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难得碰到自己喜欢的,不想就这么错过。”周颂玉平静地说道。

老太太叹了气,“都是冤家。算了,算了,你们自己不嫌膈应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和你爸都是行将就木的人了,也不在乎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您呐?我偷偷给您收了去。您和我爸还有的活呢,不活到一百二哪能够啊?”

“贫嘴,你就哄我吧。”

第二十五章 蜜里调油

周培前两天刚去香港,刚到酒店屁股还没坐下,就收到光头他们几个接二连三发来的消息,问他女朋友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他叔的小情儿了,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一头雾水的他还想知道什么情况呢!

行李直接丢到一边,赶紧先连了网,这一查,好嘛,图片上两个化成灰他都能认识的身影就像一巴掌直接扇在了他脸上,情侣装的打扮更是刺痛了他的眼,他第一反应不是两人怎么会搞到一起,而是——党旗居然骗他!

“你不是说你事先不知道石头的事吗?那照片又算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最讨厌撒谎骗你的人,没想到现在你也学会撒谎了!”电话一接通,周培就忿忿不平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一通吼。

党旗本来为这事儿烦躁着呢,周培还偏要凑过来和稀泥,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没骗你。没别的事儿我挂了。”

“你敢!事实都摆在跟前儿了你还狡辩!”周培心口那叫一个堵啊,他能受得了党旗不理他,就是受不了党旗骗他。

党旗没耐心跟他胡搅蛮缠,“你自己想想那天说的话吧,我骗你什么了?没事儿别给我打电话瞎闹闹,烦着呢。”

“好,这事儿先不说。那说说你跟周颂玉是怎么回事儿吧?我他妈之前没跟你说别跟他搅和在一起吗?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是,是前女友,但你他妈跟谁不好,非得跟我亲叔叔凑到一块儿,你这是直接呼着巴掌就往我脸上打,知道吗?你们不怕被人笑话,我还丢不起这人!”周培是真气疯了,自从上次大院对话之后他就知道他小叔是动了心思的,他拦不住,他只能明里暗里守着党旗,可还是没守住。

石头的事党旗的确没骗他,他只是被她把问题带跑了。周颂玉没通知她石头开出来的结果,那是因为他带着她一起去开的石头,结果当然不用通知了!

党旗本不想理会他的质问,她和他已经分手了,她和周颂玉就算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想到周培确实可能因为这件事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这才难得放低姿态,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他妈要你的对不起干什么?我要你跟他拜拜!”周培听到她的道歉便认定她这是默认了和周颂玉在一起的事实,心跟着一凉再凉,恨不得现在就买张回程票飞回北京,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看她怎么再起幺蛾子。

“嘟嘟——”

党旗不想和他解释她现在和周颂玉是什么关系,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既复杂又暧昧,这些她也用不着跟旁人说。挂了周培的电话党旗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让耳根子彻底清静清静。

那头被撂了电话的周培心情顿时坏到了极点,甩手就将手机砸到了墙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上个周末周颂玉尽耗在党旗那儿了,这周末便回了大院一趟。因着周培的关系,老太太对党旗不是很满意,但小儿子开了金口说喜欢了,老太太也就松了口风,心里是盼着什么时候能把人给带回来,她也好亲自把把关。

二姐颂芳的婆家不在北京,所以周末也是一家子过来大院陪老爷子老太太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周颂芳的女儿何苑今年刚参加完高考,出去疯了一夏天回来黑了不少,饭后便窝在沙发上捧着平板电脑刷微博,就是她在网上看到这八卦后献宝似的拿给老太太看的。

何苑正看着屏幕,忽然转头笑着问周颂玉:“小舅舅,你女朋友什么星座的?”

周颂玉对星座没什么研究,不过这会儿倒也闲来无事,听听鬼机灵想要说什么也不妨事。想了想,问:“八月八号是什么星座?巨蟹还是狮子?”

“是狮子座啦。小舅舅没听过一首歌吗,很红的,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你等等啊,我翻翻。”何苑一边哼着歌,一边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着,“小舅舅我记得你是射手座吧,和狮子绝配啊。”

周颂玉虽不信这些,但听她说这话还是很舒畅的,抿着嘴没说话。何苑也没注意他的表情,自顾自说:“这个挺搞笑的,说一对小情侣都是狮子座,都很好强,一年前两人玩冷战,一冷就是一年多。期间谁也没提过分手,可是就这么散了,有时女狮子想男狮子想得不行,还是咬咬牙熬过去了。直到前几天女狮子喝多了,借酒壮胆,终于鼓起勇气发信息给男狮子,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小舅舅你猜,男狮子怎么回的?”

“他们不是没分手吗?”周颂玉不解反问。

何苑顿时瞪大眼睛,就差吐血三升,“靠,你看过,你肯定看过对不对,没意思,真没意思。”

周颂玉嘴角微扬,“女孩子斯文点比较讨人喜欢,别让你妈听见。那男的回什么了?”

“男狮子回复——有,我们不是没分手吗?小舅舅你其实不是射手座,是狮子座吧!是吧是吧!”何苑晃着周颂玉的胳膊好似真期待他说个“是”字,周颂玉拍拍她的脑袋,“这些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女孩玩的东西,既然不准,不如多费心思背几个单词。”

何苑不服气地说:“星座不准,我看人可是很准的。小舅舅,你和你女朋友在冷战吧?”

周颂玉眉一挑,不承认也不否认,何苑得意地一笑,就当他是默认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刻意挑冷战这个段子说给你听。”说着说着忽然凑到周颂玉耳边小声说,“我不光看出来你们在冷战,我还知道,你现在的女朋友是周培的前女友,不过我会守口如瓶的。”说完又站直了身子,摇晃着脑袋得瑟道:“怎么样,服了吧?”

“我一会儿跟你爸妈商量一下把你送到美国去,服吗?”周颂玉伸手捏了捏何苑的小圆脸,蓦然一笑。

何苑哪来刚才的得意劲,气急败坏地说:“小舅舅,你太卑鄙了!我好心帮你,你居然倒打一耙!”

周颂玉本打算再晾党旗几天,以表示他对她擅自做主的行为感到不满,想到何苑说的那个段子,他忍不住一笑,最后还是拐了方向盘开去了母狮子家。

周颂玉到的时候党旗正在厨房满心期待地煮着泡面,本来不想给他开门的,但她一心惦记着锅上的面,也就放他上来了。

党旗喜欢把泡面煮得特别烂,汤汁全收在面里,面条也几乎呈半透明状,这东西盛在碗里让人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但她却吃得很欢乐,也算是她的怪癖之一。

周颂玉看到那一碗粘糊糊软趴趴的面条就觉得够了,看她挑了一筷子正要送进嘴里,伸手就连筷子带碗的一起夺了过来,将那一坨恶心的玩意儿倒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党旗被他抢走碗筷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他往厨房里走,当下就急乎乎跟着跑进厨房想从他手里把泡面抢救回来,可还是晚了。

心疼地看着垃圾桶里的面条,这是她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才决定冲到便利店买回来的泡面,来回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结果就这么被他轻易地倒了,顿时心生怨念,“干嘛啊你?好好的倒了干嘛?我还没吃呢。”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吃这个?”周颂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不豫,党旗小声嘀咕,个子高了不起啊,随即仰起头不输气势地回道:“突然想吃了不行吗?你一声不吭地就把我辛辛苦苦煮好的面倒了,经过我同意了吗?”

“那你大晚上的吃这些垃圾食品,经过我儿子同意了吗?”周颂玉撇了她一眼,径自出了厨房。

党旗每次在周颂玉这儿都讨不到便宜,简直快把她憋坏了,“你给我站住!”

又是孩子,难道她现在就得因为那个还没成型,甚至还没影儿的小胚胎而活得绑手绑脚?那么在意孩子,自己去生好了,她还不伺候了!

“周颂玉,我告诉你,你别想把我当成替你生孩子的工具!办不到!我去美国怎么了?我吃碗泡面又怎么了?我就要去,我就要吃,你少整天拿孩子说事!”党旗终于爆发了,把这几天从各处积攒来的怨气通通借机发泄了出来。

周颂玉回过身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打量了她许久,党旗觉得再被他这么盯下去,气势都没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周颂玉忽的嗤笑一声,“就你这身板儿,谁会找你当生孩子的工具?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党旗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嫌的人!越想越气愤,快步越过他,冲到玄关前,拉了大门,一手指着门外,“你给我出去!”她想,她没说“你给我滚”已经很客气了。

周颂玉根本不理她,由她一个人在那儿唱独角戏,党旗站在门口快崩溃了,这人居然给她装聋作哑!

“这是我家,请你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党旗已经面红耳赤,周颂玉却还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地翻杂志,她不知道该说他心里素质太过强大还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好,你不走,我走!”

说着抄起玄关柜子的钥匙就出门了,周颂玉终于有了点反应,大步追了上去。党旗烦躁地不停按着电梯按钮,周颂玉一把勾住她的腰,便将她带了回去,见她还扭捏个不停,不住笑着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矫情的东西,我向你道歉,嗯?”

党旗低着头闷声道:“那你说,你都错哪儿了?”

“我不应该嫌弃你的小身板儿,不该拦着你去美国飞黄腾达,不该为了你的健康考虑倒了你的泡面,满意了吗?”周颂玉诚挚地向她道歉,党旗被他气乐了,“你这根本不是道歉,是嫌我还不够生气才对,你走开,不想看见你。”

“那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党旗义正言辞地说:“你给我出去,我就不生气。”

周颂玉听了眉一皱,“这么狠心?”

“对,心特别狠。”

周颂玉笑着将她放开,“那我真走了?”

“赶紧的。”

周颂玉果真打开门走了,不过很快又回来了,并顺手关上了门,“满足你的要求了,现在开始不准再生气了,说话要算话。”

党旗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搂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伸手摘了颗透亮饱满的紫葡萄塞进她嘴里,“你让我出去,又没说不能回来。幸好你没说让我滚出去,不然我还真有些为难。”

“那现在说还来得及吗?”党旗含着葡萄,挫败地问了句。

“你说呢?”

党旗吐掉嘴里的葡萄皮和籽,手朝着大门方向一指,“我说,当然来得及——你给我滚出去!”

周颂玉直接吻住她的唇,舌头顶开牙关长驱直入,在她口中横扫一片,卷着她的舌跟他一起共舞,许久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将她放开,贴着她的唇边道:“葡萄挺甜。”

党旗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消了大半,党国富以前就说她是嘴硬心软,生气了随便被人哄几句就晕头转向不计较了,这种性格太容易吃亏。

周颂玉把晚上何苑说给他听的那段又给党旗说了一遍,“你去美国的事情要不是自己说漏了嘴,还打算瞒天过海直接走人,你说我该不该生气?几天不找你,你也不知道主动联系我,认个错儿就那么难吗?没良心的东西。”

“星座都是骗人的,傻子才信呢。再说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认错?那天给我摆臭脸,我还生气呢。”党旗撇撇嘴,不以为然。

“还嘴硬!收拾不了你了是吧?”周颂玉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去美国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到了那边给我老实点,下了班就回家,到家了给我打电话,周末那种淫乱的派对绝对不准去,听到没?”

党旗不乐意,干嘛下班回家就得给他打电话,她家党国富至今都还没享受过这等待遇呢。

“你怎么比我妈管的还宽?”

“再不管你,你都要上天了,我刚说的都记清楚没有?”

党旗打着哼哼随便应付,周颂玉在她腰上又捏了一把,“问你话呢,哼哼什么!”

“晓得了,晓得了,你这么啰嗦,别人还以为你才是我爸呢。”

周颂玉蓦地将她扑倒在沙发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握住她胸前的饱满,眼底满是坏坏的笑意,“这样别人就知道我不是你爸,是你男人。”

“野男人还差不多。”党旗忍不住泼冷水。

“叫声老公听听。”

“想得美。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老公?”党旗被他压着说话有些喘,耳根也有些泛红。

“不叫的话明天就拉着你去民政局,到时不叫也得叫。”周颂玉坏心地捏了捏她的柔软,他这话也不是全开玩笑。

党旗难受地扭了扭身子,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去了也白搭,我户口本在苏州,我爸藏被窝里捂着呢。”

“那更好,直接把你原籍户口销了,落我的户口。”

“…”

党旗相信他是真有这个本事不用她的户口本就能把一切搞定,最后还是依着叫了好几声老公,不是被扯证换户口给吓得,是被周颂玉的老招数给整的,不说也罢,丢人。

第二十六章 母鸡事件

天价翡翠尚未现身拍卖行,旗胜集团宣布以23.6亿元从安泰集团手中收购其望京F31地块65%股权,该地块用地性质为“商业金融”,项目将由旗胜旗下的全资子公司远胜地产以及安泰旗下的恒信置业共同开发,计划打造望京第一高楼,未来不久,将成为望京地区新的地标性建筑之一,择日动工。

短短的两个礼拜时间,旗胜集团再一次被各大媒体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一次,社会关注十分强烈,舆论反应也非同凡响,褒贬不一。

两年前,经过两百多轮现场竞价,安泰集团成功击败竞争对手,以39.24亿元的价格夺得了该项目,成为当年毫无争议的北京地王。人们还好奇,作为当时新出茅庐不久的京城地产大鳄,旗胜集团却在那次土地拍卖会上没有任何动作,现在再回首,却笑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很快就有媒体评论尖锐地指出此次旗胜收购玄机,原在今年上半年,国土资源部修订通过新版《闲置土地处理办法》,于七月初开始实施。根据相关规定,未动工开发满一年的,须向国土资源主管部门按照土地出让或者划拨价款的百分之二十缴纳土地闲置费,该费用不得列入生产成本;未动工开发满两年的,按照相关法律法规,经有批准权的人民政.府批准后,国土资源主管部门有权无偿收回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

闲置土地新政的颁布和实施无疑如一颗重磅炸弹将众多手中握着地块还处在观望期的地产商们炸得七荤八素,遍体鳞伤,有小道消息的早已迫不及待地先动工了一小部分。

安泰也一早得了消息,只是在安泰得到消息之时,F31地块被捂在手里早已超过一年的时限。安泰已经为此付出了高昂的土地闲置费,眼看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年的大限即将到来,安泰再也坐不住了。此刻的安泰,就好比女儿尚未出阁,嫁妆再豪添一笔,到了适婚年龄了,却仍旧待字闺中。

于是这个时候,旗胜就如同那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缓缓而来,娶了你的女儿还得带走她的嫁妆,就算安泰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只能是打了牙齿活血吞。

有人就奇怪了,安泰干嘛非上赶着把女儿卖出去呢?自产自销不行吗?

要换别的公司,或许是行的,现在的安泰是绝对不行的。自土地新政出台后,安泰的股票就一路下滑,资本市场的持续低迷让安泰早已不如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用焦头烂额来形容都不为过。“地王”项目的土地成本占房价的平均比例本就高达百分之五十到六十,加上巨额的罚单以及财务成本、营销成本等各项成本,安泰能从这块地所获取的利润率不会超过百分之十。如果市场能够接受的价格低于项目成本,那到那时候安泰才是真正的哭都没处哭。因此,安泰这时候抱上旗胜的大腿,不得不说是明智之举,亦是无奈之举。

近几年来,房价突飞猛涨,尤其是一线城市,人们工资的增长速度已经远远赶不上房价飙升的速度,可房子还是要买,不买怎么办呢?再这么涨下去,更是买不起。因此,房地产开发商们通常是千夫所指,怨声一片。

旗胜和安泰的合作项目对区政府来说是政绩,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意味着周边的房价又要迎来新一轮的上涨,几家欢喜几家愁。

本来这事儿跟党旗实在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前段时间她和周颂玉一起被偷拍的照片被大肆曝光后,人们就自动替她按上了“旗胜老总的新欢”这个头衔,因而在合作案宣布之后,她也连带着遭受到莫名攻击,私人邮箱里像类似带有辱骂性的邮件如雪花片般纷纷飞来,邮箱几乎瘫痪,甚至有人神通广大地查到了她的电话号码,骚扰电话和短信层出不穷,简直不堪其扰。

下午的时候,快递公司送了个体型硕大的包裹到公司,快递单上发件人只有一个署名是周颂玉,党旗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匆匆签收了。

这么大的包裹实在扎眼,办公室的同事几乎一下都围了过来,对包裹里究竟装了什么礼物表示好奇。

党旗不想出风头,本打算把东西带回去再拆,但同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强烈要求她赶紧拆开看看,好满足下他们的好奇心,也让他们羡慕羡慕。

Cindy难得没跟着凑热闹,培训名额还没下来,党旗是她最大的竞争者,她现在看她哪哪儿都不顺眼。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朝那边颇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般地嗤笑,“傍大款还这么招摇,也不怕哪天被蹬了没脸见人。”

党旗架不住众多期待的目光,最终还是拿了美工刀将胶带划开,包裹被拆开了,里面的“礼物”的确很惊人,惊得所有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只穿着喜庆花色衣裳的巨型母鸡玩偶立在箱子里,有同事大概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将母鸡从箱子里拿了出来,笑笑说,“其实还挺可爱的,是吧?”

可随着母鸡被抱出来,鸡脖子上挂着的硬纸牌也随之曝光,这下说这玩具可爱的同事也不知怎么办了,干巴巴地朝党旗笑了笑,将母鸡放在了地上。

牌子上只写了一句曾出现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你他妈就是一只鸡!

党旗呆在原地盯着那只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卫佳担心地上前抱了抱她,然后俯下身想把那只倒在地板上的花母鸡捡回盒子里收到一边去,却不知触碰到了什么开关,母鸡忽然“咯咯咯”地叫了一声,然后一个明显经过变身器处理过的女声从母鸡的体内发了出来:“你他妈就是一只鸡!一只有钱就能上的鸡!你他妈就是一只鸡!一只有钱就能上的鸡…”,短短的两句话不断地重复着,在整个办公室内不断环绕。

卫佳被吓了一跳,手一松,母鸡又掉回地上,只是里面的录音却没有停止。众人面面相觑,卫佳手足无措地看了眼仍旧动也不动地党旗,急急地想找到隐藏的开关将这刺耳的声音关掉,却怎么也找不着。

原本凑热闹的散了一部分,剩下的对党旗同情地安慰了几句也回了原位,卫佳看了看那只仍在叫唤的花母鸡,又看看党旗,“Eva,这——”

坐在座位上闲闲喝咖啡的Cindy忽然站起身走了过来,一脚就朝着那只花母鸡玩偶踩了过去,“吵死了。”

踩了几脚没见效,直接抄起党旗桌上的剪刀就把那母鸡当场开膛破腹,手伸进摸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录音器,一把扯了出来,电线扯断了,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

Cindy将剪刀丢回党旗桌上,倒没了先前自言自语时的毒舌,只不过说出来的话也没多讨人喜欢就是,“垃圾你自己处理,要是觉得心疼这玩意儿被我弄坏了,跟我说一声,我赔给你。”

回到座位上,Cindy又朝其他人凉凉地说了句:“你们以后私人包裹就别往公司寄了,万一哪天收到炸弹,老娘不被炸死也被你们给吓死。”

卫佳将花母鸡的残体扔进纸箱里拿去丢了,丢完回来发现党旗已经不见了。一旁的同事朝门口努努嘴,“刚走了,要换是我,我也呆不下去。也不知道这事儿谁干的——”

下午的事很快在整个公司传了开来,大家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顺便施舍点同情,也不乏落井下石嘴不饶人的,说什么被包养的贱货都没好下场云云。

党旗三天没有来上班了,手机没有关机,却一直无人接听。第三天的时候,部门的培训名额下来了,不是党旗也不是Cindy,是卫佳。这个结果不得不说出乎所有人意料,Cindy自然不服,冲到老姑婆办公室找她理论,被老姑婆一句“这是上头的决定”就被撵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对卫佳也是冷嘲热讽。

周颂玉在旗胜对外宣布收购计划后就飞了趟马来西亚,在吉隆坡逗留了一礼拜左右才返京。在大马期间,他和党旗就通了两次电话,基本都是周颂玉在说,党旗在听。

周颂玉抵达北京的当晚已经是半夜了,他临时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是旗胜和安泰签约合作的庆祝酒会,向来这样的酒会、派对周颂玉都只携带李秘书参加,只是这一次,他的女伴既不是李秘书,也不是秘书组其他秘书当中的任何一位。

党旗不知道周颂玉已经回来了,她一个人在家闷了三天,不想上班,不想出门,总之哪儿都不想去。

她很清楚那个包裹不可能是周颂玉寄的,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以她对周颂玉的认识和了解,在私生活上,他并不喜欢高调和张扬。

她在家想了很久都想不到究竟谁会做这么无聊下作的事,难道真是那些给她发咒骂恐吓邮件的网友?还是那些打骚扰电话的愤青?她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只觉得最近真是糟透了。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老姑婆打电话告诉她,公司决定派Vivian去美国培训。党旗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其他的什么都没说。老姑婆也知道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难得语气平和地宽慰了她几句,说暂时不想来上班就好好在家休息吧,她会给她批假的。

接完电话没多久,党旗便从电视上看到了中娱当家花旦,风姿绰约的当红女明星米桃,挽着风流倜傥,气度不凡的旗胜老板,言笑晏晏地步入酒会现场。

周颂玉不知道侧头对米桃说了什么,惹得大美人掩嘴一笑,眼中碧波流转,瞬间秒杀了菲林无数,真是一对璧人!

党旗关了电视,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极了。

第二十七章 逃离北京

列车广播播报,前方到站徐州东。

坐了近三个小时的高铁,昏昏欲睡的代善忽然来了精神,推了推身边的党旗,难掩兴奋地说:“旗旗,你听见没?快到徐州了,这么说,咱们已经入江苏境内了。啊,离苏州越来越近了,怎么办,我有点紧张了——”

党旗朝窗外看了一眼,淡淡地回道:“出了徐州就进安徽了,离苏州还远着呢,你紧张什么?”

“不是,我就这么突然跟你回家了,叔叔阿姨会不会不待见我啊?”代善苦恼地想着,她今天去找党旗纯粹就是聊心事的,怎么也没料到现在她会是在南下的火车上,当时只听党旗说想回家,她就冲动地说要跟着来了,结果嘛,这不就来了么。

“你当你是上门女婿呢,还不待见你…我爸没空接见你倒是有可能的。”党旗忽然就不说话了,盯着窗外飞驰的乡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空白。

代善见她情绪不高,伸手在她背上安抚般地拍了拍,“我知道你也紧张,近乡情怯嘛,我懂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各有心思地沉默着。

北京的一堆破事儿压得人几乎快窒息,说她无用也好,懦弱也罢,她只想赶快逃离这座城市,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半年没回家了,忽然间思念就如疯长的野草一般席卷而来,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个人在外漂泊的孤单和无助,她想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地赖在妈妈怀里撒娇,什么都不用管,天塌下来也会有人替她顶着。

党旗是个行动派,想回家的念头一旦在脑海中滋生,那回家这件事就势在必行,一刻都不想等。

代善来找她的时候,她正拾掇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包里。代善问她干什么去,她只说回苏州,接下来她们便一起去了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苏州的车票。

京沪高铁已开通一年多,党旗这是头一次坐火车从北京回苏州,五个小时的旅程不长不短。火车开动的那一刻,她暗自吁了一口气,终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