣慰地笑了,“你呀,终是知道操心了。”从前丈夫可是不管家里什么闲事的。一家人不管做什么,好的也好,坏的也罢,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大家高兴,他也是那样。大家生气,他还是那样。

因这个,反倒开解了他一回。

心头沉甸甸的裴老四,听了这番开解的话,心里头愈发的沉重了。一夜没怎么睡,次日一早,天还不大亮,就去找裴老大,让他陪着自己去府城找韩代山取本钱。

裴老大便瞪眼道,“你这是又受了谁的撺掇?那利钱刚使出来的时候,你高兴得差点没蹦上天,这才几天,你就又急惶惶的改主意了?”

说着这话,想到昨儿他去了老三家,就更生气了,瞪眼骂他道,“一样是哥哥,难道就只有那一个哥哥的心肠是好的,这一个哥哥就是黑心烂肺,专把你的钱往水里扔的?”

裴老四不住的赔不是,又把昨儿在裴明远家听到的,细细和他说了,也劝他早些把本钱取出来,“你有那么些银子,就是不生利,还不够你一辈子花的?”

裴老大一听果然是受了老三一家的撺掇,气得无可奈何,指着他哼笑道,“我可没你这么短见。”

因这个倒赌气带着裴老四往府城去了。

到府城寻到韩代山,倒没费什么波折,把本钱取了出来。

裴老大就恨铁不成钢地说裴老四,“自家没那发财的命,就是把金山银山推到你面前儿,你还是没那发财的命!”

裴老四也顾不得他的冷言冷语,捂着原当是打了漂的银子,提着的心终于安放到肚子里。果然四侄女说的是对的,银子还是放到自家箱子里最放心。

第七十五章 又要出事了

裴老四的银子取出来了,自己安了心,反倒又劝裴老大也把银子取出来。裴老大不但不听,反而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的高明。

裴老四没了法子,回到家去了裴明远家,和才从田里回来的裴明远说起了这事,“总是自家兄弟,何况又那么一大笔银子呢,白叫人家骗了,多可惜。三哥,要不,你去和他说说?”

苏氏听了就带着笑道,“老四,你这可是给你三哥出难题呢。别说他不肯去说,就是肯,你大哥也不肯听。何况,他正恼着我们,原本心思活动了,想把本钱取回来。你三哥一去,倒又象我们等着看他的笑话断他的财路一样,赌气不肯去取了。”

裴老四就为难地看着裴老三,“这我也知道。可,就是街里街坊的,看着人家白丢了那么些银子,咱们还替人家心疼可惜呢。何况是亲兄弟?”

苏氏再次笑起来,不过这回却是夸他,“这些怪不道这些日子,你媳妇过得舒心,原是真长进了。还能想到这上面儿来!”

裴老四讪讪地笑着自辩道,“看三嫂说的,我又不是傻子。这能想不到?”说着,又不好意思地道,“早先我那是懒待说罢了。”

裴明远默了一会儿,也觉得这事儿该去提醒提醒裴老大,不管他听不听,自己总是说到了,也尽到做兄弟的本份了。就和裴老四一块去了老院儿。

苏氏拦也不好拦,不拦,情知裴老大不会听。还没理出个头绪,裴明远和裴老四已出了院子。

她叹口气和裴妍道,“你等着吧,你爹这一去一准挨他的呛。”

裴妍就笑道,“娘管那么多干啥,反正那是他亲哥哥呢,就是挨上两句,也没啥。再说。是他自己个儿往枪口上撞的,就是挨两句,也怪不着旁人。”

苏氏瞪她,“没大没小。”

裴妍呵呵一笑。接着和裴玥说方才两人正说的事儿,“我是想着姑父家的铺子宅子也盖好了,咱们要是能给造些景儿,装扮一下,兴许对爹揽活有帮助。”

她说的这个。是前世样板区的做法。区别于样板房,样板区是为了展示小区居住环境,进而打动客户,以促进购买。

而她从前给地产项目做花木供应商的时候,不但见识过很多设计规划图,也亲自带着工人给样板区造过景。自从裴明远接手宋家的活,她心里就存了这个想法。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如今正好宋家的宅子完工了,裴明远等人一时没有新活接手,正好算是空子。打算趁这几天,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慢慢的说服两人。

裴玥在府城的这些日子倒是天天研究那本《长物志》,那书中除了造屋,也还有造园的章节,也早读了个透熟。象所有新入行的新手一般,极其的渴望有一个实践的机会。

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我也这么想。”只是他为难地道,“那虽是亲姑父家的铺子宅子,到底也是旁人家的。咱们不好随意的折腾。”

苏氏在一旁听了就说,“你哥哥这话很是。你姑父那个人。真是个老好人。但凡不是太出格的事,哪怕他心里头不怎么情愿,也会应承。旁的不说,就说琮哥儿的事吧。从前替他寻过多少差使。他做上三五个月,不是东家对不住他,就是那活脏啊累的,要么是掌柜的给脸色瞧。”

“你大伯大伯娘两个,回回琮哥儿黄了差事都去找你姑父。你想他能不烦?他给琮哥儿找的可都是他自家相熟的人家。琮哥儿才做几天就不做了,他不得和人家赔不是?哪怕不赔。也得承人家的人情。”

“就这么个不成事的东西,你大伯大伯娘去求一回,你姑父都应一回。”

说着,她断然摇头道,“我看你们还是别张这个口,没得叫他为难。”

裴妍不甘心地道,“也不大动姑父家的院子。只种上两棵树,再堆几处小景。”

苏氏还是摇头。裴妍见说不通,只得暂时按下。

提到裴琮,裴玥突地想起一事,默了一会儿道,“回来的前一天,我和世全两个,往府城置些节礼好捎回来。好似在西城门那里瞧见大哥了。”

儿子这话倒没不对,只是这神情有些不大对。

苏氏便问,“瞧见他在干什么?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裴玥就看了看裴妍。

苏氏明了,一准儿是小女孩家家的不能听的话,便赶裴妍走。

这让很想听八卦的裴妍极是郁闷,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但她不走,裴玥就不说,苏氏还一直拿眼瞪她。干脆一转身,去了东院子。

一入院子就瞧见裴蓉和裴钰两个在瓜田里猫着腰找着什么。

走到田梗边上问他们,“家里的瓜还不够你们吃,在找什么呢?”

“蚂蚱!”裴钰举起一只手,把手上捏着的蚂蚱让她看。

裴妍撇了撇嘴,“那东西有什么好的?咱们下晌没事儿,干脆去田里铲泥鳅吧?”

裴钰听着她这话新奇,就问,“咋个铲法?”从前他们都是挖泥鳅,可那泥鳅滑溜得很,象他这样年纪,只有看人家挖的份儿,自己根本抓不到。

铲泥鳅这个方法,还是裴妍大学时期去一个好友家小住时,在她们那村子里看到的。其实也特别的简单,却又格外的新奇有效。

就是在长年不断水的引水沟里,先把泥水踩浑踩软,把泥里的泥鳅惊出来,再拿粗眼的竹子小簸箕,往水下一铲,那泥水漏下去,泥鳅就留在簸箕上面了。

裴钰听了十分的心动,蚂蚱也不抓了,闹着立要去铲泥鳅。

裴妍自打到了这里,算是整天的忙,也没个歇息的时候,更没时间玩闹。眼下常春也好,菊花也罢,都摆治妥当了,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儿,不免也勾出几丝童心。

当下和裴钰裴蓉回屋取了簸箕,往家门前的田里走去。

苏氏把女儿打发走,专等儿子说裴琮的事儿,没想到,他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就是,看到大哥好似和一个小娘子特别亲密地在那里买娟花胭脂水粉。而且还是个看起来略有些年纪的小娘子。”

但就是这一句话,就让苏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年纪的小娘子?有多大年纪?”

裴玥略想了想道,“比四婶小不了多少的样子。”

黄氏虽生养了三个,可她嫁来时,才十七岁,今年也不过二十四五。比黄氏小不了多少,那就是二十岁往上了。

这个年岁的小娘子,不可能没嫁人!

苏氏忙又问他,“可梳了头没有?”

裴玥点了点头。

果然是个妇人!

不管是背着汉子偷人的,还是死了丈夫不安生的。这种事一旦事发,裴琮就别想到落到好儿上。

苏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琮哥儿!”又问裴玥到底是怎么个亲密法,和裴明远说了没有。

裴玥摇头,“因是赶着车一晃而过,当时没认出是大哥。过去之后再回味儿一想,象是大哥。我问世全,他说没瞧见。我就没和爹说。”

至于怎么个亲密法,倒也不是那种当街轻佻行事的,反正一眼看过去,就象是夫妻之间的那种亲密。

苏氏怔了半晌道,“你大伯家才刚平了一场事,这紧接着又是要出事了。”

正说着,裴明远黑着脸回来了。苏氏一瞧,就知道他挨了老大的呛,也顾不得问究竟了,忙把儿子的话和他说了。

裴明远瞪大了眼睛,问裴玥,“是真的?”

裴玥当时不大确定,现在愈想愈确定,就点了点头。

裴明远立时掉头去了老大家,苏氏这回没拦他。

这种事可没大小!

一旦噔叨出来,小则他吃一顿好打送官,大则这条命可能就没了。

裴老大还正生着气。听着老三那话头,要不听他的,这银子一准得血本无归。他那么能耐,他咋不上天呢!还给人家盖什么房子?!

气还没消,突然他又黑着脸拐回来了。

一句话“是不是来瞧瞧我气死了没有”的话就要冲出口,便听裴明远飞快说了琮哥儿的事。

裴老大先是一怔,接着又气,可着嗓子指着裴明远嚷道,“老三,你这是有多想瞧不见我好?拿这样没根由的事来恶心我!”

裴明远见他一味的听不进去话,也冷了脸喝道,“我要想瞧不见你好,我来你和说什么?我闷在心里头不和你说,专等哪一天事发,在暗地里躲着看你的笑话,那不更痛快?!”

裴老大被他喝得一愣。

裴明远又接着道,“反正事情我是和你说了,愿不愿去找他回来问个究竟,你自己掂量!”说着转身就走,犹怕裴老大不以为然,走出几步又定住脚,回头硬声道,“你也四十多的人了,就这么一根独苗。自己要不怕绝了后,你只管不理不睬。”

说罢,这才大步走了。

裴老大被裴明远这突然硬气起来的神态和话气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想找裴老三理论时,他人已走得没影了。

气得冲着空荡荡的穿堂,扯着脖子叫嚷,“老三,你敢咒我断子绝孙!你可真我的亲兄弟!”

第七十六章 认可

次日便是端午。裴刘氏还留在卫家洼没回来,老裴头这些日子都是在老大家吃的饭。裴明远昨儿去和裴老大说让他取本钱的时候,请他今儿来家吃饭。老裴头只是不肯。

老二家锁门闭户,老四家黄氏还没出月子。

裴明远一早把自家置的节礼,还有昨儿裴妍等人铲的泥鳅,给送到老院儿,又放下三百个钱儿,让老裴头想吃什么自已买。又到老大家一看,见他家也是锁门闭户的,问老四知道两人天不大亮就往府城去了。

这才放心地回了家。回来后,一时无事,便去看女儿摆弄的花草和瓜田。

看那菊花圃里头的菊花长得跟蒿子一般粗壮密实,再到东院子里头破败的堂屋里一瞧。那屋子里,当门东间西间靠着三面山墙都摆着大木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