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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牵纵的傀儡爱情:线偶

她是别人手中的线偶,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演绎着别人的故事。

宁静的校园暗流涌动,现实的线偶剧即将上演——

破旧的木偶被提着线操纵,玻璃的眼球表情空洞。

究竟——是谁操纵了谁的生活?又是谁主宰了谁的命运?

楔子

每个人的内心都埋藏着一个秘密,如蛭附骨,渐渐侵蚀着自己的内心。我渴望挣脱这充满着腐败气息的牢笼,却将自己推向了更为盛大的死亡。

我像一朵灾难的浮云在别人的世界里游来游去,颠覆了所有人的生活。

到底是我主宰着别人,还是命运操纵着我?

而我们的青春就像命运恩赐的一枚青涩的果子,我们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却酸涩得流下泪来,无可救赎。

--艾陌

第一章

初秋的清晨有一丝清凉,风从车窗灌进来,呼呼地。我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车窗外的世界不停地往后退,而我,茫茫然地飞速前进,奔向未知的生活。

我抱紧了双臂,爸爸叫我关上车窗,我装作没听见。

我原本就是个沉默的孩子,经过这个灰暗的假期,我愈发地沉默了。窗外不断后退的世界让我陷入了还在隐隐作痛的回忆中。

"陌陌,你要怎样才相信我?"

"你去死!你去死我就相信你!"

我对孟凡说完那一句恶毒的话后转身往对街跑去,不顾孟凡在身后焦急地呼唤。

大街上的霓虹灯渐次亮起,整个城市被暧昧的灯光填充。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的天色透着些微疲惫的紫红,在城市的灯光之上,越发显得倦怠了,只等着慢慢地隐退消失。而孟凡,就在这慵懒的天色中消失,永远地消失。

像无数矫情的电影一样,女主角伤心欲绝地横穿马路,男主角焦急地追赶。然后,伴随着一阵尖利的刹车声,一切戛然而止,男主角的身影永远定格在马路中央。

我亲爱的孟凡的身影定格在马路中央。那么强壮的他,却像一个毫无生命力的线偶一样安静地躺在地上,血从他的身下漫延开来,像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莲花。

从来就不相信电影中如此拙劣的一幕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那不是电影吗?为什么会那么真实地在眼前发生?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人想马上死去。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男主角说,生活不是电影,生活比电影苦,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然而,更让我苦涩的是,在抢救室里抱着孟凡撕心裂肺哭着的人中,有一个女生声嘶力竭地叫着"哥哥",而那个女生就是让我误会是孟凡另一个女朋友的人。

孟凡向我解释过,我却没有相信。我对他说,他去死我就相信。

我说什么,孟凡都会全力以赴地做到。我想看线偶剧,他在寒风中排四五个小时的队买票;爸爸不送我上学的时候,他不管多累都会骑着脚踏车穿过大半个城市接送我;我想听笑话,他就买了厚厚一摞笑话书,这样就可以随时讲新鲜的笑话逗我开心。

还有很多很多,只要我想的,他全都做到了。

这一次,我叫他去死,他也做到了。

孟凡的爸爸问我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我怯懦地说不知道。我撒谎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谁是害死孟凡的人。

从医院出来后我失魂落魄地坐在街边。头顶是清冷的街灯,偶尔有一两片树叶从街边繁盛的香樟树上飘落,安静地躺在地上,就像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的孟凡一样。

我的衣服上有很多血渍,整个人狼狈不堪,在我跟前经过的路人对我投来狐疑的目光,猜测着刚刚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而我,将如何向他们坦白我是怎样一个不堪的女生?我是个骗子,害了人还不敢承认的大骗子。

这个夏天,略带温热的风一阵阵吹过,带着所有的爱和谎言,一起进入到那无边的黑暗里。

"艾陌?艾陌!"爸爸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我从悲伤而冗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不自然地说:"嗯?怎么了?"

"到学校了。"爸爸疑惑地看着我。

我往车窗外看,一个气派的校门映入眼帘,校门的门头上是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雾都七中,不断有学生三五成群地走进学校。

我的心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如果孟凡还在,我一定不会孤伶伶地走进这个完全陌生的校园;如果孟凡还在,我一定不会如此悲伤地开始我的高中生活;如果孟凡还在,一切该是多么美好。

"下车吧!要不该迟到了。"爸爸皱了皱眉头催促着。

"爸爸……"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爸爸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走了。"看着爸爸疑惑的眼神,我没有再说什么,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即将埋葬我三年高中生活的校园。

其实,刚才我是想对爸爸说,我可不可以不念书,我害怕自己一个人孤伶伶的感觉。

小时候,奶奶陪着我,让我的童年不至于太过孤单;长大后,孟凡陪着我,让在校园里一个朋友都没有的我也可以享受和同龄人一样的爱情。但是现在,他们都离我而去了,我不再有人陪伴。所以,我会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去交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和身边的人相处。以前的我是不用担心这一切的,因为有孟凡的陪伴,这就够了。

只是我从来都不允许自己给爸爸制造麻烦,所以,我放弃了不念书的念头,悲伤地走进了校园。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从容就义的勇士。

新生入学,有很多高年级的学生作为志愿者领着新生报到、找教室。

在一个脸上长满雀斑,但是人很好的学姐的帮助下,我很快办好了入学手续。学姐告诉我教室所在位置后就接待别的新生去了,我一个人往教室走去。

今天阳光很好,已经没有了清晨的清冷,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明晃晃的阳光中。我抬起头,看着蓝白分明的天空,阳光刺得我一阵眩晕。我没有站稳,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同学,你没事吧?"一双柔嫩的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努力平衡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明眸皓齿,笑容甜美。虽然我长得也算漂亮,但是眼前的这个女生还是让我不自觉地暗自惊叹:真是个大美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刺激的原因,眼前的美女竟然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但是想得我又快站不稳了还是没想出来。

"同学,你怎么了?"眼前的美女见我又要摔倒,马上关切地问。

"哦,我没事。谢谢!"我有点不知所措,撇开美女关心的眼神往教室走去。

这位美女似乎没有其他美女惯有的自命清高的架子。她追上我,用她甜美的声音问我:"你也是高一新生吧?"

"嗯。"我没有停下脚步。

她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沉默,执著地跟着我:"你是几班的?"

"一班。"我说。

"啊!太巧了,我也是一班的。我叫米琪,老鼠爱大米的米,安琪儿的琪。"她知道我是一班的后变得很兴奋,雀跃地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向我示好。

我被迫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知道,除了孟凡,我从来就没有朋友。

米琪见我没反应,微笑着的脸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尴尬地收回了手。但一秒钟后,她的脸上就浮现出比之前更为明媚的笑容,说:"我们快点进教室吧!"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教室。她的背挺得笔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但是她的笑脸却没有任何姿态。

真是个让我很疑惑的女生!也许这是我第一次去关注自己世界之外的人,所以觉得她很难看透。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同学,看来我属于比较积极的那一类。

米琪一进教室就引来同学的惊叹,看来他们都和我一样,觉得米琪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我自然被米琪耀眼的光芒遮掩了,没人注意到还有个我进了教室,这正如我所愿。

我快速地从米琪身边走过,找到一个不易被人注意的靠窗的位置坐下,低头把玩着挂在手机上的一对小线偶。

我轻轻地拉扯着线偶身上的细线,小线偶随着我的动作开始机械地动起来,表情一如既往地木然。

我的心开始一阵汹涌的难过。

这对线偶是孟凡陪我看线偶剧的时候买的纪念品,一人一个。孟凡出车祸的那天,当医生把手机交给孟凡爸爸的时候,我坚持把这个小线偶留了下来。

我要它们在一起,而我和孟凡却天人永隔。

想到这里,眼泪不期然地吧嗒吧嗒滴落在课桌上。

"给!"一个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米琪递过来一张纸巾,脸上是天使般善解人意的笑。米琪没有问我怎么了,只是递给我一张纸巾,然后又转身和其他同学聊天去了。

我接过纸巾,匆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内心升起一股暖流。孟凡离开后,我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来了。因为还没编排座位,我以为米琪会坐在我的旁边,但她出乎我意料地坐在了离我很远的位置,只是远远地对我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对她苍白地笑笑,内心竟然有点小小的失望。

一个瘦高、长得很斯文的男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还算帅。只是,帅与不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孟凡,我对任何男生都有抗体。

"你好!能把包包往旁边移一点点吗?"男生有些为难地对我说。

我转过头看着旁边的椅子,我的包包放在他的椅子上,占了椅子的大半边,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角。我不动声色地把包包从他的椅子上拿起来塞进了课桌。

男生干笑了几声,说了声"谢谢",然后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对将要到来的高中生活似乎都充满了期待,有着不同寻常的兴奋。

而我,沉默地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世界藏不住我满满的悲伤。

我,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坐在我身边的男生似乎很不自在,不停地弄出各种各样的声响。我转过头,皱着眉,有些厌恶地看着他。

"不……不好意思啊!"男生没想到我会突然转过头盯着他,脸刷地红了,"可不可以把窗帘放下来啊?太阳照着太刺眼了。"

我没有回话,只是转身把窗帘拉了下来,然后又盯着手机上的线偶发呆。

男生很不识趣,凑到我面前没话找话:"你不热?"

"嗯。"

"你很喜欢线偶?"

"嗯。"

"你不喜欢和同学说话的吗?"

"嗯。"

"怎么又是'嗯'?你不会说别的吗?"

"我自闭!"我终于忍不住生气了,狠狠地瞪着男生。

男生被我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嘴张了半天冒出一句:"我叫丁睿,你叫什么?"

我不再跟他说任何话,低下头来继续看着手机挂链发呆。

耳边闹哄哄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但是我和身边这个叫丁睿的男生不再说一句话。我感觉得到他在我的沉默中如坐针毡,但我就是固执地不再吭声。

我是个沉默而固执的孩子,或许只有孟凡能在我的世界自然地出入而不觉得不安。

我又想孟凡了。

孟凡的死就像种在我心上的一根尖利的刺,时不时地冒出来,让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这种挥之不去的痛梦魇一样地笼罩着我,让我的心不得安宁。

我是个祸害,害了人还要说谎的祸害。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旁人看得触目惊心,我却觉得畅快淋漓。

"同学们,大家请安静!"

一个温和的女中音陡然响起,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把手收到桌子底下,然后把眼神移向讲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资料,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这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吧!我想。

女中音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她就是我们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姓东,很生僻的姓。后来大家私下里把她叫做"东邪",而"西毒"就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一个秃了顶的小老头。

每次小老头上课的时候班主任都会来教室外巡视一番,而小老头一定会色迷迷地目送她离开。这一幕总是会让我们产生无限联想。

"东邪"做事比较利落,她不像别班的班主任那样在开学的时候要学生逐个上讲台作自我介绍。她很快地翻开花名册点了一遍名,点到谁的名字的时候谁站起来向大家示意一下就行了。

点名过程中出现了两个小小的插曲,一个是点到米琪的时候,教室里发出了一阵惊叹声。这并不让人意外,米琪真的是那种会让你眼前一亮的女孩。

还有一个插曲就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那就是我身边挺招我烦的丁睿站起来的时候,班上的女生集体发出了一阵花痴般的尖叫。我颇感意外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站着的丁睿,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的身上,让他脸部的轮廓更加分明起来。不可否认,丁睿确实是一个帅哥,只是他之前不识趣地搭话让我始终对他产生不了好感。所以在众多花痴的惊叹声中我仍然格格不入地沉默着。

班里还有一个和我一样沉默着的女生,那就是米琪。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沉默着的米琪我会觉得一阵开心。或许她的沉默让我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让我觉得不那么孤单。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会有一种错觉,米琪是孟凡派来代替他用另一种感情陪伴我的天使。

老师点完名,安排了一下我们第二天军训的相关事宜后就宣布放学了。

我低着头从米琪的座位旁走过的时候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她正好也在看我。目光相接,她对我露出甜甜的笑,然后对我说:"艾陌!很好听的名字哦!"

我愣了一下,在她的座位前停下了。我没想到她会和我说话,更没想到她居然记住了我的名字。

"要不要一起回去?"米琪很热情地邀请我。

米琪的人缘很好,很快就和班上的同学聊得很好了。我很惊奇米琪身上有这样的力量。鹤立鸡群,那高贵的鹤是注定要被灰头土脸的鸡们排挤的,但是像米琪这样的大美女,竟然可以让她周围的女生都不讨厌她,并乐于和她交往。

我看着簇拥在她身边的一群男男女女,觉得我的加入完全是多余的,于是对她笑笑,说:"不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厕所。"

"这样啊!"米琪犹豫了一会儿。

女生都是很小心眼的,认为友情也是有归属权的。所以她们看到米琪对我那么热情,都不满地小声催促着米琪快走。

我有点尴尬地看着米琪,不知道是该去厕所还是继续站着不动。

"那……我们就先走了啊!拜拜!"米琪看了看周围埋怨的眼神,有些无奈地和我道别了。

看着她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教室,我在她们身后长舒了一口气,想想,还是往厕所走去。

还没走进厕所就听到里面一阵唧唧喳喳的议论声,我开始后悔没有和米琪一起离开了。

"那个丁睿真帅啊!听说成绩也很好,家里也很有钱哦!"

"林薇,你是不是看上那小白脸了?"

"姐姐我就是看上他了,先跟你说明了啊!不准跟我抢!"

"看你那骚样,见着个男的骨头都软了!"

"怎么了?我喜欢!"

厕所里面笑成一团。我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里面说话的两个女生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那个女生打扮得很夸张,大大的T恤配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让人感觉她的裤子随时会掉下来;短发,头发烫过,让我联想起动画片里的狮子王。跟在她后面的那个女生没有她那么张扬,但是一看也是不良少女的样子。

"狮子王"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撞了我一下,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招惹是非,于是不吭声,走进了厕所。

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猖狂的笑声,还夹杂着几句不干不净的话:"那女的真像个傻B!"

我知道她们是在骂我,心里很堵。于是我站在洗手台前,把手伸到龙头下面,希望冰冷的水流能够让我舒服些。

心里又开始遏制不住地想念孟凡,我想,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我一个人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样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从黄昏走到天黑。

自从孟凡车祸后到开学前,我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桌上、床上都是孟凡送给我的礼物。我缩在床的一角对着满室的回忆发呆,很久都没有呼吸室外的清新空气了。室外的空气确实很好,只是我的胸口依旧觉得烦闷。

在第七次走到以前和孟凡经常去的那家玩偶店的时候,我决定回家了。

打开门,家里依旧是静悄悄的。书房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爸爸在家的时候除去睡觉和吃饭的时间,通常都是待在书房的。

我轻轻地关上门,然后探头往书房看了看就马上闪进自己的房间了。

从小到大,我和爸爸之间都没有什么话说,甚至从来就没有亲近过。虽然我很爱他,虽然我们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虽然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年,但我们还是相敬如宾,彼此客气而陌生地相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