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开摇头,缓声道,“山庄命案发生后,凶手将唯一的出路吊桥斩断,后来白捕头从一个老樵夫嘴里得知,原来还有一个通道。那件事,只有当时在山庄的人知道,可是刚才我们去找那条密道时,却发现,密道竟也被人封死了。”
如果说一件事是巧合,那两件事就不是了,李康在刑部任职,虽不及苏云开敏感,但也不至于笨到还会觉得这是巧合,“那你查他的家产做什么?”
苏云开没有多解释这个,“你帮我查便可。”
李康笑笑,“苏兄,虽然你我是多年朋友,但那毕竟是平西侯,如果被他知道我在查他,那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苏云开看着他说道,“不侍一主,即为敌。”
李康脸色微变,笑不出来了。苏云开继续说道,“当朝能和平西侯平起平坐的人,唯有安国公。但一山不容二虎,他们都想压住对方。如果我要查的东西你能查出来,我可以同你保证,我会倾尽我的力气,扳倒平西侯。而这份功劳,我一分不领,都给你。”
“你竟然知道…我侍奉的人是安国公。”李康的面色已经十分不好,甚至很难看。他是安国公的人,可这件事本该谁都不知道,甚至他都不曾告诉过自己的妻子。可苏云开竟然就这么平静的说出来了,仿佛知道了很久,丝毫不意外。
只是最后一句话让人心动。
被平西侯发现他调查他,最多不过受点冷眼,安国公自有办法暗中保他。但如果他查出的东西真能助苏云开扳倒平西侯,他也相信苏云开会说到做到,那这等功劳,远大于弊端。
他拧眉想了许久,才蓦地笑笑,有些不甘,“你真是将我的命门都抓住了。”
苏云开起身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李康急着去调查平西侯,末了还想他们两人定还有话要说,干脆留了偌大的书房给他们,自己换了身便服就出门去了。
明月将门关上,才道,“苏哥哥,水水呢?”
“密道被封,她仍想去山庄找找线索,所以强行从峭壁翻了过去。不过她没事,你不要担心。断桥我也让人去修了。”跑了一天的苏云开此时才觉得口干舌燥,喝了茶水说道,“你先在李家住几天,等忙完了,我来接你。”
明月倒不在意自己住哪里,见他衣裳上沾有绿草青汁,上前给他拨弄,可那痕迹已经干了,弄不走。她仍是一心一意地揉搓着,“刚才你说李大人是安国公的人时,我总觉得…他惊讶之余,还对你有了敌意。”
苏云开低头看着她,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俊俏的鼻子,眨眨眼,连睫毛也看得清楚。看着心仪的人在眼前,总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连同来回奔波的疲惫,也消失不见了。他抚着明月的发,说道,“这种事本来也是官场禁忌,只是情非得已,不得不说。只是李康也知道,苏家人是纯臣,只效忠皇帝,不投靠任何阵营,所以从我这里说出来,对他的威胁并不大,利益权衡之下,他会选择帮我。”
明月一直觉得苏家是刻板的忠臣世家,而今她才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其实不是苏家人“刻板”,而是他们选择效忠皇帝,忠于朝廷,有许多事就要刻意佯装不知。嘴上不说,心里却非常清楚朝廷局势,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在朝廷得罪权贵,却仍屹立着,继续做着忠于朝廷的事。
能做到这一点的,又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本来她还担心苏云开哪怕真的揪出平西侯也斗不过他,但如今这份担心消失了大半。明月抬眼看他,“你将我留在李家,是为了我的安全,可你也要小心。看看你的衣服,都被勾得成什么样了…你走路多看看周围不行么?万一钩着了肉…”
苏云开听她似有哭音,笑了笑,“不是没受伤么?难过什么?为衣服么?”
“我难过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水水那样难受,你这样操劳,我却要被你们保护起来,留在李家保命。”
苏云开默默将她揉搓衣服的手握在手里,弯身看她的脸,泪正在眼眶里打着转,鼻子都红了。他温温一笑,“我都不介意,你也不要介意了。”
明月蓦地一愣,眼泪直滚滚地坠落,窝在他怀中哽咽,“案子要查清楚,可你们也要平安。”
苏云开弯身抱着她,脸压在她的发上。明月不笨,她知道他此时查虞奉临的用意——凶手可能是虞奉临。
是他亲口告诉她虞奉临权势滔天,连圣上也要给三分薄面。也是他亲口告诉她,虞奉临心高气傲,不要得罪。
可现在他却要去碰那根利刺,要想把一个有军权又有名望的侯爷从京师拔出,拔之不当,自己可能就会丢了性命。
只是他不说,明月也不提,只是念一声小心,念一声平安。
苏云开半晌无言,许久才道,“我肯定要平平安安的,因为我还要娶你。你等了我十三年,就再等我十三天吧,十三天内,我一定会了结这个案子!”
从不爱许诺的人,如今为了喜欢的姑娘,也许了个诺言。
明月听在心里,抬头看他。
苏云开正看着她,忽然见她直起腰身,猝不及防的,竟被她亲了上来。
刚才的凝重气氛,瞬间被这一吻冲得烟消云散。
第83章 山洞骷髅(七)
第八十三章山洞骷髅(七)
苏云开有点懵,回到家了还有点懵。
他回去的路上摸了好几遍唇,又默念了十几遍三字经。导致他到家后才想起来刚才明月还跟他说了一件事,什么事来着?
正想着,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他顿住步子,偏身看去,作揖问安,“母亲。”
苏夫人打量一眼他,面色不佳,“你爹等你很久了…等会进去,好好认错,不要顶撞。”
苏云开一听就知道父亲要责骂自己,至于责骂什么,他大致也猜得到。应声后就过去见他,苏夫人不放心,也一起跟了去。
到了屋内,苏顾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并不抬头。
苏云开等在一旁,等了许久,蜡烛都已烧了过半,苏夫人先忍不住了,“您有什么事,就说罢,云开累了一天,转眼就要天明了。”
沉默了半宿的苏顾这才抬头,冷声,“天明又如何,他又不用应卯。身在礼部,却屡屡告假,我知道你对这份差事不满,可也不能这样怠慢。我看你是顺风顺水被惯坏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苏夫人一愣,“云开,你没有去衙门?那你每天早出晚归是去了哪里?”
苏云开答道,“朋友出了事,在帮她的忙。”
苏顾冷冷盯他,满是严父威仪,“你在帮什么忙,要这样遮遮掩掩的,连家里人都不告诉。”他末了气道,“你说你在忙,可我却知道你将一个姑娘放在李康家里养着,待了半日,现在才回来。”
苏云开此时还不能言明,但他深知父亲不会轻易放弃追问,跪地说道,“父亲如果相信孩儿的为人,就请您不要问了。只是那位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是孩儿的命里良人。孩儿追查的事凶险,所以将她暂时交托给李大人。我本打算事情结束后,再将她的事告知二老。”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姑娘是你从大名府带回来的!千里迢迢带个姑娘回京,你怎么不将你衙门好手带几个回来。”
“她就是衙门里一等一的好仵作,儿子是有私心,可不全然是私心。”
苏夫人见父子两像是要吵起来,插嘴说道,“不提这个了,云开,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苏云开说道,“我知道,父亲是为了我着想,只是错不在明月,她是个好姑娘。”
苏夫人无奈摇头笑笑,“果真是喜欢得紧,自己挨骂了不辩解,却为她着急起来了。”
苏顾瞧她一眼,“他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还想着你的儿媳。”
苏夫人一顿,“怎么回事?”
苏云开暗觉不好,从白家到山庄被烧,他就知道凶手肯定不会对他坐视不理,任由他查案,就是不知道到底会怎么出手阻碍他。
“你自己看吧。”
一封手谕递来,苏云开微顿,苏顾说道,“吏部找不到你的人,所以将手谕送到了家里。三天后,你就启程回大名府路。”
手谕上写得很清楚,将苏云开调任大名府路,任漕司。也就是管理水路运粮,这差事虽然看似辛苦,但如果从中做点手脚,便能一辈子吃喝不愁。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去,可苏父看得明白,儿子从提刑司进礼部,是得罪了人。在礼部没几天,又让圣上下旨将他调离京师,这看似肥差,却非好事。
苏云开只是看了一遍,就缓缓合上,“父亲知道是什么人请的手谕吧。”
苏顾见他似乎也知道,这才道,“你何时得罪了平西侯?”
“以前,现在。”
苏顾拧眉,“你如今在做的事,跟平西侯有关?”
“不能肯定,但也十之八丨九。”苏云开将手谕放回桌上,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顺从离开。在大名府路的时候他不知是何人所为,朝廷有令,不得不去。但如今他深知自己离开那定会让白影的案子石沉大海,他会对不起白水,也对不起明月,“我不能接旨。”
“你不能不去,否则就是抗旨。”
苏云开想了片刻,说道,“这次的事,哪怕赔上孩儿性命,也不能违背对别人的承诺。他要调我离京,我更不能顺他的意。”
苏顾气道,“那平西侯是你能开罪的人吗?”
“他不怕鱼死网破,那就拼个两败俱伤。”
苏顾心中惊奇,平时那样文质彬彬的儿子,竟然如此硬气。他以为儿子入仕后一直顺意,没有历经过多波折,遇事会有退怯,可没想到完全没有。这绝对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反倒让他看见了儿子的骨气,苏家人的骨气。
苏云开没有拿手谕,回到房里,也没点灯就睡下了。下人上好了水来请他时,敲了门没声响,就退下了。到了翌日清晨,又来敲门,却还是没答应,这才警惕起来,寻了苏夫人来瞧。
这一瞧,苏云开竟是病了。大夫来瞧便说素日操劳过度,伤了内里,需要好好调理,否则日后怕会留下隐疾。
消息传到宫中,连皇帝也过问此事,问了苏顾苏云开的安好。
快至傍晚,已是放衙的时辰,苏云开还躺在床上。刚喝了一贴药,颇有安眠的意思。他拿捏着手里的银子,想着昨夜明月和他说的话。
“白哥哥死时手里还拽着这锭银子,可是白哥哥身为捕头,一年的俸禄才多少?他是个懂分寸的人,不会临死还守着金银。”
“那建在偏僻荒山上的山庄,房子奇多,陈李朗的本意应该不是拿来避暑的,那到底是有什么用途?”
“白哥哥死于剧毒,什么人会随时带着剧毒在身上,又为什么会带着剧毒,凶手在掩藏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苏云开已经快把那锭银子看穿了,可依然没什么线索。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他立刻将银子放进被窝里,没有答话。门又敲了四五下,他才佯装弱声,“谁?”
“我。”
听见李康的声音,他差点就答得爽朗了,轻咳几声,才气弱道,“请进。”
李康进了房间,就对下人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他关上门,快步走向里边,刚露脸就见苏云开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从容瞧看自己。他顿时一笑,不忘压低声音,“果真是装病。”
苏云开略有自嘲,“不装病,我现在已经被押往大名府了。”
李康挪了凳子过来坐下,说道,“你父亲也知道你是装病吧,通了气?”
苏云开摇头,“没有。”
“那看来是父子连心了。今日圣上问及你的病情,你父亲只差没老泪纵横,念着他就你一个独子,请圣上宽限几日,让你病好了再赴任。圣上自然是同意了,我瞧平西侯脸都青了,所以这次也是他动的手脚?”
苏云开心有感触,他本不想劳烦父亲,可没想到父亲还是帮了他一把。这也说明,父亲信他不是在办糊涂事。他没有答李康的话,问道,“明月好不好?”
话题转变之快,由汹涌澎湃的朝廷眨眼到了儿女情长,李康还愣了一下,苦笑,“以前我们总说你是个石头人,如今石头人有了喜欢的姑娘,都要化成一股暖流了。”
苏云开笑笑,想到明月就觉心有蜜糖,“你还笑得出,那就是她很好了。”
“好着呢,早上还吃了两碗饭,我哪里敢不好好替你养着,不然等你找我麻烦么?”李康被他一拐,倒差点把正事忘了,凑近了声音更低,“你让我查的事,我查了,虽然不能肯定是全部,但也起底了九分。你不让我细查我还不知道,那平西侯表面廉洁,不拿朝廷分毫赏赐,可背地里,却足足有四个存放钱财的宅子。”
苏云开略微吃惊,“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行贿。”李康冷笑,“每年都有官员从外地运输大批黄金进京,有装扮成客商的,有装扮成镖师的,五花八门,惟独一点,做得极其隐蔽。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十分奇怪,既然有那么多黄金,那必定是底下官员搜刮了许多民脂民膏,可我细查之下,却并非如此。”
苏云开也意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收受贿赂的官员么?”
“倒是有,可贪污的钱财数量和送给平西侯的数量完全不成正比,甚至只是冰山一角。所以我说奇怪,难道我漏查了什么?”
李康对自己的手段有自信,可是这样重要的线索竟然没查出来,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苏云开身上,可抬眼一看,苏云开的双眉已快拧出两个川字来。
第84章 山洞骷髅(八)
第八十四章山洞骷髅(八)
有四个存放钱财的宅子,却并非是属下收取贿赂而来。
难道平西侯在哪里挖了金矿?可他的下属遍布宋朝,难道到处都发现了金矿,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又难道是在哪里私造了制银厂?可同理,不可能这样分散。
不是挖金山也不是造银,苏云开着实想不通那平西侯是用什么法子不受贿,却能让下属送来那么多的钱。
虽然不能完全解开他心中疑惑,可李康查到的这些事,却十分有用。
说话间,门外有下人敲门,“少爷,刑部有位赵主事来找李大人。”
李康顿觉意外,还是让下人将他领过来。末了又和苏云开说道,“我来这里是正大光明的来,所以刑部的人都知道我是来探望旧同僚了。”
“嗯,遮遮掩掩的反而惹人怀疑。那赵主事是谁的人?”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李康笑道,“朝堂纷争,也不是只有安国公和平西侯两个阵营,至于他是谁的人,我就不说了,对我们无碍就是了。他寻到这里来找,那肯定是急事。”
果不其然,那赵主事出现时,神色匆忙,见了面连官场寒暄都忘了,直接说道,“府衙又出事了。”
李康不由肃色,“出什么事了?”
赵主事看了看苏云开,说道,“那叫白水的捕头,可是苏大人从大名府那边举荐来的?”
苏云开心已微沉,“是。”
“今天早上…有人在鼓山崖下发现一具烧毁的尸体,虽然烧得面目全非,但那人身材瘦小,身着衙门官服,腰牌正是白捕头的!”
苏云开一惊,鼓山崖底?他瞬间屏气,一会才极力镇定下来,白水武功那样好,即使去山庄的时候冲动了些,可是她想报仇,所以绝对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甚至在危急关头反而会更加小心谨慎,“除了腰牌,还有什么可以确认她身份的?”
“倒也没了,只是从身形来看,的确像是他。”
他这样一说,苏云开反倒是有些安心了,“衣物烧毁了多少?”
这一问着实让赵主事觉得奇怪,这人都烧死了,还问衣服的事,这不是主次颠倒了么?苏云开果然病得不轻,“也烧得七七八八了。”
苏云开叹了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气色不好,这一沉默,神情更是疲倦。李康和赵主事正欲告辞,门外下人又再次来报,“少爷,平西侯来探望您了,您是到前堂迎接,还是请侯爷到屋里来?”
苏云开和李康相觑一眼,几乎是片刻交流,苏云开就道,“我身体不便,不能下地,请平西侯到屋里来吧。”
“是。”
以苏云开和平西侯的交情还不至于到这里来看望,刚出了白水的事,不得不让苏云开多想。
虞奉临很快就到了门口,刚进屋就看见李康和赵主事。两人跟他问了安,李康又道,“下官听说苏大人病了,所以和赵主事一起过来看看。刑部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赵主事看了他一眼,两人一起来的?只是他也是个有眼力的人,没有拆穿,默认了。
虞奉临也不留他们,摆了摆手,许他们走了。
等两人走了,他才在苏云开脸上打量几眼,气色的确不好,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得了重病,“鼓山一别,苏大人还气色明朗,不过几日,怎么就这样憔悴了。”
苏云开咳了几声,声音低弱,“大概是劳累过度,明月说的没错,我不该总顾着公务,还应好好休息。”
虞奉临笑道,“说起明月姑娘,听说她住进了李康李大人家里?”
“对,她在开封的房子被烧了,我又不得空给她找住处,更不能带回家里,就交托给了好友。”
这话解释得合情合理,虞奉临也没多问。
苏云开神色不动,知道他没有对这件事多疑。
如果刚才他不主动提及明月,虞奉临反而会觉得他遮遮掩掩,定是有诈。
平西侯的脾气,他大致摸清楚了。越是将事情赤丨裸丨裸地摆在他面前,他越不会怀疑。但如果越是遮掩,他就越会刨根问底,查个清楚。
虞奉临问了他的病情,又嘱他好好休息,这才离开苏家。
苏云开等他走了,便琢磨起怎么往秦家送个信,免得消息传得太快,秦放又一根筋没回过神来,以为…白水死了。
那官服和腰牌是白水的,可死的人不会是白水。
苏云开不用看过尸体也知道那人不是她,若真的是,那让赵主事最震惊的,就不是府衙捕头被烧死了,而是——竟然有个姑娘混进了官衙,这可是欺君的罪名。
可赵主事却完全不震惊、不意外,不提这事,所以苏云开相信,死的那个人不是白水。
那白水去了哪里?
他估摸着,可能纵火和堵住密道的人并没有走,还留在鼓山那防止有人前来。而白水正好与那人碰见,交手之后,白水杀了对方,并且把自己的衣服给了他,烧毁尸体丢下山崖,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行动。
他果然没有看错白水,越是危及的时候,她越是理智。
无论这件事的幕后指使人有没有那么快发现,白水这么做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她或许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样一来,男扮女装欺君的白水就彻底除去了罪名,白水的身份本就是假冒的,她日后可以恢复自己的本名了,用自己的身份,重新来京,来见秦放。
连日来不幸的事终于出现了一些可预见的好事,苏云开轻轻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