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妹妹弄成这副样子!你怎么敢害她害成了这样!!"
"要不是子安有交代。我真他妈是想一枪打死你!"
他站在那里,任我四哥打得鼻青脸肿。
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雕像。
他的眼睛牢牢地望着我。
似乎是想要用眼睛把我的脸拓印下来,篆刻在他的灵魂里。
那双眼睛里有我曾那么接近的幸福。
可为何上天又要我承受现在的孤独?
不是说我们要一起的吗?
眼看着到手的幸福,就这样灰飞烟灭,面目全非。
骆子安跑了过来,他紧紧圈住我哥哥的手。
"别打了,禹。你要把他打死了!"
哥哥在发怒的时候是听不见人劝的。
他挣脱开来,重又回到已经快要摊倒在草坪上的骆子平的旁边。
在他想要继续打下去的刹那。
我很平静地说。
"哥,带我走吧。"
纠缠在一起的那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我不想再留在这儿了。"
哥哥不甘地停止了攻击,骆子安感激地朝我笑了笑。
他还是看着我,不说话。
骆子安和四哥先去把小寺弄上车。
于是,就剩我们默默对视。
我坐在轮椅上,他踉踉跄跄地站在原地。四哥看来下手很厉害。
今夕是何夕?
他在一天之内竟落魄至此。
我不想看他这可怜的样子。
我摇着轮椅穿过他的身边。逃命的速度。
突然,他叫我,很大声很大声。
"晚晚。"
可今天的风也真是很大,大的可以把人的声音刮走。
"晚晚,我............你"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聋了,我瞎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了。
第 20 章
古宅真的是山势险峻,而且海边又礁石密布。
骆子安的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有见到先前停在岸边的油艇。
甚至我们在山上的几乎星罗密布的小道上迷路了。
"奇怪,怎么回事?"
"我们好像在同一个地方转。"
骆子安皱着眉将车子熄了火,走下车。
四哥也跟着下了车。
他们决定先去附近观察一下周围的路况,以便确定我们所在的位置。
我和小寺留在车里等他们。
小寺躺在我的腿上,开始呓语,我摸了摸他的头,烫手的很。
可能是受到了颇多的惊吓,昨晚又着了凉。他已经发烧了。
"好热啊,姑姑。"
"我好难受。"
小脸仿佛很难呼吸似的把脸涨地红红的。
我很担心地望着他。
手边又没有可以降温的东西,我只能用手帕一遍又一遍把他额头上的汗擦掉。
而车内由于熄了火,没有了空调。上升的温度渐渐地连我都受不了了。
不如开窗透透风吧。
我看了看那紧闭的车窗。
做了个愚蠢又要命的决定。
我打开前后的车窗,最尖端技术研发的防弹玻璃,被摇开的那刻,就没有了任何的保护。
我把自己和小寺置于了危险的情况。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风云际会?所有的人都倾巢出动了?
"把她弄下车。"
一个清楚明白的命令。
旁边的车门立刻被麻力干脆地撬开了。
我睨了小寺一眼,不敢轻举妄动。
他太阳穴上抵着黝黑的,冰冷的枪眼。
三个黑衣打扮的男人把小寺留在了车上,而押着我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上。
我很合作的既不叫,也不挣扎。
我怕他们会恼羞成怒一个狠心,倒对小寺不利。
只是猜测着,会是谁?
真奇怪,
每次就在我要获得自由的时候,总会差了那么一步距离。
押着我的人把我硬生生往地一扔,就离开了。
好痛啊,膝盖和手掌都流了点血,我无暇计较,先赶紧狼狈地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
"久仰你的芳名啊,姚小姐。"
"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随着声音的靠近,一双锃亮的皮鞋和一根乌木木枴慢慢进入我的视野。
我霍然抬头,朝着说话的方向。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说得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人。
他有点所谓世外高人的超凡脱俗。
"是有几分姿色。不过不如当年的谢禹晚漂亮。"
他微笑打量着我的样子,又念着我母亲的名字,竟仿佛在感叹一位故人。
"骆祖砚?"
我不作第二个猜测。有本事在这里出现的老人,大概就是他了。
"我喜欢聪明的姑娘。"
我心里一沉,果然是他。
早该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不会放过我的。
"你想怎样?"
特意把我抓了来,总不会只是要见我一面。
不如问清楚,免得被他笑话。
骆祖砚挑了下眉,看我一眼。
"姚启扬的女儿倒是个个都有些胆色,大难临头,不慌不乱。不像你父亲。"
"不过......,"
"你不怕我将要对你'怎样'吗?姚小姐。"
我不喜欢这语言里的对我父亲的蔑视,于是我努力地挺直腰杆。
出奇地冷静地望着他。
"悉听尊便。反正你们骆家的人不都是个个心怀叵测,手段歹毒的嘛。"
我还奉上一个微笑给他。
"呵..................呵。有点意思。"
他颇感兴趣地在我身边走了起来。
我冷若冰霜地板着脸,只觉得被一只残忍森寒的毒蛇盯住了。
绕圈在我身旁三次后,他用手里那根木拐架在我的下巴上,抬起我的头。
"你既然说我们骆家人个个心怀叵测,手段歹毒。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了。"
我嗤笑一声。
本来你就没打算要放过我。只怕是早有预谋,想把我斩草除根。
他从口袋掏出了一把的匕首,细心地用手帕一下一下的擦拭着,直到它泛出慑人的青光。
"你们姚家最大的本事,就是迷惑人心的能耐炉火纯青。"
"不管是男是女。你还有你哥哥,一个把我最好的继承人给弄得失魂落魄。一个把我最得力的助手挑唆地处处和我作对。你们这么可恨,要是太快乐,我怎么能允许呢?"
我缄默,粉脸青寒,用力捏紧自己的拳头。
"所以,我想到了个好办法,一个真正的好主意。"
"我要让你和少康一样,暴毙在森林里。作为对你父亲曾给我最好生日礼物的回赠。"
"姚启扬那么疼你,要是把你的头和你大哥一样割下来,然后送到他的面前,你说他要是不气的心脏病发而死,是不是不太可能啊?"
他蹲下声来用询问的口吻对我说,好像他一会儿要杀的人不是我。
"而且,事后我可以再假祸给子平,怎么样?到时候,你哥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姚家和骆家之间的恩怨,就能继续下去了。"
他兴奋无比笑着,那快乐简直不正常。好象对姚家的报复是他活着的源泉和动力。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背脊上冷汗涔涔。
一个疯狂的老人。
由于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亲人。
他的世界崩塌了,只有恨可以维持他的生命。
所以他执着于一场持久的报复战。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盯着我。
"你这么看着我,不是在可怜我吧?"
警告的眼神很凌厉。
"你说呢?"
我扫了一眼自己脸颊上,那把匕首正贴着冰冷地游走。伺机要用力地割断我的喉管。
这种情况下,除非我是傻子,不然有谁比我更值得可怜?!
"你是个有意思的孩子,可惜要死了。"
他假惺惺地感叹着。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逗弄即将要死的猎物,是他这种人的乐趣。
我怎么也不能满足他这可鄙的愿望。
我睨着他,挑衅的眼睛里有一撇冷冷的笑。
"我没什么可说的。可是,骆老先生............"
"事实上,我同情你。你这辈子没有荣幸和真正的'人'接触过。所以你不知道适可而止,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我正视着那老练深沉的目光,从未有过的镇定自若。
他眉心由于岁月留下的道道皱纹,此刻锐利地挤在一起。
"你的确和你姐姐不一样。难怪子平那小子被你迷惑住了。"
他愣了愣,接着飞快地抬起手上的匕首,抓住我纤弱的脖子。
"所以,我就更不可以把你留在这世上了。"
他眼里杀意四起。
难道就要命丧于此了吗,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等!骆爷爷。"
从我身后居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个经常在我恶梦里出现的声音。
"让我来,让我杀了她。"
骆祖砚犹豫了一下,看着那个穿着红衣带着墨镜,风姿绰约地像走台模特的女人。
"我是她的姐姐,她是我的妹妹。"
她优雅地摘下眼镜,微笑着对我说。
"我要亲自送她去黄泉路。"
我们靠得很近。
我能闻见她身上的COCO香水味。
那香水是她十七岁的时候,第一个追求者送她的。
限量版的一款。非常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前味是百合花,中味是百合花,后味是百合花。
用三种不同时间绽放花期的同一种花。
闻地时候,开始嗅觉先会被麻痹,然后就只能闻得出这一种味道。
强迫性很浓的香水。她却很喜欢。她一直就只擦这一款。
"小晚。"
她对我璨若春花地一笑,毫无芥蒂的样子。
"你,恨我吗?"
我不说话,根本的就不看她。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把玩着手里的枪,自问自答。
"恨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