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眨眨眼,转向少年:“怎么回事?”
少年道:“她自己吃东西,不给小毛吃。”
“那撕衣服呢?”
“…小毛没见过,好奇,一不小心就…”
灵玉拍拍阿碧的头:“行了,别这么小气,衣服再做就是。”
没等阿碧说话,她又对少年说:“你也是啊,这里虽然不是离岛,可一样是有规矩的。在我的地头就算了,出了天池峰,万一犯到别人头上,会惹祸的。”
少年撇撇嘴:“小毛只是喜欢吃和玩而已。”
灵玉竖起眉毛:“就是因为它这么单纯,你才要好好管着它,不然哪天惹了祸,你救不了它,怎么办?想想看,它要是在离岛胡作非为,惹了忘离居士那老怪物,会有好下场吗?”
少年犹豫了一下:“你这个宗门这么可怕?”
“…”灵玉无力,“不是我们宗门可怕,是任何都有规矩,无论你去哪里,先要遵守这个地方的规矩。这是生存法则。”
想了想,少年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不是完全不受教,灵玉很满意。她招招手。把他叫进修炼室:“你的事,我跟师父说了,明天就带你去见他。”
“他肯帮我?”
灵玉点头。
少年便问:“那小毛呢?可不可以也帮帮它?”
“小毛怎么了?”
少年说:“小毛跟我的情况差不多,主人…忘离居士弄出我们两个。方便帮他办事。”
“那就一并带去吧。”既然都带回来了,没有理由不管,那些从离岛弄来的财货,也有这孩子的一份。以他对小毛的感情,应该不反对用在它的身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灵玉问。“这里不是离岛。人多得很,总要有个名字给别人叫。”
少年低下头:“我没有名字,如果非要说名字,那就是‘小子’了。”
灵玉无声地叹了口气:“这算什么名字?你已经离开离岛了,就该过正常的生活,别人有名字,你也应该有一个。”
少年没说话。低着头咬着唇。好半晌,他道:“我…我不知道该叫什么。”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少年摇摇头:“我是忘离居士上一个仆从捡回来的,大概三岁多的时候,他就死了。我不记得他什么样子,只记得是个很好的大叔…”
“他怎么死的?”
沉默了一会儿,少年说:“没能及时找到合适的肉身,忘离居士用他做了自己的肉身…”
“…”灵玉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是小毛的爹妈收养了我,采了灵果给我吃…后来慢慢大了,主人…忘离居士现有我的存在,就把我培养成他的仆从,替他办事。再后来,小毛的爹妈老死了,我就跟小毛相依为命…没有人给我起名字,我也不需要名字。”
灵玉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内心柔软了一分。她自己亲缘淡薄,但至少有父有母,有一个代表着美好愿望的名字,而这孩子,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只相依为命的猴子。
“那,你跟我姓程好不好?”
少年吃惊地抬起头,睁大眼,有些无措,好半天,支支吾吾地道:“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至于名字么…”灵玉沉吟,提笔沾墨,在纸张上写下,“我的道号叫灵玉,你说你叫小子,那就叫笑玉或者孝玉,你觉得呢?”
少年看着白纸上墨汁淋漓的两个字,沉默了许久,手指轻轻点了点:“叫…孝玉吧。”
灵玉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好,以后你就叫程孝玉。”
孝,明明无父无母,他却选了这个字,是因为心中遗憾吧?
第二天,灵玉带着新出炉的程孝玉和小毛去了观云峰。
“师父,就是这个孩子。”
少年擦净了脸庞,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衫,露出清秀的脸庞。他其实长得不错,一双飞扬的眉浓如墨画,五官明朗,再过几年,想必会成长为一个俊朗青年。
“程孝玉拜见蔚真人。”少年有些笨拙地行着礼,不忘把小白揪过来,让它作揖。
“不必多礼。”蔚无怏懒洋洋地倚在榻上,嘴边露出一抹笑,瞅着灵玉,“程孝玉?这名字有意思。”
灵玉很淡定:“这孩子没有名字,徒儿就给他取了一个。”
“取得不错。”蔚无怏点着头,没有拆穿她的心思。程灵玉,程孝玉,这么相似的名字,别人肯定会怀疑这孩子与她存在血缘关系,如此,看在她的面上,宗门的执事们会看顾一二。看来这孩子得了她的眼缘。
“过来,本座瞧瞧。”
“是。”程孝玉走近,看着他拉过自己的手,将真元探入体内。
片刻后,蔚无怏放开:“果然如此。”
“师父,”灵玉迫不及待地问,“能解决吗?”
蔚无怏沉思片刻:“他体内的禁制倒是容易化解,就是这个植入内丹的手法,有些奇怪,需要仔细揣摩。”
“那师父有几成把握?”
蔚无怏摇头:“以为师的本事,恐怕无法解决。”
“不会吧?”灵玉和孝玉两个人都睁大眼,瞪着他。
蔚无怏摇头而笑:“急什么?宗门之内,又不是只有为师一个元婴修士。这么奇特的手法,想必有不少师兄师姐感兴趣,嗯,叫谁帮忙呢?”说到最后,自言自语起来。
灵玉松了口气,向程孝玉使个眼色。
程孝玉早就被她点拨过,马上明白过来,俯下身,将一只乾坤袋奉上:“小子体内禁制复杂,有劳蔚真人,不敢让其他真人白白帮忙,还请蔚真人打点一二。”
蔚无怏一挑眉,笑了起来,瞥向灵玉:“又是你教的?”
灵玉嘿嘿笑着,狗腿地上前奉茶:“徒儿给师父找了麻烦,总要有点表示不是?再说,怎么能让师父白白欠别人人情?”
蔚无怏点点她:“就你精!”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十分畅快地把东西收了。灵玉这话说得有道理,同门之情,请师兄师姐帮忙确实不算什么,可还是会欠人情。有了报酬,就不一样了,大家公平交易,别人做得开心,他也不担心将来要还人情。
嗯,这孩子资质不错,又如此上道,等问题解决了,再看他的表现,要是还不错的话,给他一个好的未来,也未尝不可。
蔚无怏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然后吩咐灵玉:“你回去休养吧,这两个就留在这里,为师自会安排。”
“是,”灵玉二话不说,“有劳师父了。”
程孝玉一阵犹豫,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灵玉对他道:“不必担忧,这是我师父,你只管安心住下就是。”
他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既然师父愿意接手,灵玉哪会不放心?一句废话没有,回天池峰修炼去了。
这次离岛之行,收获甚多,她也要清点清点。离岛上除了忘离居士的收藏,还有许多遇难的修士的乾坤袋,徐一财大气粗,根本不看在眼里,都归了她。这其中肯定有结丹用的材料,把这些收拾出来,她不但不用去宗门换取,估计还有剩余。
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丰富的应该是灵药和灵石。
整座离岛,被忘离居士弄成了一个药园,灵药多不胜数,尽管他们来不及采摘,忘离居士手上却有不少已经成熟的,正堪使用的灵药,就算自己不用,换给宗门也很不错。
至于灵石么,元婴修士还会缺灵石?光是不久前拍泥人,就是一笔大数目。有了这笔钱,她可以毫无顾虑地修炼到结丹了。一下子从穷光蛋变成大富豪,灵玉感觉自己腰都粗了很多,这就叫一口吃到饱!
回到天池峰,在阿碧的帮助下,把这次的收获全部清点,该收藏的收藏起来,该卖的卖掉,该献给师父的献给师父。至于程孝玉那部分,扣掉献上去的那部分珍贵资材,灵玉主要把灵石留给他。
这孩子,自小受尽苦楚,应该不会把持不住。而且他那身体,取出内丹之后,估计要温养一段时日,到时候都要用钱。
这般算好,灵玉进入修炼当中。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材料收齐,她就一口气冲向结丹。
…半年后,程孝玉体内的内丹终于被取了出来,成为一名正常的修士,加入太白宗。没有了内丹的他,只能从炼气开始。不过,没有关系,能够重新开始,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
275、发现
“程师叔。”
看着眼前俯身下拜的少年,灵玉露出微笑。
取出内丹的程孝玉,不再有当初的实力,如今刚刚引气入体,被分配到观云峰,做了一名洒扫小弟子。
其实,她是元婴修士的弟子,按规矩来说,炼气期的程孝玉,应该唤她师祖才是。不过,犯不着计较这个,这孩子,已经懂得入乡随俗,这就够了。
“孝玉能有今日,还要多谢师叔。”
灵玉摆手:“当日我得你相助,才能逃出生天,不过投桃报李罢了。”
“若没有师叔引荐,孝玉也就没有今日的机缘。”程孝玉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师叔的,这是当年忘离居士传授的收敛气息之法,以此聊表寸心。”
灵玉心中一动,当日蔚无怏提过,他能够不被神识感应,应该是身怀异术,想必就是这个东西了。这倒是件好事,若能利用得好,斗法时能够占据先机。
“难为你记得。此物对我确实大有用处,我就不客气了。”
程孝玉露出真诚的笑容:“那,孝玉先回观云峰,不打扰师叔了。”
看着他恭敬退离,灵玉微笑,内心感叹。人总是一种适应极强的生物,当日离岛之上,这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不过半年时光,就能适应良好。
她翻开手中的书册,仔细琢磨起这篇敛息之术来。
“咦,好高明的敛息之法!”识海里忽然响起清脆的童声。
很久没听到这声音的灵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言,你醒了?”
“唔…”不言说,“你这篇功法哪来的?”
“这个孩子送的。”说起这个,灵玉很想问,“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半年前我差点死了,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言理直气壮地道:“我都跟你说了,我现在实力很弱。有什么办法?你要真死了,就是自己太逊了。”
“喂!”灵玉不爽了,“好歹我是你的临时主人,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尊重?”不言毫不客气,“所谓的尊重,是在实力的基础上。你有实力吗?”
“…”灵玉不说话了,内心翻白眼,筑基期的她,在不言眼里,有实力可言吗?能让他承认。就算不是大乘,也得合体吧?
让灵玉无话可说,不言很得意:“没有实力。就别跟别人提尊重,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灵玉懒得理会他这一套,转而问道:“我说,是不是我看到什么,你都能现?”
“对。”
“那我岂不是没有任何**可言?”想到自己在天池峰的状态,灵玉抖了一下。她可是会经常光着身子下温泉修炼的,就算不言是本书,连性别都没有。这也很奇怪的好不好?
“你要什么**?有什么东西我不能知道吗?”不言奇道。
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让灵玉无语了一会儿,随后想着。这事还是要解决一下,于是问:“有什么办法可以隔断我们之间的五感联系?”
“有是有…”不言还是不理解,“问题是。有必要吗?”
“有必要!”灵玉很坚决,“我洗澡的时候不想让你看到。”
“呃…”好吧,不言觉得,他应该理解一下,曾经他是某个人的本命法宝时,这种时候也会被隔断联系的。
“其实很简单,”他说,“只要把我和你的神识之间的联系切断就行了。”
“是吗?”灵玉马上尝试了一下。神识收束,不和仙书之间产生联系,果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没有了。她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没有任何**可言的感觉太糟糕了,就算对象是一本书也不行。
“真闷。”不言在脑海里说,“你也不用时时刻刻这样吧?”
灵玉道:“你一本书,闷不闷有什么关系?不是实力弱了吗?赶紧温养回来再说。”
“你以为温养那么简单?我是本命法宝,跟主人的实力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你…”
“如果我什么?”
不言收住话头,若无其事:“没事,总之,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还是赶紧地结丹再说吧,筑基实在是太弱了,连大一点的术法都不能施展。”
好吧,这个确实是正事。反正这本破书将来会跑,管他那么多干嘛?
“唔,这次冒险,你还真是因祸得福啊!”现她身体的变化,不言说,“肉身和经脉都强悍了很多,如果再配合我那个秘术,结丹十拿九稳——只要你心境不出问题。”
关于心境,灵玉现在很自信。离岛上的考验,把她潜藏的弱点挖掘了出来,并且也勘破了,她现在心念通达,心境稳固。要说隐患,就是元神重创,需要长时间温养。
于是她把这个问题告诉不言:“…你看,这个有没有影响?”
“元神?”不言毫不在意,“放心吧,《云笈玄真谱》重在基础,只要你不偷懒,温养个几十年,结丹的时候完全可以恢复如初。”
“那就好。”灵玉松了口气。筑基之后,她的修炼之路坎坷无比,就怕留下什么隐患,将来要花费大量时间去弥补。
所以的事情安排好,灵玉又开始闭门修炼的日子。
不久之后,蔚无怏拿着忘离居士珍藏的一株贵重灵药,换到了万载玄冰。至于太阳真火,反而一直没有着落。
不过,灵玉并不着急。修炼到筑基圆满,最起码还要十几年时间,再加上温养元神,圆满之后调整心态等等,怎么也要二三十年。太阳真火难寻,还不至于二三十年都找不到。
修仙无岁月,一年一年飞逝。
灵玉很少离开天池峰,专心修炼,除了观云峰和钱家乐,很少与外人来往。
钱家乐经过几十年的磨砺,终于在一百三十岁的时候成功了。不止是他,太白宗新一代结丹修士,正一个一个地出现。
比如陆盈风、端木澄、宋诩,还有,许寄波。
前面三个人的结丹,在意料之中。陆盈风和宋诩凭借战功进入战令堂正部,虽然没能成为真传弟子,但实力不容小觑。端木澄一直是元婴真人的得意弟子,从来不曾变过。
许寄波的结丹,既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一直以来都很积极,积极地结交朋友,积极地寻找机缘,筑基的岁数也很年轻。但她资质只是一般,心思又太杂,许多人都以为,她就算结丹,岁数也会比较大,没想到这么快就寻到了机缘。
听说这件事,钱家乐还特意跑来安慰她。
严格说起来,许寄波跟灵玉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然而,她们又隐隐约约地敌对着。别人不清楚,钱家乐最是明白。他们的恩怨,也有他的一份。只是他以剑修之身,先一步结丹,再次面对许寄波,仍然可以昂着头说话。灵玉遭遇到丹田碎裂之祸,转为法修,又落在后头,就难免落了下风。
对此,灵玉很淡定。她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想要去往更高的地方,经历更多的风雨,她的敌人永远是她自己,一个许寄波,不值得她放在眼里,哪怕结丹了也是一样。
钱家乐放心的同时,大大夸奖了她一番,对她结丹的信心大增。他相信,有着如此坚定内心的灵玉,一定可以迈入结丹。
又过了几年,许寄波的师父丹锦结婴成功。
听说这个消息,灵玉怔了很久。她忽然想起,当年拜师之时,许寄波的奇怪表现。
她说,她仰慕蔚无怏和丹锦许久,欲拜他们为师,却对时任戒律长老的蓝沐阳和百草长老的凌霄毫不在意。
之前,她并未多想,以为许寄波看中的是蔚无怏和丹锦背后的苍华、显宣两位真人,现在想来,蓝沐阳和凌霄并不比他们两个差多少,能够担任七大长老之一,他们的地位甚至在蔚无怏和丹锦之上,为什么她就看上蔚无怏和丹锦了呢?尤其,凌霄对她很感兴趣,修炼的功法也很相合。
百年过去,再看当年拜师之事,似乎有着别的意图。
丹锦结婴了,蔚无怏早在几十年前,就迈入了元婴期,而蓝沐阳和凌霄,还囿于结丹,不知道何日结婴。
当日的许寄波,第一个目标就是蔚无怏,可惜蔚无怏挑了资质更加相合的灵玉,她就一心要拜入丹锦门下。
莫非,她知道蔚无怏和丹锦会结婴?
这个念头一起,灵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额上甚至冒了冷汗。
很多事情,在没有想到一种可能的时候,根本看不出端倪,而有了某个念头,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许多事情就有了别样的意图。
祝融山,许寄波的奇怪表现,她刻意相交,时常示好,却又在关键时刻背离了她。她说的那些矛盾的话,做的那些矛盾的事…
灵玉越想,额上的汗就越明显。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事情?
“喂,不言,”许久后,她轻声唤,“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的人吗?”
正在她识海中的不言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没有?既然有操控时间之术,自然有未卜先知之人。”
276、时光之术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灵玉的意料,虽然之前她听不言说过,大乘修士在时间和空间上面,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但她没有想到,会有未卜先知这回事。
修行之道,有着无数的分支,也就是通常人们说的旁门左道。丹器符阵这样的杂学先不提,还有一些旁门,有着奇奇怪怪的妙用。比如咒禁、卜筮、符印、望气、开光、遁甲…禁制就是咒禁的一种,符术则是符印的一支。卜筮也就是传说中的占卜天机,凡人通常称为算命。
预测天机、寻求天数,这并非胡言,修士多多少少拥有卜筮之能。当然了,一般到结丹这种能力才会显露出来,偶尔会有一些预感,也是很模糊的。这种能力,多数是天生,只有极少数的人,拥有卜筮的天赋。
现今的沧溟界,把卜筮之道挥到极致的,便是传说中的化神修士之城,大衍城。大衍,本为天数,他们建立大衍城,就是为了窥探天机,寻找天命。大衍城的城主,甚至直接定名为天机子。
可是,不管多么高明的卜筮之道,都不等于未卜先知!天数时时都在变,再高明的卦师,也只能算出一个模糊的轨迹,不可能有确切的事件。比如,天机子可以算出,什么时候大概会有一场灾劫,但他算不出具体是什么样的灾劫。
未卜先知,这简直匪夷所思,至少在沧溟界,从来不曾有过。
“不会吧?知道未来会生什么,那岂不是无敌了?”
不言嗤笑一声:“若是未卜先知就能无敌,那简老鬼岂不是笑傲人界?可惜啊,他第一个打不过的就是他老婆明心。”
“咦?”又一次听不言听起人界秘闻,灵玉忍不住问,“明心是谁?”
“明心是简老鬼的道侣,灵族之人,明月心镜之主。”
“哦。也是大乘修士。原来大乘修士也会有道侣的啊?灵族,这么说根本不是人了?”灵玉很困惑,她的所见所闻,还不太能理解这种组合。
不言道:“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灵族怎么了?”
灵玉忽然想起来,貌似不言也算是灵族啊!这么一想,更古怪了。她脱口问:“灵族也有性别的吗?不言,你是男是女?”
“当然有了!至于我…”不言卡壳了一下,“化出灵体之后,可以选择是男是女,不过我还没想好…”
“哦。原来可以自己选择的啊!”灵玉自言自语,“那岂不是随时可以转换?真有意思…”
“想得美!”不言打断了她,“我们器灵是可以自己选择男女的。但只有一次机会,不能随便换!我们这样还算好的,通常灵物化灵,一出现就会确定是男是女,根本没得选。”
“这样吗?”灵玉偏头想了想,“那你说的这个明心,到底是器灵还是什么东西?她跟那位简真君是道侣,种族不通也能在一起?”
“化出灵体之后。同样有肉身,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不言说,“你们修士修炼来修炼去。修的不就是灵体吗?修行之道,殊途同归,到最后。大家都是一样的。”
“呃…原来灵族的灵体就是这样的啊!”灵玉敲敲脑袋,纠正自己的印象。人类修士所谓的灵体,就是将肉身不断地淬炼,去掉杂质,成为灵气的容器。她一直以为,灵族化形,身体也是一团灵气,原来这个灵体,跟人类修士的灵体是一回事。
“明心的情况比较特殊,”不言接着说,“她是器灵不错,不过,明月心镜是道祖之物,本是先天灵物,炼制之前就有了灵性。更特殊的是紫郢,他本是天地初分衍化而出的先天紫气,虽然炼成紫郢剑之后才化出灵体,却是早就有了元灵,所以,严格来说,他并非器灵,也是因为如此,炼成紫郢剑后,未能认主。”
灵玉听着不言又羡又妒的语气,她若有所思:“原来你看紫郢天君不顺眼,是因为嫉妒啊…”
“开玩笑!”不言立刻跳起来,“嫉妒什么?我早晚有一天比他厉害!”
灵玉偷笑。反正她听出来了,不承认也没有用。
“…唉,他确实很好运啊!先天化灵,哪怕被炼制成了紫郢剑,仍然持有本心,连道祖都不能让他认主。之后听道万年,化出灵体,比灵物化形强大许多,又比器灵自由,真正的筑就道基…”
灵玉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怅然,便问:“你不喜欢认主吗?”
不言道:“也不能说是不喜欢,我们器灵,本来就是这样诞生的,有主人心意相通的感觉很好,但是,能够独立寻求自己的道,一定也很好吧…”
声音里饱含着向往,灵玉忍不住问:“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自由?”
不言叹了口气:“不用想了,没可能的。”
灵玉奇道:“你不是说明心是明月心镜么,她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因为我是本命法宝啊!”不言道,“自然是主人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灵玉默然半晌:“…听起好可怜的样子。”
不言的语气立刻变了:“不可怜啊,有一得必有一失而已。本命法宝与主人息息相关,主人强大我们也跟着强大,哪一天主人飞升成仙,我们也会成为仙器,其他器灵就不是这样了。灵族天生强大,但修炼很难。明心和紫郢虽然是大乘修士中顶阶的存在,但他们都是道祖门下,活了几百万年,仍然飞升无望。我的主人花了仅仅万年时光,就站在了人界之巅。若不是如此,万年时光,连化灵都不够…”
“哦…”灵玉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同情心。这么说,不言只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比较好奇而已。
——等等,她突然现了一个问题。
“我们好像离题了,说了半天灵族,其实我想问的是,时光之术是怎么回事?”
“哦,对,我们刚才说的是简老鬼。”不言就是个离题大王,灵玉不说,他完全没有察觉,此时毫无障碍地拉回来,“天生万物,自有相生相克,无论多么强大的术法,都不会绝对无敌。时光之术不仅仅要面对着对手的先制人,自身亦有着严格的规则,威力大,限制也多。”
“这么说吧,时光空间之术,其实是一种本能。修士修为越高,预感就越强烈,修为低的时候可能没什么感觉,到了化神,这种本能就很清晰了,它会转化为预测之能。至于推衍天机之术,需要天分,不是谁都能修炼的。”
说到这,不言感叹:“无数的大千世界,论起时光之术的天分,推简老鬼。他仅仅五千年便迈入大乘期,与他这方面的天分息息相关。”
“——别又离题了,”灵玉提醒,“这些大乘修士的秘闻,我们以后再闲谈。刚才你说时光之术自身限制多,是怎么一回事?”
被打断了,不言有点不爽,不过,还是乖乖地说了下去:“你想啊,时光之术的强大,我们都能想像得到,怎么可能没有严格的限制?先,推衍天机是高阶修士的本能,想要对别人施展时光之术,就要确定对方的能力在自己之下,否则,抵抗了还是小事,被反控制可就糟糕了。其次,就算对方没有抵抗,规矩本身的反噬就够麻烦的了。时光的长河,永远流淌不息,改变了上游,那下游呢?这个后果,会反噬给施展时光之术的修士,除非能力很强,很少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所以,尽管这是本能,真正在时光之术上钻研下去的,只有简老鬼一个人。”
灵玉有一点明白了:“你说的这种,是改变过去?”
“对。”不言接着道,“我们再来说说预测、推衍。所谓的卜筮之术,只是时光之术的一个分支。能力不足的修士,窥探天机之时,需要借助工具,就成了卜筮之术。卜筮的结果是否正确,取决于施展之人的天分,而且没有办法推断其中的误差。大能修士的推衍,却是明确的,要么能力不足推衍不出,要么推衍得比较模糊,其中不存在错误,只存在变数。”
“天数时刻在变,哪怕推衍之时是正确的,事情也不一定按照这个方向展,一切都取决于人,选择不同,后果也就不同。”
最后,不言总结:“总而言之,未卜先知这种事是有的,但不可能有完全准确的推衍,预测永远只是预测,没有生过的事,谁也不能肯定它一定会生。”
灵玉思索了一会儿,喃喃自语:“不对啊,就算她能力再出众,也不可能炼气时就能推衍出那些,而且,根本不像推衍…”
“你在说什么?”不言好奇,“难道你遇到了未卜先知之人?”
“嗯,有点怀疑。”一个人想不明白,灵玉干脆把许寄波的事告诉不言,道,“…当时没有感觉,现在百年过去,再回想她的行为,好像真的未卜先知似的,才觉得不对劲。”
“绝对不是未卜先知,”不言一口否认,“就算她有着和简老鬼一样的天分,也不可能在炼气期有拥有这种能力。我说过,这种本能,到化神才会清晰起来,变成一种术法,这是铁则,没有人能够改变。”
277、挑衅
既然不言否认了未卜先知的可能,那会是什么?
灵玉想像不出来,最后还是不言说了:“这个么,有几种可能。一是她从高阶修士的时光灵宝中,窥探到这些。二是她受到了高阶修士时光之术的影响…总之,不是她自己的能力。”
说到后来,不言自言自语:“真是奇怪,沧溟界怎么可能有这样精妙的时光之术,到底是谁…”
猜不出个究竟,灵玉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不管许寄波是怎么回事,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她做好自己就够了。当务之急,还是要结丹。
话虽如此,丹锦真人的结婴大典,还是要参加的。
结婴不比结丹,每一个元婴修士的出现,都代表着宗门实力的增加,不但要求众弟子参加,其他宗门也会派人前来道贺。
灵玉闭门修炼,但不是闭关不出,若是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
当日结婴大典,灵玉跟在蔚无怏身后,与孟希和冷青琼站在一起,老老实实地扮演元婴修士弟子的角色。
平海城一别,丁皓玄就没怎么留在宗门,时常外出游历,此时不在师门。这几十年来,她修为突飞猛进,孟希对她的态度总算好了一点,不过还是很不服气的样子。冷青琼么,当年顺手帮了她一把,她从罗蕴那里得到了紫气,修成秘术,态度有所改变,虽然还是有些尴尬。
灵玉现在一心修炼,与几位师弟师妹都没什么来往。她也懒得与他们打交道,一则性情方面相差较大,二则他们本就错过了相处的时机,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拜过祖师,结婴大典算是完成了。
钱家乐悄悄挪过来,拉了拉灵玉的袖子,向丹锦真人身后的许寄波扬了扬下巴:“看她那个样子。好像今天结婴的是她似的。”
灵玉瞥过去一眼,许寄波满面春风,跟在丹锦身后,掩不住的得意。她很好奇:“我说钱师兄,为什么你对许师妹这么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