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梳妆台前,拿着在吉达注册的结婚证明,嘴角有些抽动。
为了得到这个东西,她想尽办法。
可是拿着这个东西,上面除了她和他的名字,什么也没有。
她换了新买的性感睡衣,耳后和内腕处都涂了香氛,她现在的身材已经养到和四年前没有差别了,不像伤心时的瘦骨嶙峋。
他们才注册了结婚,他不是应该过来陪她的吗?
可是他却只是让钟妈过来带话,让她早些睡,最近空气很干,多吃些润的东西,缺什么短什么,一定要找生叔,找钟妈也可以。
这就是他说的照顾一辈子吗?
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恋人啊,怎么会弄成这样?
连结婚这样的大喜,他也不陪她。
以前住在这园子里,她的身份是“白小姐”。
如今也是裴锦程的太太了,她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忍吧?
她站起身来,将结婚证明装进抽屉里,锁好。
又脱掉身上薄如蝉翼的低胸睡衣,换衣服。
阿月一直守在楼下,她开始也兴致勃勃的想要等裴锦程过来,可后来,失望的频率从时针变成分针,现在过渡成秒针。
阿月从进了裴家那日起就知道,这样的豪门,是要争宠的。
其实跟别的豪门一样,只不过斗的范围从外面转移到了家里。
而自家小姐一直处于失宠的位置,让她感到很忧心。
白珊从楼上下来,阿月一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姐,少爷…”
阿月还改不了口,因为也感觉叫“小姐”比叫“姨娘”好听。
“他没来,我知道,手机关机,我过去找他。”白珊说话字字清晰,梨花头温柔可爱,可她却并没有半点柔弱。
她心里是恨申璇的,曾经幸福安恬的生活,一切都是被申璇给毁了的。
她也不想变成这样,都是申璇给逼的。
申璇不但把她的未婚夫砸成了植物人,还抢走了裴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被申璇抢走了。
阿月见白珊没有自怜自艾,一下子也跟着有了斗志,“小姐,我陪你去!”
白珊领着阿月才走到茉园门口,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没有存裴锦瑞的号码,可号码却是记在脑子里的,她顿了脚步。
接听。
那头的男人说话笑中带讽,“二嫂,哈哈,嫁进裴家,感觉如何?我说过你自作聪明没用吧?后悔了吗?”
白珊原本清柔单纯的眸色,里面的光也越来越冷,她转身往茉园里走,压着声音,反讽道,“如果不是我,你大嫂的肚子怕是也大起来了,不是吗?难道你不高兴?”
裴锦瑞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白珊说话的口气一次比一次冷静,他暗暗觉得这女人心海底针的话还真是没说错。
上次不但想要反将他的军,这次都学会反嘲讽了,她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刮目相看。1d58V。
她说得也没错,申璇怀孕的事情,是他没想到的。
曾经记得他对申璇说过,不要怀裴锦程的孩子,她当时还答应过。
最后还是怀了。
好在那次的事,大人没事,孩子流了,要不然以后有了孩子,就是个麻烦。不过就算怀了孕,用那样的方式流产也太危险,万一那天裴锦程没有赶回来?
“我的确是应该谢谢你,不过就算我要流掉她的孩子,也用不着你来动手,你差点要了她的命。”裴锦瑞的声音,到了最后,是出奇的冷冽。
白珊走上了主楼的台阶,转身朝着阿月一指,让她关上茉园的门,对着电话不屑道,“你是想跟我算帐?”
“不算帐,我只是想让你认清形势,我大哥娶你,不过是为了阿璇那张信笺罢了,你还想一个人孤军奋战?”
一提到信笺,白珊眼中一亮,“你既然有一张假的信笺,为什么不再模仿一张?”
裴锦瑞倒不想白珊居然会提这一茬,是该说她笨好,还是说她聪明?“再拿一张?是想告诉我大哥你拿假信笺骗他结婚?还是想让我大哥怀疑你和那件事有关,居然可以拿出两张一模一样的信笺?你摆明了是想让我大哥从你身上下手,彻底的花尽力气来查这件事的始末??白珊,你的自作聪明,会害死你的,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
白珊倒了杯水,今天晚上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在冒烟,骨子里好象有另外一种气势在向她宣战一般,好容易暴躁,一口气将一整杯水喝了个底光。
裴锦瑞说的话,一下子把她敲醒,不错,就算她真是恨不得马上把申璇从裴锦程身边除去,送进监狱,但是她永远不能再拿一张信笺出来。
不管是裴锦瑞说的哪一种,她都是不打自招的陷害申璇。
而裴锦瑞也绝不会再提供一张信笺给她,他也一定担心被她拖累。
最重要的是,她一定不能让裴锦程将事情往她身上联想,信笺的事,想都不能再想。
那么,她的出路,真的只有裴锦瑞了吗?
和裴锦瑞这样的人合作,自己很吃亏,总觉得对方算计得太透彻,到头来,说不定一点好处也不会有。
可是在这座深宅大院里,她又能上哪里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
那几个女人吗?
还是算了吧,婆婆那里摸不准心思,万一到了紧要关头,突然转向,她得不偿失。
二房汪凤鸣也是个招是生非,又不敢承担后果的女人。
三房的蒋琳,太冷静,事事分析利弊,又不喜欢争抢什么,肯定不可能跟她合作。
原来这一宅子人,果真只有裴锦瑞了。
她默然沉吟,半晌才放软了口气,“锦瑞,上次的方式,可不可以换一下,那样冒险,如果我有个闪失,最后结果什么样,都难说了。”
裴锦瑞嗤笑道,“没有什么比让我大哥对阿璇失望,对你感激更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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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困扰找上门
白珊沉默凛息,“好,你不准伤害锦程。”
“嗯,你如果再动阿璇,我不会对你客气。”裴锦瑞挂了电话。
白珊看着手里已经黑了屏幕的电话,眸色嘲意渐浓,轻嗤冷笑道,“我总比你好,怎么说现在也是锦程的太太,你算什么东西?”
......
禁园里木鱼声声,自从上次申璇误闯之后,似乎那里面的木鱼敲击声比以前更响了,扩大了N倍似的,即便不从那条灌木丛生的丁子路口走过,同样也能听到那些声音一般,裴宅里每个人的心里,都猫抓似的,却又不敢吱声。
长辈、晚辈,不对那里好奇的人,少之又少。
而那日被生叔动过手的几房当家,表面虽然不再提什么,背地里却是蠢蠢欲动。1d50o。
三房的蒋琳把裴先河看得很紧,蒋琳不是第一任妻子,却给裴先河育有一子,虽然裴锦宣性子偏弱,又不好争抢,在同辈的三兄弟中,能力并不出挑,但是裴先河和蒋琳都很宝贝他。
所以蒋琳把裴锦宣拉到自己一条战线,不准裴先河管歆瑶的事后,裴先河多次想和要两个哥哥一起把妹妹从禁园里弄出来的计划都没有实施成功。
蒋琳是第二任妻子,在这个家里生活,并不像其他两房的太太一样高调,虽然以前经常隔岸观火,有时候甚至煽风点火,那也是不被人察觉的,她在外面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招惹是生非。
曾经也想暗暗挑动大房二房之间的争斗,但经历上次禁园的事件后,她彻底的不想卷入那些勾心斗角了。
裴先河对于蒋琳这种性子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她有符合一个作为豪门太太该有的修养和品行,恨的是她这样的性子简直是只管打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况且现在这霜还在他从小就疼爱的妹妹的房瓦上。
因为大房的季容向来不管裴先文的行事,二房的裴先业亦是如此,汪凤鸣虽是爱热闹,但也从不管丈夫行事。
所以矛盾和争执竟是从素日里来最安静的三房开始。
蒋琳争归争,但从不跑出自己的“梅苑”去闹,裴锦宣好静,喜欢看书,一听到争吵就觉得头痛,他一生气就急得咳嗽,身体从小就不好。
裴先河在将裴锦宣急得差点咳成肺炎后,跟蒋琳保证,不再动禁园那边的心思了。
月朗星升,禁园外装起的摄像头日复一日的寂静。
而裴家的梧桐苑虽然寂静无声,却扬显得紧张纠结的气氛。
林致远引荐新上任的交通局长给裴锦程认识,裴锦程赴约,申璇这段时间压力过大怕影响工作,所以该她应酬的事,基本都推给了秘书王晴去安排,以免到时候心情不好,脾气一下子没压住,影响合作。
一个人在二楼卧室的书桌前翻看会议资料,一个点一个点的备注,勾选,很专注。
三楼有书房,但她和裴锦程现在都不习惯上去,那房子像空了一样,除非裴锦程去找书,否则绝不会在上面看书工作。
即便是两个人手头都有工作,他们也习惯在这张书桌上,一人坐一方,静静的,各自敲打自己电脑的键盘,互不影响。
如果只有其中一人工作,另外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会静静的,要么看书,要么戴着耳塞听歌,或者到外面厅里去看电影,看电视。17893844
谁也不给谁造成困扰。
但困扰会找上门来。
钟妈装好汤菜,让人送到医院去给小英,又转身进厨房去给申璇装汤,以免她工作太累,身体需要补充营养。
才把汤放进托盘,出了厨房,就迎来了裴先文和裴先业。
“钟姐。”裴先文走在二弟裴先业的前面,笑着跟钟妈打了个招呼,裴家的佣人之所以做的时间长,不单单是工资高,还有主子对下人很少呼来喝去,当然犯了错,罚起来也是不留情面的,但只要兢兢业业做你的本职工作,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尊重。
比如主子喊你一声“钟姐。”,虽然年纪不差多少。
钟妈眸子微亮,把托盘放在桌上,才走过去笑迎道,“诶,先生来了,二叔也来了。”钟妈属于大房的佣人,叫裴先文“生生”。叫裴先业便随着裴锦程一起叫“二叔”。
裴先文道,“过来看看。”
裴先业“嗯”了一声。
拉开大鞋柜的门,钟妈将拖鞋拿出来弯腰摆好,让裴先文和裴先业穿,“大少爷还没回来呢,说是晚上有个重要的应酬。”
“没关系,我知道。”裴先文趿好鞋子,站在原处望了望厅,只看到一个托盘里里放着一碗汤,里面炖的什么东西,看不清楚,又往楼道上看了看,等钟妈把换下来的鞋子装进柜里后,裴先文走进厅里,“阿璇呢?”
裴先业随着裴先文的方向走,没什么话,似乎裴先文所问的问题,便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一般。
钟妈愣了一下,知道?难道先生不是来找少爷的?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少奶奶了?流产过后看过几次,少奶奶身体好了就没再过来了,这都这么久了,难道是来看看少奶奶最近是否操劳?
但是为什么带着二房当家的过来?
钟妈关上鞋柜的门,嘴角依旧夹着笑意,却不着声色的替申璇说了好话,“少奶奶在楼上处理工作呢,我去洗个手,把汤给她端上去,这几天啊,她忙得都快忘了自己身子还需要养呢。”
裴先文“哦”了一声,朝着楼上走去,“我上去看看她,在三楼书房?”裴先业跟随其后。
钟妈忙忙补充道,“没有没有,就在二楼卧室,没上书房。”
裴先文楼梯走到一半,又顿了步子,侧身对站在楼下一直看着他们的钟妈说。“那你快去做你的事,赶紧把汤给阿璇端上来。”
钟妈像是一下被看破尴尬似的,惊的一回神,难为情的干笑,“哦哦哦,瞧我这记性,这就上去。”
珊程息白客。裴先文站在并没有关上的卧室门口,敲了两下门,申璇一回头,看到是裴先文和裴先业,一愣,“爸,二叔?”喊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这样很不礼貌,马上站起来,推开椅子,走过去,“爸,二叔。”
“嗯。”裴先文依旧站在门口,并不进申璇的卧室,看申璇走过来,他便往外一退,“我和先业在客厅里坐着好了。”
“好。”申璇跟着一起出了卧室,“爸,二叔,您们喝点什么?”
“我的铁观音,先业的龙井。”裴先文已经在沙发上坐下。
钟妈端着汤进了屋,像是已经听到了裴先文的话,笑起来说话的语速相对于申璇看到长辈讲话的速度快很多,也没她拘谨,“我来我来,少奶奶,您去喝汤,我来泡茶。”
“没关系,我来好了,钟妈,你去忙你的。”申璇准备去接钟妈手里的汤。
裴先文一看,便道,“阿璇,你先吃了再来,让钟姐泡好了。”
可一直到申璇喝好了汤,钟妈还磨磨蹭蹭的在客厅里找事做,一会把杂志收一下,一会又拿烟灰缸,一会去开窗户,一会又拿摇控器给裴先文。
裴先文终于不耐道,“钟姐,我不看电视,你先下去吧。”
钟妈看了看申璇,只能把空碗放进托盘里,端下楼。
申璇坐在茶机另一头的空沙发上,“爸,二叔,您们是有事找我吧?”她的性子有时不愿意拐弯,虽然应付生意场上的人,她累点也只能那样。但面对公公和二叔拜访又支开钟妈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什么事,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她情愿快点问出口,省得去受这个煎熬。
裴先文却比申璇绕多了,“阿璇,爸爸很疼你,你感觉得出来吗?”
申璇垂了一下睫,一瞬过后,眼眸又抬起看向裴先文,“嗯,爷爷对我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他,我现在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是因为歆瑶姑姑的原因,她依旧感激爷爷这几年对她的照顾和栽培,流掉那个孩子,也不是爷爷想的,自己虽然心疼,但也怪不了他。
裴先文看了裴先业一眼,又看向申璇,目光淡柔,“阿璇,爸爸虽然一直对你要求都很严格,但很多原则性问题出现的时候,他又对你极度包庇和纵容,我和你二叔都觉得,爸爸或许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你的话,他可能听得进去。”
裴先业坐在长沙发上,吸了口气,亦是看向申璇,凝重却口气软和道,“阿璇,我也觉得爸爸应该能听得进去你的劝告。”
“听我的?”申璇心里不禁打鼓,什么事值得公公和二叔用这样语气来找她?劝告?爷爷做事向来有他的决断,需要谁劝?需要谁告?
莫名的心里生起一种寒意,有些惊惶害怕,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开始变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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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宠
“阿璇,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申璇在听到裴先文眼神诚挚,声音恳切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她的心情,五味杂陈。
真的是酸甜苦辣涩样样都有。
没有在这个家里过几年过她那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明白她听到这句话时的心酸。
裴先文并不像季容那样咄咄逼人,在她照顾裴锦程一段时间后,态度也慢慢转变,甚至上次在禁园,裴先文有意想支开她,她都记得。
这个家里,有几个人把她当成这里的一份子?
在裴锦程昏睡的那些日日夜夜里,把她当成这家里一份子的人,屈指可数。
这句话于她来说,意义重大。
可正因为意义重大,她才不敢随意乱接话,她的手放在膝上,端的是矜持得体,讲话的态度也是礼貌尊敬,“爸,爷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而且他的决定,不是谁都劝得了的…”
申璇没有明说,但也已经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即便没有听公公说所为何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问,一问便是给对方机会,到时候再拒绝就会显得更得罪人。
就好比一个朋友找上你,说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你满口信誓旦旦的说“没问题,你说就是了,咱们谁跟谁。”等人家开口问你借钱的时候,我又说最近手头紧,姐生病了,弟上学了,老板欠工资了,卫生巾都买不起了,到最后理由都成了借口,反而让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璇申个甜神。爷爷说她不懂平衡各房之间的关系,可这些关系真要去理,就复杂得不得了,很难平衡,她现在还没有那个精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惹爷爷生气。
裴先文来找申璇,是考虑再三的,想过她会推诿,或者是敷衍,却没有想过在他还没有说出任何事和条件的时候,她会用这样的方式直接拒绝,心里登时感觉有些气结,怎么说他也是她的公公,她这是什么态度?!
裴先业却率先沉不住气,哪怕申璇用的口吻对两个长辈都很尊敬,他也依旧不满,腾地站起来,他气得想砸杯子!“申璇!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是什么意思?!”
申璇不紧不慢的站起来,站直的过程中,双手掌心贴着腹沟的衣料往下一捋,避免褶皱,她嘴角噙着笑意,很温和,眼角眉稍都不见丝毫愠色,此时看起来修养极好,“二叔,您别生气,我再给你换杯热茶?”
“别假好心!”裴先业像吃了炸弹,垂目看一眼还坐着的裴先文,声音也大起来,“大哥!你看看你这儿媳妇!你还指望着她以后给你尽孝?我看不气死人就不错!”
裴先文比裴先业冷静,他不想吵架,到时候一宅子人都吵了过来,站起来,抬手虚压了压,“先业,你先别吵,阿璇还不知道我们说的什么事。”
裴先业一口气顺来,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脾气发得也的确是不对,悻悻的坐下。
申璇淡然一笑,遂也重新坐了下来。
裴先文坐下后,眸有悲怆之色溢出眼框,道,“阿璇,我就直跟你说了吧,你歆瑶姑姑现在很苦,我们都想把她接出来,她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这么二十来年了,也够了啊,你那天也看到了,她住的那种地方,就她和一个佣人…”
裴先业听后,已有纹路的眼角一皱,眼珠子发了红。
申璇心里咯噔一跳,歆瑶姑姑!
果然不是她能惹的事。
现在裴家的家主是爷爷,她不能再去拂爷爷的任何决定,要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家,不是人性化就可以的。
爷爷说过什么?
身为长房的大少奶奶,以身破坏裴家家主亲自立下的家规,视裴家家主威严为无物,知不知错?
知错!
知错必须要改,而不是屡教不改,为了那个鬼地方,她还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个代价太大…
放在膝上的手指,绻紧后,松开。“爸爸,歆瑶姑姑的事情,爷爷有他的难处和出发点…”
裴先文怕裴先业脾气一上来又要吵闹,便抢在他发火的前一秒,劝着申璇,“阿璇,当年你也犯了错,我们大家不也原谅你了吗?你应该能体会你歆瑶姑姑的那种心情吧?她也希望被原谅,也希望能好好生活,她已经被惩罚了二十一年,耽误了二十一年了,现在都四十岁的人了,还关在那种地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分明就是不合法的啊!爸爸平时偏袒你,你去跟他说说,一定有用,他会听的。”
申璇心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感同身受?
公公想让她感同身受,然后想办法帮歆瑶姑姑?
的确是感同身受了,可爷爷当时给自己机会,是因为她肯认错,而且心甘情愿,没有半点逃避的意思。
但是爷爷讲过歆瑶姑姑的事,她直到现在也不肯认错,爷爷很失望,痛心疾首,自己的女儿关在那种地方,他不心疼吗?
他心疼也只能把这份感情放在另外一个犯了弥天大错的女孩身上,用他没有付出去的真情和智慧把那个女孩当成自己知错不改的女儿一般慢慢教导、栽培,给她磨练,让她成长。
不愿意把歆瑶姑姑放出来,真的是爷爷单方面不肯吗?
在这个不肯的过程中,又有多少人能去理解他的痛苦?17900847
“也许爷爷要的只是歆瑶姑姑认个错,并且要她的保证和改变。”申璇先看了裴先文,等对方的眼睛凝向她时,她一笑,又将眸光转身裴先业。
裴先业再次站起来,他没有方才的声音大,但明显是强压着怒意,“申璇!你就直说,帮还是不帮!”
“二叔,这个忙,我不能帮。”申璇字字拒绝,声音并不铿锵,却绵绵有力,态势不高的情况下,带着她独有的暗藏的气势,“爸,二叔,这是爷爷和姑姑之间的心结,爷爷现在身体不好,积不得气,而且歆瑶姑姑的态度也并不见得会跟爷爷服软,所以无论如何,爷爷那里,我都不会去说关于歆瑶姑姑的事。”1d6Pl。
“申璇!你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裴先文站起,厉声斥责!
这一次裴先业真是砸了杯子,面对申璇这样的拒绝,像是有人一刀砍断了他的救命稻草似的,他指着申璇,气急败坏,“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裴家的大少奶奶了!也不看看当初你是怎么进的门!”
申璇在裴先业操起杯子往地上砸的时候就快速站起,退后一步,满地的碎片,茶叶,茶水,申璇依旧平静淡然,看到公公和二叔这般不顾形象的样子,她深深的知道歆瑶姑姑这个妹妹或许真的很重要。
但是无论是公公和二叔中的谁,他们在她心中的位置都没有爷爷重要。
她不能仗着爷爷的偏袒而去伤害他,一次已经够了,害得自己流了产,害得爷爷吐了血,再也不要了。
口气微微有些转硬,气势也慢慢上来,“二叔,您这样急,也解决不了问题,解铃还需要系铃人,您们一味的要我去劝爷爷把歆瑶姑姑放出来,可是问题的本质不在这里,本质是歆瑶姑姑不肯拿出能让自己走出禁园的东西来交换,难道爸爸和二叔不觉得是这样吗?”
申璇不喜欢去管些闲事,但不管闲事不代表她什么也不懂,不会在心里去分析。
有些事,即便不问爷爷,她也能猜到一些矛盾,虽然不能细化到具体的事件,总归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
裴先业看不惯申璇讲话的口气和态度,更讨厌她最后那句反问,分明是质问!“申璇!别仗着锦程现在有那么点宠你,你就可以这样目无长辈!”
宠?呵,申璇心里凄凉一笑,“二叔,就是因为我心里有长辈,所以才不去招爷爷生气。”
申璇的再次顶撞,气得裴先业身侧的手颤得想要扬起来,“谁给你的胆子!敢对你二叔这样讲话!”那巴掌说着就伦了起来。
厅门一直大开,裴锦程长步如箭,铁青着脸冲到了申璇前面,大掌一扬,接住裴先业就要甩下来的巴掌,他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而后眸里渐渐溢了光。
申璇呼吸一滞!
裴先文不料裴锦程这时候赶了回来!
而裴先业又尴尬又岔然,看到裴锦程握住自己的手腕,禁一时失语。
裴锦程眸里光却是深而繁复,他身材高颀修长,俊脸明明生得雅秀精致,偏偏此时浑身都透着一股冷冽沉练下来的霸气,声音幽冷低沉,轻轻斜牵了嘴角,有那么一丝邪气,“二叔,阿璇如果仗着我宠的时候都不能好好讲话,那你说,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讲话?”
裴锦程说的是好好讲话,而非裴先业说的,“敢对你二叔这样讲话!”
申璇闻言,心房处陡然酸胀发麻,那股酸胀感竟传到了眼框…
......亲们,明天见哦。
204:幕后的真相
裴先业凝向裴锦程略带审视却深度不满的凤眸,初始只是失语,这时倒生起一抹心惊。
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神韵,竟与父亲偶尔流露出来的眼神如奇的相似,明明是反问,问而已,却清楚的透露着不问而答的凛然和专横!
裴先文见蕴藏的对峙气焰一阵阵涨高,绕过茶机走到申璇对面,与裴先业站在一起,看向裴锦程,劝道,“锦程,小事情而已。”
裴锦程看向自己的父亲,轻嗤一笑,“小事情?爸,您觉得今天这事情还叫小事情吗?”
裴先文被拂了颜面,心感尴尬,不悦道,“我找自己儿媳妇聊点事情都不可以?!”
裴锦程把裴先业的手腕一松一推,顺手拉过站在身后的申璇,直直凛视着自己的父亲,“爸,您们做事情,有什么不可以?上次我不在,几房人联合起来对阿璇执行家法,您以为我不知道?明明平息爷爷怒气就可以的事情,偏偏跟着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
“上次我不在,可以让阿璇流产,今天我不在,这是又要预备扇她耳光?梧桐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除了爷爷以外的人来打的?!”
裴先文面对裴锦程的质问,提则悔痛,对申璇流产的事,他本是可以做爷爷的人…殇痛之际纳然缄口。
裴锦程最后一句口气极重,音量拉高时双目欲瞠开一般,瞪住裴先业,“二叔,您要打人,先看清要打谁,您刚才要打的人是梧桐苑的少奶奶!裴家大少爷的正妻!未来裴家的当家主母!更是如您刚刚说的,仗着裴锦程宠着的女人!”
裴先业此时感到裴锦程怒意待发,竟怯然不敢再去对薄,气势也软了下来,“锦程,误会,误会。”
申璇对裴家的长辈一直都是能不招惹绝不招惹,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因为他们总是拿长辈说事,她一个晚辈,不管情不情愿,都得俯首听诰。
从来不曾敢想过自己是梧桐苑的少奶奶,大少爷的正妻,未来主母,这些东西仿佛只是一个华丽虚渺海市蜃楼,她从未觉得有人会拿这些身份当回事。
上次爷爷说她没有长房太太该有的威严,任人欺凌,知不知错。
正因为知错,所以今天她出言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