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了,柳睿也已经很满足了。
熄了灯。他回到她身边,让她睡在他臂弯里。
安夫人的意思,是让安明儿赶回去,和自己的人一起过元宵。毕竟她也是做生意出身。深知人心的重要性。
因此做母亲的在过完年以后忙得一团糟的同时,也没忘了帮女儿打点好行程,让她上路。但是这样忙,当然就会忽略许多事。因此自己的女儿已经失贞,甚至夜夜与人同床共枕,她竟然一点儿也没觉察。
原本,精明的江南第一贵妇。就算面对柳小黑,也不至于如此。但这回竟就真的半分也没有察觉,还含泪把女儿送出去了,给她更大的自由。
路上太平,安明儿于初十那天回到了平阳。
一下车,就被早就带人等着的昭儿迎了进去。
原本的醉鲤山庄,靠的就是安大神和女老板一外一内两把手。现在安大神走了,女老板又回去走亲。剩下昭儿一个大主管坐镇,难免会吃力。
这些,安明儿都心里有数。只是仗着要过年了,大宴多,醉鲤山庄始终有名声撑着,所以才放下心来回了襄阳。
但是没想到,回来之后,情况比她想的要好一些。
依昭儿的说法,是洪礼辉主动找上门来合作的。延续以前的模式,两家合作,醉鲤山庄做精致大宴,宝香楼接待随从人员以及中级主管,让主家显示其慷慨。
再加上洪家的声望,过年这阵子,接了好几个瓷帮大宴。盛况如前,虽不敢说有多大的突破,但是比安明儿走之前所想的“保底”要好上太多。
昭儿和碧珠,也就是安夫人留下来的武婢,两人去把安明儿的行李收好。安明儿也在旁边帮忙,一边问她们话。
“我不在这阵子,迎春楼怎么样?”
昭儿道:“好像还在做…但是又低调了。过年这阵子没听说他们接了什么大宴。咦,这是什么呀?”昭儿从安明儿的行李里抽出一个不小的木头匣子。她是安明儿的贴身侍婢,但是先前是没有见过这玩意儿的。
安明儿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用沉水香做成的匣子,深邃高贵的颜色,其上技巧性地刻着许多镂空的花纹,大多是兰花,古朴而不失幽雅。
那是柳睿送给她的。据说是个梳妆匣。可是未免大了点。
她随口说道:“是个梳妆匣。我从家里带过来的。”
昭儿和碧珠手里抚摸着这个匣子,竟觉得这些镂空的花纹处隐隐有紫气萦绕。其实这不过是雕刻手法的独特和木材的特殊所致罢了。但是两个小丫头不懂,就想打开来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竟然会发光…
“啊!闪了眼睛了!”
昭儿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和碧珠一起头顶着头看匣子里的宝贝。
这个匣子里面,竟然整整齐齐而且分门别类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珠宝。
珊瑚流苏、金丝套玉、翠玉小梳、金雀簪、各式金步摇、盘丝金华、羊脂玉簪、宝月珠钗、掐丝百合冠…
叫得出名头的,叫不出名头的,各色珠宝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初开妆匣便流光四溢,艳惊四座。连昭儿和碧珠这样常年侍奉江南第一贵妇的丫头都被闪得眼睛晕。
除了江南第一贵妇安夫人的妆匣,这江南,还有哪个能比?
安明儿先前没有开过这个匣子,这是她要走的前一天半夜的时候柳睿送给她的,让她带上。当时烛影正浓,郎情妾意,他在鬓边私语。她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把匣子打开,只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记得把匣子带上,隐隐觉得分量有些沉。
这下看到,她也一怔。
昭儿喃喃称赞:“都好漂亮啊。小姐,这些是夫人给你做的吧?瞧这些款式,都是适合年轻姑娘的。”
安明儿的心狂跳,只勉强按捺住,低声道:“先收起来吧,免得遭了贼。”
碧珠笑道:“是啊,还好路上没遭贼。”
说着,两个丫头就神经兮兮地把妆匣收到了梳妆台的第二间最里面。
当天晚上,安明儿睡在已经久别的大床上,有些出神。
天气正冷,屋子里升着暖炉,隐隐约约有些火光。月亮也正升到窗口,有一层淡淡的光晕从纸窗里漏进来。
她突然有点睡不着,翻了个身,还觉得很清明。
那个匣子就摆在不远处的梳妆台里。
被一层,一层地锁着。其实她用不上,最起码最近用不上。一个出来谋生的酒楼女老板,就算是安家的远亲,也是不能用这么华贵的首饰的。
安明儿闭上眼,好像还听得到他在耳边私语。他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她无力的身躯,四肢交缠,水乳交融。
如今孤床寒枕,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安明儿正在对她不在的这些日子的账本,还有最近的预订单。洪礼辉的礼就送到了。
兴师动众地派出了二把手来,准备好礼单,并说明希望请安老板吃饭。
安明儿有些惊讶。虽说现在安小多已经不在了,这种应酬的事情的确要她出马。但宝香楼又似乎有些热情地过分了。按理说,他们是竞争对手,现在醉鲤山庄丢了独当一面的外当家,三大酒楼又在崛起,宝香楼该做的,应该是趁机落井下石,而不是现在来与他们联手。
就算,他们手上还有一个马吊馆的案子要合作,失去了醉鲤山庄的支持可能有增加风险。这也完全构不成他们向醉鲤山庄示好的动机。
安明儿冷静地想了想,一时也拿不准这是不是对方的计策。
宝香楼的人走了,昭儿手里抱着一大堆布草进来了。
她嘀嘀咕咕地道:“还是洪老板有良心。像那个明月楼,当初他们能做得起来还不是小姐帮的手。现下倒好,专门跟咱们做对。”
安明儿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明月楼的做法才正常。
当天晚上,安明儿带着昭儿去赴宴。她们两个,不知道能不能顶上安小多一个。
从今日起,她要一把手挑上醉鲤山庄的全部重担。左思右想,她特地换下了平日喜欢穿的素净青衣,穿上了一身精细的正装。
这件衣服自然是从安家带出来的。虽然并不像其他衣裳一样华贵惹眼,但也高贵够档次。柔和的灰银色外裳,款式是眼下时兴的皱褶华美风采,是江南第一贵妇首创,为诸多名媛贵妇所喜爱。
她把柳睿送给她的那一匣子首饰搬了出来,左挑右选,选了一支不太起眼的羊脂玉簪将头发绾在脑后,鬓角点缀了珊瑚流苏。虽然带了面具,但她的眼睛是货真价实的。本来就颜色稍浅的眼珠子,衬着鬓边的珠宝和一身的华服,有些迷离的银色光彩。
打理妥当,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楼里的伙计都看得一怔。毕竟就算是中人之姿,她骨子里也是江南第一贵妇的女儿,那份矜持高贵是藏不住的。
no.069:(回归篇 )女掌外事
洪礼辉也带着自己的账房,看了突然变得光彩照人的安明儿一会儿,就笑道:“安老板事忙,给了洪某这个面子,宝香楼真是蓬荜生辉。”
昭儿哼了一声,心想,你这里当然是蓬荜生辉。
安明儿淡淡看了昭儿一眼,只道:“洪老板抬举了。”
说完了客套话,洪礼辉安排了酒水,就切入主题,他先笑着试探道:“这一趟,也是为安老板接风洗尘。安老板回乡探亲,不知家里安否?”
安明儿谢绝了酒,道:“承蒙洪老板关心,一切都安。这些日子多谢洪老板了,不然昭儿这个丫头守着,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呢。”
洪礼辉忙道:“这是哪里的话,宝香楼若是没有醉鲤山庄的提拔,也没有今日。安老板可莫说客气话了,日后还要多靠安老板提携呢。”
几句话说得人家心里舒坦。反正昭儿是很舒坦。
洪礼辉的手点了点酒杯,突然道:“不知道令尊在何处高就?”复又笑道:“能生出安老板这样能干的女儿来,想来是虎父无犬女吧。”
安明儿心下警惕,只淡道:“家父在襄阳做些小生意罢了。”
洪礼辉笑了:“安老板也知道,我们洪州瓷帮已经尽归于柳大少门下。日前也有人在襄阳那边为柳大少做事,不知道是否方便去探望令尊?”
…不是方不方便。而是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安明儿略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家父做的只是小生意,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为了避免他再纠缠不清,安明儿索性就稍稍失礼把话说绝了。
洪礼辉略一顿,复道:“既然安老板这么说了,那洪某也就不坚持了。安老板不必多心。只是洪某觉得,这平阳的酒楼会越来越多。醉鲤山庄和宝香楼的前景都不太平。此时。洪某是已经把安老板当成自己人,不知道洪某有没有这个面子。”
此时安明儿心里已经有了六七分把握了。这厮八成是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此人的确不简单,只是年轻,毕竟资历浅,虽比不得柳睿那等天之骄子,但是来日必有所成。
知道他心中隐约猜忌自己的身份,安明儿倒是不怕了。不管他猜的是什么,但他终归不敢小觑了自己,那这拉拢的诚意。没有十分,起码七分。
自安小多走了,他所承接的那些客户都必须重新估量过。醉鲤山庄正是面对着一个大坎。这个时候,洪礼辉肯靠上来。也是利大于弊。
于是她便展开笑颜,道:“洪老板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本来就是自己人。以后还望洪老板多多提携我们两个女儿家。”
昭儿很懂事地站起来向洪礼辉敬酒,作为新上任的二把手,她的姿态放得很低。两个杯子一碰,表示就此结盟。
酒过三巡,宝香楼的大宴也收了尾。洪礼辉起身送了两个女子出去。
下楼的时候大厅正在打扫,有些杂乱。昭儿多喝了几杯,脚下隐隐有些不稳。迎面走来一个侍女,手里拿着托盘,里面放着一大堆大约是打扫回来的垃圾,也没注意,就一下子撞在昭儿身上,哗啦啦的上面的东西就全要泼上来,眼看昭儿这身衣服是要报废了。
那侍女吓得惊呼一声,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从昭儿身后伸了出来,几乎看不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反手一挡把整个托盘转过来,恰恰挡住泼过来的污水。
“咣当”一声,托盘掉在了昭儿脚边。昭儿吓得连退两步。
“小姐!”
众人愕然地看着出手不凡的安明儿。
安明儿淡淡地笑了笑,看向已经吓得失神的侍女,柔声道:“托盘要用左手托,反而比右手来得牢靠。”
洪礼辉倒抽了一口冷气。
账房立刻道:“你怎么搞的!还不向安老板道歉!”
侍女忙一叠声地道歉,看样子已经吓得快哭出来了。
安明儿制止了账房,这才带着昭儿出了宝香楼。
看那马车越走越远,洪礼辉若有所思。
账房上前请示:“爷?”
洪礼辉深思道:“这女老板,先前也没见这么锐气。”
账房道:“大约是以前有安大神给她跑腿。现下她要自己抛头露面了。”
洪礼辉点点头,道:“这女子深不可测。她做出大宴规格,别说是平阳,就是洪州也难有人比。再则,你看到醉鲤山庄里那副屏风没有?那也是出自她之手。”
账房微微有些讶然:“这倒是没听说过…爷在醉鲤山庄有自己人?”
洪礼辉淡淡一笑,心下稍安一些,道:“不错。而且,她楼里有两个大丫头,都会武,而且都不弱。如今看来,她自己也有两把刷子。你说,整个江南,最先开始蓄养武婢的,是哪一家?”
账房略一沉思:“是襄阳安家,江南首富。”其后虽有诸多豪门效仿,但多是一些些花花架子,并不如首富之家的武婢,训练有素,个个都可独当一面。那,这女老板是…
“爷?!”账房大惊。
洪礼辉低声道:“好生留意着。别以为走了安大神,就可以掉以轻心。”若她真是…那江南首富和第一贵妇之女,一手遮天的柳大少的未婚妻,既然敢独门独户地出来闯荡,又一手开创了平阳这个大宴圈儿,她绝对不简单。
这种绵里藏针的类型,只怕比雷利的安大神还难应付。
账房看到自己的主爷的眼神,不由得也有些心惊。当下只答了个喏,就跟着洪礼辉进了门。
安明儿扶着昭儿回了醉鲤山庄。楼里的大宴也正收场。
小庄看到她们俩回来,忙迎上来。看到昭儿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不由得道:“昭儿姐是喝酒了?”
安明儿扶着昭儿,道:“喝了一点。”
小庄突然有些生气,尖酸地道:“女儿家抛头露面就算了,竟然还去喝酒?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昭儿虽微醺,但还算清醒。听了这一声立刻要跳起来:“那也碍不着你的事儿!你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管到我头上来!”
小庄几乎立刻就炸了毛。但是碍于安明儿在旁边,他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说完刚刚那句话他就后悔了。毕竟,他的主子还是个女人家呢。此时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在昭儿经过他身边的忿忿地说了一句:“那你等着,看有没有哪天被我管到你头上去!”
昭儿嗤了一声:“痴人说梦!”
安明儿轻斥了小庄一声,便扶着昭儿上了楼。这一场应付下来,她也有点累。
自此,醉鲤山庄和宝香楼的同盟是结下了。明月楼也蹦达不出什么花样来。
要对外应付,安明儿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天天梳个辫子头就忙上忙下。她开始把手下的事情放手,培养昭儿和何小月掌内。忙里忙外,也不容易。
这天,旁小司从京城回来。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吃饭。还带了不少小玩意儿,说是送给大伙儿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真正是想送给谁。
昭儿笑道:“旁师傅现在是名人了,真盼着日后别忘了我们,还能屈驾来跟我们一块儿吃饭。”
这趟,旁小司参加的皇家行宫的石雕刻。他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的。
旁小司有些腼腆,只低头扒拉着饭碗。低声道:“你别这样说,我还说安老板天天这么忙,什么时候还能再吃上安老板做的饭呢。”
碧珠故意瞪了瞪眼睛:“你是说我和昭儿的手艺不好?”
旁小司忙道:“我没,没这个意思…”
这个木头,一逗就慌乱,好有意思。
几个女孩子都叽叽喳喳地笑了。
安明儿轻咳了一声,道:“你们哪,不要欺负人家老实人。旁师傅,不用这么生分的。若是不忙,待会儿吃过饭可以留下来喝杯茶。”
毕竟当年她初来乍到,人家还帮过她一手。再来,他给她带回来的礼物,虽然他一再推说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希望她不要嫌弃,却也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那是京城皇家酒坊的一坛好酒,和一本人家送给他的关于酿酒的旧书。
她翻过那本书,不知道是不是旁小司不识货,这绝对是一个珍贵的秘方。完全值得她亲手为他泡茶。
安明儿请人家在包厢里坐了,准备全套工具,洗了素手,为他煮茶。
旁小司毕竟是个手艺人,不管现在或是未来手艺怎么样,有什么样的地位,见到这样讲究华丽的场面,他也有些膛目结舌。尤其是,面前的女孩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变得讲究,端庄高贵。此时她微微侧过脸,侧脸的弧线在青烟袅袅里,显得很温柔。
他再次在心里断定,她是一个温柔的人。起码心肠很软。
“旁师傅…”她为他斟茶。
旁小司回过神,笑得有些腼腆:“啊,我是个粗人…叫安老板见笑了…”
安明儿笑了,道:“旁师傅是个实在的人。”
说实话,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思。
比起柳睿,他确实是一个实在人。柳睿可以把所有的话都变成甜言蜜语,一声一声好像是投入她心湖的小石子,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不心动。别的不说,柳睿送给她的那个妆匣,恐怕已经足以令所有的女人倾心。他永远那么自信,那么慷慨,那么温柔。
相比起来,旁小司不但口拙,而且并不如柳睿体贴。但是他的真诚,却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的那种。他没有柳睿的千万身家,但也不像柳睿一样深不可测。
若是照表姐安平儿的说法,那么旁小司这样的,才是良人。柳睿只是个好情人。
只是。想这些也无益处。
安明儿有些失神。她发现自己最近很喜欢拿柳睿和人家比。和洪礼辉比,现下又和旁小司比。甚至私心里曾经和安小多比。其实柳睿就是柳睿,他是江南第一少,却不是安织造那样的江南第一良人。
至少,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
要说起来,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比较。因为当初的安小多,就根本没有多少优点。
“…安老板?”
旁小司的茶杯早就空了。有些尴尬。
安明儿回过神。忙道:“旁师傅,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旁小司笑道:“安老板有心事?”
安明儿给他斟了茶,心里一想,又觉得既然不喜欢人家,那还是趁早断了他的念头好。于是她轻声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一件事烦恼。其实,我已经有婚约在身…”
旁小司的手一顿。他一样坦荡。但此时,他眼中的失落是掩都掩不住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道:“这样啊…那安老板是为了婚约烦恼?”
安明儿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道:“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叫回去成亲…毕竟,我的年纪也不小了。”
然而旁小司却很快把自己的情绪整理了过来。他是个君子,真正的君子。窈窕淑女。君子自然好逑。但既然人家已经有了婚约,他也就死心了,只当是一场痴心妄想。随即他便道:“那安老板是舍不得这平阳的家业?”
安明儿一怔。她没料到他会这么磊落。他目中的光明坦荡,叫她几乎不敢正视。她低下了头:“是啊…毕竟都是自己的心血。但父母之命不可违…”
旁小司倒是真正开始为她烦恼,颦眉苦思了一回,道:“安老板也不用这样烦恼,您手下的能人这样多。到时候就算成了亲,拨个空回来看看就成了。相信您的夫家也不会不答应的。”
安明儿被他逗笑了,道:“嗯,确实不用烦恼。”
旁小司到底是失意,也没多坐,就走了。
马吊馆的开业很顺利。毕竟平阳属于洪州,在洪州的地头上,没有人能不给都帮面子。何况老洪也是平阳一霸,就算是生意对手,也没有人敢公然挑衅。
经营一事,安明儿和洪礼辉各派了一个人过去,听洪老板的人调遣,算是三家分权,也让出了主位。
马吊馆的盈利比想的高,不分利之前,几乎可以和酒楼持平。分了利,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安明儿拿到钱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主意。趁着春天快到了,她在城外买了一个花场。
整个平阳就只有那一个花场,也是因为只有那一处适合养花,叫沁芳园。每年出的品种也大多数销往通州,供给瓷帮。但是因为通州城里的花场也不少,因此生意并不是很好。安明儿出了高价,人家也就卖了。
现在正是梅花开的季节。沁芳园有一个小梅园,正是富庶的时候。但是园子不大,产量也不太高。
谁都想不通,为什么女老板要买这么一个看起来实在没什么赚头的园子。只有洪礼辉暗暗派人留了心。毕竟,当初这女老板也出手买了一个实在破败的酒楼,开创了这个平阳的大宴圈儿。
其实安明儿是想造酒。
她一向信息,而且目光长远。如洪礼辉所说,这个平阳的大宴楼,会越来越多。将来的竞争激烈起来,说白了,醉鲤山庄其实没什么太大的优势,别的不论,和宝香楼比起来,人脉,家底,都差太多了。马吊馆可以暂时牵制一下宝香楼,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到时候新的马吊馆也越来越多,这点优势又没了。
因此她想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仔细勘察过,平阳有山有水,并不是没有灵气。而且土壤,气候,都非常适合造酒。再则,平阳人喜欢喝酒,却因为原料匮乏,以及平阳人并不太讲究,而没有什么出什么精品。这是个可以深谋的大市场。
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有旁小司送她的那本书。这是一本花酒谱秘籍,恐怕是哪位高明的前辈留下来的。其上列举的各式花酒十分丰富。而且步骤精细,十分实用。
因此。她把本来要用来买园子给自己住的那笔钱,先挪出来买了花场。
只可惜她这次却失算了一回。毕竟先前没有做过这行,花场生意又不比其他,除了靠人,还要靠天吃饭。
梅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却下了一场几天的大雨。一下子满园的梅花都被砸了个彻底。根本没什么剩下的。要不是有经验的花工抢救,连其他花种的新芽都保不住。
巧的是,柳睿正押送一批玉器上京,也陷在了这场大雨里。这是安柳二家联合出品,都是宫里和升龙王府要的货物,比之以前的采纳更加重要。升龙王府的小郡主即将出嫁,皇上非常看重这场联姻,这匹采纳就是小郡主的嫁妆之一。要不然,也不会派柳睿亲自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