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后随即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看到某人一脸局促地走了出来。

樊铃儿上上下下将水华打量了一番,不禁啧啧赞叹了两声。她的身形不比水华那般,自己艳红的袍子往他身上一套虽遮住了大片春光,但是胸前的一大片白皙还是显露无遗。

寻常男子穿起女装大都会穿出个人妖样来,只是面前的人不同,想来,若忽视他脖间凸起的喉结和平坦的前胸,竟好看得让人辨不清是男是女。这“佛靠

金装,人靠衣装”一句话显然在此人面前行不通,若扔给他一套乞丐装,就他那脸定也能穿出个天然去雕饰的残缺之美来。妖孽!十足的妖孽啊!

“咳咳你昨晚与我说要寻东西,现在可是寻到了?”想到昨晚的事,樊铃儿的脸上又是一阵火热。

“寻东西?寻何物?”

樊铃儿脚步一顿,不可置信道:“昨晚在桃林边,你明明对我说要去寻东西的!怎么不记得了!”

怒瞪着面前的水华,见他歪着脑袋一副往日天然呆的模样,昨晚眉宇间的清明之色再也不复见。樊铃儿此时真想大声怒斥一句:你个禽/兽!吃干抹尽的禽/兽!只是就算是向天再借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一名上仙破口大骂。想来,眼前的这位大仙不仅有路痴之症,还多了个健忘外加人格分裂之症。罢了罢了,昨晚之事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毕竟被一个人乱了心神,本不是好事

本想催促着水华快快回去,免得紫穹殿的那位又要瞎闹腾了,却见他面色突然一凛,问道:“妖儿,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他这句话刚问出口,樊铃儿不觉地抖了抖身子,本已身处在一个诡异的环境里而他又说出这么诡异的话,怎不让人心生后怕。

见水华一直在侧耳倾听,樊铃儿凝神屏息聆听起来。如今她修行已到知微境界,五识俱开,捕捉一些细微的声音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水华所说,果然有几道声音细细地传入耳膜。那声音有时高亢有时低沉,如泣如诉,当中还夹杂着涓涓流水声。只是他们如今身处在甬道内,刚才在那个拱形的大殿内也是一座封闭的空间,除了一具雕像再也没有什么通道,更别说有一丝流水的痕迹啊。

想到此,樊铃儿身上根根寒毛都倒竖了起来。先前只觉得这个地方诡异,如今倒好,变得有些阴森恐怖了。于是更坚定要早早离开的决心。谁知,却听到身后的人低喝了一声:“是龙吟!”说完,便调转身子朝原路返了回去。

“喂!喂!大仙!大仙!你去哪里啊!”樊铃儿在身后急切地呼喊着,见水华几个纵身就没了影子,只能忿忿地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拱形的大殿内,水华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巨型石像出神。樊铃儿心神一动,先前没有仔细看,如今看来,只觉得那巨人像与面前的水华十分的相像,只不过水华的眉宇间少了一股英气多了一丝傻气。若说还是他昨晚的样子与这石像更为接近些,而且那人的额间似乎也有着一枚蓝色印记,如今看来还正好是那石像额间那块蓝宝石的位置,倒还真是越看越像了。

“大仙我看我们还是”樊铃儿话还没说完,却见面

前的水华劲气凝于一指,一个腾身跃了起来。樊铃儿来不及开口阻止,已见他一道劲气从指尖飞出,直直地射向那巨石像的额间。

本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响动,樊铃儿抱着头蹲在地上见周围久久不见动静终究是半睁着眼睛直起了身子。谁知这身子还没站稳,便看到那人像额间的蓝宝石发出了一道刺眼的蓝光。随后,那巨大的石像竟生生地朝一旁移动了起来。

轰鸣声过后,原本是石像的位置竟然露出了一个白晃晃的洞口,如今那“哗哗”的流水更是清晰地从里头透了出来。

樊铃儿心下惊叹,不想这看似简单的一座石窟里面竟然真的有乾坤!

☆、第四十九章 水神龙殿(二)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要开始虐了,我磨刀霍霍啊~~顶着锅盖说一句:某水绝对是亲妈范哟~~~~

真是,等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啊。。。。。开虐啊~~~~

两人慢慢走至那个洞口。只见着一条白色的玉阶蜿蜒而下,黑漆漆地竟看不到尽头。

顺着玉梯一路向下,能模糊地看出两边的墙壁上雕饰着繁复精美的花纹,耳边那潺潺的流水声也越来越大。

玉阶逐渐走到了尽头,亮而刺目的白光一闪而过,两人都不由地闭上了眼,接着便是那夹杂着水汽的白雾扑面而来。

樊铃儿只觉得点点凉意沁入皮肤,竟分外的舒爽,就连刚才的干燥不适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次睁开眼时,两人已至另一番情境。抬眼看去,入眼的是一片宽大的幽湖。整片湖看上去很浅,还能看到那凸在外头用来垫脚的石块。湖水波光粼粼,上面竟然还零零散散地漂浮着几朵水莲花。白而纯净,与整个湖面相得益彰。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在湖面的尽头有一条巨大的水帘幕从天顶倾泻而下,落地处溅起一片茫茫的水雾,被裂缝中的残光一照,一条七色彩缎横跨其上,美的令人炫目。

见水华已经踱步走上了石块,樊铃儿也提着裙摆垫了上去。大抵是这些石块在水中泡的久了,表面被积水冲刷的很是光滑平整,尽管她处处留心着,冷不防还是脚尖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去,若不是一双手适时的拉住她,她怕真要摔在这池子里了。

两掌相贴,奇迹般的她却不想抽离,任凭那一丝丝温热透入心田,慢慢荡起一圈涟漪。

水华牵着她一路走到了那片水帘幕前,樊铃儿见他沉默不语,敛着眉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没有出声打扰。

水华半晌才将握着她的手松了开来,缓缓地向那片水帘幕伸去。手间没了那股温热,樊铃儿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清凉的细流穿透莹白的五指继续流泻着。相触的那一瞬间,整片水帘幕霎那光滑尽泻。水华一惊,连忙怀抱着樊铃儿飞身跃开了数十步。华光过后,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在水帘幕上呈现出来。

樊铃儿惊愕地捂上了嘴,看着眼前一幅幅画面的闪逝,眼角逐渐变得酸涩起来,最后竟滚下了两行清泪。他怎么会!怎会

心里无端的在抽痛着,仰头看向面前的人,依旧是一副淡漠出尘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但只有那双蓝眸正显露着点点莫名的哀伤

刚出生时,由于天生是一头蓝发,在墨发黑眸的世界里已算得上惊世骇俗了,而后,当那双蓝眸张开时,更是让接生的产婆惊惧得神智失常,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妖怪啊妖怪而自己的生母更是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被丈夫怀疑上了忠贞,最后被人锁进猪笼生生地投入深湖之中。

在襁褓中的婴孩本应该受到呵护与疼爱,而他却被随意地丢弃在房屋的一角,任凭怎般的啼哭换来却是家人冷漠嫌恶的眼神。若不是游方术士的一句话:“此子不可弃之”他那所谓的父亲怕是早就将他丢弃了某处,让他自生自灭了。

而后,他便在高宅开辟的冷院中独自一人生活着,一直便是一个人

家中的仆人大都对他横眉冷眼,有时甚至是拳脚相向,本是盈润的小脸一直都布满着青青紫紫的瘢痕,肿胀得辨不出人形。

有时候三五日都没有人来院中送吃的,他便只能去院内喝冰凉的井水。刚开始他还会叫饿叫冷,久而久之便就没了声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即便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他不太爱出冷院,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蜷缩在房内的一角,到后来便成了一种习惯

直到有一日,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自己面前。

“孩子,可愿以后都不想挨饿挨打?”

他睁着一双皓蓝的眸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那名老者无视他那些家人错愕的目光,载着他腾向天际时,也只是遥遥地叹了一句:“唉明珠投了瓦砾哟”

那水帘幕上的画面便是水华千年前飞身时在凡尘的生活的一切

樊铃儿如今才知晓为何初次见他脸上的那股淡漠疏离会那般的心疼,现今想来,那根本就是一种伪装,他其实是更希望被人疼被人爱,却只能不言不笑,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谪仙样来掩饰内心的软弱与无力

心里泛起了难以名状的酸涩,双手不由地想要拥紧身旁的男子,幻想自己的怀抱能给予他一些温暖,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身旁疾风骤闪,待樊铃儿转过神,却见那人浑身劲气暴涨已经腾身向那道水帘幕扑去。

“大仙!!!”樊铃儿不由地惊呼出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眼见着他一手成刀刃状向水幕劈去。

他的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过往的不想让自己最不堪的一段过去□裸的呈现在别人的面前。

顺流的水幕被强悍的力道劈得水花四处飞溅,将樊铃儿淋了个半透。水华这一招也算是用足了力气,这洞窟也被震得摇晃了起来,乱石叠落,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眼前的水帘幕已被他从中间划开了一条大缝,画面也变得零碎了起来。就在那道水缝间,一把通体泛蓝的宝剑正冉冉升起,堪堪悬在了半当中,随后竟缓缓向面前的水华飞去。

水华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双手不自主地朝前伸去。当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触碰上剑身的一霎那,那柄宝剑通体华光更甚,竟刺得人眼睛生疼。樊铃儿本能地撩起

衣袖遮挡着眼前的亮光。

剑身轻悬着,蓝色的龙形图案在上面若隐若现,最后化作了一条蓝光射入了水华体内,快得让人捕捉不到分毫。

等到眼前变得清明,樊铃儿只看到水华两手在胸膛前胡乱地摸索着,对上她疑惑的眼神,水华只是淡定地说了五个字:“咦它不见了”

樊铃儿:“”

归途中,樊铃儿无意朝后头瞥了一眼,那被劈作两半的水幕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初。只那一眼 ,那一幕画面便生生地烙进了脑海,心里如针扎般的刺痛着:原是如此

只是待二人出了洞窟,天霞山已是另一番光景。只见天与地的交接之处充斥着一片漆黑的亮光,直冲向天际,将原本白嫩的云也染成了一片黑沉。从盘龙顶放眼望去,天霞山的广场上已沾满了白晃晃的人影,竟然全是天霞山的弟子,一个个都神情肃穆戒备地看着前方一团阴邪之气。

“哈哈哈哈”张狂的笑声从天际传来。众人的人色皆变得一片煞白。

“魔尊亲临我天霞仙山,有何指教啊”这出声的便是广场正中一脸闲情的慈善天尊。

黑色的团雾中缓缓走出一行人,领头的那个魔颜阴邪妖魅,一双绿眸莹莹泛着黠光,眉心一点黑色印记更是刺目得厉害。

樊铃儿看到那人没来由的心头一紧,丝丝寒气逐渐从脚底板袭了上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立刻占据了全身,让她不由地朝水华身后躲去。

奇怪她竟然在害怕,却不知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绿容捋了捋额前的一抹黑发,淡笑道:“绿容有一样宝贝在天尊这里搁久了,想来便来此知会天尊一声,不日定将取回”说罢,偏头转向身旁的一名黑色劲装女子道:“夭夭,你新得人身,不是一直想要试试身手吗?不如,这些天霞山的弟子便当你的试炼对象了,如何?”绿眸中一瞬间血光乍现。

那劲装女子面若桃花,神情却是冰冷肃杀,只消看上一眼便让人如至冰窖,冷得像十一月的寒雪天气。

冷,好冷!樊铃儿的身体愈发颤抖得厉害。双手本能地箍紧自己的身躯,却还是无法驱走从心底迸发的寒气。眼前是红光一片,不断有断体残肢飞过,血花飞溅地到处都是,整个人仿若坠入了修罗炼狱。

“不要啊!!!”尖利的嗓音刺破天际,随后樊铃儿身子一软,只觉得被人轻轻地拖住便失去了意识。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盘龙山顶。绿容一惊,看着山顶那缓缓倒下的身影,无法抑制自己欣喜地叫出了声:“灵儿!!!”随后身子不受控制地向盘龙顶飞去。

呵呵他的灵儿,真的是他的灵儿!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水华看着那迫切飞来的男子,面色突然一冷,将早已昏厥的樊铃儿温柔地放在凰儿的背上。随后,浑身的杀气竟排山倒海地崩裂开来,腾身便朝那飞来的黑影扑去。

绿容一惊,连忙将周身的魔气凝聚起来,阻挡那突来的攻击。

一时之间天崩地裂,山石崩落夹杂着阵阵悲鸣声刺入众人的耳膜。一些修为较低的天霞山弟子受到了波及,纷纷倒在了地上,哀嚎四起。

风浪平息后,众人敛了心神朝山顶看去,只见着水华提着一把通体泛滥的宝剑冷凝地看着眼前面貌妖魅的男子。

众人心惊,向来看毓琉上仙都是一副出尘世外,平淡无波的样子却从未见他如此狠厉的神色。他怕是真的想要杀了那魔尊。

绿容平了平气息,咬牙道:“想不到竟能看到您如此失态的样子,师傅”水华脸色微变却见他换了一丝邪笑挂在嘴边道: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我师徒情分早就没了,呵呵,瞧我这记性,想不到你竟然得到了上古神龙宝剑,以后要对付你,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随后面目柔和地看向凤背上的人影继续道:“你若真想护着她,这几日便将她看牢了,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绿容的身形逐渐后退,最后又融入了那团黑雾中。

顷刻,天地之间又是一番风起云涌。原本黑沉沉的浓云逐渐散去,天地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看着浓云褪去的方向,水华握剑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第五十章 牛皮糖似的大仙

 

魔宫内

“我听人说今日你去了天霞仙山,可曾见到了你的那样宝贝?”女子独倚勾栏,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在她身旁的绿袍男子听了,脸上嬉笑的表情随即一凛。

女子见他不语,继续道:“既然去了,为何不干脆将她带回来,你不是一直想将她绑在自己身边的吗,还是你在害怕,害怕她会看到你忆起从前的过往”

绿容的神情变得愈发冷冽,满身死寂的煞气竟一瞬间迸发了开来。

徒手掐上面前女子纤细的脖颈,唇角带着噬血的冷笑道:“有些事情,你未免想知道得太多了”

女子双脚已经悬空,脸上隐隐泛着青紫。全身已经动弹不得,掐在脖间的手却还在不住地收紧。当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时,脖间的手却突然松了下来。

女子颓然地倒在地上,不住地轻咳着,看着那扬长离去的身影,猛然出声道:“咳咳咳你难道,难道还想让她再恨你一次吗!”

绿容的脚步一顿,良久,低沉的嗓音才传来:“恨吗?呵呵,她已经恨过我一次了,我又何必在乎那第二次”

冰冷的语调中,不夹带丝毫感情。

樊铃儿最近很纠结。为何呢?唉想必,任谁走到哪处,身后跟着一条尾巴都会浑身不舒畅,更别说是一条甚是粗壮的尾巴。

这尾巴是谁呢?便是那九重天上,毓琉仙山的水华上仙了,事情也要从五日前说起了。

那日,樊铃儿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尤记得自己与那位大仙已经出了盘龙顶。乍一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西厢房了。等自己开了门,却发现院子里的石墩上一人一凤甚是端正地坐在那里。

看到那个大仙,樊铃儿的心里仍是酸楚一片。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眼/贱,非要在最后的关头偏过去看那水帘幕一眼。

她看到的便是那人一身血污,怀抱着一名浑身浴血的女子。那女子的脸上也被血水染了个通透,辨不清原先的样貌,已经没了声息了,画面很是凄绝。

那便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妖儿了吧。她心知不应和一位死去的人计较太多。先前,她在凡尘中看过的言情志怪小说不少,却也懂得,每次见到他,皮下的一颗女人心总会蹦啊蹦的,便知自己守了十八年的芳心落在了这位痴呆大仙身上,而且还是位心有所属的大仙。

落也便落了呗,她心里存个念想也好。偏偏那人还把她当成了死去情人的替身,这必是件十分惨绝的事情。

她此生第一次动情,却还没等它开花结果,哦不,愣是小芽也没冒出来就被生生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妖儿”那便是他见到她开口

说的第一句话。她听得是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妖儿吗可惜她并不是他的妖儿。

于是,她心里因为他憋着一口气,便打算彻彻底底将他无视之,却不想自此开始了五天悲壮且万分惨烈的血泪史。

除却她晚上休憩的时间,那位大仙的身影几乎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她去上修行课,他便会安静地端坐在角落的一隅,搞得室内授业的师者诚惶诚恐,每每讲几句话都会不自觉地瞄他几眼,生怕自己说错一句。最热闹的要数那一众女弟子了,愈发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起来,一张张小脸个个都是五彩斑斓,桃红,粉红精彩纷呈,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她去广场练习御剑,他也会默默地立在凰儿的背上,静静地注视着她,弄得她是愈发的心神不宁,有好几次御剑都差点从半空中摔下来。

晚上她回西厢房,他便会自觉地在她房门口止步。樊铃儿原本以为他会回自己的朝华宫休憩。谁知,有一日,她半夜被一股强烈的尿意憋醒。打开房门一看,竟发现那方方正正的石墩上依旧端坐着一席蓝衫身影,愣是将自己满满的尿意给吓没了。

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将自己的心尖吓得一颤,前几日这人该不会一直是这般样子守在这里至天明吧,难怪无论自己是起得多早,多想避开他总是不能如愿。

为此她的身心可谓饱受摧残,被人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愣谁也不好受,偏偏这颗“牛皮糖”她还打不得骂不得,就连向他摆个脸色都感觉自己做像了件十恶不赦的坏事。

被折磨了五日,她终于忍受不住就开始酝酿语言该如何既委婉又含蓄且又不伤害人家脆弱心灵的情况下,告诉他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那个大仙,我要去天尊爷爷那里听他讲解道法的玄妙”言下之意便是,道法很是枯燥乏味,您就不要跟着了吧。

水华:“我陪你”

“那个大仙我要去映雪师傅的宫殿清修去”言下之意便是清修讲究心静,不宜被外人打扰,您还是自便吧。

水华:“我陪你”

“那个大仙我要去沐浴”言下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

水华:“我陪你”

樊铃儿:“”口中隐隐有白沫吐出。

不大不小的花厅内,一蓝一红两道人影正各自站在一角对峙着。蓝衫人影神情淡然闲适,红衫人影却是满脸隐忍,头顶隐有火光冒出。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已经十天了!整整十天了!!那人都是这般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她用尽了方法,结果还是甩不掉他。

忿

忿地盯上一旁甚是欢脱的小凰鸟。心里愈发来火,定是这只死鸟在报复先前被她赶出房门,若不是有它,自己怎会一而再再而三被这位路痴大仙找到。

凰儿被樊铃儿充满怨毒的眼神吓得当即悲鸣一声,连蹦带跳地躲到了水华身后,然后微微探出半个鸟头,仰头觑着它,神情很是倨傲。意思便是:我有靠山哟,你能奈我何!

樊铃儿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体内的火气蹭蹭地朝头顶窜了上来。不行!今日一定要有骨气点怒斥他们一顿。

打定好注意,樊铃儿双手随即插上了柳腰,一副泼妇骂街状。可是却在破口大骂的紧要关头,神情又软了下来。她还是下不了口啊

樊铃儿哭丧着脸道:“大仙您饶了我吧,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我错了,我改还不成吗求您了,别在跟着我了”

偏偏水华只消一个动作和五个字便将樊铃儿满腔想要发泄的苦水给堵了回去。

水华两边唇角轻勾,淡然道:“我要保护你”

樊铃儿一愣,只觉得原本钢铁般的心瞬间又柔软了下去。整个人甚至有些飘飘然。无奈,只得抓乱了一头乌发,大叫着:“神啊!救救我吧!”夺门而去。

樊铃儿不知自己究竟是跑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一路下来都是连滚带爬甚至连腾云驾雾之术都用上了。

得空往身后瞄了一眼,发现没见到那一仙一凤的身影,樊铃儿不觉得长舒一口气。

天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昏沉。樊铃儿心里一惊,先自己是一直闷着头跑,竟在不知不觉中迷了路,但是心里却没有一丝慌乱。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有些无奈,只怕不久之后,那两个家伙又会追上来了吧。

樊铃儿目光流转了一下四周,心底泛起了阵阵疑惑。奇怪,这天霞山上的诸景哪处不是草木茂盛,仙气四溢的,还偏偏这处有个例外。

放眼望去,干燥的地面上竟看不到一点绿意。周围的环境甚至有点扭曲变形。正前方,一个硕大的八卦图文莹莹泛着金光,死死压制着后面几团死寂的黑雾。

看着眼前的情形,樊铃儿也知晓了大概,这地方怕是被人下了结界。只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人花费那么大的精血布下这庞大的结界将它关押在里面。

身后传来一阵凤鸣声,樊铃儿的额头上隐隐滑下几道黑线。他们果然来了

脸上挂上嬉笑转向身后的水华,随后便僵硬在了原地。只见面前人的脸上已不见先前闲适淡然,而是一脸凝重地盯着前面的某一处。

樊铃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在结界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道深深的

划痕,此时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黑气。

樊铃儿心神一凛:这结界竟然破了道口子。

水华看着那道裂缝,眉头渐渐拢了起来,随后重新踏上凤背冷声道:“去紫穹殿”

樊铃儿看着凰儿载着那道人影缓缓飞向天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腾云向他们追去:“大仙,等等我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明月初升,万籁俱寂,丝丝虫鸣清晰入耳。

天霞山的某一处卧房。一人正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呵呵呵”一阵笑音划空传来。

那人神情一凛:“是谁?”

一团白雾逐渐升腾起来,最后聚拢在一幅画像前。那画像已经破烂不堪,尤其是脸部布满了长长短短的刀痕。

“呵呵呵看来你也讨厌她那张脸”声音空灵悠远,却分外的清晰。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既然这般的讨厌她,我帮你如何”

“你帮我?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和你一样分外的讨厌她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