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泽秋则是到一边去醒酒。
他虽是商人,经历过许多生意场上的酒局,可是对于这么多大臣的客套,他还是第一次,这让他有些内急,待他解手完毕,便坐在凉亭之中醒酒,有些不愿意回去了。
就在他举头望明月,想要有所忧愁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他侧头看过去,很快看到月光下那一抹险些融入月光之中的纤长身影。
明铮站在门口看着范泽秋,突然展颜一笑,带着一丝狡黠。银白的月光映衬着他俊雅的脸庞,让范泽秋一个恍惚。
他又向前一步,斜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对范泽秋进行上下审视。
“不错嘛。”明铮开口,语调之中带着讽刺。前几日范泽秋还是那般不入流的角色,如今就已经是从三品的官员了,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夜色的确不错。”
“少跟我装傻,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你最好离烟儿远一点,懂?!”说着,嚣张的冷哼。
果然是来下警告的。
范泽秋笑眯眯的看着明铮,点了点头,回答:“你也是一样。”
明铮眉头一皱,刚刚的好脸色荡然无存,直接在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来:“我劝你最好别惹我。”
“依然…你也是一样,别惹我。”
范泽秋的话音刚落,让平静的气氛瞬间渲染上了意思剑拔弩张来。
060 又有奸臣蹬雅堂(二)
明铮一直是一个十分任性的少爷,有着唯我独尊的性子。又因为他有着极为强大的家世,以及太皇太后的宠爱,简直就是享受了皇子般的待遇,却没有皇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在这种大环境下长大的他,并不觉得此时自己只是一个正五品官员,面前这一位乃是从三品官员,自己要有什么礼数。
他走到了范泽秋的旁边坐下,竟然苦口婆心的问道:“你看中了姚芷烟那丫头什么?又凶又矮又卷毛,小时候漂亮,说不定长大就丑了。”这也算变向的承认姚芷烟其实很漂亮了。
“哦?明公子在说什么?本官不懂。”这种时候只能装傻,不然会落人话柄。明铮童言无忌的问出来没什么,反正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名声了。范泽秋这新官上任的人却是不行的。
“这样吧,我明家的庶女你随便挑,各个都是极为漂亮的,你一口气选三个都成,还能附送你一个四岁的,先当女儿养,后当妻子疼。”
听到明铮的话越来越荒唐,范泽秋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心说这小子没事与姚芷烟在一起玩,绝对能将她带坏了!就算范泽秋如何豁达,碰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如何的多,也不能接受明铮这种思想。而且,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几乎没把家中的庶女当亲人看待,完全不值得在乎。
“罢了。”他当即拒绝,没什么可商量的。
“你一个鳏夫,还想要嫡女不成?”明铮撇了撇嘴,一掀衣摆,翘起了二郎腿,再次开口:“若是如此,二房、三房的女儿你随便挑,明音绝对不行!”
“为何我非要在你们明府选?”范泽秋有点生气了,他又不是找不到媳妇的人!
明铮居然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我明家闺女是出了名的漂亮,要不…文家闺女你挑挑?”
范泽秋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去问明铮:“据我所知,对烟儿感兴趣的是文公子吧,为何你这般急切的来寻我?为何今日一日不见文公子?”
明铮耸了耸肩,说道:“若不是看到那小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才不来与你说话呢。”说完,他又侧头瞧范泽秋,叹道:“你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死了女人,憋了这么多年。”
范泽秋紧紧抿着唇,沉默不语,明铮这小子若不是有个好身份,恐怕会经常挨打吧?
对于范泽秋表现出来的不喜,他毫不在意,坐在那里摆弄自己腰间佩戴的顶级玉坠,怡然自得。范泽秋坐在那里,没好气的将头扭到一侧,根本不看明铮。
其实对于姚芷烟,范泽秋还真没动什么歪心思。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人罢了,就算那个人已经死亡,也无法埋葬他心中的爱意,他觉得他会将这份爱带入坟墓之中,永生永世,都不会湮灭。他一直很排斥母亲为他安排继室,他觉得这是对于那名女子的不公平,他的心中装不下别人,将那女子娶来了,也只是作伴的人而已,没有爱的夫妻,又算什么呢?
于是他开始逃避,尽可能不去伤害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一死了之。
他突然想起那一日,在凉亭之内,姚芷烟冷笑了许久,然后她说道:“既然如此,我当真要磨练一番了呢。最近这一二年,我都不会离开姚府,待我出去之时,一切的改变,都会顺理成章了吧?如今他们试探我,无非是有些小小的怀疑,我突然消失,然后暗中观察,化被动为主动,岂不更好?”
他至今记得,姚芷烟那时眼中的决绝,他知道,姚芷烟在暗暗决定着什么,如若姚子英去世之时,她是一次肉体的重生,那么那一夜,就是她灵魂的重生。但是他不知道,姚芷烟究竟有怎样的计划。不过,他知晓一点,姚芷烟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之前,她恐怕是会息事宁人,可当她知晓,那几个重生之人伤害了她的哥哥,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至于余氏。她的确没有做直接导致姚子英丧命的事情,却是做了丢了姚子英尊严的事情,待哪一日姚家稳定了,她定然会让此事有一个结果,那时候,余氏的下场恐怕…
他正出神,突然感觉到有人过来,步伐很轻,故意避讳着什么似的小声说道:“明少爷,太皇太后吩咐奴才送来寿果,说是进贡的樱桃,是男宴这边没有的。太皇太后想着您,就给您送来了。”
明铮扭头去看,突然的扬起笑脸,他并不觉得如何意外,反而是习以为常的。他笑道:“替我谢过姑姥姥,告诉她老人家,我明日定然去她身边陪她老人家说话。”
“是,奴婢告退。”那侍女将寿果给了明铮身边的明炎,那些人便退下了。
明铮扭头问范泽秋:“范大人可想吃寿果?”
“不了。”标准的客套话。
明铮点了点头,说道:“那正好,我待会让明炎挑几个给烟儿送过去,还请范大人代劳了,想必范大人不会偷吃吧?”
范泽秋差点没忍住上去打明铮两巴掌,好在他修养不错,忍住了。
明铮笑呵呵的回头去看那几名侍女,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突然眯了眯眼睛,随即,他不动声色的招呼明炎过去,从托盘之中拿出一颗硕大的樱桃来,在夜色之中,这樱桃红的诡异,好似在他的手心燃起了赤色的火焰。
他拿着果子,突兀的从袖中取出了什么,用那器具在樱桃的表面刮了一下,又将银针扎入到樱桃之中。
范泽秋微微皱眉,看着那银针突兀的变黑,心下便是一惊。
有毒!
与范泽秋的震惊不同,明铮竟然冷笑了起来,冷静非常。他将果子往果盘里面一丢,对明炎吩咐道:“杀了他们。”
明炎没动,只是看向了另外几名小厮,原本普通的小厮,此时竟然突兀的变得身手精湛,脚尖轻点,身体便跃出去老远,身体轻若无物。
范泽秋忍不住开口问明铮:“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用我姑姥姥的名声来害我,不可原谅。”明铮说着,扬起头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略显忧愁的说:“你为何要主动进入这种水深火热之中?你会后悔的,闲职…多好啊。”
“我有要保护的人,我也是迫不得已。”
“嗯”他点了点头,随即近乎无声的说:“保护好她,她太傻了”
范泽秋勉强听清了,却忍不住轻笑起来,看来,想要保护姚芷烟的人,并非他一人。
明铮,他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何经历这种伤害,会显得如此云淡风轻?如若是一般的纨绔,不是该惊慌吗?不是该手足无措吗?这种淡然的模样,又为哪般?
他的身边有着这么多的高手,仅仅一个明炎,就足够深不可测了。难不成是太皇太后派到他身边的?这又引得范泽秋好奇,为何太皇太后放着那么多皇子不宠,独独对明铮这般照顾?明家也有那么多的嫡子,为何偏偏选了这个纨绔?
真真让人觉得好奇啊!
“本官先行离开了。”范泽秋不想多留,便只是说了一句,起身离去。
今日他是风云人物,消失太久,恐怕会招惹什么闲话。
范泽秋刚刚走了不久,就有一只白鸽飞入到凉亭。明炎走过去,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展开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这才递给了明铮。
明铮扫了一眼,扯着嘴角苦笑:“上回是烟儿,这回是范泽秋,这个人到底想怎样啊”
将纸条塞进衣袖之中个,明铮坐在那里,良久没有移动一下。那静默的模样,就好似他本就属于那处凉亭,周遭花开花落花满天,他也是寂寞斑驳无尽难过。
直到那些离去的小厮再次回来,明铮才微微动了眸子,看向明炎。
“少爷,尸体要”
“随意吧,几具尸体罢了,这宫中还少吗?”
“是。”
明炎端着果盘,看着明铮,静默无语。
另外一边,范泽秋刚刚回到宴席,就发现人已经走了一大半了,打听了之后才知晓,原来是皇上有些乏了,就回去休息了。正主不在了,有些醉了的,或者是乏了的都已经离开了。留下来的一些,此时也只是闲聊罢了。
姚文海已经派人去问过了杨宛白那边的动静,知晓她们已经在一刻钟之前先行离开了,这才招呼姚家的几位兄弟、嫡子打道回府。
范泽秋如今借住在祖父的家里,不与姚家人同行。两边打了个招呼,也跟着离开了。
姚家的人刚刚走,范泽秋就坐在了祖父的旁边,听着祖父与其他的大臣闲聊,内容大多是一些自家闺女如何,范泽秋如何的话语。这引得范泽秋长叹了一声,又开始说亲了。
他的祖父是一个有心机的,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笑呵呵的听着,这些事情,还得杨宛兰去处理啊。
范泽秋则是暗暗决定,回去定要与君子眠好好打听打听,怎样才能避开婚事。
061 家中琐事待处理(一)
姚芷烟在家中的生活规律十分统一,每天早早起床,先去操场练习拳脚,然后在去沐浴更衣,去祖母那里请安。吃完早饭,上午的课程一般是琴棋书画,下午则是跟着祖父学习枪法,到了晚间,则是她一个人在闺房之中读一会书。
每隔几日,宫里会来嬷嬷教姚芷烟规矩,这嬷嬷其实严厉,瞧那向下抿的嘴角就能够看出来。姚芷烟也曾听说过这嬷嬷,宫中的公主、皇子都敢打板子,也因为这一板一眼的,极得皇上重用,不过下场还是很惨的。太子刚刚登基成为了皇上,就将这老嬷嬷车裂了,那叫一个狠毒!可见太子当年挨了这嬷嬷多少板子。
将课程布置得这么满,见范泽秋就只能是上午突然改了课程,改为学算盘,范泽秋才能趁机见上姚芷烟一面。
如今他已经是从三品的官员,在朝廷之中位置颇重,堪称前途无量。都城之中不少有着适婚年龄的姑娘家都开始惦记上了范泽秋,原来那个鳏夫,是个四品闲职,虽然有钱,却不怎么招人待见,如今却不同了,简直是大大的不同。只要范泽秋乐意,娶个郡主啊、公主啊、县主啊什么的,都是绰绰有余,人家还十分乐意呢,谁让范泽秋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
可是不少人家是暗示,甚至是去暗示做妾,杨宛兰都婉拒了,引得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真的与传言之中一样,范泽秋与君子眠乃是龙阳之癖?杨宛兰听了很气愤,却不能去解释,因为她依旧惦记着姚芷烟呢。做姚家女婿,妾室绝对不可以多于五个,控制在三个以内最好,这两个长得丑最好,不过是在正妻月信来的时候,伺候男人用的。
范泽秋洁身自好,也算是个守身如玉的主,这一点姚家很满意。范泽秋如今官路顺畅,地位又高,姚家又很满意。只有这鳏夫一条,让杨宛白犹豫了很久…要说姚芷烟,虽然鲁莽了一点,小时候傻乎乎了一点,如今也是在慢慢好转了啊,她前几日还去敲过姚芷烟练琴,那调子极好,连她这个书香世家长大的女儿都觉得不错。她还瞧过这几日姚芷烟的书法与画作,都是极为大气恢弘的,这让杨宛白觉得,女儿这般大气,可是那些写小楷的小姐所没有的,又是极好。
这般极好的姑娘,长得还漂亮,人也活泼开朗,又是府中嫡长女,去做了继室,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杨宛兰在姚家走动的越来越频繁,范泽秋沐休的时候,也会来寻姚芷烟,教她算盘,慢慢的,也有人品出了些许味道来,只是没有言语罢了。
其实范泽秋来寻姚芷烟,是因为他们在商量着一件事情。
闫夫人在姚芷烟支招之后,也来过几次,先前几次依旧是唉声叹气的,后来几次,已经渐渐有了喜色。
其实,闫夫人人也贤惠,毕竟原来也是出身,只是因为父亲去世,家中才没落的。后来范泽秋答应姚芷烟会帮闫夫人,的确不是假话。范泽秋与姚文海谈了这家事情,都知道这是内宅的事情,他们几个男人不好过问,但是给闫夫人填些底气总是可以的。
两个男人说做就做,范泽秋拿出了几分在老家的地契与几处刚刚在都城置办的庄子给了姚文海。姚文海也在杨宛白的名下去了一处当铺,一处茶楼,将这些整理了一番,给了杨宛白。杨宛白知晓这闺女可怜,又深知后宅妇人的辛苦,便一咬牙,完全没啰嗦的答应了。
平白无故给闫夫人这么多地契与庄子,会显得突兀,刚巧碰上闫夫人父亲去世七周年,其实没啥说法,七周年又不是五周年或者十周年这样的整数,可是姚家实在找不到理由,硬着头皮,在这七周年之际,在徐夫人的面前给了她这几处庄子,好送去了五个干练的家奴送了过去,其实这几个家奴之中,有一个是范泽秋手把手教出来的,机灵着呢,他统管着这些买卖,徐家想得到一点好处,他都能发现,然后告诉闫夫人,闫夫人处理不了了,范泽秋也会知道。
这也算给闫夫人填了嫁妆了。
在之前,姚芷烟跟闫夫人透过口风,可是闫夫人看到之后,还是手上一抖,紧接着,便全身发抖,就很急性羊癫疯似的,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当即给杨宛白跪下磕了几个头,弄得杨宛白也是眼圈一红,连连叹:“天见怜的哟!”
这口气刺激到了徐夫人,杨宛白这模样,显然是在暗指闫夫人可怜,家庭没落了,还嫁了一个不好的婆家,还得他们姚家来接济。徐夫人当时差点咆哮,嫁到我们徐家来有什么可怜的?
随后,范泽秋就做了御史大夫,监督百官的差事,这厮一天天不看着别的官,没事就笑呵呵的看着徐大郎,今儿个感叹他的诏令写得不对,明儿又感叹他有个贤良的妾室,还很好奇的问他:“徐兄可有妻室?”
徐大郎一听就明白范泽秋的意思了,冷汗直流,陪着笑着说:“范大人说笑了。”回府便是一连几日的愁云惨淡,对那妾室也不敢疼爱了,反而是讲闫夫人捧了起来。闫夫人也不是傻的,趁机让徐大郎发现她的好,渐渐的,徐大郎也没有起初那么排斥闫夫人了,还主动去与目前说,让闫夫人间接接管家事。
徐夫人掌权那是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钱这方面,闫夫人想看账本都不行,只是给了闫夫人一个厨房,让她整日检查食量的进出,花了多少银两什么的,弄得闫夫人很是纠结。她是长子的夫人,这徐夫人却把她当大丫鬟了。
不过,这也算是有所起色了。
“这几日,大郎不大去那妾室屋中了,起初她还沉得住气,后来也开始拉长了脸,对我也没有起初那么客气了,怕是觉得我开始用手段了。然后,就在昨个夜里,大郎撰写诏令回来晚了,回到我屋里匆匆睡下了,那屋子里却响起了琴声,后来还有哀怨的哭声。大郎受不了,就去了,起初那院子里还有吵架与哭声,后来就平息了,然后丫鬟回来传话说:大郎在那屋子里面歇下了。”闫夫人坐在桌子前,拉着姚芷烟说着他们房中的话,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如今她在徐夫人身边练就的,脸皮真真厚了不少,少了小家子气,多了不少的大方磊落。
对于这点姚芷烟很满意,她瞧着闫夫人如今脸色越来越好,就连脸蛋都圆润了些许,心中高兴,要知道,上一世闫夫人此时可是已经自尽了的,如今能坚持下来,就是极好的。
“任她闹去,吵去,你就贤良的忍着,忍到她原形毕露,不就成了?你家大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能真的跟她是患难夫妻一条心了?顶多是碍于风流雅士的风情,对她多有留恋罢了。”
闫夫人心中欢喜,对于姚芷烟骂她相公,她也不在意,谁让她的相公真真不是个东西呢?
“我在府中闲来无事,家事也是范恩一个人张罗着的,十分中用。我就在这几日绣了这个,送给妹妹。”闫夫人说着,就将那件绣着金丝线的暖黄色小袄拿了出来,姚芷烟一看那金线就眼晕,知晓这是闫夫人变着法子的还钱呢。
她摸了摸那小袄,不得不说,闫夫人的女红是极好的,这些东西绣的活灵活现的,竟然比绣房之中绣得还好。
“姐姐这女红当真是极好,我就不成,毛笔我勉强还能拿着,长枪我拿得那叫一个利索,偏生这针线我就是摆弄不得。”姚芷烟说着,还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是实话,姚芷烟当年就算是做了都城明珠,也是不会女红,每每在贵妇之中谈论此事,她都只能在一旁听着,黯然神伤。她也曾经努力的学过,可是这东西她当真是没有天赋,除了在手指上绣满堂红,其他的什么都不成。
“不如我来教妹妹?”闫夫人提议。
姚芷烟当即摆了摆手手,说道:“姐姐,你就饶了我吧,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这功课忙着呢,琴棋书画是娘亲让学的,文韬武略是父亲与祖父让学的,就连晚间,我都得读写书来,弥补我没时间出行缺憾,知晓一些应该知晓的常识。”
闫夫人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姚芷烟的发鬓,颇为心疼的说道:“苦了你了,小小年纪,就要学这般多的东西。我只是文官家的孩子,会写书法绘画便可,不像妹妹,还要同时学习武艺。”
姚芷烟笑了笑,苦,她不觉得,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充实,可以让她暂时忘记仇恨。
她也该强大一下自己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霜匆匆从外面赶了进来,走到了屋中,先是对闫夫人行礼,这才走到了姚芷烟的身边,对她耳语:“小姐,珊儿小姐与若姐儿吵起来了,如今珊儿正哭得凶呢,她身边的丫鬟来报的。”
062 家中琐事待处理(二)
闫夫人看到姚芷烟的脸色一变,当即就知晓姚芷烟这边出了事情。
听到消息后,姚芷烟只是微微低垂着眸子,没说话,闫夫人等了片刻,见姚芷烟没有打算与她述说的架势,也就没问,而是笑呵呵的说道:“今儿个也不早了,我还要早些回去看管午膳呢。”她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姚芷烟点了点头,有些歉意的说道:“今儿恐怕不能送姐姐了,珊儿那边出了点事。”
闫夫人当即摆手:“妹妹怎得还跟我客套上了?如今在我心中,妹妹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自然不能见外。你们姚家的事情我参与进去不好看,我就先走啦。”
姚芷烟点了点头,最好还是差听雨送闫夫人出去,自己则是匆匆赶去了姚芷珊那边。
如今姚芷珊与姚芷若算是真的对付上了。
姚芷若不敢招惹姚芷烟,看准了姚芷珊好拿捏,没少在姚芷珊这里刮好处。最近她在姚芷珊这边得到的好处越来越少,也不知姚芷珊是将自己的好宝贝全给了君子眠,便觉得姚芷珊是藏起来了,今日竟然到姚芷珊的房间里面来翻相信。
那时姚芷珊正在花园里面捕蝶,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的回去,发现姚芷若已经破门而入,不顾及侍女的阻拦,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好相信。姚芷珊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个,当即过去阻拦,结果被姚芷若这个练了几日拳脚的人甩开,摔了一个结实,又被姚芷若数落了几句穷鬼之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姚芷烟赶到的时候,刚巧听到了这样一句:“哭,你就知道哭,死了哥哥哭,穷极了哭,瞧你丧气的脸,日后嫁出去,早晚哭死了男人!”
这一句话让姚芷烟的血气上涌,刚刚想要快些进去,就又退了回去,对身边的侍女吩咐了两句,等了片刻,才走了进去。
刚刚进去,就看到一屋子的狼藉,柜子的门全部被打开了不说,一些贴身的衣服,就被那样丢在了地面上,不少不值钱的相信,也被摔在了地面上,就连茶盏都被摔碎了。
姚芷烟走过去,刚刚进去,就忍不住笑了,说了一句:“哟,好大的火气,不知姐姐今儿个是为了哪般啊?”
姚芷若见姚芷烟过来了,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同时说道:“前几日我丢了簪子,听温馨说看到珊儿戴了,我才来寻的,没成想她将簪子藏了起来,我搜不到。”
听到这话,姚芷烟也不生气,只是走过去,将姚芷珊扶起来,看到姚芷珊不大的小人,此时堆坐在地面上,圆圆的小脸,因为抽噎剧烈而变得通红,尤其那红红的鼻头,更是让姚芷烟觉得心疼。
她将姚芷珊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从身上抽出帕子,不紧不慢的帮姚芷珊擦眼泪,又将姚芷珊牢牢的抱住,这才问道:“什么样的簪子?”
“双蝶花细簪。”
“如何来的?”姚芷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问道。
“我娘给我的。”
“你母亲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姚芷若的话语一顿,这才说道:“这个就得问娘了,我又不知道。”
“也就是说,除了你、你母亲、你的侍婢,就没人知道你有着簪子了?”
姚芷若知晓姚芷烟定然是帮着姚芷珊的,也没指望姚芷烟不会偏帮,便掐着腰,语调上扬的说道:“我戴过的,那日珊儿还曾见过,还瞧了我那簪子一眼。”
话音刚落,听霜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刚看到这一屋子的狼藉,就是一怔,随即气得身体直哆嗦,强忍着怒气到了姚芷烟的身边,脸色铁青。
姚芷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说道:“若是珊儿当时只是觉得你发鬓很丑呢?”
姚芷若觉得好笑,当即冷哼了一声,依旧嚣张的说道:“若不是她觉得我的簪子好看,她怎会偷了我的簪子?若是不将我的簪子交出来,我就告诉父亲去,看父亲怎么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