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执拗得很:“下官不可擅离职守。”
倾瑟似笑非笑:“仙主为何非要带寒生回蓬莱不可?”
澜邪闷了闷,再闷了闷,终于如实可怜巴巴答道:“我想与他同房~~~”顿时寒生的面皮刷地红成了一片。
倾瑟却十分“好心”建议道:“仙主你来幽冥境住不也是一样么,本司好说话得很,你们想怎么同房就怎么同房。待过几天,本司选出了新的第一判官之后,寒生便可自由了。”
澜邪颇为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结果在寒生的怒瞪之下欢欢喜喜答应了下来。谁让这个蓬莱仙主一遇同房这类的令人胀血的事就头脑失去了思考能力,变得既不要脸又不要脸。
最后半桌人开始仔细用起午膳来。
然小团子喝了两口汤之后,很快就捧起汤碗唉声叹气起来。似乎很忧郁。
倾瑟淡淡问:“你叹什么气。”
小团子放下汤碗,道:“今日没什么胃口,我吃不饱。”
倾瑟挑眉眯了小团子一眼:“这么多菜你还吃不饱?那你想吃哪样?”
小团子立马扭头看着寒生,问:“上上回你炒的那个一粒粒的黄色的东西叫什么来着?”
寒生想了想,道:“玉米。”
“对了对了,那今天怎么没玉米?”小团子砸吧了下嘴。
倾瑟放下的玉箸,冲着小团子眯眼微微一笑,“和蔼”道:“只有笨小孩才会喜欢吃玉米。”
小团子识趣地继续捧碗喝汤,嘟囔了一句:“其实…我还想再变笨一点的…”
倾瑟怒:“玉米有什么好吃的,只有猪才会喜欢吃玉米!”
PS:小团子可爱么(⊙v⊙)
章百二十七 撒泼小团子
(一)
今日借着天气甚好,倾瑟往天庭去了一趟。自然不是去找天帝的,而是去找掌文星君。
只可惜,偏偏有家伙跟来煞风景。
倾瑟负着手站在祥云上,神色淡然。风往后一丝一缕地拂起了她的长发,说不出的惬意。然此时,忽而肩头一紧。
倾瑟霎时面色阴沉了下来,寒碜碜地侧着眸子往自个肩头看去。肩上,赫然一对小巧玲珑的肉爪子。
继而两只暗红色的尖尖毛耳朵冒了出来,机敏地动了动:“娘~~你是去约哪个?”
倾瑟压根不晓得为何凭空冒出这么屎大点的孩子缠着自己叫娘,但眼下这团子很不识好歹居然还想跟着她到天庭来,她着实很不爽。眯起了眼睛,倾瑟两指往肩上上一逮,将黏糊糊的团子拎起在半空中,道:“再敢到处叫本司娘,本司现在就将你扔下去。”
这可是十万八千丈高空,若将团子就这么扔下去,还不晓得是个什么结果。
团子哆嗦了下,眼珠子噙o着水花花,瘪嘴道:“你真狠~~”他果真不敢叫娘。
倾瑟将团子放在了祥云上,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裙角,似笑非笑道:“你知道就好。”
“果真还是去约情郎了对不对?你是害怕有我这么一个拖油瓶使得情郎不欢喜么?其实谁都没爹长得好看…”
倾瑟隐忍着没爆发,甚是耐心地再问:“谁是你爹。”
小团子弱弱地瞅了她一眼,坐在祥云上,软声嘟囔:“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啊——娘,我掉下去了!救我!”
倾瑟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还未收回的脚,脚尖还保持着踢的姿势,道了一句:“作死的熊孩子。”
到了南天门,倾瑟淡定地走了进去,值守南天门的两名铠甲天兵手扶战戟,在她进去时弯身行了个大礼。
她一路很有目标地朝着掌文星君的掌文殿去。不想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猝不及防。
就在倾瑟将将路过一个花园子时,突然眼前紫光一闪,一道丽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倾瑟面前,不是那骚包的天帝又是哪个。
天帝面皮上挂着欣喜的笑,道:“倾瑟竟如此思念孤么,亲自来天庭寻孤?唔孤欢喜得很。走倾瑟,银河撒了许多新鲜的晶贝,孤这就带你去挑拣。”
倾瑟默默地抽了抽眉头,再默默地抽回了手,道:“对不起天帝,我不是来寻你的。”
天帝霎时变了颜色,和颜悦色变成了百般委屈:“那你是来寻哪个的?”
倾瑟干脆直接道:“掌文。”
天帝不依:“你是来寻孤的不许去寻掌文!”
倾瑟径直无视天帝的撒泼,弯身作了个揖:“倾瑟告退。”
只是转身才走了不出五步,天帝便在身后冷不防道了一句:“倾瑟莫不是又喜欢上了掌文了罢?”
“又?”倾瑟蹙起了眉。
“没什么”,天帝道,“如此也好。”
(二)
还没到掌文殿时,掌文殿门口已然立着一身长玉立的锦蓝色身影。倾瑟走近了些看,见站着的正正是掌文星君没错。
掌文星君弯着晶晶闪闪的眼睛,晕着嘴角与倾瑟作了个揖,道:“司主大驾光临,小仙有失远迎。”这官方术语说得委实客套。
倾瑟挑了挑眉,眸子含笑:“掌文竟晓得本司会来么?”
掌文星君笑容更闪了些,道:“小仙知道司主会来,但却不知何时会来,遂每日都会候着。”
倾瑟愣了愣,看着掌文星君。他温温润润的笑,让人一看了心里便觉得很舒服。两人对视良久,勾起唇角,倾瑟与对着自己傻愣半晌的掌文星君道:“都不请本司进去坐坐么?”
掌文星君忙尴尬地咳了两声,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忙道:“小仙有些失礼了,司主勿怪。”
“哪里会怪。”倾瑟慢悠悠地走进了掌文殿。
虽说很久很久以前,与掌文星君在这天庭见过几回面,可要么是在凌霄殿亦或是天庭的其他大殿,要么就是在司命星君的司命宫里。这掌文殿,她还是头一次来。
不过却和印象中没多大差别。
素淡干净。全然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墨香味。
掌文星君给她煮了茶,很清淡的那种。
倾瑟一边捧着茶杯,一边闲适地观摩着这掌文殿的布置,口中却道:“这几百年亏得有你时时去幽冥境帮本司照料着,多谢。”
掌文星君神色染笑,可那眸子里却黯然了稍许:“原来司主是专程来感谢小仙的。”
倾瑟想了想,道:“唔也不全是。”
掌文星君不自觉握紧了茶杯:“那司主还有别的事?”
倾瑟笑:“当然是想你,来看看你。”说着她便已经走到了掌文星君的书案前,侧边的书架上堆了许许多多的本子,而那书案上则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幅画。
那画,极美。
层层叠叠的透红色的花,似开在那纯白宣纸上一般,十分轻易就能抓住人眼球。
倾瑟抬了抬眉梢,道:“这月凰花倒是画得甚好。”
掌文星君走到倾瑟身边,亦将视线放在那画上,可眼角的余光却毫无遗漏地落在倾瑟身上,笑:“她本就是很美。”
“可有入我的梦?”倾瑟忽而挑了另一个话题来问。
掌文星君笑意吟吟,道:“司主才是那个做梦的人,究竟有没有梦到小仙,司主该问自己才是。”
倾瑟笑哼了一句:“狡猾的家伙。”
(三)
“若是喜欢,这画便送给司主。”掌文星君是如是说的,神情温柔。
倾瑟也不客气,顺手拿起书案上沾墨的笔在那好看的画上添了几笔,悠然道:“叫我倾瑟。”只可惜,她没有才,画得一点都不自然,突兀又难堪。
掌文星君怔了怔,随即扬起唇角,越来越弯,道了声:“倾瑟。”
倾瑟看着那被自己糟蹋的画,道:“倒可惜了掌文你这天下无双的墨宝,当时竟舍得愿意廉价卖给我随意涂画。”
“你喜欢不就是了。”掌文指了指侧边满满的书架,道,“这些,你可能会喜欢。”
倾瑟闻言抬手随意取了一本下来,翻了翻,却见不是什么书法字帖,而是充满趣味的人间的小话本,一时有些诧异:“全都是从人间带回来的?”
掌文星君看着倾瑟,笑了笑:“一半是从人间带回来的,还有一半是自己动手写的。”
倾瑟狐疑地看了掌文星君两眼:“你那么有才?”
“远远不止。”
后来倾瑟就在掌文殿细细翻阅起这些小话本来。不得不说,掌文星君着实有才,诗词歌赋就算了,他本就司掌这些,而今连这些小故事话本他也是随手拈来,引人入胜。
掌文星君一边啜着茶,一边含着似有些得逞的笑,看了一眼认真的倾瑟,道:“倾瑟若是喜欢,往后可常来。”
手翻着书页的声音,倾瑟含糊地应了一句:“往后本司定常来。”
恰恰此时,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在一边叹了一句:“你好狡猾的心呐!”
掌文忙循声看去,却见一小不点团子背着手一歪一歪地踱了进来。倾瑟连头都没抬,继续翻书,边道:“怎么,方才摔了一遭,不长记性。”
小团子扯着嗓门大嚎:“娘~~~你也好狠的心!”
倾瑟抽了抽嘴角,抬起眼睛直勾勾盯着小团子,一字一句道:“本司不是你娘。”
小团子不理会,径直继续背着手踱到掌文星君面前,一板一眼地看着他,道:“你就是那个想勾引我娘的男神仙?难怪我娘不肯认我,我跟你说,我娘不喜欢你的那些书~~”
掌文星君面色僵了僵,不大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道:“那你娘喜欢什么。”一看这孩子,他便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可能再奢想。
小团子一本正经:“我娘当然喜欢我爹。”
“那你爹呢?”
“不晓得,没见过。”小团子底气很足,但说这话时,小小年纪倒似有着一股落寞。
倾瑟指指掌文星君:“既然如此,这个就是你爹。”
掌文星君猛然浑身震住了没反应过来,不想小团子当即跳脚:“不行!他决计不是我爹!娘你看看我的长相就知,我爹决计不会这般难看的!”
一席话,掌文星君寂寞了。
倾瑟二话不说,揍了团子。
(四)
团子被倾瑟拎去掌文殿某个孤单的角落孤单地蹲着墙角。边噙o着水花瘪着嘴边糯糯的手指头在地上画着小圈圈。
他被倾瑟收拾了,老实地安静了一阵。只是眼睛时不时还是会瞟向那边的倾瑟和掌文星君,着实幽怨。就好似当真看着自己的娘在和别人约会一样,还不准他发表言论。
倾瑟叹了口气,撑着下颚与掌文星君道:“你说,我会有这么只作死的儿子么?”
掌文星君添了新茶,见倾瑟看团子一眼团子就哆嗦一下,委实有些趣,和颜悦色道:“倾瑟你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会知道。”
倾瑟继续叹气:“连他爹是哪个都不晓得,凭空就冒出来了。倘若他爹是你,本司还可以考虑一下收他这个白捡来的儿子。”
只是一句叹息,却不知里面的真心实意究竟有几分。掌文星君不敢揣测,倾瑟也不自知。但那确实是她的儿子,所有人一见就知道那是她儿子无疑,就只有她一人不知晓。
想来,缺少了一魂一魄的人,忘记了情爱滋味的人,如何能知道。
掌文星君淡淡笑道:“有如此一个白捡来的儿子,我也很乐意。”若是倾瑟一世无忧,他愿意付出所有。
小团子满脸泪花:“我才不要继父~~~”
章百二十八 蓬莱仙主要下聘,青丘神女收冰棺
(一)
近来倾瑟往天庭掌文殿跑得勤了些,连幽冥境都颇有一股想撒手不管的境地。当然,此等景况,掌文是十分乐意的,寒生处于中立。
这最不欢喜的莫过于澜邪和小团子了。
澜邪不欢喜是因为倾瑟两手一撒兀自逍遥去了,留下幽冥境一干大小事务全部堆在寒生身上,令得他与寒生的私人空间全无!且那坑爹的幽冥司主不是说择日要另选幽冥境第一判官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为此澜邪不是没找倾瑟理论过,彼时倾瑟只眼珠子一斜,冷淡淡道了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急什么。”
顿时澜邪有种想将这厮活生生掐死的冲动。
但在寒生阴森森的怒目注视下,他忍住了。于是又眼睁睁看着倾瑟乘着祥云洋洋洒洒地离幽冥境而去。
自然,这绝不会是倾瑟独自一人去往掌文殿。还有一个拖油瓶。
每每是倾瑟到了掌文殿时,拖油瓶才会以一种趾高气昂的姿态在掌文星君面前现身。然后冒着会被倾瑟一顿胖揍的危险,拿一种“你长得这么丑,不可能是我爹”的眼神斜斜地瞧掌文星君。
说白了小团子就是不喜倾瑟三天两头往掌文殿扎,这会严重威胁到他爹在娘面前的稳固地位。尽管他爹在娘面前本就没什么地位。
这日,倾瑟依旧在掌文殿,喝着掌文星君煮的茶,看着掌文星君写的话本子。
他写的话本子着实是精彩。
比如这回,倾瑟看的是一本有关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掌文星君说,两个男人相爱,占据主动权的一方在上面,叫做攻,处于被动地位的一方在下面,叫做受。
然这本小话本掌文星君却写得相当离奇。一个小小的县令因屡破奇案被皇帝破格提拔,官居正四品,成为专门破案的提督。其上司是个冷情绝傲的王爷,且面皮生得顶顶好看。
小提督很聪明也很花痴,对王爷一见钟情,于是采取各种手段主动出击。可后来却心甘情愿地被王爷压在了身下。
倾瑟对于此颇有些疑问,遂问掌文星君。
掌文星君悠哉答道,有些受就是受,一万年都改不了喜欢被攻压的习惯,叫做万年总受。
于是倾瑟继续往下看,看到后面她震惊了。原来那是一个悲剧,大致的剧情是小提督背叛了王爷与王爷产生了误会,至死都没能有相互解释的机会。最终小提督病死了,而王爷犯了大罪被三千刀凌迟处死了。
看完此话本之后,倾瑟抿着嘴回想,小团子却率先一步窜到倾瑟和掌文星君两人之间的桌案上一屁股坐下,晃着两条腿,总结道:“真真是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书!你莫要把我娘给教坏了!否则我爹不会饶你的!”
(二)
掌文星君笑眯眯温和地问:“你爹是谁?”
小团子瞬间萎了。
遂掌文星君又问倾瑟:“倾瑟觉得此结局如何?”
倾瑟兀自将话本收拢回袖中,道:“唔结局还可以再戏剧性一些。”
“比如呢?”
“比如让两人死后入我幽冥境,本司会好好招待的。”其实她想,先离弃背叛的那一方哪里有资格得到原谅。
“…”
最后倾瑟将那讲述男人与男人之间爱情的话本带回了幽冥境,道是要给她幽冥境的判官好好看一看领悟领悟。所谓的幽冥境判官,无疑单单指的是寒生。
自然掌文星君是很乐意的。
在幽冥宫大殿,澜邪与寒生一齐看完了掌文星君写的那话本子。两人感触甚深。
倒是寒生,红着眼眶,似被那坑爹的结局给虐到了。澜邪抱着寒生,替他顺背,安慰道:“乖莫哭莫哭,我在呢,那只是话本而已,又不是真的。”
倾瑟撑着下颚坐在大殿上首,小团子亦撑着下颚坐在大殿上首的书案上。俩“母子”一副模样一副神情。
小团子十分合倾瑟心意,道出了倾瑟的疑惑,糯声糯气的:“这是不是就是天上那家伙所说的受属性啊?”
倾瑟微微点头。记得以往寒生没与澜邪混在一起时,是没有这般惹人怜爱的表情的。
当天,澜邪决心得不能再决心,非要与倾瑟商定,让倾瑟必须在五日内选定幽冥境的第一判官,他这就回去准备聘礼。
澜邪还问,倾瑟想要什么聘礼。只要倾瑟开口,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能在五日后给抬到幽冥境来。足以可见,澜邪此次是下了狠劲儿的。
一切与倾瑟商定好了之后,澜邪便风风火火地跑回蓬莱准备聘礼去了。寒生连一点表达看法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