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跟北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以前北哥就经常来我家玩，他一来我们家就欢声笑语，那个时候北哥可不是像现在这么冷冰冰的，我奶奶当时还认他做了干孙子呢。”
“那时我还在上高中，我觉得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了，但是后来有一次他俩出任务，我哥没回来。”
“说是连尸体都没找到。你说，这么大个人怎么就能没了呢？”
乔之琪的手握在一起，她觉得心里空空的，抬眼看了看贺小虎，男生眼神怔怔的，没有眼泪，却很伤心，是已经伤心够多，伤心到哭不出来了吗？
“我奶奶大病了一场，北哥也一直没出现，后来我听人说，他那时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他就在现场啊，他承受的压力肯定比我们要严重的多。”
“北哥再出现的时候就好像换了个人，话变得少了，也不爱笑了，我奶奶那段时间还有点精神恍惚，总是‘子龙子龙’的叫他，叫我哥哥的名字，北哥就一直陪着我们，也就是近几年，奶奶才好多了的，也认得人了，状态好了不少，只不过身体还是大不如从前了。”
乔之琪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问了这么个戳人痛处的问题，把别人问得难受了，自己也不好受。
她觉得贺小虎似乎需要安慰，但她又觉得自己也需要被安慰。
“你知道吗？其实我爸也是名缉毒警，”贺小虎指了指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看看，是不是看起来正气十足？他也是出任务后就再也没能回来，我妈妈呢，她走的更早，所以我和我哥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以前奶奶经常跟我们讲爸爸是个大英雄，所以我哥一直以爸爸为榜样，选择和他做同样的事情。”
“我哥出事后，奶奶就再也不说什么我爸是大英雄这事了，她也让我别想着去做什么缉毒警，就普普通通的小交警怪好，安安全全，平平安安的。”
“真的，其实我很想当缉毒警的，我想给我哥和我爸报仇，但是不行，奶奶只剩我一人了，我不能冒险。”
男儿有志，却不得不放弃。
乔之琪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她微微启唇，“对不起啊，我不该问这个的。”
贺小虎吸了下鼻子，咧开嘴笑了笑，“没事！哎，不想这些了，我现在就想多陪陪奶奶就好，今天刚好只是半天班，我还打算下午在家多陪陪奶奶的呢，不过也巧了，北哥今天也来了，奶奶肯定更开心。”
乔之琪狐疑了一下，“莫北没跟你说今天要来吗？”
贺小虎：“没有啊，怎么了吗？”
乔之琪：“哦，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
这顿午饭，乔之琪知道了什么叫作食之无味。
她有些心不在焉，莫北就坐在她对面，她却不想抬眼去看他。
饭后，许漠北拒绝了王奶奶和贺小虎的挽留，说要回去了。
乔之琪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一直走到她的车前，都没有跟莫北说话。
她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发现已经走到自己的车前了，而莫北就轻轻倚靠在她的车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到他那副样子，乔之琪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冰冰道：“让开！”
许漠北没有让开，他说：“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乔之琪咬了咬嘴唇，“上车。”
*
车子一溜烟开出了很远。
大树迅速地往后倒退。
乔之琪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注视着前方。
她的牙齿还咬在嘴唇上，表情看起来气鼓鼓的。
许漠北想要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但是觉得这样可能会让她更生气，于是按捺住了自己跃跃欲试的手。
车子里有淡淡的熏香的气息在弥漫。
等红绿灯的空隙时间，乔之琪朝莫北瞟了一眼。
声音清冷，“你到底是谁？”
绿灯亮起，许漠北淡淡地开口，“许漠北。”
什么？
乔之琪震惊地看着他。
这人TM连名字都是假的！？
请原谅她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身后的车子“嘀嘀”按响了喇叭。
乔之琪回过神来，赶紧发动引擎开车。
看着她那震惊的表情，许漠北暗道不妙，他还以为贺小虎那小子应该什么都说了呢，怎么能漏了他的真实姓名呢！
本以为乔之琪已经震惊完了，这下好了，震惊之后还有震惊，她肯定更生气了。
果然，乔之琪又不说话了，而且嘴唇咬得更紧了。
许漠北还记得那嘴唇的柔软，他想要伸手去把那嘴唇解救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一些会让她更生气的事情吧。
许漠北自知理亏，他悄悄瞟了乔之琪一眼，然后正襟危坐。
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生气了吗？”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
乔之琪“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这个低情商的男人！
呸！还是个老男人！
许漠北又坐直了身子，想着要不还是等乔之琪气消了再找她讲话吧。
见莫北，呸！是许漠北！
见许漠北不说话，乔之琪肚子里的火又冒了三丈。
她忍不住朝许漠北看了一眼，许漠北低垂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表情。
乔之琪越看越生气，这个时候，他难道不应该露出一个内疚的表情吗？
“你还有什么事是骗我的？”乔之琪闷闷地问。
许漠北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贺小虎都跟她说了哪些啊。
他犹豫了一会，开口：“要不你问问看？”
乔之琪瞪了他一眼。
许漠北讪讪地摸了下后脖子。
两人开启了一问一答模式。
乔之琪：“你叫什么名字？”
许漠北：“许漠北。”
乔之琪：“你是什么工作？”
许漠北：“主业缉毒警察，副业Time的鼓手。”
乔之琪：“你今年多大了？”
许漠北：“三十。”
许漠北回答地小心翼翼，可瞅瞅乔之琪，脸色还是很难看。
他的表现还不够乖巧吗？还是她嫌弃他年纪大了？但是他长得挺显嫩的啊。
乔之琪声音闷闷的，仔细听，里面好像还掺杂着些委屈。
“你骗我干嘛啊？”
许漠北皱了下眉，认真回答道：“工作需要。”
乔之琪：“…”
不想跟他讲话怎么办？
“等等，工作需要？工作需要让你来骗我吗？”乔之琪好像发现了什么。
她的眼睛盯着前方，眉头紧皱，认真地分析着。
“你先是接近了我，然后又去了Y-CLUB驻唱。”
许漠北纠正她：“是先去的Y-CLUB驻唱，然后才接近的你。”
乔之琪瞪了他一眼，许漠北噤声。
车子里安静了下来，乔之琪继续分析。
“我和Y-CLUB都是你要接近的目标，你，难道是想接近尤念森？”
乔之琪探究的视线落在许漠北身上，许漠北没有否认。
“你是缉毒警察，你去接近尤念森，”乔之琪觉得空气有些稀薄，她张了张嘴，半晌也没发出个声音来，她有点消化不了。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可能呢？”
她又重新看向许漠北，“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许漠北神色也严肃了起来，“Y-CLUB确实有人贩|毒。”
乔之琪急于为尤念森辩解，“那肯定不是尤念森对不对？他的智商干不了这个的！”
许漠北：“…”
虽然这么听起来乔之琪好像是在说尤念森智商低，但是见她这么担心另一个男人，许漠北莫名地有点不爽。
乔之琪突然想起了什么，“是Peter对不对？肯定是他，我跟你讲，你们的重心可不能放错地方啊！应该重点查Peter。”
许漠北的脸色黑了黑，连着声线都降了几分，“你这么紧张他。”
明明前一秒还在生气，等提到了尤念森，连气都不生了。
乔之琪莫名其妙地看他，感觉像是在看个傻子，“你朋友如果被人怀疑贩|毒了，你紧不紧张？”
许漠北“哦”了一声，“肯定没你这么紧张。”
乔之琪“哼”了一声，“为你的朋友默哀三秒。”
许漠北不说话。
乔之琪沉默了几秒，有点反应过来，这人难道是吃醋了？
她朝许漠北瞄了瞄，男人的脸有些挎着，很不开心的模样。
乔之琪：“…”
这个人，哄女孩子不会，吃醋倒挺拿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车子开到了许漠北家楼下。
乔之琪在树下停了车子。
两人都没有动作。
车边偶尔经过一两个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车内压抑的气氛。
半晌，许漠北解开了安全带。
“我们已经在调查Peter了。”
这句话，好像是为了让乔之琪安心。
乔之琪问：“那尤念森呢？”
许漠北回答的模棱两可，“不知道，可能他真的智商不够吧。”
乔之琪：“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以为这些信息都是要保密的。”
许漠北认真地看着她，“因为我相信你。”
乔之琪愣了愣，相信她吗？
在这之前，她一直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接近她是假的，那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吗？
她看着许漠北漆黑的眼眸，里面倒映着她的面容。
应该是真的吧。
“那我上去了。”许漠北伸手去推车门。
“等一下。”乔之琪慌忙叫住他。
许漠北诧异地转脸看天。
乔之琪抿了抿唇，“你知道我生气了吗？”
许漠北怔怔地点头。
乔之琪又说：“那你不打算哄哄我吗？”
许漠北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