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上次来仙君这里看着好多了,她确是来求仙君让她能入灵泉洞看看孩子的。”
“真烦,竟敢为这点小事跑来吵闹!”
紫燕察言观色,看苍梧虽然嘴里说烦,但脸色甚好,还在把玩手里那块‘粗陋’的丝帕,趁机劝道,“她毕竟是少宫主的母亲,母子连心,她想要探望也是常情,仙君您不若允她隔上数日去见一次。”
苍梧还在品味刚才掐算后就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件颜色鲜嫩的里衣,一边觉得那件衣服很傻一边心情无端很好,漫不经心的道,“过些日吧,这女子没有一点眼色,又莽撞胆大,这几次每次召她来都要惹得本君不快,先冷冷她,让她在惜霞园老实段时间再说。”
紫燕一愣,试探问道,“仙君您的意思是?”
苍梧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丝帕收起,道“这女子虽然挺一般的,不过也算傻得有趣,难得一见,我打算过段时日将她迁出惜霞园,调来本君的寝殿伺候。”又道,“只不过她太过莽撞,本君不喜跟前的人这么没有规矩,你去和栖桐说,让他再好好调/教一下。”
紫燕领命,暗道仙君果然还是喜欢她这样的,被得罪了许多次都能忍住没有发大脾气,现在竟然还给找个傻得有趣的借口出来以便把人安放到身边。夏润翠哪里傻了,要他看是很厉害才是,就算都是凡人也没有心中一不爽就直接给丈夫一脚的道理。
有些蘀润翠欣慰,又有几分惆怅,微有奇怪,不晓得自己在惆怅些什么。
………
润翠不急着回去风吟阁,加之累得狠了,就坐在亭子里凭栏沉思,呆呆的望着一片繁茂的祝余花树不知坐了多久,忽然眼前一花,亭子外的花树下就多了一个白衣秀士,惊得站起身来,“云霄!”
61 一饮一啄皆前定(二)
“云霄,你,你不是应该还在凡间修炼疗伤吗?怎么能来这里!”润翠记得苍梧曾说过云霄须得找个地方静修上百年方才能恢复。
云霄走上几步,在亭子外与润翠相隔丈余远的地方站住,微微冷笑,“苍梧仙君都回来圣桓宫了,我还留在凡间做什么。”
“你不是已经被他的混元剑所伤?”
云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意,“笑话,难道只有苍梧可以回来入涣华池换骨易髓,重塑仙体,旁的仙人就不行么?”
润翠对仙界这些事情不太明白,只知云霄是苍梧的大对头,这样悄悄潜进圣桓宫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警惕问道,“你来这里是要怎样?”
“我特来寻你的。”
“寻我?”润翠大觉不妙,四周看看,暗自计较我现在大声呼唤,不知能否唤来园中仙吏。
云霄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长眉一挑,“我其实是来帮你的,劝你先听我说了来意再叫不迟。”
润翠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估计早有准备,自己大叫恐怕也顶不得甚事,只好先听听他要说些什么,“你讲吧。”
云霄抬脚转进润翠所在的八角兽脊亭中,掸掸袍子十分熟稔的在润翠身边一坐,“说来话长,让我坐下来慢慢和你说。”
润翠本是面朝亭子外面那片祝余花树站着的,自云霄出现后就浑身的戒备,不意他转眼就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后退一步,“你,你怎么进来了?”
云霄拍拍身边的位置,“莫要耽搁,过来坐下,我设的障眼法最多还能再坚持一个时辰,时候拖得久了,苍梧要发现的。”
润翠站着不动,就算云霄不是苍梧的大对头她也不能随意和个男仙人肩并肩的坐在一起。
云霄也不勉强,“你愿意站着也无妨,反正是你脚酸和本仙没什么关系。”
润翠今日刚能起身就在圣桓宫中从西到东的走了一大圈,也确实是脚酸,不光脚酸,她连浑身骨头都是酸疼的,一横心也坐了过去,心道此人是敌非友,且又法力高强,若有心要加害于我,是轻而易举之事,那我在他面前是站着还是坐着也没什么大区别,还是坐下吧,再不坐下就要自己先晕倒了。
云霄见她听话,也满意一笑,他面目清朗,褪去了戾气淡然一笑竟也露出几分和善相,只不过目光还是冷森森的渗人,“我上次在大宇古鼎关时百思不得其解,苍梧怎么会忽然转了性,在我重伤之时还能放我走?却原来是因为你!”
阴冷的眼神转到了润翠的脸上,润翠不由机灵灵打个寒战。
云霄哼一声,“苍梧仙君数千年来在天界是出了名的冷情倨傲,谁都不往他的眼里放,最美的仙子他也不屑一顾,怎么会忽然犯傻,看上了你这个凡人,这可委实是令我不解啊!”
润翠对这个看上她就是苍梧犯傻的说法不敢苟同,闭紧了嘴不说话,只很不客气的瞪了云霄一眼。
云霄立刻发现,“你瞪我作甚,我又没说错,你自己说你是生得美艳无双还是才情出众,亦或是法力无边?”
润翠跳过这段话,直接问道,“若我没听错,你方才有说你来是要帮我?”
“不错。”
“你要帮我什么?”
“帮你让苍梧想起已经被他抛诸脑后的那段前尘往事。”
润翠对此万分怀疑,料来云霄不会有此等好心相助,怕是有什么阴谋,当即拒绝,“这就不必了,苍梧什么都知道,不劳你来多此一举。”
“什么都知道?”云霄嗤笑,“什么都知道又怎么会把你扔进了他的惜霞园?我看你身上带伤,是被上仙的仙力撞的,我与苍梧这千年来大大小小赌斗了几十次,对他的仙力十分熟悉,我一靠近你就知你是被他打伤的。这是怎么回事?在凡间的心肝宝贝到了天宫就立刻不值钱了,可以打骂随意?”
润翠转开头去,“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苍梧知道我们在凡间之事,不过也就是知道而已,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心境感受。”
云霄道,“对啊,我能教你个法儿,让他原原本本的‘想起来’。”
“这怎么可能?”润翠不信,“若是有这种法子,苍梧当初就不必非要留在凡间,不愿回仙宫了,你比他的法力还…又如何能……”心想你比他的法力还不如,他都做不到的事,你又如何能做到?
云霄冷下脸,“不错,我的法力是及不上苍梧,他做不到的事情我肯定也是做不到。不过我说的这个法子,苍梧他其实知道,只是他不肯用罢了。”
“是什么?”润翠明知云霄不会有什么好意,可他说的东西太过诱人,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是涅槃**!”
云霄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知道润翠听不明白,续而解释道,“涅槃**并不是什么高深晦涩的术法,只要是有些道行的仙家一般都会知道,但是敢用它的人少之又少,只因此法须以魂魄元神为祭,法成神散,众苦永寂,是为涅槃!”
“法成神散,众苦永寂,是为涅槃!!”润翠喃喃跟着复述了一遍,惊惧看他,“这种法术学来何用!”
云霄露出一个微笑,俯身向她靠近一点,“谁说没有用,当你碰到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事情时,此法就管用得很了。”语气十分温柔,润翠却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瞪眼道,“不见得吧,你不是十分恨苍梧么,怎么不见你用这涅槃**去杀他?”
云霄一晒,“此法不可用于杀戮,况且我是挺恨苍梧,但也还至于要为他赔上自己的元神性命。”
润翠道,“那我也不至于…”
紫燕说过,来日方长,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拼了性命的让他忆起往事,况他一想起来往事自己便立刻死了那也很说不过去,苍梧要伤心的。
起身要走,“你休要在这儿胡言乱语了。”
云霄一把按住润翠的肩头,塞了一块写满字迹的白色丝巾到她的衣襟里,“涅槃**的咒言,你留着吧,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我走了。”说完倏忽就不见了踪影。
润翠被他的胸前摸了一下,受了大冒犯,气得脸颊通红,无奈云霄说走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她便算怒斥喝骂人家也听不见,只得忍气吞声的闷头回去,暗道一会儿就让吟欢生个火盆来,把这劳什子咒言烧掉干净。
一饮一啄皆前定(三)
云霄那块写了咒言的丝巾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水火不侵,润翠将它扔在火盆里烧了半日也没烧掉,这个东西不能乱扔,只好再捡出来小心收起,想等下次见到紫燕的时候请教一下该当如何处置此物才是。
苍梧最近好似忘了她,不再隔三岔五的命人来召润翠过去做玉佩架子,润翠闲着,十分思念灵泉洞中的孩子,她以前见不到就算了,自从见过一次之后,一颗心就系在了灵泉洞里,睁眼闭眼都是那稚嫩的眉眼,可爱的小手小脚,连放在苍梧身上的心思都被分去了不少。
思念而不得见,不由在心里将苍梧拎出来痛骂了无数次。润翠在很早以前曾对苍梧十分不满,经常会对他腹贬,成亲之后就再没有了,喜欢都还来不及。
现在苍梧又变回了之前的恶劣样子,虽然也知事出有因,但还是忍不住要悄悄骂骂这过份的臭神仙。
这日正坐在两株老桃树下和正在给桃树浇水的吟欢讲些凡间的事情,说起自己小时在姨妈家过元宵节,姐妹们一同赏月吟诗,燃灯放焰,猜灯谜玩,好不热闹,听得吟欢羡慕不已,十分神往,“这么有趣啊,当凡人其实挺好,笀数短也没什么,反正可以一世世的轮回,这一世过这样的日子,下一世再换个那样的活法。”
润翠微笑,“若你被投胎在穷苦人家日日操劳种地,天寒无衣,常要挨饿,病了也无钱医治时就不会这么想了。”
说话间就有惜霞园的掌园仙吏栖桐满面堆笑的找了来,“润翠,仙君让你去呢,今后就留在仙君的寝殿中服侍,不用再回惜霞园了。你看看,有什么要带过去用的一并带上,还有这个小仙奴,”指指吟欢,“我看你与她十分投缘,让她和你同去。”
润翠莫名反问,“你说仙君命我去他寝殿,之后就不用回来惜霞园了?这什么意思?那我住哪里?就住在仙君的寝殿?那里是仙君的宿处,我如何住法?”
栖桐态度奇好,真是没想到这位能一步登天,如此快就入了苍梧仙君的法眼。他还记得紫燕带润翠来时说她是下届九华山赋毓真人的小弟子。赋毓一介没甚名望的散仙,进了圣桓宫对他们这些仙吏都要毕恭毕敬的,不想竟调教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徒儿。
赔笑道,“虽然以前没有这般惯例,但仙君就是这么吩咐的,仙君寝殿那么大,自然会给你安排个日常宿处出来,你不用担心。和仙君同住在他的寝殿,你每日服侍仙君也方便点不是。仙君还从来没有让惜霞园的人住在他的寝殿里过,这可是十分难得的好事。”
润翠愁眉苦脸,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苍梧有多难伺候她可是领教过无数次,在苍梧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她是谁之前委实是不想凑到跟前去吃这个苦头。
有心想要不去,让栖桐另派一个惜霞园里认为这是好事的仙姬去,栖桐吓得大睁双眼,“不行!亏你想得出,仙君点了名的,你让别人去,那你俩都没有好果子吃!我也得受牵连。”
润翠推脱不得,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吟欢搬去了仙君的寝殿。
苍梧这几日发现圣桓宫有被人闯入的痕迹,能私入他的圣桓宫不被发觉就已属不易,进来之后什么都不做,溜达了一圈又出去的就更加奇怪,苍梧正在彻查此事,一时无暇来理润翠。
润翠便央着紫燕让圣桓宫中的仙吏给自己找了个离苍梧最远的住处,在寝殿的边角一处房中落了脚。
紫燕有些好笑,“润翠,你这是干什么,仙君就是要你过来服侍的,你躲这么远,他若是唤你,走半天才能过去。”
润翠很是郁闷,“我又不是专程来这里当小丫鬟。我来圣桓宫只是为了见见他和看我的孩子,这个苍梧!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扔到惜霞园里去了,现在更过份,又自说自话的把我当他的小丫鬟使唤!”
紫燕劝道,“你忍一忍,我看仙君他对你还是有些不同的,你稍许乖顺些,远的不说,起码可以等他心情好时求他让你去灵泉仙岩洞中看看。”
苍梧过了几日发现不对,问润翠,“你一天到晚苦着一张脸在本君面前晃来晃去的做什么?”
润翠心道我不高兴做小丫头,心情不好,闷闷的道,“回仙君,我没做什么,就是很想念灵泉洞中的孩子。”
苍梧白了她一眼,“本君的孩儿先天很弱,在灵泉洞中是要静养的,你不许去打扰。”
润翠气得扭身就走。
苍梧沉下脸,“站住,你干什么去!”
润翠头也不回,“我去给仙君沏茶。”深吸几口气,大步走了出去,这个臭神仙,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仙君喝的茶不是用普通茶叶泡的,而是用仙宫中的祝余嫩叶,将祝余枝上刚生发的小芽,还在嫩黄时采摘下来炒制而成。用当日新汲来的灵泉水煮沸冲泡,沏出的祝余茶清香宜人,微苦中带着丝丝余味无穷的甘甜。
旁边的小静室里有仙奴专司烧水煮茶之职。润翠进去不忙端茶,先从盛放着灵泉水的缸中舀起一勺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给自己降降火气,然后才捧过一壶刚沏好的香茶回去。
一路上努力去回想苍梧以前的种种好处。
人家家中生孩子都是当娘的受苦,他们两个反过来,是苍梧被孩子耗得精疲力竭,她这个做母亲的除去头两月吐了几次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大不适,而苍梧但凡恢复点精力时就必要操心给她准备些补品调理,对她是真好。
这般想想,等再回到苍梧的面前就能平心静气的端茶倒水了。
浅黄清澈的祝余茶一倒入杯中就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和苍梧身上的香气有些像,润翠闻着十分舒服,将茶杯送到苍梧的手边。
苍梧却不接,站起身来,“带你去灵泉洞看看吧,省得你一天到晚的总要作出一副可怜样给本君瞧。”
润翠惊喜交集,差点摔了茶杯,“当真?”
苍梧不悦,“你在本君面前说话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润翠实在是高兴了,不去计较他的话,侧开脸,悄悄吐一下舌头。
满脸喜色的转回来,脸上便被苍梧很亲昵的拍了拍,“以后不许总在本君面前板着脸,本来就生得一般,再拉长一张脸,本君都懒得看了。”
润翠一愣,轻抚着脸颊又想问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转眼便见苍梧皱眉看过来,“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跟上?”
心中一阵失望,放下手,快步追上苍梧。
第二日紫燕来苍梧的寝殿轮值,润翠瞅了了个空将他拉到一旁,“紫燕,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
润翠就将上次在灵泉洞里,苍梧忽然变得和以前一样,和她说了许多话,还不辞辛苦的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幻化出来给她看的事情说了,又道,“昨日也是这般,他忽然,忽然…”不好意思说苍梧亲昵摸她的脸,含糊道,“唉,就是忽然有那么一会儿的言行又变得和从前一样,只是我刚想问他是否想起来时,他就又变回去了。这是什么道理啊?你说…你说他会不会终有一天能够真的再想起来呢?”
紫燕看着她的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怜悯之色,“润翠,恕我直言,只怕不会,仙君那些言行不过是因为在凡间那段时间总是那样,所以习惯了,他是无意的。”
润翠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却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心中一沉,垮下肩膀,“我只道是有了点希望,却原来还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幽幽叹气,“当真没有法子了么?”
紫燕摇摇头,有些不忍,“不过仙君他应该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女子,不然不会被你冒犯了那么多次都没降罪下来,你安心在他身边待着,天长日久,他能重新对你生出以前那样的情意来也未可知。”
润翠默然,心知紫燕在安慰自己,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回入殿中就被苍梧瞪了一眼,“你在外面和紫燕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一听就不是想问他们说了什么,而是在责备。
润翠不晓得自己同紫燕说两句话又触着他哪片逆鳞了。以前看苍梧瞪人,她一点都不怕,就是会暗赞这眼睛真漂亮,瞪人都瞪得那般好看。现在不同了,被苍梧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就要身上一寒,低头道,“仙君息怒。”
苍梧半天不答,她便也不好抬头,正低的脖子都有些酸了的时候腰间忽然一紧,是被苍梧拉过去抱在了怀里,“以后规矩着些。”
润翠不明白他这规矩着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怪自己擅自走开了他跟前无人伺候?抑或是嫌自己去和紫燕搭讪了?
还没想明白呢就眼前一暗,唇上温热,是苍梧低头吻了过来,亲了几下之后润翠就有些头晕目眩,微微的喘息。
苍梧这次十分温柔,没有像上回那般的粗暴行径,一手搂住润翠的腰身,一手就探进了她的衣服里,高高低低的游走,轻抚搓揉。
润翠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在一起过了,忽然被这么一挑.逗,脑中顿时一片嗡嗡作响,不自觉的就自己翻身跨坐在苍梧的腿上,抬手搂住他头颈,整个人贴了上去,意乱情迷之际,耳边响起了苍梧带着戏谑意味的低笑声,“你急什么?”
一愣之后立刻羞得满脸通红,把脸颊靠在他的肩上不敢抬起。苍梧感觉到脸侧颈旁热乎乎柔嫩的脸颊在微微磨蹭,不知怎的,心情忽然好得无与伦比。
虽然一直知道这个女子放在凡间算是美女,放在仙宫只能算长相一般,可此时就是觉得怀中的美人如玉,而被美人这样亲密依恋着的感觉当真妙不可言,身心舒畅得连头发丝都要笑出来了。
润翠身上一轻,双脚离地,感觉是被苍梧托了起来,如金玉相击般的美妙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里不舒服,我们去床上,慢慢来。”
心中猛然一震,此话似曾相识。
以前家中只有他们小夫妻两人,不用避谁,经常就会不知怎么的就起了兴,哪怕是早上刚起身呢,也会再回到床上去,苍梧每每都会和她这么说一句。
心底泛上来的浓浓酸楚将羞涩压了下去,抬起头正视了苍梧,眼前这张脸也有些动情,褪去了平时的清冷模样,微勾着唇角,眼底有着忽明忽灭的火光。
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苍梧,我一直很思念你。”思念的是那个心里有她的苍梧。
“嗯?”语调上扬,是苍梧漫不经心的回了她一声。
苍梧已经无心去听她说些什么,只想尽快的与怀里这人水乳交融。
神仙都克己自律,没有纵情声色的时候,就算是身边有仙姬小童,那也是可有可无,偶尔的消遣,这么心底忽然冒火一样的急起来真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或者以前有过,只是他忘记了,可以掐算一下——此时不得闲,等起身后再说吧。
62 一饮一啄皆前定(四)
天界的玉清池,瑞蔼摇曳,五色云飞。有白鹤声清,紫芝色秀。
“此处景致如何?”苍梧带着润翠,身后跟着一众侍者仙娥在玉清池旁缓步而行。
润翠自到了天界后就几乎没有出过圣桓宫,难得出来那么两次还是苍梧去赴别的仙家的宴请时她跟着做玉佩架子,看到那里都是匆匆忙忙的惊鸿一瞥。
今日这是头次出来观景赏玩,睁大眼睛看得兴味盎然。
听苍梧问她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微笑答道,“不错啊,很好看,好似仙境一般。”
“嘁,这是什么傻话,这里本就是仙境。”
润翠回过头来道,“是我没留神,随口瞎说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跟本君说话也敢这轻慢随意。”苍梧皱眉。
今日一早,他和润翠说起瑶池中的莲花快开了,过几日可以去看看,笀星台上的瑶草马上也要成熟,到时必然鲜香浓郁,也可去赏玩…
说了一会儿发现润翠一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不由埋怨,“你怎的哪里都没去过!难道天天躺在房中睡觉么?”
润翠哭笑不得,回道,“仙君,我一到这里就被你扔进了惜霞园,园中的仙姬是不许随意出来走动的,别说天界中的这些地方了,就是圣桓宫中我也不是每处都去过。”
苍梧近来心情不错,当下就决定带润翠出来走走。
润翠现在但凡得了机会能出苍梧的寝殿,便只愿去灵泉仙岩洞看孩子,对别处都没甚大兴趣,无奈要去哪儿她说了不算,只得跟来了玉清池。
沿着玉清池缓行,迎面遇见一位葛袍方巾,大袖飘飘的仙人,难得润翠也识得,就是前些日得了一枝千年灵芝,便在自己府上宴请众仙的旌阳真人。//**//
真人见到苍梧就停住脚步,拱手为礼,“苍梧仙君这是要去哪里?”
苍梧架子奇大,只淡淡一点头,“不去哪里,随意走走。”
旌阳真人见惯了他这样,不以为许,又走上两步,低声道,“听说云霄仙君前些日也已回了他的化乐宫,仙君可知道了。”
润翠闻言悄悄回头去看了紫燕一眼,她只和紫燕一个说过云霄潜进圣桓宫来找她的事情。紫燕舀走了那块丝巾,又嘱咐她不要多说,免得解释不清惹来麻烦。
此时再去看紫燕,紫燕仍是朝她不着痕迹的轻轻摇头。润翠便闭牢了嘴巴,晓得这不是自己能参与的。
苍梧还不知道,不过当着旌阳真人的面却神色不动,“略有耳闻。”
旌阳真人一笑,“本来想提醒仙君的,即是仙君已经知道,那我就不啰嗦了。”再寒暄两句,便告辞离去。
苍梧微蹙起眉头,来赏景的兴致被打扰了大半,云霄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总想伺机害他一下,被他打伤了两次也毫不气馁,实在是满棘手的。云霄也在天尊的座下有着仙阶,领着仙俸,苍梧也不能真下狠手打散他的元神,被虎视眈眈的盯了千余年,委实是烦透了。
一甩袍袖,“回去。”
………
仙君不悦,随行众侍从谁也不敢多言,肃然随着苍梧回了圣桓宫。
到寝殿外就有碧骅迎了上来,对苍梧躬身道,“仙君,惜霞园的掌园仙吏栖桐说有要事禀报,一直在等着。”
苍梧嗯一声,“让他进来说。”脚下不停,直接走了进去。
到殿内坐下,栖桐变随后恭恭敬敬的进来,抬头看看旁边两个仙侍还润翠,“仙君,属下有些紧要事想要单独向仙君禀报。”
苍梧正在心烦,淡淡撩了他一眼,“惜霞园里能有什么紧要事,你不就是管着几个仙姬吗,她们吵架闹事了?还是有哪个胆大妄为触犯了宫中的律例。”
栖桐赔笑,“是有仙姬触犯了宫中的律例。”
苍梧瞪他一眼,“你自己按规矩处置就是,这点小事也来聒噪!”
栖桐又再左右看看,十分为难,“这仙姬属下处置不得,况还牵涉到一些其它不妥处,只能来请仙君您的示下。”
苍梧看打发不走他,可见真是有要务禀报,便挥手命润翠几个,“你们都退下去。”
润翠心里悬着事,走出来找紫燕,将他拉到僻静处,“紫燕,云霄曾经潜进圣桓宫的之事我们不说只怕不妥吧,万一苍梧他疏于防范,再被云霄潜进来,那岂不危险,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