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转过身,哼哼着从她手里夺回手机,不满地吼道:“干嘛去了啊!不是说好了在外边儿等我的吗?!”
“去洗手间了啊,怎么啦,急吼吼的?谈判失败?”党旗问。
对于党旗的回答代善很不满意,“那怎么不接电话?!知道我打了多少遍吗?”
“你给我打电话了?我没听到啊。”党旗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还真是,六个未接来电,这才发现手机开静音模式了。
代善更是郁闷了,“你没事开什么静音啊!还不如没手机呢!”
党旗耸耸肩,“就一卖保险的,下午老打电话过来,我嫌吵就关静音了,忘开了。”
“你就不会把那人拖黑名单啊?”
“怎么拖?不会。”
代善这才想起来党旗的手机没越狱,拖不了黑,气都不知道要怎么撒了,郁闷地嘟囔:“不越狱你买什么苹果,瞎显摆什么!”
党旗一笑,“人乔布斯也没跟我说买苹果就得越狱啊。行了,这回算我对不住您,我保证,下回代善大人您只要一打电话过来,小的第一时间就接上,成不?”
“去你的,又拿我名字开涮!同名不同命,人那可是正儿八经八旗子弟,皇室血脉,姓爱新觉罗的!我算个屁啊,如今还沦落到被两个死断背的当猴儿耍。”代善气得两手插腰,小胸脯上下直起伏,“党旗,我告儿你,姐现在非常非常十分生气,你必须好好安抚我!走!陪我喝酒去!我要借酒消愁,谁都别拦我!”
代善不等党旗说话,上前直接勾住她的肩,拥着她往外场走,一副“你要敢拒绝我就跟你急”的姿态。
“两位想喝点什么?”帅气的调酒师嘴角扬着迷人的笑问道。
代善一手搁在吧台上撑着下巴,思考了半天,反问道:“如果情场失意的人到你这儿来,你会推荐什么?”
“你可以试试我们这儿的‘忘情’。”调酒师回答。
代善“哼”了一声,“我说的是如果!你看我像情场失意的人吗?昂?像吗?”
调酒师但笑不语,继续忙碌着手里的活儿。
“那就来一杯那什么‘忘情’吧,不好喝的话,我以后都不来你们这儿了。”代善死鸭子嘴硬地说道,天知道她这才是头一回进酒吧呢。
调酒师笑笑,又问向党旗:“这位美女也想试试吗?”
“不用了,一杯柠檬苏打,谢谢。”党旗说道。
代善转过头,皱着眉,“你逗我玩儿呢?来酒吧喝苏打水,吃饱了撑的是吧?要喝回家喝去,到这儿了,你就得陪我喝酒!”
党旗有些厌烦地说:“我还得开车呢。”
“我不管!反正你得陪我喝,大不了找代驾,打车回去也行。是不是姐们儿?是的话,痛快点儿,陪我喝个够。不是的话,也行!慢走,不送。”代善一手拍在吧台上,直接放狠话。
党旗嫌她太聒噪,但今儿不沾点酒气,旁边这疯女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了,想来便转头对调酒师说:“麻烦换一杯长岛冰茶,谢谢。”
代善这酒吧新人类哪懂什么长岛冰茶,她就觉得自己话都说得这么狠了,怎么党旗还是油盐不进呢?
“茶什么茶,你来酒吧不是喝水就是喝茶,开玩笑呢?”代善将党旗数落了一通后,自作主张地让调酒师换酒,“帅哥,给她来杯血腥玛丽。”
调酒师在一旁听了,笑着摇摇头,询问地看向党旗。
党旗实在服了代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她也懒得跟她解释,“血腥玛丽就血腥玛丽吧,今儿她做东,客随主便。”
代善一笑:“我做东就我做东,请姐们儿喝两杯还是请得起的。不过我没带钱包,你先替我垫上,回头我再给你。”
党旗“嗤”了一声,“得了吧,回头就没下文了,我懂。”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你都这么懂我了,为了知己,不醉不归。”代善厚着脸皮笑道。
两人后来都喝了不少,党旗本来没打算喝那么多,但她一停,代善就开始没完没了,她觉得耳朵边上就像有一只挥不去的苍蝇一样,不时嗡嗡几下,烦都烦死了。不就喝酒吗?喝就喝。
中途有几个前来搭讪的男人,都被代善的大嗓门给轰走了,现在她对男人没好感,全他妈都是希特。
党旗的酒量很好,属于半斤二锅头下肚,走路都不带晃的那种,但今天喝得酒有点儿杂,连酒量算好的她都有些扛不住,更别说酒量还不如她的代善了,早喝糊涂了,嘴里还嚷嚷着要再来一杯。
调酒师好心地问她们是否需要帮忙联系代驾,党旗拒绝了。架着醉醺醺的代善出了酒吧,很快招来一辆出租,“师傅,去国际俱乐部。”
“好嘞——”
在前台开好房,党旗费了不少劲才把代善拖进了电梯。到了楼层,代善突然发起酒疯,挣脱开党旗,撒丫子就往前跑,跑了没几步,停在一间房门前,开始狂敲对方房门,嘴里还喊着:“开门,开门啊,我叫你开门,听见没有!开门!”
党旗觉得自己太阳穴那儿的筋又开始突突了,就算再冷静也着实被代善这疯子吓了一跳,连忙追过去拉住她不停拍门的手,但愿这间房还没有客人入住,不然深更半夜被打扰,恁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只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党旗拉着代善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从内打开了。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赤着脚站在门内,眉头紧蹙,脸上满是戾气。
党旗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朋友喝醉了,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到您休息,真的很对不起。”
男人是被疯狂的敲门声给吵醒的,睡意尚未完全退去,直到党旗道歉完,他才将注意力转到她的身上。忽的他嘴角微微扬起,“没人教你跟人道歉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红旗。”
党旗心一沉,他还是认出她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抬起头,眼中充满真诚地看着他,说:“先生,对不起,打扰到您是我们的不对。不过,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想我并不是您口中所说的红旗。”
“哦,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和我的红旗长得很像。我想,我和她大概有六年没见面了吧,你说对么?”男人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说道。
党旗暗自凝神,笑着应对:“我不知道您和那位红旗小姐有多少年没见,但我知道,先生,您搭讪的套路已经过时很久了。对不起,打扰了。”
代善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地附和:“过时了,呵呵,打扰了,呵呵——”
党旗拽着代善转身就要走,却又听见那个男人问:“那你告诉我,现在流行哪种搭讪方式,我虚心请教。”
党旗顿了一下,没有再理会,生拉硬扯地将代善带到另一头自己开的房间,她知道那个男人一直在盯着她,这样的认知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回到房间里,党旗迫不及待地到浴室洗了个澡,夜店沾染来的满身烟酒气早就让她难以忍受,热水舒张开浑身的每一个毛孔,这才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从浴室出来,看到代善那女人已经趴在床上和周公约会去了,身上衣服也没脱,鞋也搭在脚上,摇摇欲坠。
党旗嫌恶地将她翻身平躺,又帮她把鞋子脱掉,将被子从她身子底下抽出来,囫囵地盖在她身上,她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和这疯子喝酒了。
大概是被翻来覆去折腾了几下,代善皱着眉哼哼了两声,党旗见状就知道要糟,忙将垃圾桶找来,放在她床边上。
果然代善翻身起来,趴在床边就呕,顿时屋内就充满了秽物的异味。代善这个脏女人,还知道自己恶心,抓着被子在自己嘴边擦了擦,然后又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党旗快要抓狂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带代善回家而选择来酒店开房的原因!要是代善敢吐在她家里,她明儿就敢把房子给卖了!
给酒店前台打去电话,叫了客房服务。保洁员很快就上来清理房间的污秽,党旗将房间的窗户打开透气,“能帮忙替她把衣服脱了送去干洗吗?被子也换一套。”
“可以,没问题。”
等折腾完所有的事情,党旗又出了一身汗,回浴室再次冲了个澡。房间里的异味终于散得差不多了,她终于躺到了床上,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再过两个小时,天安门都升国旗了…
尽管疲惫不堪,党旗这会儿却辗转反侧,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男人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时隔六年,她没想到真的会再见到他。
六年前,高考后她的十八岁生日,那一夜的颠鸾倒凤,那一晚的抵死缠绵,如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可却是荒诞无比。
那个叫做“宋玉”的男人,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产生交集。他告诉她,他叫宋玉。她没问这是不是他的真名,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就像她告诉他,她叫吴红旗。
吴红旗,无红旗,只有党旗。
不管他是否真的叫宋玉,这个好看得令人着迷的男人,的确担得起宋玉美男之名。不可否认,她喜欢他的皮相,甚至念念不忘。可那又怎么样?仅仅如此罢了。
第四章 山茶耳钉
宿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醒来时,代善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就快要爆炸,舌头彷佛被放到烤箱里烤过一般干渴难耐,胃也感觉被掏空了似的,总而言之,就是极度难受。
党旗还在睡,昨天晚上实在被折腾得够呛,等她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天都鱼肚白了。
代善对昨晚和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但就算还有点儿印象,也十分模糊。只记得从酒吧出来就跟着党旗上了一辆车,去哪儿也不知道,后来好像吐过一次,其他就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捶了捶痛得欲裂的脑袋,掀开被子想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剩内衣内裤,其他的都不翼而飞了。
代善拢着被子坐在床边,伸手摇了摇对面床上的党旗,“党旗你醒了没?我问你啊,昨晚你帮我脱的衣服啊?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党旗不理她,翻了个身,挨着另一边的床沿继续睡。
酒后大脑反应迟缓的代善这才反应过来,党旗怎么睡在另一张床上,还紧挨着她的床!抬眼再四周打量了一圈,我去,丫居然把她弄到酒店来了!看这装修,至少也得是准五星!什么情况!
“别睡了!醒醒,醒醒。”代善使劲晃着党旗身子。
党旗烦不胜烦,她觉得代善此刻就跟在耳边不停“嗡嗡”的苍蝇没两样,恨不得一巴掌给拍死,“我说你能不能不尽挑大早上的发病?你到底想干嘛?”
代善自动忽略她前面那句,说:“我就想知道这是哪儿。”
“…”党旗无语了,火急火燎地把她弄醒,就为了问这是哪儿?
“说啊!”代善催促道。
“瑞吉酒店,就国际俱乐部。”党旗冒火地拽过枕头捂住耳朵,“有事儿等我睡醒了说,再吵吵,自己跳楼去。”
“瑞—吉—酒—店,国—际—俱—乐—部,”代善在嘴里回味这几个字,忽然大叫一声,“啊——党旗,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不过姐就喜欢你这调调。”代善在套房内四处转了转,浴室那巨大无比的豪华浴缸闪瞎了她的眼,当即决定泡个美美的热水澡,身上这一股馊味儿自己闻着都快吐了,要是来点儿花瓣、牛奶或者精油什么的就更完美了。
这一泡,就泡了一个多小时,身上都泡得起皱了,代善才恋恋不舍地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党旗在代善进浴室后又小睡了一会儿,起身后叫了送餐服务,并让人把昨晚上拿去干洗的衣服送上来。
代善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衣服刚送来。她便随口朝党旗说了句:“你想得还挺周道,知道提前把衣服送去洗了。”
党旗白她一眼,“知道你昨晚有多恶心么?吐得…”
“停停停,美食当前,能不说那个吗?”代善撇撇嘴,“我饿了,你赶紧去刷牙洗脸,我等你。”
享受完顶级酒店的顶级美食,代善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我特别能理解那些减肥总是失败的姑娘,不是不想减肥,只是敌人太强大。”
党旗现在听到她这样的话连鄙视的眼神都省了,纯粹浪费表情。
代善见她直接被无视,发觉一个人自说自话有些无趣,便转移话题问:“我记得你家离这儿挺近的,干嘛不回家,来这儿烧钱啊?虽然这钱烧得很对我胃口,嘿嘿。”
“我那儿住得还不错,暂时不打算转手。”党旗喝了口牛奶,继续低头吃早餐,话说得是一点儿波澜起伏都没有,显然没在开玩笑。
“什么意思?”代善不解。
党旗吃完擦了擦嘴,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昨天你吐在我家里,我会卖房。”
代善正在吃煮鸡蛋,一不留神大半个鸡蛋就吞进去了,差点儿没把她给噎死,拍拍胸口,她确认刚刚不是幻觉,“你的笑话一点儿不好笑,很冷。”
“嗯哼。”
“你讲真的?”代善还是不肯相信,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党旗解释什么,她不淡定了!“党旗,不带你这么嫌弃人的啊,就因为这个,你就带我来酒店开房?你已经超越洁癖的最高境界了,知道吗?这叫变态!我看要去六院挂号的人是你不是我!”
党旗一脸淡然,“这儿不好吗?我看你泡澡泡得挺开心的。”
“这不是重点,OK?”代善崩溃,“咱俩认识有六年了吧,我怎么感觉我跟从来没认识过你似的呢?你以前虽然爱干净有点儿小洁癖,但也没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啊。那是不是我来大姨妈,把你家床单弄脏了,你就打算把床都给扔了?”
“你要我可以送给你。”
“…”代善脑子里除了“变态”,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新鲜的词儿了,她盯着党旗的脸,满是担忧地问:“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党旗嗤笑,“你才受刺激了呢。你就当我是变态吧,你又没什么损失。”
“我是没什么损失,还能白住一晚五星级酒店,白得一床。党旗,我是关心你,好吗?我是受刺激了,跟基佬稀里糊涂结了婚,又稀里糊涂被另一个基佬强吻,接下来再稀里糊涂离个婚,我就彻底圆满了。你能跟我比吗?”代善觉得很有必要和她好好谈谈,将这个泥潭深陷的失足青年捞上来。
“你想啊,你还没结婚就变态了,谁还敢娶你?就算娶你了,哪天公司需要应酬,你老公喝个烂醉回来,然后吐了一地,你就开始盘算着卖房了,谁受得了?折腾两回还不得跟你离?我跟你说,婚姻这玩意儿脆弱得很,得好好呵护,经不起折腾。”代善谆谆善诱,党旗却没什么反应,急得她又拍桌了,“你倒是说话啊。我跟你说了这大半天,你就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你要这样,我可寻思着给你找心理医生了啊。”
党旗漫不经心地听着,她觉得代善有点儿小题大做,“话题好像扯得有点儿远,那远就远了说。首先,能让我愿意和他结婚的男人,相信一定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就算喝醉了也不会走到哪儿吐到哪儿,我会扶他进卫生间。其次,如果他真的烂醉如泥,吐得失控了,那也没关系,打扫干净就行了,卖房不至于。”
代善喷血了,“我吐,就要卖房,你老公吐,打扫干净就完了。好啊,搞了半天还是嫌弃我呗?亏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心理变态!白瞎了我。”
党旗微皱眉头,“善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但在我的心里,只有我爸妈和那个未来以丈夫之姿闯入我生命里的男人,是我至亲的人,骨血相融,只有在他们面前,我才会展现出全部的我,我也会接受全部的他们。善善,你明白我意思吗?”
“好像有点儿明白,好像又不太明白。”代善觉得自己快要抓住重点了,容她消化一下先。
“其实这的确有些变态,但我坚持。善善,希望你可以理解。”党旗看向窗外,思绪渐渐飘远,突然很想念那俩口子。
代善抚着下巴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说白了,就是你不能把我当亲人看对不?而你至亲的人就像你身体里的一部分,没人会嫌自己屁臭。我懂了,可我为什么有种受伤的感觉呢?”
她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党旗,忽然无比认真地说:“党旗,我想,如果哪天你告诉我,你要结婚了,你一定是爱惨那个男人了。”
党旗没有搭话,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代善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和徐子俊结婚,就算躲在关岛酒店里,就算刚下飞机,在大雨滂沱的深夜里站在党旗楼下淋成落汤鸡,就算冲动地去找沈城谈判反被戏弄,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那时的后悔,更多的是愤怒。
可现在,她没有愤怒,只有追悔莫及。她突然很羡慕党旗,看似变态的小坚持背后透露的却是对家庭、婚姻、父母和爱人纯粹的情感,党旗在她自己的心中劈开了一个小小的天地,那片天地小得只能容纳她的挚爱,容不下别人。
她没有把婚姻当儿戏,可终究还是太过草率,选择了自己只有些许好感却尚未升华到爱的男人,匆忙就步入婚姻的殿堂,导致了现在这样混乱不堪的结果。
门铃声响起,两人都回过神来。党旗率先起身去开了门,管家站在门口,递给党旗一个小纸袋,说是XXXX房的周先生叫送过来的。
除了周培,党旗不认识什么周先生,但管家一说房号,她就知道是谁了。呵,他果然不叫宋玉。她本想拒绝接收这莫名其妙的纸袋,但却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和冲动,最后还是从管家手里接过了纸袋。
纸袋里是一个黑色的天鹅绒首饰盒,并不大,党旗忽然就不想打开了。
代善见她要开又不开了,便敦促道:“你倒是打开看看啊,想急死人啊?”
首饰盒终是被打开了,里面是一只香奈儿经典款的山茶花耳钉,孤零零地躺在盒子里。
“怎么只有一只耳钉?真诡异。”代善奇怪地说,“那个XXXX房的周先生是周培?他这是闹哪样?”
“不是周培,一个不认识的人。”党旗如是说。
代善显然不信,“不是周培,那又是哪个周先生?不可能不认识。说吧,这周先生跟你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闻到一股奸情的味道,嗯?老实交代。”
党旗关上盒子,扔到纸袋里,“棒子剧看太多脑会残的,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你还是想想等会儿回家了怎么跟你爸妈交代比较好。”
“…”代善顿时苦下脸,拉了拉党旗的胳膊,“旗旗,咱再宽限几天成吗?我还没准备好…”
“早死早超生,这个道理还要我重复?”党旗将纸袋随意地塞进包里,对愁云满面的代善说:“等下先去工体那儿取车,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代善垂死挣扎:“可我东西都还在你家呢。”
党旗不为所动:“我会打包好,让快递送到你家。”
“党旗你是不是啊?报复心太强了,我就问了句你和那姓周的什么关系,你至于对我,你最好的姐妹,这么赶尽杀绝吗?”代善郁闷极了,“哼,我看你跟那什么周先生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八成不是老相好就是新姘头,太不够意思了,这事儿都瞒着我!”
“说完了没有?”党旗将包摔在床上,声音却很平静,“说完了,换衣服走人。”
代善自觉噤声,她最怕这样的党旗了,明明说话语气都很正常,但就是让人不寒而栗,不敢继续招惹。她觉得这样的党旗就像老佛爷,那强悍的气场足以震慑所有人。
第五章 那年十八
从酒店退了房后,两人打车回工体那边取车,结果碰上临时交通管制,原本只要十来分钟的车程,愣是在路上堵了快半个小时了。当然,在北京堵上个半小时真算不了什么。
代善本来心情就因为要回家的事惆怅不已,这么一堵更是烦躁,便对着党旗发牢骚:“工体那儿又不是没酒店,干嘛非得上这儿来住,来回折腾个什么劲?”
“再住几次,我就可以升级到白金会员了。”党旗低头翻阅着手机新闻,一点儿也不着急,天子脚下皇城根,交通管制司空见惯,堵车更是家常便饭,堵堵就习惯了。
代善被她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气鼓鼓地问司机:“师傅,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动啊?”
司机师傅听了笑呵呵地说:“哟,这可说不好,您赶时间吗?要不就在这儿下了走过去,说不定还能快点儿。”
代善一听,二话不说就下了车,扶着车门弯下腰对党旗说:“等会儿你要取了车,又给堵路上了,那我得多糟心呐?您自个儿慢慢等吧,我也不用你送了,走几步去地铁站直接坐地铁回去了,我怕再等下去,我回家受死的勇气又没了。就这样吧,回见。”
就在代善走后没几分钟,交通管制撤了,道路又重新恢复顺畅。
党旗独自去取车,打开包翻车钥匙的时候,看见包里的那个纸袋,顿了一下,随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按下中控锁。
这枚耳钉的另一只至今仍被她收在家中的抽屉里,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再拿出来过了,久到她都快要忘了原来她还丢失了其中一只。而现在,六年前遗失的这枚耳钉始料未及地重新回到她的手里,随之尘封的记忆亦如潮水般汹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