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找到?”说话的是绯云。
黑衣老者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圆盘般的事物,看了一会儿,道:“奇怪,刚才这附近明明有灵气波动,现在罗盘却没有丝毫异常。”
绯云道:“应、纪两位道友呢?他们不是早早找过来了。”
黑暗中,灵玉隐约看到,黑衣老者从怀中取出一物,食指一划一弹,此物便化为一道亮光飞掠直达天际。
这是道门中人常用的讯号符,制作手法及材料都十分简单,别说修道者,便是没有踏入修道之门的野道士,基本也会。之前灵玉被绯云的红线打落的,便是讯号符,不过,他那份品阶极低,只有百丈内才能感应到,而且也没有这么拉风的亮光,跟黑衣老者这份,差得极远。
但就算如此,灵玉也心疼得很。他手头只有这么一份讯号符,原本是备着以防万一的。此时看着黑衣老者使出这高品的讯号符,灵玉羡慕得口水直流。
讯号符一闪之后,没入黑暗,似乎寻人去了,黑衣老者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盯着已经被绯云放下来的灵玉,沉声喝道:“小道童,你家师父去何处修炼了,你可知道?”
003、行踪诡秘
灵玉木木呆呆地答道:“不知道,师父从来不说。”
黑衣老者厉声喝道:“你若有所隐瞒,必叫你生死不能!”
灵玉连忙摇头:“这位…这位前辈,我真的不知道呀!师父只说,他要借着月圆修炼一整夜,我们又不敢出去…”
“公孙老鬼,”似乎不大满意黑衣老者的态度,绯云扬着下巴道,“看样子,你没从那个小子口中套出消息,既然那野道士没有告诉大徒弟,又怎么可能告诉小徒弟?”
黑衣老者冷冷道:“这可说不准,我抓的小子,老实木讷,你手中这个,可要狡猾得多!”
绯云斜眼看他:“再狡猾,能狡猾得过你?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娃娃,谅他也不敢欺瞒我们!”
绯云目光冷漠似冰,看得灵玉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
绯云此言,似乎是在帮他说话,但灵玉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冰冷亦是真的。哪怕绯云先前对他颇为友善,但若涉及到正事,只怕不会有半点留情。
感觉到这点,他更加战战兢兢。
师父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修道者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师徒三人,可是连度牒也没有的野道士啊!
灵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悔恨,自己之前没有多一点好奇心,如果之前多留心,今天就不会被人抓了,还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这是在找师父,找到师父之后呢?是寻仇,还是夺宝?一时间,灵玉浮想联翩,昔日听过的说书人的故事在脑子里窜来窜去。
他还没想出个头绪来,讯号符已经有回应了,黑暗中,两道人影迅速往这边靠近。
虽是月圆之夜,可白水观荒废太久,废弃宫殿与树影交缠,废墟上暗影憧憧,两道人影及至近前,灵玉方才勉强看到他们的模样。
此二人均是男性,一人身材高大,一人普通,年纪不老不少,面相如何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到穿着样式一致的道袍。
“两位道友,”身材高大的那位首先问道,“你们可从道童口中问出那野道士的下落?”
黑衣老者反问:“这么说来,两位道友并未寻到那人的踪迹?”
此人答道:“我们在此寻觅了许久,没有任何发现。”
黑衣老者怔道:“这就奇了,就算他真的是个修士,以我们四人之力,居然无法寻到他的下落?难道此人当真如此深不可测?”
“这么说来,这两个道童也不知道他们的师父在何处?”
黑衣老者道:“老夫对这道童用了梦引术,应该不会有错。”
梦引术?灵玉在心里嘀咕,这是什么术法?听意思,似乎可以让人说真话?
“有意思,真有意思。”身材普通的那位开口,嗓音略为尖锐,“原本以为,此人在白水观落脚,若不是个修士,就当真是个傻乎乎的野道士,如今看来,不但是个修士,所知恐怕还不少!”
“而且行踪诡秘,只怕不好对付!”身材高大的那人接道。
“哼!”绯云傲然冷哼,“就算他修为不凡,我们四人联手,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一人?”
黑衣老者瞥了绯云一眼,冷冷道:“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算什么?虽说应、纪两位道友实力不凡,应该不会出差错,可东西没有到手,就要以防万一!”
灵玉眼睛一亮。黑衣老者这句话,明确地点出了他们的目的是拿到某样东西,而他们寻找师父,则是认为他很有可能知道秘密,谁叫他们师徒三人恰巧在白水观落脚呢?
——等等,他们在此落脚,真的只是恰巧吗?师父月圆之夜行踪成谜,莫非真的如他们所想,是寻找某样东西?
不,怎么可能?师父虽然严厉,但对他和仙石都不错,怎么可能会骗他们…其实,这样也不算骗,顶多算是隐瞒,如果师父带他们来白水山,真的有自己的目的,那也没什么啊,他们两个还是小孩子,师父不说也没错…
灵玉胡思乱想一通,想完了,那边四个人已经达成一致,分头搜索。
绯云带着他,脚不沾地,在废墟上四处搜索,时不时地停下来,丢出一根汤勺模样的东西,观察一番,捡回来调整方向。
灵玉看了一阵子,猜测这玩意儿的作用应该跟黑衣老者的罗盘类似,观测什么灵气波动。
什么叫灵气波动,他不太明白,对道门弟子来说,灵气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或者,对于真正的修道者,灵气其实是可以观测的?
虽然已经修道三年了,但他从没见过真正的修道者,所以,尽管师父将修道者形容得有如神仙人物,在他心中,对于成为真正的修道者并不是太渴望。直到今晚,这四人的出现,让他见识了什么叫轻身术,什么叫高品的讯号符,还有他们言语中的骄傲自负,让他前所未有地对那个世界憧憬起来。绯云说,能进入观想境界,想当于进入了修道之门,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修道者了,就像他们口中说的…修士?
灵玉心中热热的,迫不及待地摆脱目前的困境,见到师父,问问他,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成为修士了。
师父,师父到底在哪呢?会不会被这些人找到,如果被找到,会不会打不过他们?可如果找不到师父,他们会对他和仙石下毒手吗…
不知不觉,灵玉已经相信了这些人的判断,师父必定不是寻常的野道士。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忽然传来一道金色的讯号符,直奔绯云而来。
绯云见了大喜:“终于找到了!”许是心情不错,她道,“小东西,要是姐姐如愿了,就放了你,说不定,还会引荐你入三大道观,你可得帮着姐姐。”
“啊?”灵玉惶恐道,“姐姐这么厉害,还…还用得上我?”
绯云道:“不要觉得你师父是好人,若是好人,就不会在知道你资质不错的情况下,还让你跟着他做一个野道士。呵,他是修士又如何?没有传承,也不过是个散修,跟着他有什么前途!就算你资质再好,在这白水观久了,也会泯然众人。”
灵玉一呆:“姐姐…”
绯云见他这模样,还以为被吓到了,拍了拍他的头以示安抚:“人心险恶,这道理你早晚会知道,他收了你和你师兄,绝非只是好心。”
说罢,不再多解释,提着灵玉,往讯号符所示方向急奔而去。
四人再度会合,发出讯号符的,仍然是那黑衣老者。
看到另外三人过来,粗哑的嗓音响起:“各位道友请跟我来。”
黑衣老者所站的位置,正是白水观曾经最辉煌的建筑太极宫。
在白水观还是天下第一观的时候,太极宫是天下道门弟子人人向往的圣地,传说太极宫里,收藏着道门最完整的道藏,还有道门修为最高深的法师日日讲经论道。
而千年之后,太极宫早已倒塌,其中的道门圣物,早就被抢劫一空了,连墙壁上的金粉,都被愚夫刮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座空落落的废墟,寂寞地存在着。
“各位道友请看。”走到太极宫一侧,黑衣老者指着废墟道,“此人每逢月圆,都要号称修炼,三年时间,进出三十多次,必定留有痕迹。此处虽然被小心地掩盖了,但还是能看出一点人为的痕迹——这里有半个脚印!”
灵玉的目力远远及不上这些人,只看到绯云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这么说来,此人就藏身于此?”
“多半是了。”黑衣老者道,“应道友,纪道友,两位觉得呢?”
他唤应道友时,面对的是身材高大的那位,纪道友则是声音尖锐的那个。那位应道友缓缓点头道:“公孙道兄所言有理。”
那位纪道友也应了一声。
“那我们这就进去?”说是进去,黑衣老者却没有迈步的意思。
等了片刻,那位应道友出声:“等等,且让我的灵宠,在前探路。”
黑衣老者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甚是欣悦,退开一步:“劳烦应道友了。”
应道友从腰间取下一物,看起来像只口袋,他把袋口拉开,一只黑黝黝、形似穿山甲的东西窜了出来。
应道友十分爱惜地摸了摸它的甲片,取一个果子喂它,看着它咔嚓咔嚓吃完,方才一挥手:“去吧!”
穿山甲迅如闪电拨开废墟上的植被,冲进了太极宫。
灵玉一下子瞪大眼,喃喃自语:“好神奇!”
没有人说话,他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特别清晰,除了昏迷的仙石,四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那位纪道友看了看他,再看看被黑衣老者丢在地上的仙石,道:“公孙道兄,绯云道友,你们还留着这两个小道童作甚?既然没用,杀人灭口就是!”
灵玉闻言,吓了一跳,直觉地往绯云后面缩。
紧接着说话的却是黑衣老者,他道:“这两个道童,与那玄尘子好歹有三年师徒情分,说不定,关键时刻就用上了。”
“如果那玄尘子果真不是凡人,岂会在乎两个小道童的性命?”纪道友不以为然,“凡人在我辈眼中,不过蝼蚁。”
黑衣老者却道:“暂且留着吧,反正无碍。”
纪道友并没有把两个道童放在心上,见黑衣老者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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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没写了,状态十分地难以保持…
004、符阵
灵玉感觉自己快要吐了!
那只穿山甲回来之后,他们四人就带着他和仙石进了太极宫。太极宫内部,废墟堆得如同迷宫,七拐八弯,最后通往一条地道。
地道里黑暗一片,他们四人奔走无碍,对他来说,却只能勉强看到几个暗影,而且,他又被绯云提着奔跑,颠来颠去,忍住不吐实在太难了。他不由地羡慕起昏迷中的仙石,没有知觉,可比他好多了。
就在他忍不住要吐出来的时候,绯云的脚步突然停了。
“小心,有埋伏!”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却是那位纪道友出声示警。
紧接着,灵玉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疼…”他以为自己叫出声了,其实只是微弱呻吟,肩背麻辣辣地疼,不知道骨折了没有。随后,视线里满是符光人影,什么也看不清了。
过了好一会儿,骚乱方才平定下来,黑衣老者恨恨道:“好个狡猾的‘野道士’!居然在此埋伏了符阵!”说罢,矛头转向他人,“应道友,你的灵宠不是来探过路吗?为什么没有发现?”
被他指责,那位应道友很不爽快,他哼道:“公孙道兄,你以为灵宠是什么?冒险之事,都赖灵宠,这天底下哪位修士有这样的魄力?”
黑衣老者闻言一怔,而后默然。确实,灵宠珍贵无比,别说散修,便是他们这些有一定背景的修士,耗尽身家也未必买回一只。各种灵宠,有着独特的用途,应道友那只,便在于探路、寻路,如果没有那只灵宠,他们找到这里就不容易,要知道,太极宫占地极广,废墟里坑洞交错,想找到正确的路,有可能一夜就过去了。就他们所知,月圆之夜,有着独特的意义,错过这一次,那可就要再等一个月。
“好了,”绯云出声,她道,“既然遇到了符阵,说明那人就在此处无疑,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他吧。”
安静片刻,纪道友的声音响起:“正是,应师兄,有这个符阵,更加说明此人不好对付,还是不要争这些闲气了。再说,公孙道兄也不是有心的,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黑衣老者趁机道:“应道友,真是抱歉,老夫说话急了些,并非质问于你。”
绯云与同门师弟同时打圆场,黑衣老者又出言道歉,应道友就驴下坡,缓和了语气:“公孙道兄无须如此,是我反应过激了些。唉,灵宠这东西,养起来不易,相处日久,难免视为亲人子弟。”
先前小小的冲突,就此揭过了。四人好言好语地开始商议,如何对付玄尘子。
经过这个符阵,他们四人已经完全确信,玄尘子修士的身份。符阵是什么东西?没有修炼出真元,就无法布置。
而且,符之一道,博大精深,别看随随便便一个野道士都能画讯号符,其实讯号符只是驱符中一个不入流的小手段!符道五大分支,驱法爆器魂,驱符是其中最容易入手的一个分支,排得越后,越难入门,而符阵,最低也要熟练使用法符!
一个能使用符阵的符师,放到外面,绝对人人争抢,别说寻个传承,便是三大道观,也不能拒绝!而这样一个人物,竟然甘心在一个废弃道观做一个野道士,说出去谁信?四人此时已经确信,这个玄尘子不但是个知情人士,而且所知比他们还多!
想到这一点,四个人同时沉默了。他们来到白水山,发现白水观中住了一师二徒三名野道士,原以为,可能是一个比他们早一步得到消息的散修潜伏在白水山寻找机缘,但没想到,一步步寻来,竟发现这是一个会布置符阵的符师,这可比他们想像中难对付得多。
“诸位道友,莫不是害怕了?”那纪道友道,“公孙道兄,你找我们师兄弟来的时候,可是说过,便是三大道观弟子来抢,我们也不会退让,如今呢?”
黑衣老者昂头,目光恢复了冷厉阴沉:“如今自然也是如此。我们都知道,假如消息是真,对我等而言,是何等的机缘,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不错。”绯云缠着手中红线,咬着唇道,“此人越厉害,越说明消息的真实性。他在白水观潜伏了三年之久,每月月圆,都要外出寻觅,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宝物的真实位置…呵,我们虽然有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却也省了我们不少事。”
绯云话落,其他三人目光瞬间亮了起来。不错,对手越难对付,收益越高!只要他们胜了,对方就是白为他们做工,更重要的是,一个符师…必定身家丰厚!
等灵玉的疼痛稍缓,这四人已经商议完了,绯云回头找他,重新用红线把他绑在身边。灵玉疼得呲牙咧嘴,哀哀叫痛:“姐姐,疼!我骨头都要摔断啦,你还这样拉着我走,我就疼死了。”
绯云媚眼一挑,手心按着他的肩骨,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最后吃吃笑道:“小东西,你骨头好得很,别装可怜了!”言罢,一扯红线,毫不怜惜地扯着他继续向前走。
让灵玉意外的是,那黑衣老者竟也找回仙石,仍旧带在身边。
灵玉眨眨眼:难道他想错了,其实这个姓公孙的老头是个好人?毕竟,那位纪道友说的连他都觉得很对,如果师父真的不是凡人,怎么可能在乎他和仙石的性命?
——呸呸呸!他在乱想什么?师父才不会呢!如果不是师父,他现在还在樊城,顶多就是混成丐帮堂主什么的…他要坚信,师父不但不是凡人,还非常厉害,把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这样他和仙石就得救啦!
想像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灵玉正在做梦,自己和仙石逃出生天,还因为师父的指点,进入修道之门,成为真正的修道者,便看到明晃晃的火光亮了起来,正当他眯着眼,不太适应亮光的时候,一股热烈的焚意燎烧而来。
“啊!”灵玉眼见一道火焰冲自己而来,一把抓住绯云,急忙把脸埋在她背后。
绯云没有防备,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躲过那火光,咬牙恨道:“小鬼头,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气得连姐姐都不说了。
灵玉还没说完,身子又是腾空而起,重重地被甩到一边,一道火焰擦着他的手臂过去了。
“咝…”刚才已经感觉要骨折的肩膀,动也动不了,瞬间半边身子麻了,灵玉眼含泪花,却连抬头看的力气都没有。
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好端端的做一个野观小道童,每天干干粗活背背道经,虽然粗茶淡饭口袋空空,好歹也是衣食无忧平安喜乐啊,为什么半夜出来上趟茅房,就莫名其妙被绑架了,连小命都莫名其妙受到了威胁,现在更加莫名其妙地被扔来扔去,撞得半身都瘫痪了…
他不知道的是,比起符阵中的四个人,被扔来扔去撞得一身青紫的他和仙石,已经是相当好命了。
刚刚出了一个符阵,又进入一个符阵,而且先前那个以试探为主,这个才是真正的杀招。到处是乱飞的火球,四个人一边小心躲避,一边防备有人趁机偷袭,还要寻找符阵的阵眼,一时间忙碌不已,时不时地挨上一下子。
“纪师弟,小心!”那位应道友忽然喝了一声。
他那位师弟听到提醒,正要躲避,却已经迟了!符阵中,除了到处飞窜的火球,又有了新的变化,道道金光,有如利刃,从两侧射出!
“啊!”纪道友虽然躲过了要害,但还是被射中了,左手整条臂膀几乎被削了下来,血流如注。
眼见师弟躺在血泊之中,应道友目眦欲裂,右手双指夹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啪”一声按在他的伤口上,血流顿时止住了。
灵玉刚刚缓过来,一扭过头,就看到这么血淋淋的景象,顿时吓得失语,直往后蹭。
福生无量天尊!他只是个小道童,跟的师父还是个野道士,他其实只是向往修道的普通人而已,真的真的受不住这么刺激的生活啊!师父,快点来救人啊!仙石,快点醒过来,就算被吓也有个伴不是?
“欺人太甚!”应道友咬着牙喝道,“玄尘子!给我出来!我们祥临观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话音落下不久,火球渐渐弱化,直至消失,金光利刃也不再出现,整个符阵慢慢平息下来。
黑衣老者一身狼狈,喜道:“符阵中的符箓用尽了,符阵废了!”
绯云比他好不到哪去,虽然没有重伤,轻伤却是不少,原本娇媚动人的脸庞,到处是黑灰血迹。
她深深地喘了口气,忧虑道:“两个符阵,会不会有第三个?”
黑衣老者还没有说什么,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猜,会不会有第三个?”
这个声音冷漠而阴沉,声线很稳,不属于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众人俱都惊跳起来。
“玄尘子?!”应道友失声喊道。
“正是贫道。”这声音一字一字,咬音极准地说,“祥临观,三大道观之下,永远的第四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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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本书关于道门的描述,均为设定服务,设定均为故事服务,所以,千万不要当成真的哟,这是艺术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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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传说中的宝物
应道友勃然大怒,堪堪止住血的纪道友亦是面带怒色。
祥临观,这是一个已经存在千余年的道观,传承悠久,规模宏大。在白水观还是天下第一观的时候,祥临观就已经被称为第四道观了,其势直逼三大道观。后来天下纷乱,三大道观两个断了传承,眼见祥临观有希望成为三大道观之一,却另有两支传承趁势而起,成为三大道观新的成员,而祥临观,始终差那么一点,名列第四。
这对祥临观弟子而言,既是骄傲,也是耻辱。
骄傲的是,祥临观始终屹立不倒,耻辱的是,永远第四,被三大道观排除在外…
玄尘子这句话,正好戳在应、纪两人的心窝上。
“玄尘子,莫要躲躲藏藏,出来决一死战!”应道友咆哮道。
“哼!”玄尘子仍旧用那冷漠而阴沉的语调说,“贫道就在前面,你们过得来再说吧!”
应、纪二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应道友咬咬牙,从怀中取出一道金光灿灿的灵符,符上绘着一柄十分逼真的小剑。
绯云与黑衣老者看到,脸色骤变。
“器符?”绯云低声说,语气惊疑。
都说修真百艺,其实主流也就是丹器符阵,丹与器所涉材料繁多,阵法所需材料极贵,故而,在道门内流传最广的,是符术。但符术入门虽易,精通却难,驱法爆器魂五大分支,七成以上的符师只会驱符,高明的符师会法符,而爆符,据说三大道观内,有顶极的符师会制作,但一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普通弟子也不得一见,至于器符,那就是传说中的东西了,更不用说魂符。
此时,应道友拿出一张灵符,似乎是器符,岂不令人震惊。
这玩意儿,放在三大道观,也是镇观的级别,莫非应、纪二人在祥临观,已经是那样的身份了?
“器符?”玄尘子疑惑地重复了一句,显然对于器符的存在,十分地怀疑。
他话音未落,应道友手中的灵符放出万丈光芒,光芒里,化出一柄有形有质的飞剑,又快又狠地向某个方位狠狠斩去。
“轰!轰!轰!”飞剑面前,坚固的太极宫有如豆腐,瞬间落石纷飞,地动山摇。
等到尘埃落定,众人只觉得豁然开朗,周遭的石壁被清理一空,露出一个宽阔无比的地下大厅。
这个大厅占地足有十亩,高达十丈,顶上悬着无数碗大的夜明珠,照得周围亮如白昼。大厅一侧,摆着一排排高大的木架,上面堆着满满的各色宝物,另一侧则是一个个厚重的木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尽管还看不到木箱里的东西,绯云、黑衣老者、应纪师兄弟,四个人目光同时一亮,死死地盯着木架。上面的东西,形态不一,却无一不是光华流转。
灵玉此时“啊”了一声,叫道:“师父!”
被他这一声惊醒,四人立时发现,大厅尽头的石台上,盘坐着一人。此人外表四十岁左右,面目端正,颔下三寸短须,身穿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有些落魄,却颇有气度。
此时此刻,他脸色苍白,嘴角带血,显然刚才那一剑,令他受伤不轻。
听到声音,此人眉头一皱:“灵玉…”又看到被丢在一旁还昏迷着的仙石,叹了口气,“这个秘密,不是你们该知道的,既然你们来到了这里,就是我们师徒缘尽了。”
灵玉闻言大惊:“师父,你…你不要我们了?”
玄尘子摇摇头,不予回答,目光沉沉地盯着应道友,他手中还握着那张灵符,只是已经失去了光华,上面的小剑,更是消失无踪。
“几位怎么称呼?”玄尘子问,尽管重伤在身,神态仍然镇定。
应道友目光带着恨意,道:“在下应修德,这是我师弟纪修明。”
玄尘子打量过两人:“你们是修字辈弟子,在祥临观辈分不高,修为也普通,怎么会有器符在手?”
“哼!这等私密之事,为何要告诉你?”纪修明冷声道。灵符封住了伤口,他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然而,断臂之仇,非报不可!
玄尘子没有与他争论,转过目光,看着黑衣老者和绯云。
黑衣老者目光不善,却行了个道礼:“老夫公孙堰,道友有礼。”
绯云抹去脸上的灰尘,向他嫣然一笑:“我叫绯云。”
玄尘子轻轻“啊”了一声:“原来是公孙家的家主,还有绯云仙子,久仰大名。”
“你听说过我们?”绯云眼中闪着兴趣,“你果然不是个野道士,像你这样一个符师,应该鼎鼎大名才对。”
玄尘子道:“可惜,贫道确实籍籍无名。”他顿了顿,又说,“能问一个问题吗?”
绯云笑着颔首:“请说。”
玄尘子的目光在四人身上转了一遍,声音里那股阴沉又透了出来:“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这个问题,也是老夫想问道友的。”黑衣老者公孙堰说,“道友伪装成一个野道士,粗茶淡饭,艰苦度日…若非所图颇大,高高在上的修士,岂会愿意吃这些苦头!”
“那么四位呢?”玄尘子说,“你们四位在修真界极具分量,不但联手而来,还下了一番功夫查探。几百年来,白水观早就被众多寻宝人士踏遍,除了废墟别无所有,你们就这么肯定,这里还有宝物?”
“呵…”绯云笑得风姿动人,对玄尘子抛了个媚眼,目光扫过那些木架和木箱,透出隐约的贪意,“这些,不就是证明?”
绯云这一提醒,应修德和纪修明眼中亦露出同样的贪意。不错,这才是他们来到此处的目的。
世人都以为,白水观荒废数百年,宝物早就被劫掠一空,其实,白水观真正的宝物,始终没有现世。因为,它不仅仅是曾经的天下第一观,更是封地于此的楚国公的秘密据点。
楚国公程悦,大秦历史上最具神秘色彩的人物。他建立起白水观,一手将之捧上天下第一观的宝座,使之掌握着天下的信仰,哪怕大秦皇帝,也不敢掠其锋芒。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留在史书上的却是一段语焉不详的记载,不知道他如何发迹,不知道他如何得封国公,不知道他因何被夺爵,只知道他得宠于太祖,不喜于太宗,最终被太宗夺爵灭族。
但在修真界,他们却明确地知道,楚国公程悦,是个修士,一个修为高深、手段高明的修士,正因为手段太高明,创造出了白水观这个天下第一观,处处对皇权形成掣肘,而令太宗不喜,最终设下圈套,利用仙阵将之灭杀。
修真界一直传说,楚国公掌握白水观期间,存下了一批惊人的宝物,但没有人知道,这批宝物究竟在哪里。后来,白水观断了传承,宝物被劫掠一空,修真界便以为,这批宝物也在其中。数百年来,不乏寻宝人士前来白水观寻找,但最终失望而归——白水观确确实实只是一座废墟了。
如果不是意外得到楚国公的手札,他们四人也不会相信,白水观真正的宝物,还没有现世。可他们找到了这里,却发现,有一个人,比他们更早地到了这里,而且有着更详细的资料,早早寻到了宝物。
不算那些木箱,光是木架上的这些宝物,就已经超出了他们想像——他们必须得到这些,若能得到,就能一步登天!
四人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看着玄尘子的目光越发阴狠。
而玄尘子,同样杀意腾腾。
他们都知道,对方是自己得到宝物的绊脚石,不打倒,就无法安心享有这些宝物。
五个人很快动上手了。玄尘子设下的前两个符阵已毁,而最后一个符阵,被应修德动用器符,一招破之,而且自己也受到了影响,身受重伤。而另外四人,应修德的器符已毁,纪修明断臂,公孙堰和绯云虽未重伤,却处处轻伤,而且,真元在前两个符阵中被消耗了很多。总的来说,双方都有胜机,玄尘子在于地利,其他四人在于人多。
灵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符光处处,木剑飞舞,若是平时,他一定兴奋极了,自己居然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修士斗法,可现在,他一点也提不起劲。
因为,其中一人是他原以为只是野道士的师父,而且,师父还对他说,他们师徒缘尽!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师父对他和仙石到底是什么态度?今夜之前,哪怕师父对他们极其严厉,他仍然可以说,师父是他们的恩人,是他们最尊敬的人,可现在呢?原来师父是个修士,根本不是野道士,而且,而且还因为他们无意中来到这里,不要他们了!他们不是自己要过来的呀,他们是被迫的,还差点没了半条命,为什么师父不要他们了呢?以后他要怎么办?仙石可以回家,那他呢?继续去流浪吗?
想到这里,眼泪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掉下来。他不想无依无靠地去流浪,更不想回那个离开的时候就决定不再回去的地方…
006、解不开的封印
没有人去理会灵玉,这五个人已经打红了眼。
当今修真界,资源并不算少,但最顶层的几乎被三大道观垄断,次一些的,又被各大道观瓜分,落到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家族修士手里的,都是最低等的货色,更不用说那些散修。
而比垄断资源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垄断了各种杂学的传承,哪怕最普通的养元丹,最低等的聚灵阵,除了各大道观,均无所出。
而符术广为流传,正是因为如此。
一是,符术入门容易,二是,材料简单,基础灵符只要符纸和朱砂,三是,符术流传早有基础,便是凡人道士,都会画几道平安符。
除此之外,还有法器。真正的炼器法门,各大道观自然不会泄露出来,不过,哪个道士不要置办几身行头?法衣、罗盘、宝镜、桃木剑,这可是道门弟子的标准配备。
故而,修士斗法,基本就是两种方法,一是斗符,二是斗剑。
在场之人,除了绯云法器奇特,其他人莫不如此。应修德、纪修明使的桃木剑,不过他们师门势大,这桃木剑是真正传承的炼器法门制作而出,比普通修士的强得多;公孙堰使的是法剑配合符术;玄尘子既是符师,自然以符为主。
多年以后,灵玉见识到了真正的修仙界,知道这场斗法,其实乏善可陈,但在此时,他不过是个野观道童,第一次见到超凡的力量,心中只有震惊。
除此之外,熟悉的师父好像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更令他惶恐。师父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师父真的不要他和仙石了?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玄尘子手中灵符不断,应纪二人木剑飞舞,公孙堰老成持重,绯云趁虚而入。
玄尘子的修为明显要高一些,灵符更是出其不意。首先败退而出的,是纪修明,他已经断了一臂,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随后是公孙堰,他没有自己独特的法门,真元又消耗颇多,被玄尘子找准机会,一张法符击飞出去。而后是绯云,她法器特别,擅长偷袭,却不擅长防御,玄尘子拼着受了应修德一剑,终于将她击至重伤。
及至此时,玄尘子与应修德均是重伤在身。玄尘子先前被器符所伤,能支撑到现在,靠的就是层出不穷的灵符,而应修德,他本就是公孙堰四人中修为最高的。
“应道友,”玄尘子拍出一张灵符,止住自己的伤势,道,“现在,行有余力的,只有你我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