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寒城有些不悦地看向云悠:“身为世子,自然要保护城中的百姓啊,女魔头,你做什么?”

“南宫寒城,快退后!”云悠并没有理会南宫寒城的挣扎,只是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便借着他的力道飞跃上前。随着紫色的雷光闪烁,紫霄剑渐渐在云悠然手中形成,她笔直地向前方的黑影身影刺去。

一阵淡色的光芒自南宫寒城身上散发出来,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

他诧异地发现,自己身体内那股冰冷难受的感觉正在渐渐的消失,但与此同时,一股激荡霸道的力量突然在体内炸开,承受不住身体内胡乱游窜的霸道力量南宫寒城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宛如一朵小白花般晕到在地上。

从南宫寒城身边经过时,白溯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径直越过昏迷不醒的他,走向了云悠。

看到白溯出现,那名正在与云悠缠斗魔修却收住了攻势,展身飞离了战斗范围,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嘴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嘶哑的笑声。

“桀桀,好久不见了”

最后两个字,藏在衣袖下面的黑衣人是用嘴型无声地说出的。在那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白溯只是与他对视着,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幽深的黑眸中多了几分凝重。

黑袍人深深地看了白溯一眼,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云悠刚要跳上飞剑追上去,被白溯拦了下来。

“不要追了。”他遥望着那个魔修逃跑的方向,沉声道。

“哎?小白?”云悠回头有些不解地看了白溯一眼,又遥望向刚刚黑袍人离开的方向,有些吃惊道,“难道城中的一切,是魔修的人搞得鬼?”

“不过”片刻后,她又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白溯,“小白,你认识那个人?”

刚刚听那黑袍人的语气,似乎跟小白还是旧识?

“我不认识他。”白溯语气平静地回道。

“真的吗?”云悠依然感到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当然没有。”白溯怔了一下,才回答道,他转头迎上了她的视线,“若我有什么瞒着你,必定天打雷——”

轰隆——

然而,他话未说完,天空便传来一阵低沉的雷鸣声。

云悠:“”

白溯:“”

南宫寒城在迷迷糊糊之中,隐约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奇怪,这南宫寒城怎么还没醒来?”

谁?是谁这么大胆,竟直呼他的名字?

南宫寒城听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有些不悦皱了皱眉。

又听那个女声继续道:“不会死了吧?可我明明看到他刚刚皱了一下眉”

“凡人的体质跟修士不同,刚刚他被魔气所伤,可能没这么快醒来。”一个男声耐心地解释道。

女声的主人听到后,反而没有任何担心的表现,还没心没肺地提出建议:“还没醒来吗?要不把他挂到城墙上算了?反正他的手下看到后,会把他认领回去的。”

“呜喵~”接着是一个猫咪的声音,似乎对那人提出的主意十分赞同。

不!他才不要像黄大壮那样被挂墙头!

于是,南宫寒城被吓醒了。

他从冰冷的地上一跃而起,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云悠的脸,他不由心中一紧:“你你这个女魔头,别想趁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对我不轨,我、我是不会就范的!”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往后缩了一下,看向云悠的眼中充满警惕。

云悠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白溯:“小白,南宫南城把脑子给撞坏了?怎么在胡言乱语?”

白溯瞥他一眼便收回视线:“既然他醒了,那我们走吧。”

“好。”云悠点了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意识清晰了一些,南宫寒城才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蠢话,他赶紧将护着身体的手放下,但看着面前两人的警惕之色依然不减:“你们要去哪里?不会是想逃跑吧?”

云悠和白溯不约而同听下了脚步,看向了他。

这一刻,南宫寒城分明看见云悠的眼中分明写满了“果然是撞傻了脑子了”、“难道是撞坏脑子的后遗症”的字样。

她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要逃跑,早就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就跑掉了,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了。”

“呜喵!”云悠脚边的小白猫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表示非常赞同。

南宫寒城的语气充满怀疑:“那你们”

“我们决定去那个刘三最初出现的那个地方看看,你要去吗?”

南宫寒城一怔:“刘三?”

第七十六章

“就是他。”云悠点了点头,“我和小白都认为,他是这次事件的突破口之一。”

南宫寒城蹙着的眉皱得更深:“可他不是被你们”

“你的手下已经对刘三的尸首进行了验尸,应该能发现奇怪的地方。”开口说话打断他的人,却是白溯。

这是对南宫寒城态度冷若冰霜的白溯首次开口跟他说话。

而他的话,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似乎早已经猜出了结果。

“这没错,刘三身上的伤痕,并不是刀剑的伤,而是”南宫寒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检验的结果说出,他眼中渐渐漫出了复杂的神色,“鞭子造成的伤害,他是死于鞭伤。”

云悠微微勾唇道:“所以说,单凭这一个证据,就足以证明我和小白无罪了。”

身为剑修,她和小白的武器都是剑,而且当时她被南宫寒城“人赃并获”时,手中拿着的也是剑,根据验尸的结果进行推理,她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呜喵!”看到她的脸上的笑容,一旁的小白猫也跟着兴奋地叫唤了一声。

南宫寒城却是不假思索地否定了她的结论:“当然不行!那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证据而已,还有证人亲眼看着你们杀了人。”

似是早已经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云悠瞥他一眼,理所当然地接话道:“所以现在才要去调查一番,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大可以跟着一起来。”

“我”不知为何,听到云悠如此一说,南宫寒城反而犹豫了起来。

刚刚跟魔修搏斗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回想起那种可怕的黑色气体侵入身体的感觉,直到现在他感到心有余悸。

刚要动身的云悠瞥见南宫寒城犹豫的神色,不由缓下脚步:“卤蛋,你不会是怕了,不敢去吧?”

南宫寒城不觉脸红耳赤,他强作镇定道:“谁说我怕的?去就去,谁怕谁?”

“”

暗中跟随着自家世子大人的几名暗卫看到这一幕,不由结目咂舌。他们怎么觉得,一向英明神武的世子大人,自从遇到那来历不明的两人后,就形象大变?

不伦过程如何,最后,云悠和白溯两人,连同南宫寒城,一同前往了刘三初次出现的地方。

那是靠近留雁城城墙一侧一条空荡荡的街道,周边并没有店铺,只有房屋被密封的外围,平时鲜有人经过。

“这里并没有任何出入口,刘三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南宫寒城边走边敲着城墙上结实的青砖。

正在低头研究着手中红皮本子上某张地图的云悠忽地停下了脚步,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等等,这个地方”

她抬起头,又退后了几步,比照着周围与本子上的地图的不同,然后举起手指向那面空荡荡的结识的墙壁。

“似乎,这里应该有个入口才对。”

“入口?你开什么玩笑?这不是一面”南宫寒城看了一眼那面结实的墙壁,正要嗤笑出声,声音却在下一刻将然而止。

他看见白溯依照云悠的指挥,走了上前,依照次序在几块青砖上敲了敲。

然后,那面墙壁上显出了一面由黑光布成的门。

南宫寒城僵硬的嘴角不由抽了抽:“原来这里还真有一个入口啊。”

因为担心在进入门内时会遇到什么意外,云悠在入口外布下了几个巩固和防御的阵法,才跟随着白溯走进那个入口。

即使阵法被人毁掉,他们也有应对的时间。

但整个过程意外地顺利。

穿过那道幽光组成的门,周围的景象陡然变换。

这里似乎是留雁城的地下,这座城的下面,竟然被人挖空了!

偌大的地下密室被幽幽的烛火照亮,但光线仍然有些昏暗。

“小白,快看!”

望着映入眼帘的景象,云悠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着前方道。

像刘三那样浑身鲜血淋漓的尸体在这地下城中堆积成山。

“这太残忍了!”南宫寒城身体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下意识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凶手实在不可饶恕!”

云悠环顾了周围一圈,发现这城中已经没有活人了,似乎这里的人都被灭口了,而他们的身上均有着被鞭打过的痕迹!

“难怪我之前打听到,最近留雁城中总是莫名其妙有人失踪,原来都被抓到这里来了。”

云悠神色凝重地看向白溯:“小白,这里没有活口,我们来迟一步了。地下的人,全部被灭口了。”

“你看”白溯给没有给出回应,他只是伸出手,指向了某处。

云悠立刻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地方,有一个跟他们曾经在云渊秘境的血池中见过的相同的设置——一处高出的祭台上,上面有一颗翻滚的黑色珠子,但这一次滋润着珠子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不断从四方八面而来的怨气!

“小白,那是什么?”她皱了一下眉,指着那颗黑色珠子问道。

白溯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怨魂珠。”

“怨魂珠?是魔修用力收集人的怨气的珠子吗?怪不得这留雁城,附近并没有任何的怨灵,也会下起怨雨来”云悠想起自己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的相关资料,不觉恍然大悟。

却在这时,白溯手中亮光一闪,手中长剑出鞘,他一个跃身,长剑笔直地劈向了正在祭台上翻滚的黑珠!

那动作,快得连云悠也看不清!

黑色的珠子承受不住突然汹涌而来的暴戾力量,瞬间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云悠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的举动:“小白,你为什么把它毁掉了,将它封印起来带回去给师父他们研究,不是很好吗?”

“魔族的东西,还是尽早毁掉比较好。”白溯收回长剑,淡淡地开口道。

“也是”云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这就解决了?”南宫寒城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应该吧。”云悠瞥他一眼,看他的眼中带着些许的责怪,“我们来迟了一步,都怪你和黄大壮打草惊蛇。那些魔修大概已经转移阵地了,这里已经被放弃了,估计也追查不出什么。”

南宫寒城感到脸上一热,轻咳了一声,瞬即转移话题道:“咳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们把城中的青年人都抓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云悠指着有着明显的新鲜挖掘痕迹的一端,解释道:“这个方向,是通往玄天剑宗的方向。”

“什么意思?”南宫寒城不解地追问道。

“不懂吗?我猜测,他们大概是想从这里挖一条通道,直接连向玄天剑宗。”云悠微微皱了一下眉,说出心中连她自己也不能接受的猜测,“魔修们或许想要借此入侵修仙界。”

南宫寒城浑身一震,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云悠收回思绪后,又回头看向白溯,语气着急道:“小白,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汇报着师父和掌门。”

白溯微一点头:“我们先出去再说。”

三人走出地下密室时,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是天空始终是乌蒙蒙的一片,不见放晴。

而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两道复杂的视线,正在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之下的人回头看向旁边那个长相倾城的少女,调侃般说道:“小颜儿,你还犹豫什么?现在白溯心境不稳,正是偷袭将他杀掉的好时机呢。莫非,你还对他有所留恋?”

“既然你这么希望杀掉他,为什么自己不动手?”颜无双看着白溯和云悠的身影,回过头看向身旁的黑衣人,冷冷开口道。

黑衣人一愣,随即戏谑地笑道:“原来小颜儿这么关心我的事情吗?放心吧,等你杀了他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一切。”

“少自作多情了。”颜无双脸色微红,态度却依然冷淡,“我自然有我的计划,你不要妨碍我。”

语气冰冷地扔下这么一句,她转身离开。

在返回世子府的路上,南宫寒城一路沉默着,一言未发。

他的神色极为严肃,周身笼罩着一种浓重的气息,直到他的思绪被云悠清脆的声音打断。

“对了,卤蛋。”云悠侧头看向他,“之前找你的那个女的呢?”

“说了多少遍,我不叫卤蛋!”南宫寒城有些生气地纠正道,但见云悠依旧我行我素,只能无奈地接着道,“那名女子,是林府的千金林曦月。”

“那你被魔修袭击的时候,她人呢?”云悠接着提出了疑问。

南宫寒城不以为然道:“她被吓跑了,一个女子,见到这样的情况,吓坏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你错了。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什么要亲自来请你到府上去?她大可以派丫鬟来请你呀。”云悠直接了当地指出其中的疑点,“这样做的女子,除了想要攀上高枝之外,就只剩下另一个解释了。”

这时,白溯沉声开口道:“她不是真正的林曦月。”

林府。

戚氏面如纸色地靠在床梁上,眼睛半闭半合,当瞟到林曦月时,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娘,你醒了?你刚生产完不久,怎么不好好休息。”林曦月赶忙跑到床前蹲着,用手抚着戚氏的脸,潸然泪下,道,“娘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那么没人来照顾你吗?”

戚氏叹了口气,虚弱地轻声道:“都道我是妖孽,哪个敢靠近我?再说老爷下令看守我的人,也仅仅是看守罢了。”

林曦月心疼得直落泪,她握住戚氏冰凉的手,摇了摇头,“不不是的,娘不是妖孽,娘是好人,他们不能这么说”

戚氏微微一笑,随后问道:“孩子真的死了么?”

她的眼中是满满的忧愁,但似乎还有几丝亮光。

那是希望。

林曦月哽咽道:“真的。”

听完林曦月的回答后,戚氏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布上那苍白的脸。其实她还算年轻,不过三十出头,但此时却苍老了几分。在她闭眼前的那一刻,她眼中唯一的亮光也消失了,只留下深深的伤。

良久,戚氏睁开眼睛,只见双眸空洞无影。

“说吧,你到底是谁?冒充月儿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她淡淡地开口问道。

林曦月脸色骤变,紧握住她的手:笑容显得勉强道:“娘,你说什么?我是曦月啊,你不认得”

戚氏面无表情地说道:“月儿早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没了气息的。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复活?”

“你”林曦月放开了她的手,退后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不复,“你早就知道了。”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难以置信,“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装作不知!?”

戚氏露出一个苦笑:“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月儿已死的事实,便将你当作月儿般万分疼爱,幻想着月儿还活着其实我早改认清事实,月儿她自小就身体不好,怎么可能在一场大病后,便百病不侵”

她喃喃道,再看向林曦月的眼神变得凶狠:“我一直对你如亲生女儿,为何你要这样对我!?你在我临产之前看过我!你说了很多让我增加怨气的话,还给我喝了一杯很奇怪的茶!”

她扑上前去,揪着少女的衣襟,撕心裂肺地吼着:“是你让我失去了孩子!是你让我杀死了我的月儿!你竟然害死我的儿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曦月挑了挑眉,轻易地就将戚氏推开。原本戚氏刚生产完身体就很虚,现在更是弱不禁风。

她冷冷道:“早知如此就不该为了所谓的亲情留你一命,因为这样,我的行迹已经被玄天剑宗的人察觉,不能在城中多留了。”

戚氏只觉得一阵晕眩,眼皮一沉,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床上。

林曦月冷冷看床上的戚氏一眼,喃喃自语道:“无论如何,为了少主,这个计划还是要进行下去的,绝对不能收手”

伴随着自言自语,一道绿光消失在房间之中。

云悠和白溯听似条条有理、却没有任何实质依据的分析推理,让南宫寒城感到啼笑皆非。

“怎么可”

只可惜,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反驳,就被一阵议论的声音打断。

“那林府,的确很古怪”

“听说林府的千金林曦月,自出生以来就体弱多病,而且经常咯血。林老爷和林夫人为了林小姐的病,请了不少名医大夫上门为林小姐医治,可是她的病情一直不见转好,反而愈加严重了”

南宫寒城下意识循声望去,然后看见几名正坐在茶摊前的百姓,正在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什么。

“说来也奇,听说在一年前,林小姐发起了高烧,几乎要一名呜呼了,却在某一天突然转好了。从那时候开始,她幼时落下的病根,也因此痊愈了。自此之后,也再也没有听见她生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