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场爆破戏,虽然场面巨大,但是根据剧情安排所涉及的人物却只有男一号启彧修,李导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一来人物出场少,现场好控制;二来他对于启彧修的专业和自己的经验很有信心,对于这样一场戏,俩人虽不说手到擒来,但至少比和其他演员合作起来会要轻松很多。

尽管导演的态度是严肃中带着轻松,但是为了安全和万无一失,他还是提前几天召集了涉及这场戏的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开了个会,而肖苗苗作为服装师也有参与其中。

根据导演的要求,这场戏将会采用效果更逼真的爆破装置,只是这种装置有个弱点,会比较容易受潮,但是爆破师说了,他们有专业的储存装备可以防止装置受潮。

除了爆破装置,道具炸弹也是会议上讨论的重点,由于这场戏将会在剧中的瓷器仓库里面拍摄,这就要求所有道具炸弹里面所装的土灰一定要严格计算好,绝对不能超过标准值,不然爆炸的冲击力作用在现场数量庞大的瓷器上,将无疑会大大提高炸药的威力系数。

爆破组将经过演练的走位图和炸药埋藏的线路一一展示出来,这也是相当关键的一步,需要演员和引爆师极度配合好,多一秒或者少一秒都不行。

肖苗苗听着大伙的讨论又看着这错综复杂的线路图,脑袋开始发懵,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面的戏了,而且在场的也都是些老资历的专业爆破师,但是因为那个人是启彧修,她还是忍不住要担心,害怕过程中出一点点意外。

那天的会议结束后,肖苗苗每晚都变得很忙,虽然那些专业的知识她不懂,但是至少在服装上,她能想点办法是点办法。

启彧修也察觉到了肖苗苗这几天经常心不在焉又惶恐不安的,他大概能猜到是因为担心那场爆破戏。虽然看她如此关心自己觉得很窝心,但是她每天这样精神紧绷的又让他有些担心,想转移她的视线带她去附近走走,可她又一直忙得很,他到很好奇这个时候,李导是又给了她什么紧急任务!?但他也是绝对尊重她的专业的!所以,只想着等这场戏过了后,这丫头大概也就不这样了。

拍摄爆破戏的前夕,肖苗苗难得没有待在工作间里而是来到了启彧修的房间。

看着没事人似的的他,又联想起自己自从那天会议后就一直紧张的情绪,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一直觉得不安,其实会不会真的是她关心则乱呢,在影视剧中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呀!

“我们忙碌的顾问小姐终于有时间来看看被打入冷宫的男朋友了~”启彧修把肖苗苗迎进房,看着她眉头微蹙的样子,想要宽她的心,便故意打趣道。

肖苗苗娇嗔的睨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上前环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胸口上,语气依旧难掩担忧的低喃“明天的戏,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不要让自己受伤、一点点都不可以!也不要逞强,大不了我们不拍了、、、唔、、、”

肖苗苗还兀自在将心底的话一一交待给他听,忽然被他一个使劲,将她从怀里退开,接着也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一只手揽着腰一只手按着后脑勺的给吻了上来。

半晌,启彧修放开有些气息不稳的肖苗苗,垂颈与她的额头挨在一起,捧着她的脸轻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给自己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都比不过他这简单的一句话。

看着面前嘴角噙笑的他,她忽然抬手从脖子上取下一直随身携带的莲花坠子“我相信你”她说着拉过他的手,将尚留有她身体余温的小吊坠放在他手上“但是,你明天一定要带着这个”她抬头看向他的双眸“这个、是我前几个月去西藏旅游的时候买的,它很有灵性,带上它之后,我觉得自己一直都好幸运!你带着它,它会保佑你。”

启彧修拿着那枚他已然十分熟悉的莲花小吊坠,看着一脸认真的她,心里柔软得好似真的能滴出水来,他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她抱住“苗苗、谢谢你”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谢谢你让我的心如此充盈,谢谢你让我的生命如此美好。

肖苗苗闷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谢谢,我只要你好好的。”

启彧修将吊坠放回到她手上,微微弓着身子低着头对她说“帮我带上”他轻轻一笑“有它的保佑和你的守护,你就可以放心啦!”

意外?

第二天上装的时候,肖苗苗特意拿着自己这几夜连夜加班改良的戏服给启彧修穿上。

他挑眉看了看身上的戏服,握住身前正忙碌的给他系着襟带的小手,问到“原来这几天晚上你一直说忙,就是在忙着帮我悄悄的加厚戏服吗”。

肖苗苗点了点头,压着嗓门轻声说“你放心,我看过效果了,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差别,导演不会发现的”

启彧修被她这副认真的样子逗得闷声笑了笑,真是个傻姑娘,“嗯!有这身改良戏服和你的护身符!这场戏简直就是万无一失了!”他现在也开始很想赶紧拍完这场戏,这样她就可以真的放心了。

拍摄现场,导演在跟启彧修讲戏,而爆破场地也尚在封闭布置中,一个个工作人员推着那些专业防潮的箱子进场,肖苗苗忍不住站在警戒线外看了起来,她只是想着,万一有什么错漏,自己也算是多个人多双眼不是。

现场的一切都在按着正常的秩序走着,肖苗苗也慢慢觉得在这样专业的工作人员和技术指导的合作下,这场戏其实真的是小菜一碟。。。她脚步渐显轻快的走到瓷器仓库外一处空地上,忽的,眼神一闪。

她疑惑的往回走了几步,盯着地上那不算打眼的滑轮痕迹,按照那天会议上说的,所有的道具炸弹应该都是十分轻便的,可是、、、她随即又笑了笑,自己真是太疑神疑鬼了,就算地上被压上了浅浅的印子也不代表这些防潮箱里装着的道具炸弹有超重啊!人家都说了,这些是专业的防潮箱,没准箱子本身就很重呢!

由于这场戏的特殊性,在拍摄的时候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相对而言比较宽松,而是在现场设置了很严格规范的警戒线,肖苗苗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守在camera后面,而是通过她先前的“勘察”寻找到了一个最接近的地方,这里有个道具巨石,在一定程度上成了天然的屏障,所以拉警戒线的时候在这个位置上放宽了不少,她只是想要最近距离的守着他。

随着一声响亮的打板声和action,现场立刻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不单是剧情紧张,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无一不紧绷着神经,一来是都期望能不出意外,二来也是希望能一条过,要知道,这样场面的戏也是相当烧钱的!

可是肖苗苗都没有想那些,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瓷器仓库,由于她所处的位置是整个镜头的死角,不会被摄影机拍到,却又能将场内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启彧修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走位,就连被掩饰在整个布景后排的道具炸弹。。。。

肖苗苗眼神蓦地一阵,为什么这些码放在布景后排的道具炸弹和她之前看到的码放在前排的那些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她微微向前挪了两步,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同样是放置在制作瓷器的黏土上,前排的道具炸弹还好端端的保持在黏土之上,可是后排的却已经陷入了一大半!这说明,后排的炸弹比前排的要重很多!

肖苗苗努力的回想,在会议上,导演明确要求这场戏的道具炸弹一定要尽可能的轻便,怎么可能会出现现在这种截然不同的效果呢!那种不安的感觉开始越来越强烈,她忽然想起刚刚那些道具师在用所谓的专用防潮箱搬运这些道具炸弹的时候,在姿势上明显也有很大的不同,感觉确实就是一部分很轻松一部分却显得有些费力。

她眼神慌乱的朝警戒线对面的导演看去,却发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场地中心,也就是启彧修所处的位置,就连摄像机也将镜头拉近对准了他一个人,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后边的情况!

眼神一闪她焦急的目光落在离她不算太远的爆破师身上,也就是这一眼,让她原本就很急促的心跳开始越发慌乱!

虽然那张走位图她只看了一眼,而且也并没有看得很明白,可是最主要的信息还是了解的。比如现在,启彧修的戏份明明还在瓷器仓库内,而当初商量的,是要他刚好走出仓库外第二级阶梯的时候进行引爆,这样他就能有充足的时间跳到之前就预设好的安全坑里去,可是现在,她却看到爆破师已经将手按在了起爆按钮上,而且,他的神情、很不对劲!就像、就像。。。。。。。

肖苗苗不敢再想,满脑子都是启彧修来不及逃出仓库的画面,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在大脑尚未想出办法之前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冲向了被警戒线隔开的片场!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刚行至仓库门口的启彧修大力朝安全坑的方向一推!出于本能的,她也想要尽可能往前跑远一点,可是,身后迅猛传来的一股强烈热浪,让她整个人似乎都被一团火焰缠绕住。

肖苗苗只觉得仿佛就在这一瞬间浑身力气都被耗尽,脚步再也挪不开,全身轻飘飘的就像被风卷起的小树叶,伴随着剧烈的爆破声,原本环绕在她周围的炙热气流戛然而止,被抛向空中的身体也随之被狠狠地甩到地上,她只感觉后脑勺就像被猛烈的敲击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

他上一秒还在按照剧本进行拍摄,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股猛烈的力道狠狠往前推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原本不该在此刻爆炸的仓库却突然传来振聋发聩的爆破声,仓库应声而倒,接着是无数被炸飞而来的瓷器碎片。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忽然一道急光闪过,在众人错愕震惊得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甚至就连空气中那些被炸飞漂浮着的尘土都尚未落下,从未有过的狼狈,他连滚带爬的从安全坑里爬出来。。。。。

“将车开过来!马上!”他大声吼道,全然不复平日里的温雅,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

离安全坑不远的地方,一个刚刚还在对他言笑晏晏的身影如断线木偶般毫无生气的趴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向他袭来,她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甚至于她的手都已经悬搭在了安全坑的边缘,可是那双为他系襟带的手此刻却布满了红色液体,背部、双腿的衣服也全都残破不堪,稀稀拉拉的布料下是她血肉模糊的身体。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尽管她已毫无知觉,但是他仍旧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生怕弄疼她一丝一毫。

人为?

依旧是上次那家不像医院的医院,启彧修颓然的倚在手术室门外的墙壁上,眼前全是肖苗苗毫无生气的样子,他握着胸前挂着的小吊坠,突如其来的懊恼和悔恨让他几乎要拽断了脖子上的细绳。

——这个、是我前几个月去西藏旅游的时候买的,它很有灵性,带上它之后,我觉得自己一直都好幸运!你带着它,它会保佑你。

它确实很有灵性,它确实保佑了他!但是、如果他知道这种保护要靠她来换取,他又何必需要!

手术室的灯毫无预兆的熄灭了,启彧修有些踉跄的走到医生面前。

“启先生”虽然他依然是一副颓废萧条的样子,但是所有的医护人员是完全毕恭毕敬的样子“肖小姐背上的的瓷器碎片已经全部清理出来,身上的灼伤也做了相应的处理,虽然受创面积比较大,但是好在程度并不深,只需等伤口恢复好就会没事,但还是要小心看护,她很有可能会因为伤口发炎而高烧。”

“还有呢?”他并没有因为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而放松,眼神依旧锐利的盯着主治医师。

“呃、”回话的医生不由自主的顿了顿,声音也有些发颤“咳、由于爆炸的冲击波比较强烈,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肖小姐头部有没有受到震荡,只能等她醒过来、、、”

“她什么时候会醒?”他的声音越发低沉。

“按照麻醉师的用药剂量,应该在下午三四点左右会醒来”主治医师紧张的回到。

“目前的情况,可以带她回A城吗?”尽管这里也是启家旗下所培养出来人才所管理的私人医院,但A城终归是启家的老宅,各方面配备上都绝对要优于H市,他已经无忍受她冒一丝风险。

主治医师想了想“只要不是太颠簸,应该就没问题”

启彧修眉头一皱“只是应该吗?”

“如果在派几名我们的医护人员全程照料就万无一失了”瞧启先生紧张样,看来这位肖小姐很有可能会是。。。

直升机停在医院的顶楼,启彧修带着昏睡中的肖苗苗回到了A城。

肖苗苗比那位医生所说的时间提前了一小时醒来,启彧修坐在她床边,看着她慢慢睁开眼,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苗苗?”他声音轻轻的,生怕吓着她

肖苗苗微微侧了侧脖子,看着一脸担心的他,艰难的扯着干涩的嘴角笑了笑。

“伤口疼吗”他一边问着,一边用拿过插着吸管的水杯给她喂水。

肖苗苗小小的喝了点水,接着又摇了摇头,“不疼”

启彧修放下水杯,回身轻轻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傻瓜”,哪里能不疼,上次她腹疼都难受成那样了,这次却还想要假装不疼吗

她蹭着他的手,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没过多久,还是因为精神不济又昏睡了过去。

看着如此虚弱的她,他满是心疼,等她好了!对、等她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她!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居然就那样跑过来!

她不知道,当他看见她浑身是血的样子,心里有多么恐慌,他多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好在、好在。。。。

原本温柔的双眸忽然一冷,当初阿砚跟他说的时候,他就有做好防备,只是没想到会是那边故意放的烟雾弹,真正的黑手反而是在剧组里,而苗苗、、、却被自己的疏忽和大意连累,一直沉浸在与苗苗的相处中,居然放松了从未松懈过的戒备。

看着病床上的人,他眼神蓦地变得凌厉,启家所一直秉持的宽和大度在自己这里要被打破了!

这次肖苗苗真算是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虽然确实如医生所言由于背部的伤口昏昏沉沉发了几天高烧,但是好在每次都被医生用药物及时控制住,就连一直让启彧修隐隐担忧的脑部震荡问题也在医生的诊断下被排除了。

至于背上那好不吓人的伤口,创伤面的确很大,不过程度并不深,当初之所以看起来那样血肉模糊,也是因为受到爆破力冲击高速飞转的瓷器碎片刺伤了皮肉。

在医生的再三检查和肖苗苗自己的意愿下,病床上躺了将近十来天的肖苗苗总算获肯出院。

启彧修将她带到了A城的私人住所而不是启家老宅,一来,他不想肖苗苗有太大压力;二来,他的私人住宅还是比老宅清净很多的,比较适合她修养。

医生也说了,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该注意的事情还是不能疏忽的。除了要好好休养,肢体动作不易太大怕扯到正在愈合的肤肉之外,伤口也是切忌不能碰水的,如果真的实在忍不住想要清理,也只能将水全部烧至沸腾,待放凉至温水时,将毛巾打湿稍稍擦拭即刻,而且过后一定要记得给伤口擦药。当然了,这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伤口若因此发炎感染什么的可不是开玩笑的了。

肖苗苗只想着赶紧出院,医生交代了一大堆她也没仔细听,只毫不犹豫的全都答应了下来,倒是一边的启彧修一条一条的听得很是认真。

启彧好通过关临砚知道了肖苗苗正在A城的消息,据说还为了救小修受了伤,于是乎,打着探病和见闺蜜的招牌,缠着关临砚带她去了启彧修的私宅。

虽然启彧好平时总是一副小孩心性,但是这一会却难得的拎得清,并没有把这些“小道消息”告诉老宅里的父母,不然,以那两人对启彧修终身大事急切的心情,肖苗苗是别想能安心好好养伤了。

客厅里,肖苗苗和启彧好正聊得开心,而另一边,紧闭的书房里,两个男人却面容严肃的商讨着什么,毕竟是关系到他们心尖尖上的人,再也容不得出一点点差错了。

等到启彧修和关临砚从书房里出来,两人都相当有默契的一改之前略显冷厉的表情而转为一脸轻松。可是,这俩个女人却只是很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压根儿没把出现在面前的男士当回事,依旧聊得兴致勃勃。

同床共枕

到了晚上,送走关临砚和启彧好,偌大的公寓显得很是空旷。肖苗苗这会儿才发觉,自己真的就要跟启彧修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之前在医院里,虽然他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可是那感觉跟现在又怎么能一样。

启彧修俯身将发着呆的肖苗苗轻轻抱起,动作很是小心的避开她背后的伤口。

他将肖苗苗放在主卧的大床上,反射弧过长的肖苗苗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布置,脸蓦地一红,声音里透着紧张“我、我睡客厅就好了,这里是主卧,还是,还是你睡吧”

他垂眸低笑了声,拉过一旁的绒被给她盖上“这张床足够大,睡我和你绝对够了”他语气认真,可是肖苗苗分明听出了些些揶揄。

待她开口拒绝之前,他先一步起身离开去了卧房里的卫生间,再出现时,手里却多了一条湿润的毛巾“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晚上可能会想要喝水,或是、、、”手上给她擦脸的动作没停,只是转眸有些捉弄的看了已是满脸通红的她一眼“或是、想要上洗手间,”从被子里拉过她有些细汗的手“我就睡在你身边,也方便点”。

给她清理完毕,他将毛巾随意的搁放在一旁的椅背上,一脸好笑的看着已经紧张到不行的她“累了的话就先睡,我去冲个澡就来,有事可以叫我,我能听到”

我能听到、我能听到、、、躺在床上的肖苗苗满脑子里都是启彧修刚刚说的这句话,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和他共住一个屋檐下不说,现在还要共处一室?共睡一床?她甚至都能听到一侧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

肖苗苗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明明浑身不自在吧,心里却又感觉到有一丝丝甜蜜,她沮丧的翻了个白眼,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她这个配置的脑子能运行得了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肖苗苗条件反射的侧身一抬手就想伸手去拿,完全忘了她这会儿是有伤在身,动作过大,果然扯动到了背上的伤口,嘶的一声痛呼出声,身子也随之一软无力的跌回了床上。

启彧修刚好洗完关上水阀,就听到房内传来一声痛呼,他心里一惊,匆忙的只来得及在腰间围上一条浴巾就大步冲了出来,见到的正好是她紧皱眉头的样子,而仍在原地的手机也依旧耐心的响个不停。

“我说了,有事叫我。”他走过去,将手机拿起,难得严肃的看着她说到“有没有碰到伤口?”

肖苗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从她醒来至今,一直都被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从未碰到过伤口,所以刚刚那一下,也是没料到,所以才会惊呼出声,其实并没有那么疼。

他微叹口气,将手机递给她,却并没有走开的意思,而是直接坐在了床边。

手机铃声依旧在响个没停,屏幕上显示的是家里来电,肖苗苗只能忽略眼下的情况,接通了电话。

“喂、妈”她努力将声音放平,不想让母亲听出端倪。

“苗苗”肖妈妈则显得有些急切“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没出啥事吧?”

“啊、刚正好有事,没听见呢”她握着手机,眼神却不知该落在哪。

“唔、原来是这样”肖妈妈声音一顿,变得有些吞吐“苗苗啊、最近、最近还好吧?身体、身体好不好?”

“嗯?”肖苗苗一听有些纳闷,妈妈怎么突然这么认真的问自己这个呢“我很好啊、妈怎么突然这么问?”

“哦、呵呵~好就好、好就好!”肖妈妈一听到肯定的答案,语气明显放松了不少“看来妈是年纪大了!就是前几天忽然做了个梦,梦见你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妈叫你你也不答应,可把我吓得!你爸说我是想太多了,可我老放不下心,这不,还是没忍住给你打了电话确定一下。。。。。。”

肖苗苗本来是挺平静的在听妈妈讲话的,可是,也不知怎的,听到妈妈说起她做的梦和她连日来的担忧,以及现在确认自己没事后的轻快,忽然觉得鼻头酸酸的,眼睛也开始有些发刺。

她也不是觉得委屈,就算事情再来一次,她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推开启彧修,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启彧修是整日整夜的陪着守着,一点点小事都不让她亲自动手,但凡她微微蹙了蹙眉,他都要紧张的问个半天,生怕她有什么不适。

能被他这样珍视,她心里只觉得幸福,哪里会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可是,妈妈的这个电话,却让她自己都有些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有些措手不及,听着妈妈的声音又想着自己所经历的这一遭,忽然就有些小女儿的情绪开始泛滥,其实说到底,也就是在一直宠着自己的大人面前想要撒撒娇罢了。

可是她又如何能将真实情况告诉母亲,那样除了多一个人担心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想着有娇不能撒,父母还隔得那么远,一下子就觉得心里堵堵的,声音也开始不稳。

启彧修一直坐在床边看着肖苗苗,想等她讲完电话再教育教育她刚刚的不听话行为,可是,这还没等他“训话”呢,这姑娘忽然就瘪着嘴抽抽噎噎开了。

他知道是她母亲打过来的电话,夜里的安静氛围让他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些许对话内容。

他怜爱的抚上了她握着电话的手,将她整个人轻轻揽在怀里,接着拿过手机,电话那边,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肖妈妈忽然觉得这头没了声音,感觉有些不对劲,正一个劲的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伯母,你好”他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拿起电话说到“您放心,苗苗没事,只是工作上出了点小不顺,正闹着情绪呢”与其一味的瞒着肖妈妈,还不如找个合理却又可以让她放心的理由。

肖妈妈对这个声音还是很熟悉的,不就是那晚上自家闺女手机里传来的那个声音吗“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总感觉有事儿了!”看来是闺女又闹小脾气了啊,不过还好,有个帮衬的人在身边,她还算放心“嗯、你跟苗苗是同事,平时多帮阿姨看着点她,我们家苗苗啊,不缺心眼就是好的了,绝对没什么坏心思的!”

几句话就将电话那头的肖妈妈安抚好,启彧修放下手机,低头看着正索性趴在他怀里兀自难过着的肖苗苗,当初他将这件事的所有信息全部封锁住,没有走漏出一丝风声,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让她的父母知道,如果让他们担心,那肖苗苗也自然会难受。谁知道,现在她却还是在这个时候伤心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满眼宠溺的抚着她一缩一缩的肩背。

不知过了多久,肖苗苗缓过神,哭出来后心里也舒畅了不少,她稍稍挪了挪脑袋,移动间,却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他、他、他好像只穿、哦、不!是只围着条浴巾就出来了吧!那自己手下的。。。

手底下的触感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她刚刚总不可能是趴在自己的小腹上哭泣吧。

她勉强抬了抬头,果不其然,映入眼帘除了一片纯白的浴巾外就是相当质感的腠理了,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启彧修的身体。

标准的六块腹肌,既不是羸弱的白又不是病态的哑黄,更不是原始的黑,而是那种很正常很舒服的肌肤色,一想到刚刚她一直趴的地方居然就是他未着寸缕的小腹,而且,很有可能自己有些黏糊的眼泪就透过手指尖的缝隙流到了上面。。。她几乎已经被自己脑海里的画面给吓得不敢做任何动作了。

闹铃君,你是要闹哪般

启彧修不动声色的看着怀里的人神色上的转变,看到她的脸颊开始慢慢变红,表情也由开始的伤心难过变成有些不知所措。

他浅笑着将有些僵硬的她抱回放好在床上,看来,他这小秀一下身材,还是相当有作用的吗!

由于脸上的泪痕未干,启彧修又拿着毛巾给她擦拭了一番,接着拉上窗帘,将房内的灯一关,翻开被子便睡了上来。

肖苗苗有些感谢他及时的关掉了灯,至少他就不会看到自己红透的脸颊和不知往哪儿摆的眼神了,而她也就不用害怕再看到他什么“不该看”的了。

黑暗里,启彧修一直静静关注着身边的肖苗苗,多久了?她居然一直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连眼神都一直注视着一个地方,他有些好笑,似乎再凑近点,他都能听到她擂如鼓的心跳声了。

想法才刚一冒出,他的身体就已经执行开来,先是猛的往她身边一靠,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将有些僵硬的身子搂在怀里,故意将语调放得很轻柔“一直不闭上眼睛睡觉,是因为没有给你晚安吻吗”

几乎是他语音刚落,肖苗苗就立马合上了眼皮,被底下的双手握得紧紧的,手心里开始微微冒汗,他刚刚说话的时候和她挨得很近,仿佛就在耳边边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吹拂在她小碎发上的瘙痒感。

黑暗中,启彧修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怀里的人,一开始确实很僵硬,很显然是被自己的“威胁”吓到了。可是后来,随着呼吸节奏渐渐平缓下来,他知道她总算是睡着了,他微微一笑,悄悄的抬起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晚安、我的女孩。

肖苗苗不是第一次在启彧修的怀里醒来了,昨晚一开始虽然睡得有些紧张忐忑,但是慢慢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原来被另一个人如此呵护的搂在怀里睡着的感觉是这么的好,才这一次,她就几乎已经上瘾了。

她偷偷的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经过上次出糗的经验,她才不敢再冒冒失失的趁着他熟睡就“偷袭”他了。其实,在清晨和煦的阳光下,只要能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就已经很幸福了。

启彧修确实如肖苗苗顾及的那样早就醒过来了,之所以装睡是想等等看待会她又会给他怎样的“惊喜”,可是显然,这姑娘在这件事上还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居然就一直这么呆呆的看着自己!他都要以为她又睡着了。

“好看吗?”他闭着眼,笑容里似乎透着一丝不怀好意。

肖苗苗心里一叹,原来大神这么爱好装睡啊!怎么这么爱捉弄人呢!她故意闭上眼睛,也装作在睡觉的样子般不理他。

忽然,放在床头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接着是一阵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歌声、、、那段她偷录下来当做闹铃的《she》!肖苗苗倏地睁开眼睛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好几秒种过去了,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等她爆红着脸想要翻身去拿依旧不折不挠在响着音乐的手机时,一边的启彧修却先她一步,拿着唱得正欢的手机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