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道:“也是。”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卓凉秋,下巴托着脸,专注地看着卓凉秋,似乎眼前的女人是他第一次见到。

“你不也变了。”卓凉秋起身冲了杯咖啡,想了想,还是把咖啡倒掉,换喝纯净水。

韩睿点头道:“是,你不是当年的你,我也不是当年的我。”

“韩睿,我虽然不懂你这样做是为什么,但对我而言,你帮了我,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可以晚点说谢谢。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做的事情只能是对我有利的。别把我想得太好。”

卓凉秋失笑:“如果不看着你的脸,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

“彼此彼此。”韩睿把玩手中的酒杯,忽然说,“跟你在一起生活应该不至于很没意思吧,尽管你现在看起来和毫无意思的某类女强人一样。你什么时候才能露出不一样的神色呢?”

“我要休息了。”卓凉秋关掉电视,冷冷地说。她才懒得理会韩睿的戏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固执、冷淡、毫无情趣。那这也没办法,她唯有这样,才可保护其实很可怜的自己。

“喂…呃,大嫂,哦,我说你…今晚我睡那间屋子。我一直睡在那间,你可以选择其余的任何一件间,只要不是这间就好。”韩睿有些不好意思地挡住卓凉秋。他看着卓凉秋散着长发穿着家居服走在自己面前,不自觉便想到韩瞳。

卓凉秋“哦”了一声,懒得离他太近,干脆转身上楼,快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对韩睿说:“韩睿,你可以叫我‘卓凉秋’,或者‘凉秋’,就算是‘喂’也可以,但千万别叫我大嫂!别那么叫我。”卓凉秋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他并没有做好准备接受和自己目前的关系。说出这番话,她用了很大的勇气。

“我们登记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称呼。”卓凉秋仰头,目光落在悬挂着的那幅画上,声音有些飘逸,不知道是对韩睿说还是对自己说,“既然选择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无论决定选择多长时间,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相处。”

韩睿苦笑:“我…对、对不起,那两年都叫习惯了。凉秋。以后,我重新叫你凉秋。”他何尝不想不去触及卓凉秋的痛处,可是一看到卓凉秋的脸,他就想起她曾经是自己大嫂的事实。这半年来,他从来没有喊过卓凉秋的名字,要么干脆没有称呼,要么就是“喂”或“哎”。

卓凉秋对他粲然一笑,扭身上楼,走进房间,却发现从自己眼角落下一滴眼泪,赶紧伸手摸去。她闭上眼睛,把想哭的欲望扼杀掉。每当生活和过去接轨的时候,她便很难过。

韩睿无意间的一句“大嫂”,让她心如绞痛。韩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不清楚怎么就脱口而出那句话了。

因为担心晚上会失眠,所以先前没有喝咖啡。可是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卓凉秋还是失眠了。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陌生的床上,嗅到的气味也是不熟悉的,让她呼出的气息也夹杂着不知名忧虑。

也许是因为和韩睿同在这栋房子里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今天在韩家大宅看见韩瞳的缘故,她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冒出韩瞳的影子。努力驱散,却始终也摆脱不了。耳边仿佛听到他亲昵地喊她的名字。别人叫她凉秋她没什么感觉,但韩瞳不同。他是不同的。

卓凉秋懊恼地按亮台灯。室内的空调大开着,温度略高,她有些气闷,穿好外套,想到外面的小亭子透会气。走出去一看,却发现韩睿也在那儿,正抽闷烟。见此,卓凉秋转身就走。

韩睿熄掉烟头,伸手拉她在对面坐下,说:“这可是第一天,你就这样避着我,以后日子长着呐,到时候我要是老了,还得要你扶着。”

“我不是避着你,我是讨厌抽烟,非常讨厌。”卓凉秋转过脸,语气冰冷。

韩睿沉默一会,明白她的意思。当初工厂若不是有人在那个关键时刻抽烟,凉秋的父亲就不会死去。他熄灭烟头,说:“我可没有在你面前抽烟,是你自己撞上来。”

“所以我扭身就走。”

“这样啊…”

“再说了,”卓凉秋踩在地面上的那根烟头,“你还真把咱俩当成真结婚啊。还以后老了,呵…”

“看你这语气!什么意思?难道就不能了?”

“你有时候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笑。”

“那有什么,万一将来某一天你爱上我呢?”韩睿不怀好意地笑着,“刚才你还说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要好好相处。”

“别把自己当成什么宝贝。”卓凉秋讽刺他,内心却微微发痛。她只有一颗心,已经给出去了,虽然给错了人,想要收回但并未成功。她的心已没有空间装别的人。

“嘿,跟我说说你跟我哥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吧。很多年前我就想知道。”

“不说,现在提那些都是伤心。”卓凉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去问你兄弟?”

“兄弟?哪有他那样的兄弟。我不会问他的。因为你和宁少尧,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就算你们原谅了他我也不会。小时候咱俩就最亲近,算是难得的好朋友,现在我们的关系更亲密,你说我问你难道不对吗?”

“韩睿,你的意图让人琢磨不透,对我这种人而言,更是懒得猜你的心思。”

“哦,”韩睿轻轻挑眉,摆明了要挑事,“那就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下定决心离开我哥的。”

“我困了。”卓凉秋站起来就走。她说不清楚,反正现在每次和韩睿说话,总是说了几句之后她就像逃开。

不知道是不是在逃避。她想,也许是的。可在逃避什么呢?

韩睿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望着,直到她走进屋里,视线已经达不到的时候才回过神,摸出烟,点上,一个人静静地抽着。烟雾在他周围环绕,盘旋,最后消散在空气中。有些话,他现在只能闷在心里。有人说,有一种感情,只能止于唇齿。韩睿一直在想,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才会苦涩到那个程度。

“凉…秋…”韩睿轻声叫着卓凉秋的名字,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人生有许多坎,不那么容易走过去…

曾经的小叔子和大嫂现在成了丈夫和妻子。

“凉秋…凉秋。”

韩睿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这个名字。

卓凉秋回到卧室,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床上。

想到了韩睿的那个问题,你是怎么下定决心离开韩瞳的?

还能怎么离开,被伤透了心,她别无选择。

分手的那天,她和韩瞳都不开心。

早餐一如既往,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当时她和韩瞳并未和韩老爷子住在一起。那天早上,她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餐。吃饭的时候,说:“韩瞳,中午回来吗?今天我不去上班。”其实她已经辞职了,她甚至已经想好,过两天就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永远的离开。

“我…我中午公司有事。”韩瞳搪塞她。

“什么事?”卓凉秋问。

韩瞳愣住了。这是卓凉秋第一次问他这样的问题,以往,卓凉秋极少过问这些。韩瞳看着卓凉秋,很快找到一些借口。

卓凉秋并未理会他,只是静静听他说完,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中午我在家等你吃饭。”

“凉秋。”

卓凉秋抬头,漠视他,内心早已不是脸上所表现的这么平静,像一阵狂风在海面掠过,掀起一轮又一轮巨浪那般汹涌。她不想吵架,希望一切都能平静度过,可是看到韩瞳这样,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爆发。

“韩瞳,别再找借口了,也许,”卓凉秋停顿了一下,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吃饭。”她扔下筷子,拿起包出门去。

中午,卓凉秋在家等韩瞳,十一点半的时候,韩瞳终于来了。饭菜早已准备好,不过卓凉秋已经没有胃口。她示意他先坐好,然后拿出一张照片,摆放在桌子上。

韩瞳拿起照片,脸色由红转青,继而惨白,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捏着照片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照片上的女子年轻漂亮,细看,她的眉毛和眼睛和卓凉秋非常相似。

“你…你已经知道齐傲竹了?”此时此刻,仿佛什么样的解释都显得多余。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卓凉秋面无表情,对韩瞳说:“韩瞳,嫁给你没一个月我就知道了…一直装傻充愣而已。”她的语气越发平静,当一些都摊牌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歇斯底里,而是有一种解脱,“我全部都忍了,我真的很在乎和你的这段感情。我一直安慰自己,跟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好争?有什么可争的?我想你当初对我那么好,一定是有点爱我的,至少有那么一丁点。可是,我发现我错了,错得不能再错,错得一塌糊涂,错得离谱可笑。”

“凉秋,不是你想的那样…”韩瞳轻轻叫她的名字,想让她别再说下去。

卓凉秋继续说:“看到她的照片的瞬间,我彻底懂了,我只是她的一个影子,你深情看着我的时候,其实看得是她;你对我这么好,其实是因为想对她好。你娶我,不过是想娶一个影子。一个慰藉你内心的影子!韩瞳,你到底还是没有为我想过半点?”

“凉秋…”

“我还没有说完。韩瞳,现在出现了一个比我更像她的女子,在你心目中,我是个多余的人。”卓凉秋冷笑,“我可以容忍你一直思念一个死去的人,可是无法容忍另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子跟我共享一个丈夫;我可以容忍你不爱我,可是我不能容忍你在是我丈夫的期间背叛我。你撕毁了我和你共存的所有底线。”

韩瞳痛苦地捂住脸,低喃:“凉秋,对不起…”

卓凉秋的声音有些飘逸,“韩瞳,你知道吗,曾经我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你让我倾注了这么多的感情变成巨大的讽刺,我几乎是尊严扫地。老爷子说的太对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呆在这儿。”

“宁少尧原本不是韩睿所喜欢的人吗?为什么你可以不顾廉耻地把弟弟喜欢的人都抢过来?前两天我回韩家大院,爸说韩睿离家出走了,你还不知道吧。”

韩瞳抓住卓凉秋的手,语气沉痛,说:“凉秋,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我…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我发誓,从今往后,只对你一个人好。凉秋,我发誓。”

卓凉秋挣脱他的手,“拉钩发誓全是没用的东西。我问你,宁少尧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韩瞳一听这话,整个人颓废一般地垂下眼睑。

“大家都知道宁少尧怀了你的孩子,只有你没发现大家已经知道了而已。”卓凉秋愤怒地咬了咬下唇,“韩瞳,你在是我丈夫的时候让别的女人怀了你孩子,你自己去想象我的感受!你…你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这样践踏我对你的感情!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我好累…”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素来冷漠自傲的她第一次承认自己失败,明白韩瞳非自己良人。

但是…她不是仙人,心胸纵然再宽广也有怒气,她本想站起来转身走,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可是望着这一桌菜,一肚子怨火怒气无法发泄,干脆一扯桌布,桌子上的所有的菜全都拖掉在地上。碟子劈里啪啦地碎掉,就跟她此刻的心一样。

碎了,再收拾起来,也无法还原。

想起这些事情,卓凉秋就一阵心凉。

时间静悄悄地已经过了零点,卓凉秋依然毫无睡意。

第二章 一枕黄粱 三

晚睡早起的日子卓凉秋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走到阳台上,让寒冬腊月的风一吹,残留再多的睡意也会消失。

洗漱完毕,下楼看见韩睿在准备早餐。干净的羊毛衫穿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合适,尤其他站在厨房里的背影,卓凉秋不由得感慨,虽然他的性格和韩瞳一南一北,但是韩老爷子和柯清优良基因在他们俩兄弟身上得到完美诠释。

在她肆无忌惮窥视韩睿做饭的时候,韩睿冷不丁地扭头对她笑笑。

卓凉秋说:“你准备做什么招待我?”

“只是普通早点,想要吃大餐没有。”韩睿坏笑着问她,“凉秋大美女,我很帅吧?”

卓凉秋对他偶尔的自恋不予理睬。

端着早餐向她走来的韩睿说:“尝尝看。”

卓凉秋尝了一口,夸赞:“手艺不错。”

“真敷衍。”韩睿揪起眉头,一副不满意的模样。

看他此刻模样好玩,卓凉秋笑答:“真的不错。”发自内心地夸赞。

韩睿展颜,说:“我可是自打上高中就离开家庭的可怜小孩。高中的时候,吃腻的餐馆食堂里的饭菜,就自己一个人做饭吃。久而久之,手艺不好也不行。”

卓凉秋瞄了他一眼,问:“这么些年,你就没有交女朋友?让你女朋友帮你做啊。”

“我天天交女朋友。呵呵,我的做菜水平是跟我第一任女朋友学的。”

“谁啊?”卓凉秋下意识地问他。

韩睿扯着嘴角,笑笑,问:“你感兴趣?”

卓凉秋不屑地哼了一声,她倒是想感兴趣。

“对了,昨天去那儿的时候没看见宁少尧的孩子吗?孩子应该六岁了吧,叫什么名字?”

“嗯…”韩睿没有立刻回答她,等卓凉秋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才回答,“之前在上海的时候骗了你。好像是孩子后来没了,至于怎么没了我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没了。”

“孩子没了?”她装作心不在焉地追问。

“嗯。”韩睿心不在焉地回答。

卓凉秋放下筷子,“真的没了?”

“是。”

“哦。”

虽然有些很不应该,但是…人性真是可怕,卓凉秋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她也总算明白了,韩老爷子怎么会舍得让宁少尧离开。他想得到的东西没了,自然也就不在乎宁少尧呆在什么地方。

吃完早餐,韩睿忽然摸过卓凉秋的左手,在她的无名指上强行戴上一枚戒指。卓凉秋正要说话,被他手指按住。他嘘了一声,说:“就算是假的也戴上吧,毕竟现在我们已经登记了,是合法的夫妻。”

这话好熟悉。

卓凉秋想起这是她昨天对韩瞳说的话。一阵茫然,戴着戒指怎么去见苗老师,她一定会发现然后问起凉秋。现如今她倒希望苗海棠能够再婚,这样她会觉得舒服一点。

“对不起。”没头没尾地,韩睿说了这么一句话。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卓凉秋默认自己接受戒指。

然后韩睿脱下围裙,拿起外套,走之前说:“早上是我做的饭,所以你要洗碗。咱们是合伙人,得分工明细公平相处”

“你一个人住难道不清阿姨吗?”卓凉秋挑眉。

“呵呵,”韩睿露出戏谑的笑容,“我把她辞退了,有老婆不用不是浪费资源。”

末了,他又补充:“这房子的另一套钥匙我放在客厅茶几上,临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

“半真半假的人。”

卓凉秋在他走后,轻声呢喃这一句。

没有提前告诉给家里人说她回来了,左邻右舍似乎都变了模样,她穿着黑色大衣,神情肃穆,让人不敢上前相认。七年没见,弟弟闵凡长得很高了吧,也不知道苗海棠是不是比以前老了。七年间,也不是完全没有和家人联系,几乎每隔两个礼拜,她就会打电话给苗老师,有时候说说闵凡的事情,有时候嘘寒问暖闹闹家常。

卓凉秋站在家门口,望着新的防盗门,又低头看看手里的旧钥匙,无奈地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苗老师,这时,隔壁的王奶奶买菜归来,瞅了卓凉秋老半天。

卓凉秋有些生涩地打着招呼:“王奶奶买菜回来了。”

“哟——”王奶奶一听卓凉秋说话便确认是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菜走上前好好大量卓凉秋,“还真是你啊,孩子,总算有良心回来看看你妈妈了,小梁可是好人。哎,你这一走就是七八年,奶奶都不敢认你咯~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

王奶奶小时候没少照顾卓凉秋,总是心疼这个没妈的清高孩子。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王奶奶问:“没家里钥匙吧?”

卓凉秋看着防盗门,说:“嗯,装了新防盗门了。我的钥匙落后了。”

“来来来,先到我家去,我家就我跟我老伴,孩子们都搬出去住了。”王奶奶热络地拉着卓凉秋的手,“这次回来是要在家里过年吧?”

“不了,我明天就回上海。”

“现在的孩子啊…”

望着王奶奶稍显佝偻的身形,卓凉秋心里酸酸的,似乎想起了外婆和父亲。

“你妈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高兴死了。”

王奶奶的话一点没错,当苗海棠回来看见卓凉秋的时候,惊喜交加,眼泪差点没当场流出来。她依然清瘦如往日,皮肤比之前要黑一点,眼角的细纹添了好些。耳朵上还戴着当年卓父送给她的白色珍珠耳坠。珍珠质地上乘,这么些年过去,看起来依然白润如玉。

卓闵凡已经十五周岁,个子窜得很高,大约有一米六五左右,照他这架势,兴许能长到一米八几。唇边隐隐有胡子出现,正开始变声,长得有些瘦但看着就精神。他看见卓凉秋,也不像七年前那样会腻在她怀里,而是腼腆地笑笑,声音不高不低且熟稔地叫着:“姐姐。”

“你说你,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刚到是吗?”苗海棠用力压制想哭的冲动,“你看我都没买什么菜。”她一连说了很多很多,好想要把七年不曾见面所藏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

卓凉秋听了心里暖暖的。她哽咽着,上前用力抱住苗海棠,“妈——”

“乖。”苗海棠抚摸她的长发,“在外面会很辛苦,每个月你还非要寄钱回来做什么。”

苗海棠开始手忙脚乱地系上围裙,摘菜淘米。卓凉秋走过去,一起帮忙。

虽然她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但待自己的好,是真切的。卓凉秋想,这样也够了。几年的奋斗拼搏让她明白,世事总不那么尽如人意,能看到一丝美好就应当小心保存。凉州有一个苗海棠一个卓闵凡,似乎也在告诉她她并非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家里的摆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和她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是父亲的照片还放在原来的地方。相片里的父亲,正笑眯眯地看着归来的凉秋。他有着敦实的一张脸,浓密的头发,高高的鼻子,还有被人说成有福气的大耳朵。

睹物思人,卓凉秋感觉自己的眼眶又红了。她低下头,飞快揩去眼泪。这也是她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她自认自己做不到坦然淡定。

以后还是别常回来,卓凉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