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传来了召唤。
那人从身后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转身站到她身前。
用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朝前看去。
看向她在过去半小时已经无法忍受的一幕。
无情的薄唇贴进她的耳朵,如同爱语般地说。
"考虑一下吧,你的父亲现在很难受。"
无情的刀锋划破了皮肤,鲜血一点点的向外流。
那是一个人生命的动力。没有了的话,人会变冷,变硬,然后死去。
他被绑在了凳子上,左手的大动脉已经被割破了。
在半小时前,他们被二十把手枪指着脑袋走进了屋子。
然后,他从一个商场巨子成了一个工具,一个胁迫他自己女儿的工具。
"我不喜欢威胁别人,尤其是对你。我很愿意让你慢慢地回心转意。只是你父亲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听说一个人只要三小时内不停地从大动脉放血的话,很快就会去见上帝。"
那耳边声音非常温柔,但却让她不寒而栗,甚至她已经可以感到害怕的心脏抽搐了起来。
"解决目前的这种状况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小晚,不可以答应他!马上离开这里!"
姚启扬努力打起已经有些涣散的精神,急迫地朝姚晚说道。
"听见了没有,我让你快走,你还在犹豫什么?!"
"姚伯伯,看来你的精力还是很旺盛嘛,我的手下看来没有好好的招待你。"
他使了一个眼色,无情的拳脚像雨点般的落在了姚启扬的身上。
"不!不!求求你,安平,让他们住手!"
姚晚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不由地恳求他,冷汗如雨般地在她的背后。
"好,别怕嘛,我的公主。"
他做了手势,终于是让那殴打停了下来。
"求......他做什么。小晚,你别怕,出去以后找人来,他们会帮我收拾他的。"
姚启扬断断续续地忍着痛,对她说。
仿佛是听到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安平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们?那来的他们?"
然后微笑着握起姚晚发颤的手,放到唇边,细细地啃咬起来,像是要把她吃进肚里去。
"哦。你是说那些警察,还有你曾经的部下?"
"你以为凭什么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卷走了姚氏的大笔资金?又可以这么快地布置下这里的一切?"
"你早就被卖了。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用钱和权摆平的呢?"
"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明天你的公司,就要正式更名叫骆氏集团了。你所有势力也全都已经被陇野会接收了。"
那异于常人的体温,熨烫着着姚晚颤抖的手心,让她想抽回手的力量都没有办法积聚起来。
那让她父亲脸色惨白的话,也让她冷汗涔涔,浑身战栗。
这人是谁?究竟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他不是二姐的情人吗?他不是即将要成为她的二姐夫吗?
可发生的一切怎么解释?
"姚启扬,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说着,他把姚晚圈进了那像牢笼一般的怀里,紧紧的,窒息的。
姚晚努力要挣脱他的束缚,可是他却愈抓愈紧。
被人逾越的亲密距离,和不由地见到父亲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和虚弱的样子。一股愤怒让她克服了心里的恐惧。
"你到底想干嘛?!你的目的如果只是简单地想要掠夺我父亲的财产,给你就是了。何必再和我们继续纠缠下去,这样的折磨别人,对你来说很有成就感?!"
他将头埋在她的身后,低沉地笑了起来。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我见不得你父亲过着快乐的日子,见不得你家的每一人活在一个建立在那么多废墟上的虚假幸福感里。由自己支配自己的意愿。你们应该品尝一下,所谓痛苦。"
"你变态!"
"有一点,而且尤其--对你。"
凝视著她紧咬嘴唇的样子,安平似乎很是享受她那挣扎的表情。
冷冷地扯开一抹笑。
"好了,让我们言归正转。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
"我可以给你两条路,第一,从这里开车到最近的医院要半小时,如果,你现在答应我,送你父亲去还来得及。"
"第二条路,你可以走出这个门,什么都不用顾虑。而且忘了你的父亲。"
他松开了钳制着她的双手。
优雅地绞着手臂,看着她。
"小晚,走出去。忘了今天的一切。你有你自己的幸福。"
姚启扬挣扎着说了这一句,就没有了意识。
姚晚一步一步地向后推,一直到脊背靠上了冰冷的墙。
"你为什么非要我不可?你这样强迫我有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就好比思简的性格是一旦要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往往会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这点和我很像。但你却不能,你的性格恰恰相反,你不会要求什么东西,即使是守卫你应得那些,你也会担心顾虑,希望不要伤害到什么人。你这样的人,就注定会被我们吃得死死的,毫无抵抗能力。因为你的犹豫和低价的善良。"
如果不是这样的鄙薄内容,她会以为这犹如大提琴般的男低音是在念诗。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你是那个农夫的话,我愿意当你怀里那条蛇。"
这算什么?她得感谢他让做那个倒霉的农夫不成?!
"不过,晚晚。"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的亲密称呼,从此以后就再没改口。
"我不会咬你。因为你的优柔寡断,你挣扎在你所谓的亲情之中困盾的样子和了我的脾气。"
"我对你有一种情欲。我从未对那个女人有这么强烈的情欲。"
说话时,他用手指缓慢的插进姚晚的头发,乱发丝丝缕缕和他的手指纠集在了一起,她能感到他掌心的温度,令人害怕的灼热。
他轻柔地挑高她逞强不肯低下,却又微微打颤的头,让她仰起脸,望着他。
"你是我最有理由让我想要的人。"
说完,他就像一个教养良好的绅士微笑着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小口径的手枪,对准了已经神智昏迷的姚启扬的太阳穴。
"你可以选择了,大门就在前面。"
这扇门的两端,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姚晚侧过身看了看,那在椅背上已经虚弱的老人,他给予了她生命,给了她一片被庇护好的天空。让她无忧无虑,让她不食人间疾苦。用他所有的能力,给了她最完整,最丰沛的父爱。
现在,他坐在那,生命正在流失。却依然惦记着她的幸福。
也许,他一生中有无数的情妇,他为了要满足自己的野心,杀过很多人,做过许多令人发指的事。
也许,他的一生为了要攀爬到自己想要的高度,利用了无数的人,造成了别人的家破人亡,他从不后悔。
可是,他是她的父亲,是她母亲的丈夫,在这两个角色的扮演上,他是合格的,出色的。他忠诚与自己的妻子,他疼爱他的女儿。尽管,他并是一个好人,许多人都恨不能杀了他。
可是他叱咤风云,如今在他身边的只有自己。
在花房里,那个有阳光的下午。。
"知道吗?你的名字就是照着它起的。虽然并不是那么的灿烂夺人,但是却能在夜晚时散发馨香,让人平静祥和。"
你是我和你母亲的晚香花。
他拍着她的头,脸上载满了一个父亲的满足而愉快。
她走不了。
她不是二姐或三哥。
她就是姚晚。
她没有办法放弃亲情。
她的生命注定会陷落进了一个网,一个可能名叫繁华的罪恶之网。
再也动弹不得,任人处置。
她走上前,用手覆在了那柄枪上。
他满意地笑了。像一个获得了天使灵魂般的恶魔。
"晚晚,来,说你爱我。"
她看着那指着父亲太阳穴的手枪,机械地说着:"我爱你。"
"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你要嫁我。"
"我要嫁你。"
姚晚已经不知道自己重复了什么,只晓得他把自己揽进了怀里,满意的笑了。
想要脱逃的小鸟,现在已经被他牢牢地锁在了怀里。
失去了飞翔的翅膀。
第 8 章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主人也有这么凶狠的一面。
不容易,能让这个始终冷静的魔鬼暴跳如雷,也算是她目前唯一可做的了。
她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晚晚,你可是第一个让我发火的人,也是第一个敢背叛我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对你才能让我解气呢?"
让她死好了。
她真想把这答案说出来。
但是她也知道,他是决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对背叛我爱情的人,我不会让她用那么轻松的办法解脱的。"
听了这话,她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
让他一愣。
"你笑什么?"
他的脸就像是被黑锅刷了一样的阴沉。
她笑得没力气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爱情?背叛?"
"安平,你种人连感情都没有,凭什么拥有爱情?!"
他也看着她,仿佛在用目光进行着一场较量,彼此之间,飞灰烟灭的。
然后,他像是先妥协了。
用了一种非常无奈又疼爱的口吻。
"晚晚,你忘了,这一月,我是怎么对你的?我对你还不够好?我宠你宠的还不够?你瞧我对那个女人这么上心过。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那种语气,那种表情,没有什么人会不能被打动。
要是一个月前,也许,还会包括她。
但是,她知道,不一样了。
事实就是事实。
人生如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是如今想来那跌荡起伏梦境般的一个月。
竟让她体验了终其一生的迷惑,沉沦,清醒、痛苦。
说实话,安平真如他所言,没有刁难姚晚,甚至他妥善处理了姚启扬的一切事宜,把他送到了一家不错的疗养院精心照料。
而姚晚呢?
她有了一个新的住处,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那是一幢靠海的公寓。周围环境很美。但是人烟稀少。
屋里的佣人是完全陌生的,门口的保镖,她从来没见过。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很尊重,但是那决不是对主人的敬畏。
她当然明白有些本质的东西已经今非昔比了。
在这所豪华的主宅里,她不是主人,而是一个被温和看管着的隔绝犯人。
不过,安平很懂得怎么来让她感觉到宾至如归。
虽然是新建的公寓。可是她的房间的家具,摆设,用具,就连细节处,也完全是按照在家时的样子来布置。
安平并不会特意的来打扰她。他就像是一个尽职的情人,每天都回来吃晚餐。
像所有男人一样,运用礼物攻势,稍稍不同的在于,他相当知道投她所好,珠宝钻石在像她那样从小就见的女孩眼里,是没有作用的。只有那些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得到了更需要动用权力,方可得到的失传已久的奇珍异宝,才可能让她眼前一亮。
于是,她的博古架上堆满了在博物馆的典藏里都未必可见的真品。
虽然,他没说,但她知道他在讨好她。
只是,她并不配合。每晚一次的邀请,她从未回应过。
每次送来的礼物,不拆封,原原本本地放在一边的博古架上。
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了,除了家里和临近的一些户外,安平是打定主意那都不让她去。
好在她本身就不喜欢动,就一个人闷在屋里,不出来,三餐反正都有人送,她不想下楼去见他。
于是一连天,他们竟面都没碰见过一次。
到第四天,她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小姐。先生请您下楼。"
"告诉他,我累了。"
姚晚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先生说,请您下去,有重要的事和您谈。"
很坚持的样子。
姚晚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听而不闻。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声音传来。
"我的公主,你可真是不容易面见啊。"
姚晚拿书的手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
"有事吗?"
姚晚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发抖。
对他的恐惧感,似乎快要溶进她的血液里了。
"这几天你过的还习惯吧。"
听着他的脚步越来越靠近,最后坐在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