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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拿回去吧,”他指着我手里的砚台说,“正好把这个东西放在里面。不然你一个女孩子,手里光秃秃地拿着这个砚台走夜路,我也不放心。”

我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他嘴巴是不饶人,脾气也坏,但人其实不坏,偶尔表现出来的温柔细致,更让人惊喜。

可惜,对他的好感总是只能维持片刻,就被雨打风吹去。因为他很快又说;“这些吃的东西要是你不拿回去,明天我就拿出来喂狗了。我家拿来的点心,大部分都进了大毛的嘴。”

我气结。

懒得再理他,我掉头就走。

他还楞在原地呢,大概还在想:我没说什么呀,这个死丫头怎么变成这幅德性?

等我下船回家时,时辰比昨天更晚了。桃根大概又在胡大娘家睡着了吧。

走在幽暗的巷子里,手里拎着满满的食物篮子,我的心里是欢喜的喂狗就喂狗吧,能跟卫夫人家的大毛吃一样的东西,是许多人享受不到的待遇呢。

我情不自禁地轻轻念着:“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我和颜回的际遇真的很像哦,我也是在陋巷,箪食瓢饮,我也没有“不堪其忧”,这会儿还在没事偷着乐。那岂不就是,我已经和颜回一个境界了?自己打嘴,呵呵。

快步走到胡大娘家,还没推开门,门已经自动开了,一张笑脸迎了出来:“桃叶,你回来了?累不累,饿不饿?”

“胡二哥?”没见到胡大娘,却见到了胡二哥。

胡二哥是胡大娘的小儿子,在一间皮货店里做活计。这次,据说是跟大掌柜一起去北边收货去了,所以一个多月没有回来。

再看床上,小妹妹已经睡着了,估计又在胡家吃过了吧。这一家人,对我真的好得没话说。

其实,我也有想过,索性带着妹妹一起住到河那边去,免得我每天上船下船提心吊胆,还耽误很多时间。可是离开了胡大娘一家,我就彻底失去了依傍。不先给妹妹找到可靠的人带,我哪儿也不能去。

胡二哥跑到灶下,小心翼翼地端出了一个罐子。一股香味扑鼻而至,居然是鸡汤。

“桃叶,快趁热喝,煨了一天了哦。”胡二哥把罐子放在桌上,用小碗添出一碗,送到我手边说。

已经多久没喝过鸡汤了?似乎都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滋味。可如今,看着那碗香喷喷的鸡汤,我却喝不下去。

“胡二哥,这鸡汤,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喝吧,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也喝汤啊,这汤可是专门为你熬的。这一个月,你辛苦了。”

“胡二哥…”,看着手里的鸡汤,我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走到床边,一边给小妹妹盖上被单,一边对我说,“我昨天晚上回得很晚,当时你已经睡了,没敢打扰。早上等我起来,你又已经走了。我就去菜场买了一只鸡,放在灶里慢慢煨着。还有,你的米缸我也给你装满了,柴也劈了一堆。”

我住的房子是租的他家的,我妹妹也在他家,他娘手里有我的房门钥匙。他随时可以在我屋子里进出。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时候,别人对你凶,可能还好对付一点不理就完了。别人对你太好,你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尤其当这个人是男人,而你是个女人的时候。

“趁热喝啊”,他把我已经放到桌上的汤碗又送到我手里,“这段日子真是难为你了,人都瘦了一圈,我又偏偏不在家。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跟老板去了。”他一脸的自责,看我的眼光里满是歉疚和怜惜。

“好,我喝。”我端起碗送到嘴边。既然他钱也花了,汤也熬了,我不喝不是不领情了?

鸡汤真好喝啊。这两天中午在卫夫人家吃的伙食也还不错,只是鸡汤是不可能有的。

“妹妹晚上也喝了这么一碗呢,小家伙好像挺喜欢喝的。以后,我隔几天就买只鸡给你们煨汤喝。”

“隔几天就买只”?他一个在店里当小伙计的,每月能有几个钱?我忙说:“不用的胡二哥,鸡汤这种东西也不是我们这种贫寒人家吃得起的。一年能喝上一次两次打打牙祭,我就很满足了。”

胡二哥却笑道;“你是怕我买不起吧?不会了,桃叶,那种苦日子以后都不会过了,现在我有钱了。”他笑得好得意。男人,好像非要荷包里饱满了,脸上才会神采飞扬。不然总是有点抬不起头的样子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吹牛夸口的劲头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是说我变成大富豪了,只是比以前,确实好了很多。这次陪大掌柜去北边,我事先借了一点钱,随船带了一些货去,结果在那边俏得不得了,让我猛赚了一笔。大掌柜说我有眼光,回来就升为我二掌柜,工钱也提高了很多。”

我由衷地替他高兴。据说他家本来也是个殷实人家,家里有房产有店面。只可惜父亲死得早,胡大娘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长大,慢慢地把店面卖掉了,房子也只剩下了这一座小四合院。

我恭贺他说:“胡二哥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了二掌柜,将来说不定能重振家业,把以前的店铺和房产都赎回来,重现胡家昔日的光荣。”

他自信满满地说:“会的。即使只为了你,我也要重振家业。桃叶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他重振家业,关我什么事啊。

今天早上进入书塾的时候,一进门就吓了我一跳。揉了揉眼睛后才敢肯定,不是我眼花,而是真的,四个人都到齐了。

只是这四个人是个什么情景啊。

王献之趴在桌上睡觉,谢玄在看《孙子兵法》,郗超和桓济则凑在一起下棋。

来这么早,却不温习功课,不是摸鱼就是钓鱼(打瞌睡),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吗?

谢玄倒还罢了,反正他平时也是《孙子兵法》不离手的,据说已经能把其中的重要章节顺流倒背。看兵书嘛,好歹也是看书了。可是郗超和桓济连书都没碰。另一个就更不象话了,居然在睡大觉。

好吧,这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打杂的丫头,没资格对少爷们的行为指指点点的。可是,当别的书塾都书声朗朗的时候,我们书塾却只有下棋声和鼾声,说出去我很丢脸呢。

见我走进去,桓济说:“桃叶,你今天来晚了哦。”

我回了他一声:“不是桃叶来晚了,而是少爷们来早了。”

幸好昨天聪明了一下,下学的时候就把清洁做了,不然这会儿又该慌了。

桓济还要跟我说什么,郗超突然抓起一颗棋子重重地敲在桌上说:“将军!”

这一将军,没“将”到桓济,倒“将”到了另一个,就是趴在桌上补眠的王献之。只见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吵死了!一大早下什么棋啊。”

郗超的眼睛还盯在棋盘上,显然刚刚的“将军”并没有一击成功,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棋,哪里放得了手?当即头也不抬地说:“借用桃叶的一句话,不是我们下棋的时间不对,而是你睡觉的时间不对。”

王献之好好的觉被人吵醒了,有点起床气,越发蛮横地说:“本少爷睡觉,任何时间都对。“

郗超也毫不示弱:“本少爷下棋,任何时间都对。”

这样一争锋相对,两个人之间的斗口就有点变质了。本来是开玩笑性质的,如今倒有了一点动真格的意思了。

看情形不妙,我赶紧插了一句:“两位少爷都对,是老先生不对。”同时赶紧奉上刚泡好的香喷喷的茶。是真的很香,因为用的是顶级云雾茶,开水一冲进去,一股清香直透鼻端。

要是真打起来就不好了。我倒不是怕他们伤了人,而是怕他们毁了东西。这屋里笔墨纸砚到处都是,万一被他们当武器,这边砸过来,那边丢过去。最后弄得一片狼籍,受累收拾的是谁?难道还能指望这几位尊贵的少爷不成?

谢玄这时也放下了兵书,附和我的话说:“就是,要不是老先生这么早就把我们闹起来,子敬也不会困得在趴桌上睡了。

这话一说,吵架的也不吵了,因为大家有了共同的埋怨对象和攻击目标:就是今天要来上课的庾老先生。

这两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跟卫府的仆人们一起吃饭聊天,对书塾的情况也大致了解了。尤其是几位先生,我更是重点打听。因为我想了解他们的喜好,好讨得他们的欢心,最后能让他们都像猫先生那样收我为徒尽管不是正式的。

其他的几位我都很觊觎,唯独这位庾老先生,我就不敢指望了。因为他不是一般的人。

论起这位老先生,那来头可就大了。据说他曾做过朝廷的中书令,宦海生涯达三十余年之久,属于“万里长城永不倒”的厉害角色。直到前几年,也就是他七十五岁高龄的时侯,才告老还乡所谓的乡,并非指乡下,就是这石头城。

前几年就七十五岁,现在应该接近八十高龄了。别人到他这个年纪,早就老态龙钟,拐杖不离手了。可他还能接受卫夫人的邀请来书塾上课,是个罕见的健旺老人。

可他毕竟是高年了,当卫夫人请他的时候,他提出了“三不来”:身体不舒服不来,刮风下雨不来,弟子不尊重他不来。

不来倒没什么,这四位只有偷着乐的,谁稀罕他来呀?

怕的是,他来,而且早来,很早很早就跑来。

因为这位老先生有个毛病,早上总是没瞌睡,鸡还一遍都没叫他就已经叫了好几遍了叫家里人起床。

把家里人全都吵起来后,就心满意足地转移战场,到书塾来吵学生。

如果他老人家都到了,学生还没到,那不就成了“不尊重”他的明证了?所以每次只要是他的课,四位大少只好早早就爬起来,在书塾里等着老先生大驾光临。

如果老先生果然德高望重,受世人景仰爱戴,他们还可以忍一忍。可是这位先生在外面的风评实在是惨不忍闻。别说他们了,就连我了解了老先生的底细后,都很纳闷:卫夫人为什么要请这样一个人来呢?

也不是说老先生有多十恶不赦,而是他的为人处世,颇让时人诟病。

如果士人代表了清流的话,这位老先生就代表浊流了。在孤高自许的士人眼里,庾老先生是一位毫无品行操守的政客,一条著名的变色龙。

他们对他一生的考评是:未入仕前是孔门弟子,入仕后改投法家,致仕后又摇身一变,成了老庄传人。

意思就是,他没做官之前,整天讲孔子的仁义道德。一旦当上了官,仁义就放一边了,捡起了商鞅韩非的那一套严刑峻法。等他老得不能当官了,又开始讲起老庄,以与世无争,恬淡自处自我标榜。

最可笑的还是,卫夫人请变色龙先生来,就是讲《老庄》的。

卷一 相见欢 (15) 官迷一家亲

更新时间:2008-5-10 11:22:11 本章字数:3409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是卫夫人家的书塾,辰时初刻,阳光普照。

一位白发皓首的老先生正在捧读《庄子》,灰常灰常地入迷。不用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庾老先生了。

阳光照在他的白发上,如银如雪。在他摇头晃脑的时候,一道道白光闪过,闪得学生们眼发花,心发麻。尤其是那位瞌睡还没睡好的,给先生的白发这么一晃,瞌睡虫乱飞,欲走还留,自然是极端地不爽。

老先生浑然不觉,悠然忘我。读完一段后,才抬起那颗银光闪闪的头,开始点名提问。

首先是:“济济,你说,‘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句话,让你想到了什么?”

桓济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学生只想到了一点。”

“什么?”

“鸟很大。”

咚!正打瞌睡的王献之,头撞到了书桌上。这本来纯属巧合,偏偏老先生喜欢对号入座,当即板起脸教训道:“王献之,读书的时候要专心,要用心。尤其是,心要摆正,心要纯,不能胡思乱想。如此,学问方可与时俱进。”

王献之恼了:“献之哪里不纯了?献之根本什么都没想!”本少爷只是在打瞌睡而已。

还是谢玄聪明,见情势不妙,赶紧站起来说:“先生,弟子愿代自清回答刚才的问题。”

谢玄真不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同学于水火。

我在窗外悄悄举起了大拇哥。

“那你说吧”,老先生的声音中犹自带着怒意。

但学生主动要求回答问题,他作为先生,又不能不听。总不能说:“你先一边晾着去,等我跟王献之吵完了再说。”

只听见谢玄豪情万丈地说:“这句话让学生想到的是,天下英雄,使君与操,余子谁堪共酒杯!”

我一听,顿时大为钦服。这兵书就是看得好啊,瞧我们谢玄同学,说的话多有气势啊,简直掷地有声。

我还以为老先生会大大夸奖他呢,谁知,他竟然用比刚才还恼火的声音说:“天下英雄,除操之外尚有使君,怎么算是上遮天蔽日,怒振寰宇?这一听就是三分天下的小家子气,曹阿瞒,不过一小家子气的枭雄耳!何敢当鲲鹏二字!”

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若能气势,谢玄又比老先生差远了。就连谢玄景仰不已的曹操,在庾老先生眼里都不过是小家子气、小打小闹,上不了台盘的角色。

这时,王献之懒洋洋地开口了:“依学生看来,只有先生担得起这鲲鹏二字。”

老先生闻言,立即转怒为喜,不过还是很谦虚地说一句:“献之过奖了,余不过一过时老朽耳。”

我倚在窗外,静静地等着听王献之的下文。据我这几天粗浅的了解,这小子是属于毒舌派的,语不伤人死不休。而依常识判断,像他这么眼高于顶的人,也绝不可能这样恭维一个他看不起的先生。

果然,他接下来的话是:“那鲲鹏明明是一条鱼,可一会儿又变成鸟了,还在天上飞。飞不动了掉进水里,又变成鱼。这样变来变去,就跟那变色龙一样,让人叹为观止。所以学生说,还是先生担得起这鲲鹏二字。”

满座皆惊。

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从窗口看过去,桓济已经在悄悄擦汗了。

我以为老先生这回准得勃然大怒了,说不定摔下书本就走,临走时宣布:要么王献之离开书墅,要么他离开。总之,有王无庾,有庾无王。

我站在窗外,又害怕,又觉得好笑。谁叫老先生偏偏又姓庾,这下越发隐射得妙了。

就在大家的心一起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老先生突然纵声大笑,声若洪钟。

他这一笑不打紧,几个学生都给他笑成泥塑木雕了。

笑完,老先生说:“献之,我就喜欢你的爽直。我在官场多年,见多了阴险狡诈,当面奉承,背后插刀的人。如今跟你们这样单纯的年轻人在一起,心里觉得特别舒服。这也是我当时会答应卫夫人来书塾授课的原因。”

他这么一说,王献之倒不好意思了,忙站起来道歉:“多谢先生不怪罪,献之也是一时口快,先生切勿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老先生走到王献之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为师八十高龄的人了,难道还会跟一个十几岁的小辈生气吗?我看你们,就像看我的孙子重孙辈一样。”

老先生这么亲切,王献之脸上的桀骜不驯之色也彻底消失了。

老先生很诚恳地对学生说:“我知道世人都叫我变色龙,他们以为这是对我的侮辱,而实际上,在我看来,这恰恰是对我的夸奖。”

几位同学面面相觑,原来这还是夸奖?

只见老先生走到前面的案桌上,挥墨在宣纸上写上了一个大大的字,吹了吹,然后反过来朝向学生说:“你们看,这是个什么字?”

“权字”,几个人答。

“那你们是怎么理解这个字的呢?”

郗超举手,看先生点头后,站起来回答说:“权,就是权力,权势,权谋,还有…学生暂时只能想到这些了。”

老先生做手势让郗超坐下,笑着说,“不错,你们几位,还有要补充的吗?”

桓济站起来说:“还有‘权当’,这个时候,‘权’是姑且的意思吧?”

“嗯,这个也算,还有要补充的吗?”老先生继续问另外两位。

一起摇头。

老先生带点遗憾,也带点得意地说:“世人一般都这样理解‘权’字,并且只会这样理解‘权’字,实在是流于偏狭。这也是我一直被人诟病的原因。其实,权字还有一个至少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意思,就是权变,权宜,权衡。”

讲课讲出新意,学生自然爱听了。这下,连王献之都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认真听了起来。

老先生解释道:“为什么我认为权字的这个释意比权力更重要呢?因为没有权变,不会权宜,不懂权衡,就不可能掌握权力,有了也容易失掉。”

几个人听得直点头。

郗超再次举手发言:“学生明白了,所谓变色龙,其实就是权变,就是不断改变自己,以便能在不同的环境下求得生存。”

老先生含笑补充道:“不只是求得生存,还要求得更好的生存。”说这话的时候,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八十岁的老人,眼睛里竟然精光四射。

郗超已经一脸折服了,又提出了好多关于从政方面的问题,老先生一一作答,见解精妙。

难怪他能在官场混几十年岿然不动的。据说,他出身并不高贵,虽然也姓庾,但与著名的豪族颍川庾家并无瓜葛。在讲究“九品中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朝代,他能做到中书令,已经是奇迹了。

能创造奇迹之人,必有其过人之处。想来,那些自命清高的士人门鄙视他,在名声上打压他,恐怕主要还是嫉妒心作祟吧。一个出身寒门的人,权势地位皆在他们之上,这对他们是太大的刺激了,看着就心烦。可是又扳不倒,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搞臭他的名声了。

讲论完毕后,庾老先生布置作业:“今天我们要写的字,就是这个‘权’字,你们根据自己的理解,来写这个字吧。”

写完了,交上去,老先生先看过,再和学生一起品评。这次,郗超胜出,王献之被评为最差。

王献之不服,提出申诉。

老先生说:“你心里厌恶权势,清高孤傲。所以写这个字的时候,无爱,有嫌,这样怎么可能写好这个字呢。”

大家马上笑郗超:“这么说,阿超对‘权’字最有爱了?“

郗超很大方地承认:“没错,在我看来,权势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手握大权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男人。”