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月抿嘴一笑,“姚惜希啊。”
索罗定摇头,“我不信。”
晓月惊讶,“为何不信?”
索罗定微一耸肩,“感觉不像。”
晓月笑了,“那你猜,哪儿来的?”
索罗定想了想,“应该不是白晓风写的,那四个兔崽子也没那么得闲,夏敏估计这会儿还怄气呢,元宝宝傻乎乎的,于是只剩下三公主和七公主听着语气这心思缜密的劲儿,三公主吧。”
晓月一拍手,“精彩!”
索罗定拿过那张传了满皇城的手抄遗书,“你哥看过没?”
晓月摇头,“不知道呀,我没敢问他。”
“嗯。”索罗定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又问,“还有后招么?”
晓月一愣,“什么后招?”
索罗定撇了撇嘴,“子谦也说了,这位三公主是有仇必报绝不吃亏的主,这次摆明了有人想整死白晓风,她没理由不帮着出一口恶气的,应该还有后招。”
“的确还有两份稿子是明日后日才往外传的。”晓月盯着索罗定看了好一会儿,“除了写字做文章,你还真是挺聪明的啊!”
索罗定一抱拳晃了晃,“过奖过奖。”
“那你也相信我哥没跟姚惜希交往过?”晓月仰着脸问。
“重要么?”索罗定反问。
“那如果真的交往过”
“那又如何?”索罗定将遗书还给白晓月,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反正事情解决了。”
晓月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试探着问,“月茹姐姐聪明又能干,哦?”
索罗定一耸肩,不置可否。
“你也很聪明啊,能想到一起去。”
索罗定放慢脚步,见这丫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就笑问,“你想说什么?”
“嗯,月茹姐姐又聪明又能干,很讨人喜欢。”
索罗定搔搔头,“哦,你想问你哥会不会因为她帮了这忙而对她有好感?”
晓月很勉强地点点头,干笑,“是呀。”
“应该不会吧。”索罗定想了想,“是我我也不喜欢。”
“为什么啊?”晓月突然精神了一点,“又聪明又漂亮不好么?”
索罗定无所谓地笑,“你觉得你哥比唐月茹笨么?”
晓月皱了皱眉头,“那倒不会。”
“她能想到的你大哥不见得想不到,他既然不做自然有他的理由。”索罗定打了个哈欠,“其实说来说去男女之间不外乎就这么点事情,如果白晓风都不介意被人知道或者误会自己曾经喜欢过一个名妓,那喜欢他的女人又何必介意别人是否误会或者知道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名妓?”
晓月让索罗定绕了两圈,眨眨眼,良久才感慨,“你突然有深度了!”
索罗定哭笑不得。
“那你觉得笨一点的女人和聪明一点的女人,哪一种比较可爱?”晓月接着问,似乎挺好奇。
索罗定倒是认真想了想,“这个么,聪明和笨貌似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最重要?”晓月扁嘴,“你别说是身材和脸蛋啊。”
“这个跟聪明和笨差不多,也不能算最重要”
“那最重要是什么呀?”晓月好奇。
索罗定一摊手,“缘分吧。”
“你相信缘分啊?”晓月惊讶。
索罗进了屋,拿了茶水来喝,边跟晓月闲聊,“缘分不见得是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之类的屁话。”
“这个是屁话啊?”
“啧。”索罗定伸手指了指晓月,“比如说你左半边脸比你右半边脸漂亮。”
晓月捂脸——两半边不一样啊?
“说了比如了!”索罗定指了指她左脸,“如果有缘分,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的左脸,觉得合眼缘就喜欢上了,如果没缘分,那么第一眼可能看到你右脸,不合眼缘,于是就不喜欢了。”
晓月眨眨眼。
“人又不是个鸡蛋,上下左右一样那么光溜。”索罗定喝茶,“所有人都看到姚惜希是个名妓、性格不好、人品差可你哥也许看到的是些合眼缘的细节,有可能她孝顺、有可能她温柔细心、也有可能她心地好总之就有那么一面合了你哥的眼缘了,恋上也不稀奇。何必太较真,反正人都死了,死人能被人藏在心里,总比被人忘了好。”
晓月想了想,盯着索罗定看。
“看什么?”
“细节!”
索罗定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一指,“眼屎!”
茶壶劈头盖脸就飞了过来。
索罗定躲开茶壶后,就找程子谦问事情去了,晓月一个人闷闷坐在花园里,搂着俊俊揉毛,“那个呆子蛮子二愣子,倒是也挺通透。边说,边摸出块镜子照脸——两边真的不一样么?!
第17章 【子谦手稿NO17】
三公主一份不知是伪造还是真货的“遗书”,起到了力挽狂澜的效果,白晓风的拥趸比起之前有增无减。
而且好多人都对他产生了深深的负罪感,有些对他同情、有些觉得他重情义不可多得总之风靡全城的“晓风热”愈演愈烈,蔓延全国。
其中最最愧疚的要数夏敏,据说躲屋里哭得眼都肿了,元宝宝好一顿劝。
程子谦统计了一下最近白晓风的拥趸数量和质素,吓了一跳,除了人数比以往有大幅度的提升之外,男女比例也正从极度不均衡变成慢慢均衡,连男性拥趸都找到了支持他的最好理由——重情重义,并且可以名正言顺逛窑子什么的
不过,正如索罗定事先预料到的那样,事情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地就平息,三公主的反击,很快就开始了。
第二天,对姚惜希那位旧情人的猜测甚嚣尘上,有不少暗指,貌似是如今的某位宫中要员、又有可能是某位富商。
程子谦通过多方打听,列出了一张比较详尽的姚惜希交友网,但始终挑不出个可疑的人来。
这天下午,书院的家丁从后院收下好多葡萄来,晓月挑了一笸箩,捧着来找索罗定了。
索罗定的院子里,只有程子谦坐在石桌边,桌上满满一大堆的纸,他咬着笔杆挠着头,样子好烦躁。
晓月左右看了看,索罗定不在。
微微撅起嘴,晓月不满——又跑去军营了么?他是有多爱军营,又不需要打仗也不需要操练的。
走到程子谦身边,晓月就开口,“子谦夫子,吃葡萄么?”
程子谦抬头瞧瞧她,伸手指了指石凳子,“坐一会儿吧,老索买下酒菜去了,马上回来。”
晓月嘴角立刻翘了起来,坐下,边吃葡萄边看子谦整理出来的书稿,“这是什么?”
“我在找神秘人啊。”程子谦挠头,“这姚惜希交友够广阔的啊。”
“你真的觉得害我哥那个是姚惜希的旧情人啊?”晓月问,“可是为什么早不害晚不害,偏偏这个时候出来?还有啊,装鬼吓人那个是女的喔。”
“唉。”子谦咬着笔杆子摇头,“你想啊,旧情人出现是因为那封遗书,那万一那封遗书是假的,旧情人不也不存在了么?”
晓月眨眨眼,“那你还找来干什么?”
子谦一脸的高深莫测,“因为有人想看!”
晓月歪过头,“嗯?”
“现在全城百姓都想找到这个千夫所指的负心汉,当然要找一下,不然还八卦来干什么?”说着,子谦伸出两根手指一并,指着天上的云彩边转圈边晃脑袋,“八卦的精髓就是,不管是真还是假,是虚还是实,只要有哪怕一点点的苗头,都要无限地扩大扩大再扩大最好乱成一锅粥。”
晓月看着子谦脸上贱贱的笑容和指向天空的二根手指,忍不住问,“那最后要是查不到怎么办?”
“就不了了之呗。”子谦一摊手,很不负责人地抖手,“八卦要结果干什么?重要的只有过程!”
晓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伸手过去,捏住他指向天空的两根手指,往两边掰开一点,变成一个“二”。
晓月坐下,继续吃葡萄。
这时候,索罗定正拿着下酒菜和两坛子好酒从外边进来,一眼看到程子谦伸手指向天空比着一个“二”,点头,“你终于知道自己二了?”
子谦收回手,收拾完稿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去发稿子。”说完,捧着纸片儿颠颠地跑了。
索罗定到了桌边坐下,一看到有葡萄,就拿了一颗来吃,“不够甜啊,今年雨水太多。”
晓月点头,“是啊,还是拿来酿酒吧。”
索罗定觉得甚好,拿着吃的像是要出门。
“你去哪儿啊?”晓月问。
索罗定回头瞧瞧她,“今天下午不是休息么?”
“对啊。”晓月眯起眼睛点头。
“我去军营找兄弟们喝酒,说不定还去打猎呢,晚上再回来。”索罗定就感觉怪怪的,干嘛跟这丫头交代自己要去哪儿?
“那也就是说没什么正经事了是吧?”晓月似乎很满意,笑得也甜美。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喝酒打猎,貌似的确不是正经事不过他都正经小半个月了,不是念书就是写字,偶尔不正经一回也不为过吧?
“这样啊,你陪我去办点事吧。”晓月手一背,晃晃悠悠往院门外走,“我去换件衣服,咱俩门口会合。”
索罗定一听就泄气了,他闲适的美好下午不见了。
“去哪儿啊?”索罗定跟出去。
晓月微微一笑,“东山子午庙。”
索罗定撇嘴,“去庙里干嘛?大白天的多晦气。”
晓月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子午庙香火可旺了,我要去子午庙祈福还要求顺考符。”
“顺考符?”索罗定抱着胳膊,“怎么书院有人参加秋试么?”
“有呀,石明亮啊。”晓月点头,“这次秋试对他好重要的,只要能进三甲,明年就可以参加殿试了,哥哥说他是明年最有可能中状元的一个。”
“嚯。”索罗定惊讶,“那书呆子那么牛么?”
“嗯,大家都说他江南第一才子,不过还是要考上状元才能名满天下呀。”晓月说着,还挺严肃,“如果明年真的能高中,那他就是我们书院出的第一个状元啦!”
索罗定点头,“这样啊求签这种事情你去就行了,还要我去干嘛?”
“就是要你去!”晓月不讲理,伸手一指门口,“去门口等我。”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跟她打商量,“你找别人陪你成不成啊?我看唐星治胡开他们闲得都快长膘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晓月的脸沉下来了,斜着眼睛看他。
索罗定往一旁躲了躲,避开晓月含“杀气”的视线。
“子午庙附近最近有山贼不太平的。”晓月抱着胳膊,“不然我就一个人去了。”
“哦,那好办。”索罗定立刻接话,“我找几个副将给你派一支人马,你老人家杀上山剿灭那帮山贼!”
话说完了,没听到晓月回答。
索罗定低头瞧晓月的神色,就见白晓月一张小脸板得,嘴角往下扁成鸭子嘴,斜着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跟飞刀似的。
索罗定不怕死地小声问,“我去调派人马?”
晓月突然一抬头,伸手一把揪住索罗定的衣领子,“你去不去?!”
“去”索罗定很没出息地点头,明智地决定不要抵抗比较好。
晓月往下的嘴角在一眨眼的功夫又翘上来了,松开他衣领子,拍了拍他胸前打皱的衣襟,“嗯,一会儿就出发。”说完,晃晃悠悠回屋换衣服去了。
索罗定摸了摸衣领子,小郁闷老子是大将军,整天被个小姑娘揪衣领,还好这里没当兵的看见。
“唉”摇着头,背手提着下酒菜和酒坛子,索罗定垂头丧气往外走,人家做将军他也做将军,人家打仗他念书,人家战沙场,他上子午庙,人家保家卫国,他跟个小妮子斗气,想起来就心酸!
等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索罗定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晓月换了一身漂亮的裙子跑出来了。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这丫头今天穿得倒是蛮好看,不过
“唉,子午庙不是在山上么?”索罗定上下看了她一眼,“你穿这样去爬山?”
“有什么不可以?”晓月小跑着下了台阶,对还站在门口的索罗定勾勾手指,索罗定还没抬腿,身后的俊俊就摇着尾巴跟出去了。
索罗定嘴角又抽了抽。
晓月见他没动弹,就又勾了勾手指,跟勾俊俊那个姿势一样一样的。
索罗定叹了口气,跟上去。
晓月这趟出门,比之前那趟气氛可好多了,冷嘲热讽的人早就没有了。
两人一路走,倒是也听了不少八卦,果然,城中百姓都在猜测负心人是谁。
晓月就问索罗定,“你觉得,这样能找到那个害我大哥的人么?”
索罗定瞧瞧她,嘟囔了句,“这招是虚的,实招得等明天。”
晓月歪头,“虚的?”
索罗定抱着胳膊,“你想想,能跟姚惜希扯上关系的负心汉,又不敢出来承认,估计有身份有地位,这种人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己跳出来害白晓风?这次的仇人摆明是白晓风这边的,跟姚惜希可能认识倒是真的。”
“那明天会有什么招数?”晓月好奇。
“今天这招是挖坑等你来,明天那招我估计就引蛇出洞了。”索罗定走得挺悠哉,酒坛子都搁在食盒里了,顺便帮晓月把小包袱和篮子都拿了,全在一只手里抓着,另一只手还有空去翻翻路过街边摊上的东西。
晓月看了看东华街上,细胳膊细腿连个笔筒都要双手捧的书生,又看了看索罗定抓着好多东西的一只大手眯眼睛,好神气!
索罗定见这姑娘又突然跟只猫似的眼睛嘴巴都眯了,好笑,看来心情还不错。
两人走出东华街往东,一路就来到了东山附近的一个小山村。
皇城东郊有好多乡村,背着东山而建,房舍两三间,其他大片大片都是稻田,还有不少鱼塘,鱼塘边整整齐齐的篱笆和紫色的豆蔻,一条泥路窄窄的,两个人并排走就刚刚好,俊俊走在前边似乎是已经熟路,可见来过好几回了。
“书院才第一年开,你以前经常来么?”索罗定好奇问晓月。
晓月不得不佩服索罗定观察细致,心思也缜密,一点都不老粗,“我以前经常替哥哥来求签的。”
“你哥不是考了一次就高中了么?”索罗定不解,“要来好多次?”
“哪儿能啊!”晓月摇头,“哥哥考了好几年呢。”
“啊?”索罗定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