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灵玉看到了徐逆的剑侍们。

“段飞羽?”她一眼看到段飞羽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此时的段飞羽,与当年并无差别,不是受尽折磨后的悲惨模样,而是那个温和得没有存在感的清秀青年。

他微微一笑,对灵玉躬身一揖。

“段师兄还未完全恢复,暂时不能说话。”花有溪在旁边插了一句,对灵玉解释。

灵玉怎么会在这意这个?她仔细打量了段飞羽一番,笑道:“恢复得不错,恭喜再世为人。”

段飞羽的修为,仍然是结丹初期,但他的身体经过上真宫重塑,有了灵族的特征,寿元增长不少。只要他勤快修炼,不说其他,元婴应该没什么问题。

灵玉发现少了一个人:“莫沉呢?”

“他不走。”徐逆说,“他留下来帮徐正。”

此事出乎灵玉的意料,徐逆早就说过,剑侍们走不走,让他们自己选择,如果愿意走,那就带上他们,如果不走,留下来也无妨。

灵玉原以为,花有溪会选择留下来,他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对徐逆的感情并不算深厚。没想到,选择留下来的会是莫沉。

“这样也好。”她很快想明白了,“徐正刚刚接掌紫霄剑派,没什么经验,有莫沉帮他的话,你也可以放心了。”

徐逆的眼睛里露出笑意,说明他跟灵玉想的一样。

莫沉对他说要留下来的时候,他也很意外,然而,莫沉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我们这些剑侍,自小追随你们,不管哪位,于我而言,都是徐师兄。当年弃他而走,已是我对不住他,现在他刚刚接掌紫霄剑派,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我不能再次弃他而走…”

徐逆成全了他。他从来不知道,看似自私的莫沉,原来是他们中最重义气的一个。袁复利益为先,段飞羽与他感情深厚,花有溪游离在他们之间,真正在他和徐正之间左右为难的,是莫沉。

“走吧。”徐逆抬手,剑光笼罩一行人。

灵玉转过头,看着薄雾中的苍莽太白山,仿佛看到了各峰上眺望着山门的亲朋好友…

867、再见(上部完)

紫盖峰上,一个小女孩懵懂地问:“师姐,程师姐以后还会回来吗?”

陆盈风望着山门的方向,声音如叹息:“会的。”

“那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知道。”

小女孩嘟起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盈风低下视线,轻笑:“要不然,等师姐化神了,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好!”

陆盈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乖紫庭。”

观云台上,风流云动。

蔚无怏亦在眺望。

“走了也不来告别一声,真是…”蔚无怏低声抱怨。

苍华真人仍旧懒洋洋的:“不来告别才好,免得你小子一把年纪了哭鼻子。”

蔚无怏嘿然道:“师父,你这说的什么话?会哭鼻子的明明是你吧?”

“谁说的?”苍华真人翻白眼,“老子都快入土了,有什么看不开的?”

“哟,看得开你别遮眼睛啊,是不是现在已经哭了?”

“哪有?”苍华真人嘴硬,却带了一点鼻音。

紫霄剑派的紫剑峰。

徐正沉默地看着莽莽苍山,茫茫云海。

隔着千山万水,他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站在这里眺望,也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的情绪而已。

“剑君。”身后传来莫沉的声音,“徐师兄他们…已经离开太白宗。去溟渊了。”

徐正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身后的莫沉也沉默地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声问:“莫沉。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莫沉的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

“后悔…没有跟他们走。”刚问完,他就抬起手,阻止了莫沉的回答,“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他们走。更广阔的世界,更长远的未来。”

莫沉顿了顿,轻声道:“总有一天。剑君也能做到的。”

“是吗?”徐正的眼睛闪了闪,露出自信的笑容。“是,总有一天,我也能做到。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

与此同时。星罗海神农岛上。

“你今天就要走了?”

竹舍之中,范闲书与左极相对而坐。

“是啊,”范闲书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群英会已经解散了,后续之事,还要劳烦左前辈费心。”

左极叹了口气:“要是别人,本座才不费这个心呢,可你小子都开口了…”

范闲书微笑,笑容里包含了真诚:“这么多年。多谢左前辈照应了。”

左极的目光一顿,眼睛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

“以后没有‘他’了吗?”

“没有了。”范闲书答得平淡而迅速,“赢的人是我。以后不会有他了。”

左极沉默片刻,开口:“你当知道,我原先看中的人是‘他’。”

“我知道。”范闲书的语气没有丝毫改变。

“这些年,我为他做了不少事。”

“我也知道。”

“那你…”左极专注地看着他,“不杀了我吗?”

范闲书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杀前辈?这些年,前辈对我有恩无仇。”

“可是…”

“我与他不是敌人。”范闲书悠悠道。“不管如何,我与他本是同一个人。左前辈何曾分清过我们?你所谓为他做的事。何尝不是为我做的?”

左极默然许久,叹声道:“也许我该庆幸,因为你的缘故,他没有将我视为下属…”

范闲书淡淡笑道:“左前辈既知,又何必觉得心亏?”

简不凡留下左极,更多的是对范闲书的照顾,所以,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从来不会交给左极来做。他需要留着左极,替范闲书挡去不必要的麻烦。

左极身上也没有范闲书的神念,他的作用,就是给范闲书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处。

神农岛的深处,传来隆隆之声,地面微微地震动。

左极闭上眼,片刻后,轻声道:“沧海派那个空间,终于坍塌了。”

范闲书想起生活其中的药王和行端真人…

他端想桌上的酒杯,敬那两个人:“愿来生,他们各得其所。”

玄渊观,一名男子静默地坐在树下。

他中年样貌,只是眉间隐约的褶皱,透出一抹沧桑。

“罗长老,”一名青年走过来,“太白宗传信,太上长老已经离开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从今往后,太上长老程真人,就是历史了。”

青年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只有眼睛里,透出一丝怅然。

“程放,”罗长老——也就是罗蕴开口,“你已结丹,留在玄渊观,不会有太好的前程了,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去太白宗。拿着程真人的信物,太白宗不会不收你入门。”

“不!”程放断然否决了罗蕴的提议,“我不想去太白宗。”

“为何?”罗蕴望向他,目光温和,“如果担心玄渊观,着实不必。如今我们玄渊观在星罗海立足已稳,凭借太上长老还有范真人的名头,招揽几个元婴修士坐镇不成问题。”

程放低下头,抚摸着手中一块如今看来堪称粗糙的玉牌,这是玄渊观曾经的真传弟子令牌,也是灵玉留下的信物。

“弟子…已经习惯星罗海了,觉得这里更好。”他带着几分留恋,又坚决地将玉牌放到了罗蕴面前,“此物没有用了,以后就由长老保管吧。”

“你想好了?”罗蕴接过这枚玉牌。“在太白宗,仅凭你的出身,就能得到最好的待遇。还有名师指点。仅仅结丹的我,已经没有办法给你更多了。”

程放笑道:“星罗海的修士,不都是这么过的吗?陵苍有陵苍的宗门传承,星罗海有星罗海的生存规则。我既然更喜欢星罗海,那就应该坚持自己的路,而不是左右摇摆。”

罗蕴不禁笑了起来。

他将这枚玉牌抛还给程放。

“罗长老?”程放急道。

罗蕴淡淡道:“拿着这枚信物,心中仍然毫无挂碍。你才算修到家了。收着吧,就当是你姑祖婆婆留下来的念想。”

溟渊还是那个溟渊。溟渊又不是那个溟渊。

众位化神修士布下的大阵,给溟渊上空的结界覆上了一层光幕,淡淡的光辉,在溟渊上空闪烁。带来流金披霞的美景。

这一幕盛景,自从天途开启后,迅速传遍沧溟,无数修士蜂拥而来,只为了远远看上一眼。

这是沧溟界的出口,也是沧溟界的希望所在。

灵玉等人到达时,正好看到一道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从开启的大阵裂缝中遁出,消失于虚空之中。

大阵缓缓闭合。光幕恢复如常。

灵玉摇头失笑:“没想到韩师叔也挑在今天离开。”说到这个,她觉得遗憾,“再见之后。我还没见过他的真容呢!”

“难道你指望他散去鬼气和你相认抱头痛哭?”

徐逆淡淡的一句话,引来灵玉惊奇的注视。

“怎么了?”她的目光,让徐逆以为自己哪里出差错了。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徐逆从来不会说笑,他板着一张脸,就算说笑也会变成讽刺吧?“还是说,你又吃醋了?”

当着剑侍的面。被灵玉这么调侃,徐逆有些狼狈:“我说的不对吗?”

“说的对。醋娘子!”灵玉笑眯眯捏了他一把。

“在失意之人面前,你们这么打情骂俏的好吗?”声音由远及近,范闲书凭空踏步而来。

他自称失意之人,脸上却笑意盈盈。

“仙石,真巧,你也今天走?”灵玉面不改色地招呼。

范闲书道:“不是凑巧,我是特意跟你们一起走的。”

“哦?”

“以我的处境,离开的时候当然要找人做见证了,又有谁比你们更合适呢?”

“当然是贫僧了!”灵玉还没接话,远处传来回音,正是缘修踏莲而来。

缘修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巧啊,三位。”

“哼!”灵玉对他翻个白眼,“你确定是巧合,而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

缘修当然不会承认了:“哪有,真是巧合!”

灵玉懒得跟他计较这个问题:“你们有目标吗?”

范闲书道:“离沧溟界最近的大界,是黄庭界,我打算去那里。”

东南西北四天,沧溟界位于南天的角落,南天的大界,集中于北部,靠近中天广乐天,惟一一个离沧溟界比较近的大界,就是黄庭界。

缘修颔首:“贫僧也打算去黄庭界,你们呢?”

灵玉与徐逆对视一眼:“我们打算去三台界。”

范闲书眉头皱起:“为何是三台界?此界不大,来往也不算便利。”

缘修倒是想起一事:“三台界有元神池,你们打算去那边锤炼元神?”

灵玉笑着点头。

“如此甚好。”范闲书舒展了眉目,又叮嘱道,“沧溟界已有万年没和外界联络过了,以前安全的地方,现在不一定安全,你们小心些,不要尽信地图。”

“知道,你也是。”

“什么时候走?”

“我们还要等个人。”

范闲书笑着扫过他们浩浩荡荡的队伍:“我孤身一人,倒是比你们轻省,先走一步了。”

灵玉点头,眼睛里带着祝福,衷心道:“后会有期。”

“会的,”范闲书的眼睛里浮起感慨,郑重得像是承诺,“一定有期。”

话音落,他身化流光,纵天而起。光幕遇到他的流光,缓缓分开一条裂口,流光飞遁而出。

随后,灵玉看到仙娥的黄裳出现在视线里,笑道:“我们也可以走了。”

徐逆的剑光化成屏障落下时,灵玉最后看了眼这个生活了六百多年的世界,轻声道:“再见,一定会再见。”

第十卷、无忧劫

变数突来入棋局

868、风暴

苍山云海间,一名童子提着水桶,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山巅。

山巅古松下,摆着一副棋盘,两张石凳。

石凳上,有两人对坐。

这两人,一年老,一年少。年老者,白发雪白,眉长过耳,鹤发童颜,一身道袍一尘不染,颇有出尘的高人气质。

年少者,容貌俊丽,肤如细瓷,静坐时仿佛一尊白玉美人像,惟狭长双目翕动间,精光四溢,显出几分霸气。

童子爬上山巅,将灵泉之水倒入壶中,举着蒲扇对着风炉拼命扇动。

不多时,壶中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童子提壶,将滚水倒入茶盏之中。

青翠的茶叶,在白玉茶盏间舒展开优雅的身姿,有一种悠闲自在之美。

童子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捧到棋盘之侧,觑了眼棋局,露出好奇的表情。

两位高人在下棋,但所下的,绝非普通棋局。

童子眼中,这棋局迷幻不可解,黑白子起落之间,似有玄妙之处。但这玄妙之处,绝非他一个小童子能够看得出来的。虽然他跟的是个大人物,但自身只是个刚入道的孩子。

他看着棋局,一会儿似乎看到了战场杀伐,血流成河,一会儿似乎看到了清晏河清,万民臣服。

童子很快迷糊起来,甚至连自身意识都跟着迷失。

“叮、叮。”两声清脆的响声。唤醒了童子的神智,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沉迷到了棋局之中。但沉迷间到底看到了什么,自身又说不出来。

俊丽青年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枚黑子,越发显得肤色如玉。他像是什么也没做过,对老者微笑:“长治道兄,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白眉老者面色平静无波,雪白的长须在山风间微微拂动,目光睿智而沉静。

“三局而定。不过其二而已。”

青年笑了起来,眼睛微眯。棋子轻扣棋盘:“那就再来一局。”

话毕,他袖口拂动,棋盘上的棋子消失无踪。

这一瞬间,童子睁大了双眼。

明明只有一瞬。他却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来来去去,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

到最后,这些全被抹去,沧海回落,山河倒流,那些人和事,都退回了原点。

白须老者拈动棋子,重又落下,一点隐力。悄然渗入。

青年眉目不动,似乎并无察觉,泰然自若地随之落子。

童子瞪大眼。痴迷地盯着棋局,此时,他看到的已经不是一局棋,而是一个山河,一个世界。

青年微笑地转过视线:“想去玩玩吗?那就去吧!”

童子还未出声,肩膀已经被青年拍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眼前的棋盘忽然变大。自身却急剧缩小。

“啊…”他惊慌大叫,却不受控制,跌落到棋局之中。

白眉老者目光微动,道:“云翼道友,棋局险恶,令徒身处其中,生死可就不好论了。”

青年仍然面带微笑:“是生是死,皆看他的造化。长治道兄若是觉得不公平,也可以令弟子步入棋局…”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一收,笑容隐没,盯着棋局不语。

“咦,这是…”白眉老者长眉一扬,却露出畅快的表情,哈哈一笑,“有趣,真是有趣,居然有人误闯棋局,这可就是变数?”

青年笑容未变,目光却闪动了一下:“变数?入了棋局,可就身不由己了…”

灵玉睁开双眼,望着高远辽阔的天空。

青天如碧,白云如丝,天朗气清。

微风在身边轻轻拂动,带来凉意。

她呆呆地躺着,听着远处传来的交谈声。

交谈之人离她甚远,且用的语言与她所知完全不同,使得她无从得知这些人的交谈内容,只能根据他们语气而猜测一二。

而且,她发现自己迟钝了许多,这些人,明显只是凡人,可她竟然感觉不到太多的情绪。

灵玉仔细体会了片刻,那种似有若无的阻隔又出现了。

“卧槽,不至于吧?”她喃喃自语。

千辛万苦打破沧溟界的禁锢,刚刚感受到自由的滋味,怎么又好像进入了一个天地法则被压制的世界?她有没有这么衰啊?

不过,这种阻隔,跟沧溟界的阻隔并不相同。在这个世界里,自身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被阻隔的,只是与天道之间的感应。

化神开始,修士与天道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现在被阻隔了,使得他们的推衍能力大降,感应力变弱,甚至神识受到了轻微的影响。

灵玉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出了沧溟界,他们在元磁风暴之间前行,还没到三台界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道风暴。

这道风暴的力量很奇怪,似乎是时间与空间的混合之力,他们毫无预兆地被这道风暴卷起,然后就分开了。

混乱之中,她和徐逆各自祭起护体剑光,保护同行之人。

段飞羽身体孱弱,还没有完全修复,临行前已经被徐逆收回上真宫。阿碧同样只有结丹期,被她塞在灵兽袋里。剩下就是两名剑侍,和仙娥徐月两人。

她想不起来,自己的护体剑光挟裹的是谁,如果徐月和她在一起就好了,她和徐逆存在分身与本尊的感应,就算分开了,也容易找到自己。

灵玉抬起手,按了按有点疼的脑袋。真是该死,与天道之间的感应仿佛隔了一层似有若无的膜,让她觉得不舒服极了。而且,还让她和徐逆之间的感应变得非常微弱。根本无法借此确定对方的情况。

但愿他们没有分开得太远,希望那道风暴把他们送到同一个地方。

这么想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身边停下,一个女子的响了起来,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然后,这女子蹲下,湿湿的手巾擦在她的脸上。

灵玉看到了这个替自己擦脸的女子。高鼻深目,头发卷曲。有些古怪的相貌,皮肤因为风沙而呈现一种略深的褐色。显得很粗砺。不过,这个女子正值华年,深邃的眉目有一种别样的味道,青春活力使得她美丽且可爱。

少女看到她睁开的双眼。露出惊喜的表情,对着她又是一顿叽哩呱啦。

灵玉很无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身为高阶修士,活得久看得多,她也算是学识渊博了,但这种语言跟她所知的语系完全不同。

她只能指了指耳朵,摇手表示自己听不懂。

少女想了想,拔脚往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什么。

不多时。有人急跑而来。

躺了一会儿,灵玉觉得自己被风暴卷得晕眩的脑袋好多了,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就躺在水源边上,身下铺着一块粗糙的布料。

不大的水源,不算茂盛的树木,远处的黄沙,以及风里特殊的气息,都说明了这是一处沙漠绿洲。

灵玉抬起眼。看着那少女伴随着一名老汉急步而来。

他们都穿着白色长袍,这种白袍宽大连兜。最大限度地保护了他们不受日晒折磨。

少女和老汉走到她面前,在粗布上坐下来。

“姑娘,你是从中原来的吗?”老汉用一种生硬的腔调问道。

这是她熟悉的语言。灵玉露出微笑,人界生灵,皆始于广乐天,同源同种,所以语言也相同。看来,她并没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这里还是人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原先的目的地三台界。

“老丈,这是哪里?”灵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